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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黛黛妞 -【媚骨歡:嫡女毒后】《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42 PM     標題: 黛黛妞 -【媚骨歡:嫡女毒后】《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11-3 04:25 AM 編輯

【書名】:媚骨歡:嫡女毒后

【作者】:黛黛妞

【內容簡介】:

  一紙廢后詔書,鳳央宮屍體遍橫、血腥衝天。

  剛滿百日的稚子從懷中被人奪走,殘忍殺戮。


  稚子的血,延續同胞親妹的性命。


  原來,她只是一個用完即棄的棋子。


  那宮牆,巍峨壯麗,她縱身而下,立下血咒。


  若有來世,她必定讓他們也受著錐心之痛。  

  水洛煙醒來,便發現自己一朝穿越。


  前世的怨念帶著她回到了16歲,銅鏡裡赫然出現的便是那張熟悉的臉龐。


  此刻,她已重生。 眸光斂下,昔日的柔弱不見,換上了凌厲。


  命中注定如此,那就讓她來的顛覆一切,討回所有。  

  弟弟年幼,由她來守護。


  嫡母地位,由她來捍衛。


  二媽惡毒,看她如何比她更陰毒。


  姐姐挑釁,看她如何讓她身敗名裂。


  妹妹陰險,看她如何讓她深處險境。

  欠她的,她要她們百倍償還,她早就不是柔弱無能的水洛煙,她已重生。  

  當今太子慕容澈,許她后位,她卻回他一臉冷笑,誓要討回血債。


  馳騁沙場的大將軍龍邵雲,願帶她攜手天涯,她卻只願做他的紅顏知己。


  武林第一聖手百里行雲,願收她為徒,她卻當面施展了絕妙的醫術,讓他甘拜下風。

  在眾人的錯愕之中,她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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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44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3 03:03 PM 編輯

第一卷

001 嬰血之藥引


    鳳央宮此刻一片淒厲的慘叫聲,血流成河,本是金碧輝煌的宮殿,染成了一片赤目的血色,到處充斥著血的腥味,奴才的屍體橫了一地,慘不忍睹。

    先前一道聖旨下,原本最得聖寵,剛剛誕下皇子的當今皇后水洛煙被廢黜,鳳央宮所有奴才無一倖免,通通杖斃。就連跟隨了水洛煙十幾年的婢女茴香也不能倖免於難。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茴香不斷淒厲的慘叫,一杖一杖的打在身上,最後血肉模糊一片,死的時候,茴香的眼睛睜的老大,口裡不斷的湧出鮮血。

    就連鳳央宮那個剛剛送來的小太監,還不知這深宮險惡,就已經命喪黃泉。

    水洛煙當然不會以為自己可以倖免,她也是鳳央宮內的人。

    她懷抱著剛滿百日的小皇,跪在地上。水洛煙無一絲血色,看著屍體遍橫,血腥衝天的鳳央宮,眸光已經漸漸失去溫度,神情空洞。

    她望向坐在主位的帝王慕容澈,一字一句的問著:「臣妾犯了什麼罪,會遭今日之禍?這鳳央宮內的人犯了什麼罪,為何全部杖斃一個不留?」

    「皇后可知,朕要你死的時候,你不得不死?」慕容澈笑的陰冷,無情的回著水洛煙。

    突然,鳳央宮內急急的走出一排禁衛軍,禁衛軍整齊劃一的步伐,戰甲相碰撞的聲音,聽得滲人。水洛煙緊緊抱在懷中的嬰兒,哭聲越來越大,小臉憋到通紅,手揮舞著。

    「孩子不哭,不哭,娘在,娘不會讓你有事的。」水洛煙的眸光裡升起了一絲的暖意,輕聲安撫著小皇子。但淚卻不停的流下,一滴滴的落在錦被之上。她懷胎十月,痛了二天二夜才生下的骨血,也是這鳳央宮內的人……思及此,水絡煙的心臟就彷彿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她不敢想,也不願想……

    「皇上,你若要臣妾死,臣妾不會反抗,但求求皇上放過小皇子吧。他才剛剛滿百日,何罪之有啊……皇上……」水洛煙猛的驚過神,緊緊的護著懷了裡的小皇子,一步步的跪到了慕容澈的面前,不斷的磕著頭,破了皮,出了血她也不曾停下,一心只想救下稚子。

    慕容澈卻毫不留情的一腳踢向水洛煙的心臟,她悶吐了一口鮮血,滾落到一旁,但懷中的小皇子卻安然無恙,只是,這哭聲更大了。

    「他配叫朕的皇子嗎?他只配做一味藥引,若沒他的血,朕拿什麼換愛妃的永保安康呢?」慕容澈聲音冷酷無情,鳳眸裡的光,就好似一把利刃,刺的水洛煙血色全無。

    水洛煙驚愕的癱坐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此刻,鳳央宮外傳來太監的高喊聲:「容妃娘娘到!」

    慕容澈站了起來,急急的迎了出去,不待水洛容走進鳳央宮,便伸手攬住了她,把她帶入自己的懷中,免得鳳央宮的血腥驚到了她。

    鳳眸凌厲的看向下了一旁的嬤嬤,厲聲喝斥著:「誰准你們讓容妃來這等骯髒的地方?容妃若有個閃失,你們擔待的起嗎?」

    水洛容身後的奴才跪了一地,不斷的求著饒。

    「皇上,是臣妾一定要來這看看,您就別怪奴才們了。好歹洛煙是臣妾的親姐姐,臣妾怎麼的也要來送她一程的。」水洛容嬌媚的說著,把精緻的小臉埋在了慕容澈的懷中。

    兩人還來不及走入鳳央宮,便聽到了水洛煙淒涼的笑聲。

    「原來,皇上說的愛妃是你。原來,這麼些年,我小看了你。原來,皇上所說的怕臣妾寂寞特意招你入宮為妃,陪臣妾左右。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水洛容,我是你的親姐姐,你何來這麼狠毒的心,逼我進絕境,逼我的孩子才滿百日,卻要給你做藥引?你就不怕報應嗎,就不怕五雷……」水洛煙撕吼著,話還沒說完,就被大步上前的慕容澈一個巴掌,摔的面目全非。

    「給朕掌嘴。看著毒婦還如何能口出惡言。」慕容澈冷酷的下著命令。

    「諾。」一旁的太監快速的上了前,左右開弓狠狠的在水洛煙的臉上來回抽著,沒一會的功夫,水洛煙原本絕美的臉變的青紫,腫的變了形。

    「容妃豈是你這等罪婦能誣衊的?容妃待你如何?你心中沒數嗎?若不是容妃,這個後座容得你來坐?若不是容妃,你在將軍府還有任何顏面?你的嫡母豈能得到一塊地安葬?你的弟弟還能苟活這麼多年,直至去年才命歸黃泉?依朕看,朕應該賜你五馬分屍之刑,都不足以洩恨。」慕容澈步步逼近,一條條的定著水洛煙的死罪。

    水洛容慌忙走上了前,拉住慕容澈,嬌柔的說著:「皇上,您別怪姐姐了。」說完,她轉身看向了水洛煙,嘴角詭異的扯起一抹笑,說著:「姐姐,皇上賜你三尺白綾,你就好好上路吧。妹妹會記得每年去看你的。妹妹也會記得姐姐的恩德。這皇家的事,真不足以對外人道,要怪就怪姐姐生了一個好時辰,這高人說,定要姐姐誕下的孩兒的血,才可以做藥引。妹妹也是無可奈何。」

    水洛容嬌柔的聲音,聲淚俱下,聽的一旁的慕容澈一臉的心疼,急急的把佳人擁到懷中,輕聲勸慰著。

    水洛煙看著眼前鶼鰈情深的一幕,撐著已經落敗的軀體,一步步的站了起來,驚的水洛容又是一臉花容失色。

    「皇上,你我八年結髮夫妻。從你還是太子起,我便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我鶼鰈情深,羨煞這京城多少人。你遭大皇子暗算,險些身敗名裂,是我助你力挽狂瀾。奸人送上毒酒,是我替你一口飲盡,險些喪命。你登上帝位,對我說,要許我榮華富貴,恩愛一生。我有孕,你對我說,定會立他為太子。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無非是你想要我安心生下皇兒。臣妾今日求皇上,看在你我八年結髮夫妻的份上,放過皇子,臣妾來生做牛做馬回報皇上。」水洛煙的心裡還抱著一絲的希望,狠狠的在地上叩著頭,只要慕容澈金口一開,那她的孩子便可以得救。

    「哎呀,皇上,那高人說,定要百日這天的血才可行。這誤了時辰,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費了?」水洛容陰毒的看了眼水洛煙,嬌嗔的對著慕容澈說著,那雙腳就好似站不穩似的,軟了下去。

    「愛妃……」慕容澈急了起來,對著禁衛軍統領喊著:「你還站著做什麼,還不取血。」

    「不……」水洛煙不敢相信慕容澈的心這麼狠,她瘋了一般的護著自己的孩子,狠狠的咬上了禁衛軍統領的手臂,倔強的眼此刻變的凶狠,誓死不讓他靠近自己一步。

    慕容澈的手掌凝聚了掌力,一掌打向了水洛煙,她的鮮血狂噴而出。在同時,禁衛軍統領搶過了水洛煙護在懷裡的小皇子,鋒利的劍已經抹向了他細小的脖頸,頓時鮮血四射,最後一聲啼哭也就這麼戛然而止。

    水洛煙瞪大了雙眼,一臉的驚恐和不敢置信,她不顧自己此刻的鮮血直流,拼盡了力氣撲了上去,卻再一次的被人一腳踢開。

    一旁的太監連忙用乾淨的碗盆盛滿還帶著熱氣的血液,退了下去。

    此刻,那剛滿百日的小皇子已經了無生命氣息,脖頸的鮮血流了干,只剩下那刺目的刀痕,就好似一刀刀的刻在了水洛煙的心上。水洛煙的最後一根神經斷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衝了上前,抱起了已經墜落在地上的孩子,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胸膛,彷彿,他的心跳還在,彷彿,那還是鮮活的生命。

    水洛煙的衣角,雙手都沾滿了鮮血,血淋淋的滲人的可怕。

    水洛容驚了下,也發出了尖叫聲。慕容澈連忙抱住了她,不讓她再看如此慘烈的一幕。

    一旁的太監總管走了上前,無聲的嘆息著,遞過了三尺白綾。那雪白和地上的腥紅成了鮮明的對比。

    「娘娘,上路吧。」高公公的聲音尖銳而高亢,但那音調裡也含了一絲的不忍。

    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水洛煙抱著已經死去,逐漸沒了溫度的嬰兒衝出了鳳央宮,那速度快的驚人,直落落的朝著宮牆的最高處奔跑而去。

    「你們還楞著幹嗎?快把水洛煙給朕就地正法。」慕容澈急急命令著,扶著水洛容也追了出去。

    近衛軍在宮牆的最高處把水洛煙堵了個正著。

    「娘娘,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何苦反抗呢,反抗了連個全屍都沒有。」禁衛軍的統領勸著水洛煙。

    水洛煙笑了,那笑異常的傾國傾城。

    在所有人的驚愕中,水洛煙的雙眸裡流出了血淚,那鮮血越來越鮮紅,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綻成了一朵朵刺目的薔薇花,驚了所有的人。

    「慕容澈,你不顧八年夫妻情分,不顧這剛滿百日的親骨肉,就執意的要為這個賤人取血做藥引,你真是好狠的心。水洛容,在水家,我最小看的人便是你,原來在你這樣柔弱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如此陰毒的心,步步為營,步步逼近,為的是我拿命換來的這片繁榮盛景,為的是那皇后的寶座。我孩兒的血若能換來你永保安康,那我,也會生生世世詛咒你不得好死。」

    水洛煙用盡力氣對著眼前的兩人吼著。

    「今日,用我的血,用我孩兒的血,我水洛煙立下血咒,定要你們百倍千倍的償還!」水洛煙一步步的靠向了宮牆的最邊處,一字一句的說著,那血淚越來越盛,不少太監已經嚇的尿起了褲子,就連禁衛軍這些常年在血雨腥風中走過的人,也驚了好大一跳。

    「還不動手!」慕容澈大聲的喝斥著。

    「諾!」禁衛軍回過神來,舉劍刺向了水洛煙。

    但那劍還來不及碰觸到她的衣角,水洛煙抱著孩子,已經傾身一躍,從宮牆上縱身而下,直落落的掉到了地面。

    一聲重響,鮮血四濺。

    「啊……」水洛容發出了尖叫。

    水洛煙的詛咒迴蕩在這個深宮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她掉落的那一瞬間,天下起了傾盆大雨,但那雨水卻怎麼也沖刷不掉那刺目而腥紅的血跡。

    「慕容澈,水洛容,若有來世,我定會顛覆歷史,讓你們嘗過這錐心之痛」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45 PM

002 重生將軍府

    水洛煙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出了神。那個娥眉、大眼、小巧而高挺的鼻樑、好看的櫻唇,笑起來還有一個深陷的酒窩,穿著一身樸素,但卻也看的出是上等材質織成的衣衫。

    「哎呀……疼死老娘了。」水洛煙呲牙咧嘴的叫著。

    這是真的,不是夢境。她穿越了,穿越到了那個縈繞了她十幾年的夢中女孩的身上。銅鏡裡的臉,她一點也不陌生,分明就是那個和她有著一樣名字,也叫水洛煙的女孩的臉。

    若她的夢沒錯的話,水洛煙今年芳齡16。

    而水洛煙在夢境的最後一幕,則是她慘烈的從宮牆上跳了下去。她想伸手抓住夢裡的人,阻止她,卻被她掙脫了開。

    「水洛煙,你要記得,若能重生,你定要這些傷你,害你的姦淫小人,一個也活不成,成百上千倍的償還這一世對你的虧欠。」水洛煙死前緊緊的拉著她的手,對她說著。

    她說的一直是你。難道,這個水洛煙是自己的前世嗎?所以她才連綿了十幾年,做著和她的經歷完全一樣的夢境,就好似自己走過一遭那般的清晰和痛徹心扉。

    接著,她睜開眼的時候,就來到了這個從不曾在歷史裡出現過的西夏王朝。

    水洛煙的眉頭皺的死緊,是夢裡的人怨念太重把自己拉到了這裡嗎?

    「小姐,你醒了?」茴香正巧打了一盆水進來,準備喚起水洛煙,就看見她已經坐在凳子上。

    「茴香?」水洛煙倒叫的很清楚。

    這下,她更肯定,這個叫水洛煙的原主所經歷的一切,在她這十幾年的夢境中也走了一遭,若是如此的命中注定,那麼,她會既來之則安之。

    她不再是那個柔弱無能的水洛煙,她已重生。

    「小姐,我當然是茴香啦。你今天怎麼怪怪的?」茴香快人快語的說著,有些奇怪的看著水洛煙。

    今天的小姐怪怪的,就連那說話語氣都好似比平日多了些氣勢,茴香不解的皺皺眉,但也沒說什麼,把洗臉水放了下來,伺候著水洛煙梳洗。

    「茴香,把這些都弄掉,挽個發就好。還有,把這身衣服都換掉,換上素一點的顏色。」水洛煙看著茴香在自己的發髻上插著那些髮簪,皺起了眉,示意茴香拆掉。

    茴香一臉老大不樂意的樣子,嘟囔的說著:「小姐,您的首飾本來就比大小姐,三小姐她們少的多,也不夠華麗,如果一個都沒有,肯定要被她們笑話,尤其是大小姐,每次見到您都要說您寒磣……」

    茴香不滿的絮叨了好一陣。

    最後,她看著水洛煙那一臉的堅持,無奈的拆下了原本上了發的發髻,只留了最簡單的一個珍珠髮簪。腮紅也變淡,臉上只施了淡淡的一層薄妝,原本就只是水粉色的衣服,換成了淡綠色。

    看著如此這般的水洛煙,茴香的整張小臉都快皺到了一起。

    「還不走?等著二夫人再來找理由抽你的板子嗎?」水洛煙提醒著茴香。水天德有三房太太,將軍夫人則是水洛煙的親娘,三夫人出身紅樓,說不上話,而這個二夫人,雖不是多大的官家背景,但能言善道,長的一臉狐媚相,懂得耍陰謀手段,床上勾的住男人,很快便成了相府真正的當家主母。

    在大將軍水天德面前,一副賢妻的模樣,私下裡,剋扣下人晌銀,打罵丫鬟都是家常便飯。又加之她比水洛煙的親娘更早生下孩子,這氣勢更是驚人。

    將軍府裡,多的是敢怒不敢言的人,只能任著二夫人作威作福。

    「哎呀,小姐快走快走,這二夫人要發狠起來,連您也不放過的。」茴香就好像火燒了屁股,跳了起來,催促著水洛煙。

    水洛煙眸光流轉,微斂下的眉眼遮擋去了眸光裡的犀利。

    主僕二人,匆匆朝前廳而去,這每一日一次的向二夫人水李氏請安是絕對不能少的。「站住。」水洛豔叫住了匆匆而去的主僕二人。

    她對著一旁的丫鬟芍藥使了一個顏色,芍藥立刻伸出了一隻腳,企圖拌倒水洛煙,讓她摔個狗吃屎。誰知,水洛煙像是早有預知一般,在芍藥的腿前停了下來,淡淡的看著她,讓芍藥好不尷尬的就這麼伸著腿站在原地。

    「芍藥,你這是忙著練功呢?還是跳舞呢?我可承不起你這麼大的禮。」水洛煙一臉笑意的看著芍藥,那話裡儘是嘲諷。

    哼,這點小伎倆也好意思拿出來和她玩?水洛煙在心裡冷哼著。

    茴香在一旁看傻了眼,半天接不上一句話,水洛煙今天好像變了個人,若換做以往,為了圖得片刻的安寧,她情願讓水洛豔的奸計得逞。

    茴香私下替水洛煙鳴過不平,叫她拿出小姐的氣勢,畢竟她才是將軍府裡的正牌嫡女,哪容的一個下人如此這般的使壞。但每一次,水洛煙總是笑笑的息事寧人,因為她知道,逞一次威風,那就會有無數次的惡夢重生,那已經漸漸枯老,在祠堂度日的親娘日子會更難過,那久病纏身的弟弟,將得不到任何的醫治。

    芍藥顯然也被水洛煙今日的氣勢嚇倒,呆楞在一旁,一句話不敢吭,典型的欺軟怕硬。

    一旁的水洛豔看的急了起來,狠狠的抽了芍藥兩耳光,罵道:「沒用的廢物。這都嚇倒你了?還怎麼做我水洛豔的貼身婢女?」

    「茴香,走了。呆著幹嘛?」水洛煙提醒著還傻著眼的茴香,催促著。

    「哦……是,小姐。」茴香這才回過神,急急的追了上去。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水洛豔看著不給自己面子逕自離開的水洛煙,氣急敗壞的叫住了她,水洛豔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水洛煙停下了步伐,這讓急急追上去的茴香撞個正著,水洛煙先扶住了茴香,關心的問著:「沒事吧,叫你別那麼急,非要每次用跑的,這後面有狗在追你嗎?」

    這話,說的水洛豔好一陣青白交錯。這茴香的身後就她們主僕二人,水洛煙擺明了是在指桑罵槐,這口氣她若不出個舒坦,就枉費是這個將軍府的大小姐了。

    而水洛煙在安撫完茴香,這才慢裡斯條的看向了水洛豔,淡漠的問著:「不知大姐叫住妹妹,還有何指教嗎?」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47 PM

003 這才是開始

    「喲,我說二妹這是怎麼了?好歹也是堂堂將軍府的千金,穿這一身寒磣。」說著水洛豔朝著水洛煙的方向看了去,一臉的蔑視,「嘖嘖,這越發的樸素起來,連個髮簪也沒了嗎?把你混在下人堆裡,還真是分不清誰是主,誰是僕。你說對吧,芍藥。」

    「大小姐,我看您快走吧,和這等寒磣的人在一起,會有失了您的身份。」芍藥一口惡氣沒出,和水洛豔主僕兩人一唱一搭唱起了雙簧。

    這茴香的氣又沖上了腦門,想著先前水洛煙的氣勢,不由的膽大了起來,立刻回嘴說道:「我家小姐這叫天生麗質,就算是素雅的衣服,也能穿出氣度。不像有些人,花枝招展的一臉狐媚樣,扯了粉,天知道是啥樣。」

    茴香這話,讓水洛煙悶笑了起來。記憶裡的茴香本就是一個快嘴姑娘,只是這快嘴都用在了水洛煙的身上,今日倒是讓她長了威風,好好的發洩了一通。

    水洛豔的臉色因為茴香的話,瞬間陰沉,上了精緻妝容的臉猙獰起來。

    「芍藥,給我掌嘴,狠狠的打,看著狗奴才敢不敢在本小姐面前這麼放肆。」水洛豔對著一旁的芍藥命令著,雙眼凌厲的看向了茴香。

    「是。」芍藥答的很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了茴香的面前,伸起手,就準備左右開弓,狠狠的給她抽上幾個耳光子。

    茴香白了臉,暗罵起自己的多嘴,這下還連帶連累了小姐。

    誰知,芍藥的手,還沒來得及落在茴香的臉上,就被水洛煙抓在空中,一個用力,甩了下來。

    「放肆。」水洛煙本平靜無波的眸光裡覆上了陰沉,反手便給了芍藥兩個耳光,打的芍藥把臉歪到了一邊,過大的力度,讓她的嘴角滲出了血絲。

    這兩耳光也讓水洛豔傻了眼。芍藥簡直不敢相信此刻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一臉驚恐的看著水洛煙,不斷的後退著。

    「我的人,你一個奴才也敢動?不回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若有下次,就不是兩個耳光這麼簡單。我非讓人把你捆起來,抽你三十個大板,看你還敢不敢出來作威作福。」水洛煙冷聲警告著芍藥,眸光裡的凌厲不曾散去。

    說完,她才看向了水洛豔,此刻的水洛煙換上了一臉的笑意,微微福了福身,一臉的謙卑,說道:「大姐,真是對不起。這打狗還看主人,妹妹我護短的很,打了茴香就好似打在我臉上,這一時手快,就教訓了芍藥,您還別記掛在心上,免得傳了出去,外人會說您沒氣度。」

    水洛煙的話語裡,儘是諂媚,卻無一句真心,字裡行間都在諷刺水洛豔。

    水洛豔平日哪裡受過這等氣,打出生起,她就是被人眾星拱月捧在手心裡呵護到大的千金大小姐。這水洛煙在平日裡,更是她隨手一打,就可以發洩的廢人,何時能變的如此囂張。這變化太快的局勢,讓水洛豔吃了一肚子的黃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大小姐,您可以替奴婢做主啊……」芍藥一臉的委屈,哭的淒慘,向水洛豔討著公道。

    水洛豔本就在氣頭上,被芍藥這麼一喊,更下不了台。最後,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衝了上前,想狠狠的撕爛水洛煙這張嘴,再抓花她的臉,方才洩恨。

    誰知,水洛豔還沒碰到水洛煙的衣角,就已經被她扣住了手腕,一個用力,把水洛豔甩出去好幾步,一個踉蹌,沒站穩,水洛豔就這麼跌坐在石板路上,摔疼了屁股,也沾了一裙子的灰。

    「大姐,我讓你一丈,你別進我三丈。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事,妹妹我最不喜見。今天,這只是個開始,莫做出讓你將來後悔的事情。」水洛煙冷了聲調,警告著水洛豔。

    接著,她不等水洛豔答覆,逕自對著一旁的茴香說著:「還不快走。等著被剝皮嗎?」

    說完,水洛煙款款而去,就好似什麼也不曾發生過那般。茴香回過神來,追了上去,不斷的對著水洛煙興奮道:「二小姐,您剛才真是太讓奴婢吃驚了……您想明白了嗎?您才是這將軍府裡的嫡千金啊,就該這樣。奴婢在外也不要受那麼多委屈了……」

    「茴香,敢情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水洛煙反問著,那話裡只有笑意。

    莫名的,想起前世茴香死的慘狀,水洛煙在心裡暗自發誓著,這一切,絕對不會在這一世再發生。

    而水洛豔看著主僕二人離去的步伐,歇斯底里的吼著:「水洛煙,我不會放過你的……」

    如此陰沉的水洛豔,看得芍藥也瑟縮在一旁,心裡的恐懼不免越漾越大。這般沒用的芍藥,看的水洛豔更是來了氣,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大步的走到了芍藥的面前,一個狠手,左右開弓的抽起了巴掌。

    「打死你這個沒用的奴才。」水洛豔把剛才受的氣都撒在了芍藥的身上。

    「大小姐,奴才不敢了,求您別再打了……」芍藥被打的在地上滿地打滾,不斷的討饒著。

    水洛豔打夠了,這才收了手,芍藥的臉已經變了樣,蜷縮在一旁,不斷的顫抖著。水洛豔斂下了眉眼,眸光儘是狠戾。

    水洛煙,等著瞧,一會就有你好受的。

    突然,她眸光一轉,看向了芍藥,厲聲喝斥道:「還不給本小姐滾,還準備丟本小姐的臉嗎?」

    「是是……」芍藥連忙連滾帶爬的起了身,飛快的消失在水洛豔的面前。

    水洛豔這才抖去一身的灰,朝前廳而去。

    「小姐……」突然,茴香有些膽怯起來,在快到前廳的時候叫住了水洛豔。

    水洛煙回頭看了眼茴香,示意她說下去。

    「剛鬧這一出,大小姐肯定要告到二夫人那。到時候……」茴香想起水李氏的手段,不免的打了一個寒顫,有些後悔先前的衝動,替將來埋下的禍端。

    「沒志氣的丫頭。有我呢,你怕啥!」水洛湮沒好氣的白了茴香一眼,繼續說著:「打都打了,現在怕有什麼用?何況,這前廳就在前面,進與不進都是死,何不痛快些。」

    「哦……」茴香的音拖的老長。

    今天這小姐,真的是不一樣了,但這樣的小姐,茴香越發的喜歡起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48 PM

004  智鬥水李氏

    水洛煙收斂了情緒,如往常一般走進了前廳,茴香緊緊的跟在身後。

    前廳的主座上永遠只有水李氏的身影,大將軍洛天德常年在外,極少出現在將軍府內。水李氏的地位更是不可言喻。

    水洛煙福了福身子,向水李氏請安著:「洛煙參見二夫人。」

    這水李氏打心裡仇恨水洛煙的親娘,那是當今聖上給洛天德指的婚,奈何她用盡手段,也不能讓洛天德休了這個夫人,她永遠只能落得二夫人的名稱。而對這個水洛煙,她更是從心裡厭惡,還有那個病殃殃的,隨時命懸一線的洛子羈。

    誰能想到,那個弱不禁風的徐氏,竟然可以一舉生出龍鳳,這讓水李氏始終沒有男嗣更加不滿,她想方設法的要除掉他們。當然更不允許這對姐弟喚自己一聲二娘,只能從奴才們,一起喚自己二夫人。

    想著,水李氏的嘴角揚起一絲陰毒的笑,這天,就快到了。

    水洛煙還在地上跪著,門廳外穿來了一陣委屈至及的啼哭聲,水洛豔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直接跑向了水李氏,埋在她身前,放聲大哭了起來。

    「哎喲,我的寶貝閨女,你這是怎麼了?和娘說說,娘一定替你做主。」水李氏立刻變了口吻,心疼的扶起水洛豔,一臉的擔憂。

    「娘,您可以要替女兒做主。這家裡都沒王法了,一個下人都能爬到女兒的頭上撒野了。還罵女兒是狗,這不就是在罵您和爹嘛。」水洛豔哭哭啼啼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顛倒黑白的說了一通。

    水李氏聽完,立刻怒目看向了還跪在地上的主僕二人,不由分說的厲聲喝斥著:「茴香,你這個賤丫頭,好大的膽子,連大小姐也敢欺,我看你,真是活膩了。水洛煙,說你是賤人生的孽種就是孽種,一個丫頭也管教不好,今天看我連你一起罰。」說完,水李氏立刻對著一旁的家丁吩咐著:「來人,把茴香拖下去重打30大板,水洛煙任奴才放肆,過失之責,重擇20大板!」

    茴香立刻白了臉,連忙爬到了水李氏的面前,抱著她的大腿求饒著:「二夫人,和小姐沒關係,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出口頂撞了大小姐。二夫人要罰就罰奴婢一人,放過大小姐吧。」

    誰知,水李氏一腳踢開茴香,厲聲說道:「還不拖下去。」

    「是。」家丁回過神,立刻湧了上來,拖起茴香和水洛煙就往外走去。

    水洛煙斂下了神色,不卑不亢也不顯得驚慌,淡定從容。她的腦海裡飛快的轉著,想著脫身之計。突然她的餘光掃到了來人,嘴角的笑越發的從容。

    「放手。」水洛煙開了口,家丁似乎也被這個從來都唯唯諾諾的二小姐嚇倒了,也真的放了手。

    「放肆,這家裡做主的人換了天了嗎?」水李氏一拍木凳扶手,站了起來。

    水洛煙倒是淡定萬分的看著水李氏,不緊不慢的說著:「二夫人,您這話就有偏頗,包公斷案也不能只聽一方之言,這樣在外人聽來,不是有偏袒之意?更何況,若連帶責任論的話,二夫人,您乃將軍府當家主母,是否也要受這仗責之刑?」水洛煙明捧暗損的對著水李氏說著。

    水李氏變了臉色,不由分手的揚起手,巴掌來不及落下,話還來不及開口,就聽水洛煙淡淡道:「這話聽在程大人耳裡,是否是這個道理呢?」

    水李氏和水洛豔一驚,接著門廳走進了一個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起來,讚道:「這水大將軍的千金果然不同凡響,在下能否知道,這二小姐和夫人探討的是什麼呢?」

    水洛煙的眸光沉了下,淡淡福了福身,說著:「小女參見程大人。這不,小女正向二夫人討教為主之道,受益匪淺。」

    這個程紳,若水洛湮沒看錯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八成是二夫人在外的秘密情人。洛天德終年在外,水李氏豈是耐的住寂寞之人,早就趁機給洛天德帶上了綠帽子,只是當事之人還蒙在骨子裡。

    而這個水李氏,在將軍府內囂張跋扈,在外,可把著溫柔的賢內助的戲碼演的十足。在老情人面前,更是溫柔如水,只恨不能癱成一彎春水,魅的程紳下不了床,昏天暗地的。

    水洛煙此刻真謝謝這個程紳來的及時,她敢賭,水李氏在程紳面前,自恃不敢多猖狂,能躲的過這一時,她自由辦法讓水李氏身敗名裂。

    水洛煙掩去了眸光裡的算計,看著程紳,一眨也不眨眼。

    「哈哈,那是,這誰不知道夫人的賢良淑德。」程紳見機也拍著水李氏的馬屁。

    水李氏的面色有些難看,但卻勉強的掛起了溫柔如水的笑。惡狠狠的瞪了眼水洛煙。水洛煙的眼裡卻散發出了挑釁的光芒,不懼怕的看著水李氏,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

    而這個程紳才走進了前廳,作揖後就對著水李氏說著:「夫人,別來無恙。屬下有些事想私下與夫人探討,不知道夫人可有空?」

    水洛煙嘴角的笑越發的冷起來。

    這事,八成是那苟合之事吧。

    水李氏聽到程紳這話眼睛亮了起來,不耐的揮了揮手,對著水洛煙說道:「這請了安了,下去吧。」耐著性子,水李氏的聲調還算溫柔。

    「謝二夫人。」水洛煙溫婉的說著,順著台階下了勢。轉身出了前廳,這茴香緊緊的跟了上去。

    茴香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那三十大板要真打下去,她小命都沒了。更別說小姐那一身的嬌貴,就算只有二十大板,也是命歸黃泉,這下才真趁了二夫人的心。

    「娘……」水洛豔不滿的跺著腳,這本馬上就成的好事,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洛豔,別胡鬧,沒見程大人有事和娘談嗎?」水李氏端起架子,儼然就是一副當家主母,明辨是非的架勢。

    「哼。」水洛豔不滿的一跺腳,飛快的跑了出去。

    很快,水李氏也遣退了前廳的奴才們,跟著水李氏多年的老嬤嬤心領會神的關上門,這前廳內,頓時春色一片。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49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3-7-21 08:35 PM 編輯

005 搭救慕容修

    「水洛煙,本小姐命你站住。」水洛豔不甘的追了出來,準備私下行刑。

    「小姐……」茴香護在了水洛煙的面前。

    水洛煙眉眼一挑,腳尖輕輕一勾,使了點巧勁,一塊細碎的石頭直落落的砸在了水洛豔的臉上,原本明豔照人的臉頓時滲出了嚇人的血痕。茴香傻了眼,水洛豔失聲尖叫了起來,奴才們紛紛趕了過來一臉緊張。

    「哎呀,大姐這是怎麼了?你們這些奴才還不趕緊的叫大夫去,要出了什麼事,你們十條命也不夠賠。」水洛煙一臉慌張的樣,連忙催促著奴才。

    奴才們慌成了一團,好半天才回過神,衝了出去。

    這時,水洛煙才半蹲下身子,嘲諷的看著水洛豔,冷聲說著:「大姐,您這是夜路走多了,白天都撞鬼麼?這小臉要花了,恐怕是不好嫁人了,快好好尋著大夫去。」

    不給水洛豔回話的機會,她轉身對著茴香說道:「走了。呆久了,等下凶手就成了我們,這可是無妄之災。」

    「是是……」茴香憋著笑,慌忙跟上了水洛煙的步伐。

    可她越走越不對勁,這根本不是回煙閣的方向,茴香慌忙的問著:「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出府。難不成等著大姐回頭收拾我們嗎?」水洛煙答的理所當然。

    「厄……」這下茴香更是一臉錯愕。這小姐,似乎睡一覺起來,性情大變。但主子有令,她茴香只能遵從。

    主僕二人,就這麼從將軍府的後門出了府。

    這西夏的京城,熱鬧非凡,小販們的叫喚聲,街道兩邊的店舖商品林立,招牌醒目,人們討價還價著,公子給自己心愛的女子買著首飾,姑娘們羞澀的挑選著胭脂水粉,好一派繁榮盛世之景。

    水洛煙這才真正的接觸到了這個夢裡迴蕩過千百回的街道,不免的興奮起來,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那般的新鮮,這裡轉轉,那裡看看,這可苦了跟在水洛煙身後的茴香。

    「小姐……這個私自出府,要被二夫人知道了,可是死罪啊。您別忘了,二夫人老拿少爺和大夫人的命威脅著您呢。」茴香勸著水洛煙回頭是岸。

    水洛煙看的正起勁,被茴香的絮叨的有些煩了,轉過身,給了她一個爆栗,沒好氣的說著:「就你沒出息。那女人若真敢明目張膽的對娘和子羈下手,她們還能活到今日嗎?她在尋一個好時機。」

    說著,水洛煙皺起了眉頭,突然又道:「今晚我看看子羈去。」

    那夢裡,那張過分蒼白的臉,讓水洛煙有些生疑。那雖是不健康的臉色,但卻更像常年日積月累不見天日導致的。水洛煙本就是一個醫學天才,看看倒也無妨,也許還能找到破解之道。

    「小姐……您這一覺起來,變化真大。」茴香嘟囔著,但卻認命的繼續跟在水洛煙的身後。

    「那你就當我換了個性子吧。」水洛煙笑笑,沒再多說什麼,繼續朝前走著。

    繁華的街景逛的膩歪了,水洛煙開始穿梭起京城的小胡同。茴香的臉越發的苦悶起來,這個成天只知道埋頭刺繡的小姐,什麼時候多了這麼惡趣味。

    「啊啊啊啊……」突然,茴香失聲尖叫了起來。

    水洛煙警戒的看著前方。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似乎受了傷,黑色的料子被鮮血浸染的異常刺目,男人有一雙好看的眼,飛揚的眉,水洛煙不用看那面具下的臉龐,也能知道那是一張如何俊逸非凡的容顏。

    「安靜,茴香,去路口守著。」水洛煙很快冷靜了下來,吩咐著茴香,茴香被嚇傻了,一動不動,水洛煙又催促著:「還不快去。等著惹更大的麻煩嗎?」

    「哦哦,奴婢這就去。」茴香來不及細問,連忙跑了出去。

    水洛煙靠近了受傷的男人,仔細檢查起他的傷口,男人警戒的看著水洛煙,水洛湮沒好氣的用力戳了下,說道:「有力氣瞪人,看來死不了!」

    說完,沒給男人回嘴的機會,她快速的撕開了男人的衣服,裡面被利刃說傷的刀口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那利刃上分明沾了毒,原本該鮮紅的血變成了黑色,男人的額頭滲出了冷汗。

    「忍著。」水洛煙說完,便快速的拔出了利刃,一把扯下了男人臉上的面罩,壓向了傷口,防止噴湧出更多的血水。

    當男人的顏出現在水洛煙的面前時,水洛煙吃了好大一驚。

    慕容修。西夏的四皇子。

    她的腦海裡飛快的轉著歷史,慕容修在參與奪位之戰中,被慕容澈派來的內奸所害,身負重傷,與帝位失之交臂,最後發配到了邊陲之地,做起了山大王,但卻深得民心。是一個棟樑之材,更是西夏不可多的文武雙全的皇子。

    造化弄人麼?偏偏是這樣一個人,卻是當今聖上最排擠的皇子,只因皇帝得不到他母妃的心,母妃自殺後,慕容修的日子就越發難過。雖封為晉王爺,那王府估計還不如這京城三品大員家裡有看頭。

    「姑娘認得在下?」慕容修警戒了起來,詢問著。

    「有力氣多說話,不如好好想著怎麼善後吧。」水洛煙回過神來,刻薄的奚落著。

    接著,在慕容修的詫異中,她竟然用嘴吸出了胸口的劇毒,一直到傷口的血變為鮮紅,水洛煙才停止了動作,利落的扯下了衣服的一腳,長長的布條捆綁住傷口,算是暫時緩解了慕容修的困境。

    「得了,我的能力也就這了,沒藥沒工具,您就自求多福吧。」水洛煙快速的退到了一邊,冷漠的說著。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朝胡同外走去,而慕容修低沉的嗓音響起,問道:「敢問姑娘芳名,在下必定相報。」

    「怎麼?問姑娘家名字前,不懂的自己先報上家門嗎?怎麼相報?要以身相許嗎?我想,小女子應該高攀不起,難道不是嗎?四皇子。」水洛煙轉過身,說的爽直。看著慕容修一臉的驚訝,她接著說了下去:「四皇子,你我就當不認識,這對誰都好,就算你最好的報答了。」

    說完,水洛煙快速的走出了胡同口。她賭此刻的慕容修絕對沒可能追的上來,先不說他的傷勢如何,就算是這身份,也不容得他輕易曝光。若傳到了皇上耳裡,他不免的又有一通難堪,更何況,處處找他麻煩的慕容澈。

    而慕容修看著水洛煙離去的身影,眼裡卻多了一絲興味。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0 PM

006 盡在掌握中

    茴香伸長了脖子看著周圍的風吹草動,一直到水洛煙的身影出現在胡同口,她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煞白的小臉恢復了血色,對著水洛煙說的一臉委屈:「小姐……您這麼折騰下去,奴婢的小命都會被你嚇沒了……」

    茴香那忽閃的大眼,眨巴著,好像真的要掉下淚。

    水洛煙看著卻笑了起來,安撫著茴香:「傻丫頭,小姐我這不沒事出來了。」

    「小姐,我們回去吧。這天也快黑了,保不準府裡還鬧什麼事呢。」茴香連忙接著勸著水洛煙,就怕她一個起意,又去哪裡逛去了。

    聽著茴香這麼說,水洛煙發現自己好像是衝動了些。收拾了那水絡豔,便匆匆出府,這會八成水李氏已經在煙閣等著她,準備大刑伺候了。水洛煙斂下了神色,沉了會,才說道:「我們回去吧。走正門。」

    「啊……」茴香被水洛煙嚇的不輕。

    這小姐的腦子是被打傻了嗎?這本就是偷偷溜出府。應該像來的時候從後門回,也許沒被任何人發現,這光明正大的從正門回,不是鬧的人盡皆知了嗎?但茴香看著水洛煙一臉無畏的神色,那眉眼裡分明閃過的是狡黠之光,她努努嘴,還是順從的跟著水洛煙走回了將軍府,只是這忐忑從不曾停止。

    水洛煙的人才在將軍府門口站定,這本平日緊閉的將軍府大門,竟意外的敞開,家丁們站定兩排,一字排開,手裡拿著平日仗罰之時的刑具。前院的門庭裡,水李氏坐在太師椅上,旁站著水洛豔,還有幾個貼身的嬤嬤丫鬟。

    這一仗勢把茴香嚇的臉色發白,渾身打起了哆嗦,腳踉蹌的差點站不穩。倒是水洛煙一臉淡定,自若的看著眼前的仗勢,抬起腳,穩穩的朝內走去。

    「小姐……」茴香扯了扯水洛煙的衣角,那聲音都顫顫哆哆起來。

    「茴香,挺起你的脊樑,跟本小姐走進去。乖。」水洛煙回過身,穩住茴香的身形,眉眼裡一臉傲氣,這樣的水洛煙讓茴香忘了此刻的恐懼,真的站直了身形,跟著水洛煙走進了將軍府。

    「二夫人。」水洛煙福了福身,不卑不亢的喊著。

    水李氏冷著臉,看著水洛煙,冷聲說道:「水洛煙,你還知道叫我一聲二夫人?你是藐視將軍府裡的家規嗎?女眷私自出府不報備你可知被外人知曉,毀的是將軍府的聲譽,落個不知檢點的罪名?先前程大人到訪,我暫且饒你一回,這一日還不曾過去,你竟然觸犯家法,我看這仗責免不了。」

    站在一旁的水洛豔,臉上的傷已經被處理得當,但不免看起來顯得滑稽。她得意的看著水洛煙,等著看她被打的皮開肉綻,最好就這麼被打死,最趁她的心。

    茴香被水李氏這麼一說,嚇的直接跪到了地上,求饒的話還沒說起,便被水洛煙扶了起來。接著水洛豔轉身看向了水李氏,淡淡的開口說道。

    「二夫人。洛煙出門替子羈尋藥可有錯?若洛湮沒記錯的話,這出門報備一事必須親自向您報備。可洛煙出門出的急,那時程大人正在府中,這門庭關的嚴實,洛煙想應該不便打擾。免得……」水洛煙的話說到著停了下來,淡淡的看著水李氏。

    水李氏心虛的看著水洛煙,但眼裡的狠毒更甚。莫非她知道了些什麼……水李氏在心裡盤算著,倒是一旁的水洛豔眼見的仗罰又停了下來,便心急的催促之道。

    水洛煙依舊不卑不亢的站立在旁,心裡卻在默默的倒數著。

    這人該來了吧。

    若她沒記錯。前世的時候,她這會是被水洛豔陷害,以為府外有高人可以救子羈,才私自出了府,回來的時候正正落入水洛豔的陷阱,一頓仗罰,差點沒了性命。而就在這個時間點上,水洛豔的屬意的對象將軍龍邵雲會親自上門送來洛天德的家書。

    水洛煙卡了點,正好拖過了時間進門,再拖了點時間和水李氏交鋒,正好等到良人上門。

    「水洛煙,強行狡辯更是罪加一等。來人,就在這給我仗罰30,主僕兩人一起受罰。給我重重的打!」水李氏冷哼了一聲,惡毒的看著水洛煙。

    「二夫人……不要啊……小姐,你快求求二夫人啊,你的身子禁不起這麼打……」茴香慌忙扯著水洛煙的衣袖,要她服服軟。

    水洛煙卻狡黠一笑。那笑意還不曾過去,門口就已經傳來了小廝的通報聲。

    「夫人,龍邵雲將軍到。」

    第一個驚慌失措的是水洛豔。她遮著自己的臉,生怕龍邵雲看見自己現在的狼狽像,慌慌忙忙的逃到了後院。水李氏的臉色也變了變。

    龍邵雲可是洛天德最得力的屬下,年紀輕輕,戰績驍勇。他的出現就意味著洛天德即將班師回朝。在洛天德的面前,水李氏放肆不得,這一棍子打下去,讓洛天德見了,難免起疑。她的眉眼一轉,喝斥著:「還不給我下去,今天暫時先放過你們主僕,若有再犯,休怪我無情。」

    「謝謝二夫人。」茴香回的比水洛煙更快,拉著水洛煙飛快的離開了此地。

    排列站著的家丁也收起了刑具,紛紛退了去。龍邵雲正巧進了門,水李氏急急的迎了上去,變了個人似的,溫柔道:「龍將軍,是否是我家將軍即將回朝,這邊疆的戰事可順利?」

    「龍邵雲見過二夫人。」龍邵雲做了個揖,算是打過招呼,這才說著:「將軍大人有令,三天後班師回朝,讓屬下先來和二夫人打個招呼。」他說明了來意。

    水李氏便和龍邵雲攀談了起來。

    「小姐,你是不是算準了龍將軍會來度我們過此劫啊!」茴香一臉佩服的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淡笑不語,沒回答茴香的問題,轉了話鋒說道:「我們去看看子羈。」說完,她便朝子羈的院落走去,茴香撓了撓頭,慌忙跟了上去。

    這路還沒走兩步,一道柔柔弱弱,卻如黃鶯一般好聽的女聲傳了過來。

    「二姐,請留步。」

    ------題外話------

    要鬥人,怎麼鬥?

    古代的宅斗宮斗,就像現在現實的職場斗,只是現在可能沒那麼血腥。文裡的渣渣們,必須死的慘烈烈,才能消心頭只恨。但是呢!死前,必須華麗麗的被我家的煙兒,貓抓老鼠那般,一點點的斗死~

    這是一個用智慧鑄造精彩的內涵事。不妨和我一起內涵內涵~

    肯定有許多不足,還請各位妞多多海涵~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1 PM

007 帶毒的罌粟

    水洛容喊住了水洛煙,水洛煙還沒來得及說話,茴香倒是熱情的開了口:「三小姐,您身體不好,怎麼不在屋內歇著,這天寒的,萬一傷著了,二夫人會心疼的。」茴香這話裡只有關心。

    水洛容姣好的面容,施了薄薄的粉黛,煞是楚楚動人。嘴角勾著溫柔的笑,柔柔的對著茴香說道:「茴香,謝謝。我很好。」

    水洛煙始終不曾說話,一直冷漠的看著水洛容。她很難想像,在這樣一張溫柔的面龐下,隱匿著一顆如此歹毒的心。若非早已知曉前世,水洛煙相信自己也會被這樣的假象所矇蔽,相信眼前的女人這是朵嬌弱的薔薇花,而非那帶毒的蛇蠍。想起前世的慘死,水洛煙升起了陣陣惡寒,伴隨著那恨意,想狠狠扯爛這一張偽善的臉。但此刻,她卻緊緊的攥著拳頭,忍下了這翻江倒海的噁心感。

    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二姐?你在生娘的氣嗎?娘的脾氣一直都是這樣剛烈。我替她向你說對不起。她也經常罵我無用之人,天天只會躺在床上。」水洛容疑惑的看了眼水洛煙,先開口數落起了水李氏的不是。

    「二姐豈敢生二夫人的氣。妹妹多心了。」水洛煙淡淡的拉開了些距離,不冷不熱的答著,「妹妹這身子,近來可好?大夫上門,可有說什麼嗎?」

    聽及水洛煙問到,水洛容的臉瞬間變了個樣,那晶瑩的淚掛在眼裡,拿出手絹,細細擦過,聲音帶些哽咽的說著:「大夫們都無可奈何,這宮裡的御醫也曾來看過,說這些滋補的藥品無非也是在苟活度日罷了。」

    這樣的語調,這樣姣美的人兒,難怪慕容澈那賤人會入了迷,著了道。水洛煙在心裡一陣冷笑。水洛容應就是從此刻開始替自己鋪路,一步步的引著自己嫁入太子府,而洛天德的凱旋而歸,就是這些事的最好推手。

    莫名的,水洛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隱晦的笑。斂下的眉眼遮去了眸光中那算計的精光。好戲這才上演,讓她一步步的推著這些人,跌入萬丈深淵,嘗嘗那錐心的痛。而眼前的水洛容,她必定留給她一份大禮,也不枉她前世因她而死的那般慘烈。

    「二姐?」水洛容有些疑惑的叫著水洛煙,眼裡閃過不解。

    水洛煙斂了斂神色,把情緒藏的很好,狀似無心的隨口一說:「妹妹,二姐曾經看野史說道,有些病症,常人的手法可能無法解,若得到一些特殊的藥材做藥引,也許就有的解。」說著,她看了眼猛然變了臉色的水洛容,繼續說著:「比如貔貅的毛皮、年獸的眼睛又或者……是嬰孩的血?」

    說到著,水洛煙停了停,滿意的看著水洛容已經完全變了樣的臉色,再補了一句:「這嬰孩的血,最好要合適時辰的母體產下後,百日那日的血。」

    「二姐……你……你怎麼說這麼嚇人的東西。這太殘忍,萬萬不可,這可是殺戮啊……」水洛容一臉的不可思議,不斷的搖頭說著,狀似驚恐,但眉眼裡的神色已經方寸大亂,看向水洛煙時變的陰晴不定。

    不可能不可能……水洛煙這個該死之人,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水洛容不斷的安慰著自己。

    水洛煙淡淡一笑,看了水洛容好一會,才淡淡說道:「妹妹,別怕!二姐就是隨口說說,這不是老擔心你的病,千萬別往心裡去啊!」這會的水洛煙又恢復成了那個柔弱的小女子。

    水洛容好一會才緩過神,再看向水洛煙和那往日無異的神情時,越發的覺得,剛才的那一幕是否是自己出現錯覺。她藏在寬大的水袖之中的手心,攥成了拳頭,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的計畫。

    但水洛容說出口的話,卻顯得溫柔:「二姐,妹妹我哪裡會往心裡去。妹妹知道二姐都是為了妹妹好。妹妹感激還來不及呢!」

    水洛煙聽著,就這麼淡淡的笑著,讓人看不出情緒。一旁的茴香倒熱情的很,一個勁的對著水若容提著各種滋補的秘方。在茴香的心裡,這個將軍府裡真正對二小姐好的人,只有三小姐水洛容。

    「茴香,知道的這麼多,將來誰娶了你,肯定美死了。」水洛煙突然開口對著茴香說著。

    茴香楞了下,據她的觀察下來,二小姐這變了脾性以後,說這樣的話不陰不陽的,就是有些生了氣。是她那裡說的不對嗎?茴香一臉的不解。但水洛煙回茴香的卻是一抹淡笑。

    水洛容卻抓著茴香的話尾巴,順勢說著:「二姐,剛聽奴才們說,爹讓龍將軍送來信函,說是三日後就要回京了。我想啊,爹肯定回京就會忙著給二姐許門親了,肯定要許個富貴的親事,畢竟二姐才是將軍府真正的嫡女呢。」

    多富貴?那東宮太子?你的姘頭嗎?水洛煙暗諷在心,卻回以水洛容一個嬌羞的笑,就好似期盼了許久。但話到嘴邊,水洛煙卻不是這麼說:「妹妹別取笑二姐,大姐還沒嫁,怎麼輪的到我呢。」

    水洛容掩嘴一笑,說道:「這大姐的心思誰不知,恐怕爹爹早知了吧。」

    茴香也跟著笑了起來。她最期盼的就是二小姐可以嫁個好人家,不求富貴,只求能讓二小姐過的好。

    「二姐,我出來的時間長了,有些不適,先回屋了。二姐真的別把娘的話放心上。」看著茴香,水洛容自然也知曉她的想法,藏起了心裡的陰毒想法,她順勢找了個藉口,在水洛煙的目送下,款款回了自己的屋內。

    「小姐,這二小姐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是這樣,那你的日子就不用這麼苦了,我也可以跟著……」茴香一見水洛容走了,立刻興奮的唧唧喳喳說著,這話還沒說完,就被水洛煙截了去。

    「茴香,本小姐怎麼看是你想嫁人想瘋了?」水洛煙戲謔的說著。

    「厄……」茴香撓撓頭,被堵的沒了話,這二小姐的嘴巴越來越毒了……到底是哪裡不對了嘛。

    「還不跟來?」水洛煙走了幾步回頭催促著茴香。

    「哦哦……馬上來!」茴香回過神,急忙小跑的跟了上去。

    主僕二人朝著水子羈的院落走去。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2 PM

008 慢性斷魂散

    人才出現在院落的門口,一旁正在收拾的奴才看見來人先是驚了一下,才慌忙的請安著:「奴才給二小姐請安。二小姐今兒怎麼來了?」小卓子一臉的疑惑。

    這二小姐水洛煙雖是少爺的同胞親姐,但打大夫人被二夫人弄到了祠堂後,二小姐為了不給少爺惹來更多麻煩,得罪二夫人,極少來見過少爺。小卓子估摸的算了算,打大將軍出征起,這水洛煙至少也有5年不曾到少爺這了。

    「來看看子羈。」水洛煙答的很利落。

    這下,小卓子更呆了,好半天沒回過神來。這個二小姐好像哪裡變的不對勁,原先的柔弱不見,此刻的氣勢驚人。

    茴香撞了撞小卓子,沒好氣的說著:「你個笨卓子,還不帶路?讓二小姐在這吹冷風嗎?」

    「是是是,奴才這就給二小姐帶路。」小卓子回過神,慌忙說著,在前方帶著路。

    一路上,水洛煙問著小卓子水子羈的情況如何。在她的印象裡,對水子羈模糊的很,就連那長相也快模糊了。雖水洛煙和水子羈是雙生子,但異卵雙生,這長相是截然不同。只記得水子羈的身體越發的糟糕,在她被害的前段時間,一次大病後,死了。

    水洛煙斂下神色,這麼看來,在她被害的前段時間突發大病,這估計也是有蹊蹺的。

    小卓子被水洛煙問著雖顯奇怪,但也回答的老實,那神色裡的無可奈何,是個人都看的明白,細細的給水洛煙道來:「少爺的病是越來越重了。早些年還可以下地走走,出院落曬曬太陽,到今年,只能常年臥床,來了好多大夫,除了搖頭就是搖頭,都沒能有個解救的辦法,可也說不出少爺到底問題出在哪裡。一拖再拖,靠著那些滋補品,有什麼用。少爺顯得真的就剩皮包一層骨,滲人的很。」小卓子說到傷心處,還真的落下了淚。

    茴香也很沉默,輕輕的抽泣著。水洛煙一句話不曾開口,就這麼默默的走著。一直走到了水子羈的房門前,她才開口道:「小卓子,在外守著,有什麼情況就來匯報。茴香,在門口看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是,小姐。」兩人對看了一眼,才齊聲應著。

    水洛煙推開了厚重的木門,一股潮濕的霉氣撲鼻而來。這天雖然寒冷,但屋內炭火烤著,若有陽光灑入著實不應該有這麼重的寒氣。

    進了屋,水洛煙這才看明白了。那炭火少的可憐,一屋子的陰冷,四面的窗戶都糊著厚重的紙,透不得一絲陽光,只有終年不滅的微弱燭光閃爍著。床榻上的男人,不,男孩,蒼白的像個鬼,那手臂枯瘦的像根樹枝,活似風一吹就會倒下。

    水洛煙挑了挑眉,心裡咒罵了聲。這是在演殭屍嗎?但猛的,水洛煙卻發現了水子羈眼裡一閃而過的精光。她斂下了神色,好像有點意思,不像她想的那麼糟糕。

    「姐,你怎麼會來?二夫人見了肯定要不高興。」水子羈看見來人也驚了下,欲下床,但那雙腿卻使不上勁的癱軟了下。

    水洛煙快步走了上前,把水子羈按在床上,淡淡的說道:「沒事,我自有分寸。你快躺好,最近來的大夫都怎麼說?」

    聽到水洛煙這麼說,水子羈的臉色黯淡了下,很快又恢復了如常的神色,道:「讓姐擔心了,大夫還能怎麼說,不就那樣。」

    「子羈,告訴我,二夫人是不是沒給你找大夫?」水洛煙的聲音突然嚴肅了起來,冷聲問著水子羈。

    水子羈沉默了好久,一句話都沒說。水洛煙看著水子羈,很快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水李氏這個女人,面上一套,私下一套乃家常便飯。估摸著,徐氏在祠堂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多少。

    不過……水洛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尋思的笑,這好戲就快上演了,萬事具備,只欠東風颳起,至於這東風……也應該快了。

    「姐?」水子羈疑惑的叫著水洛煙。

    水洛煙笑了笑,逕自說著:「把手拿給我。」

    水子羈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還那枯瘦的手伸了出來。水洛煙牽起那隻沒什麼重量的手,輕輕的搭在他微弱跳動的脈搏上,那臉色很快就驚變了起來。接著水洛煙快速的把水子羈的腿從被子中抓了出來,常年不曾活動,那肌肉僵硬,有些萎縮。

    「子羈,你是不是時常覺得呼吸不順,人越來越乏,這下床便的更加困難?平日的時候食不知味,只想喝些清淡的湯水?而這樣的情況是不是一點點的加重?」水洛煙皺著眉頭,快速的問著,沒等水子羈答又問道:「這屋內的窗戶為何如此厚重,見不得光?這炭火如此黯淡?」說完,她小心的把水子羈的腳又放入了被縟之中,坐在床榻邊上,等著水子羈回答。

    水子羈這情況分明就是中了毒。水洛煙把了脈,若一般的大夫把此脈,只覺得身體虛弱。但水洛煙在校時就喜歡鑽研易經玄學,專門拜了一高手,學的此把脈技術,這脈象下,分明就是中了毒,而此毒更像是先前她看古籍中所說的斷魂散,只是藥量控制的好,成了慢性的,逐漸的,身體會開始抗拒任何食物,器官就會衰竭而亡。

    水子羈聽水洛煙這麼一說,點了點頭。接著才說著:「這窗戶是你上次來後不久,二夫人找的一個大夫看過後說的,此病見不得光,要耐得冷。」說著,水子羈的神色更黯淡,自嘲的說著:「我不是傻瓜,自是明白二夫人的心。這麼做,只是死的更快。二夫人想我們母子三人死,應該想很久了。」

    水洛湮沒說話,這水子羈倒是看的清明。沉思了會,水洛煙問著水子羈:「子羈,想不想醫好你的病?」

    「當然想。」水子羈答的很快,「姐,你別費心了,我這病拖的時間太長了,想治癒不可能,只能殘喘,除非武林第一聖手百里行雲願意出手相救!」

    ------題外話------

    妞們,文裡所有和藥物有關的一切,都是黛的杜撰哈。千萬表當真後對號入座。找不到滴~學醫的妞不要太較真哈。愛你們……

    我家煙兒的弟弟嘛,考慮下,也培養成個腹黑的花美男,看看,他有一日是否能華麗變身?哈哈。提到百里行雲了,只是還不曾見其人。我是蠻喜歡塑造的這個百里行雲的角色,不知道到時候他出現的時候,大家喜歡否。

    一環扣一環,應該是蠻刺激的。

    謝謝妞們閱讀!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3 PM

009 布下的棋局

    百里行雲。水洛煙並不陌生。水洛容心疾纏身,在現代看來,就是個嚴重的心臟病,需要換心。但在這個醫學不發達的古代,就是個死局。

    而在水洛煙不曾生下那小皇子前,慕容澈為了水洛容的心病,沒少派人找過百里行雲。百里行雲住在逍遙谷,倒不難找,只是這人生性古怪,就算慕容澈是當今天子,他也不放在眼裡。若沒能通過他的刁難,根本別想讓他出山。慕容澈怒極攻心,想舉兵攻打,卻被逍遙谷複雜的地形弄的全軍覆沒,還險些在江湖人士心裡落下個暴君之名,久了,這事便不了了之。

    水洛煙想著揚起了眉,也許,該找個時間去會會這個百里行雲。

    「姐,你快回去吧。出來的時間長了,二夫人肯定又要找你麻煩的。」水子羈倒沒多想什麼,估摸了下時辰,對著水洛煙說道。

    「子羈,放心,一切有姐姐。」水洛煙倒也沒拒絕,站了起身,淡淡的對著水子羈說著,那話語裡儘是自信和堅定。

    說完,水洛煙朝屋外走去,走了還沒兩步,她又回頭看著水子羈說道:「叫小卓子把這窗戶上的布給我掀了,這屋裡要陽光。爹爹過三日便回回京,這二夫人不敢太明目張膽。還有,每日,無論這腿多無力,都要小卓子扶你到外面的院子裡走走。聽到了嗎?」水洛煙的話裡有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水子羈有些被驚到,傻傻的點著頭,就這麼看著水洛煙出了去。沒一會的功夫,小卓子小跑了進來,顯然水洛煙又吩咐了一次,小卓子的速度利落的很。

    「少爺,這簾子早該給掀了。不過二小姐變的很強勢,奴才剛真的被她嚇倒了!」小卓子邊忙活著,邊和水子羈說著。

    水子羈點了點頭,算是贊同小卓子的話,很快,那眉眼裡陷入了一陣沉思。

    「茴香,這些畫,明天尋個機會你帶出府,散到大酒樓、有人說小段子的茶樓。藏好些來,別被人發現了。至於二夫人那,不用報備。爹爹沒回來前,我不會再出煙閣,二夫人發現不了你不見。」水洛煙看著已經快燃到頭的蠟燭,屋外的月色已經掩去,微微犯了點初白,有些疲憊的站了起身。

    這畫了一晚,還真是累的她腰酸背疼。但水洛煙的眉眼裡卻勾著媚人的精光。

    「小姐,你這是折騰啥,在這畫了一晚上,畫了那麼一大疊的紙。從少爺那回來就一直畫,奴婢看的眼都花了。」說著,茴香打了一個大哈欠,順手打開一張畫,還沒看兩眼,她立刻嚇的丟到了地上,手緊緊的捂著眼,不時張開一個縫,看著水洛煙,說道:「小姐……你你……這個……啊啊啊啊……」茴香乾脆尖叫了起來。

    水洛煙淡淡的笑了笑,扯出了一抹詭異的笑,俯下身,拾起了地上的畫,重新捲好,拉下茴香的手,放到她的手心,才道:「你就不看看裡面的人是誰嗎?」

    「不看不看……」茴香的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

    那可是香豔刺激的春宮圖。茴香才看了一眼,就看見男女糾纏在一起做那見不得人的事情,姿勢之放蕩實在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水洛煙倒也沒勉強茴香,這些東西對於活在性開放時代的她而言再正常不過,但對於茴香這樣活在封建社會的未嫁姑娘而言,確實是過了些。

    「不看也罷,但記得我剛才的吩咐。沒做到的話,哼,我就把你給賣窯子去。」水洛煙提醒著茴香,開玩笑的威脅著。

    「小姐……」茴香委屈的扁著嘴。她能不能不做?

    「不行。一定要完成。」水洛煙一臉沒得商量的口吻,「你別看呀,分散的丟丟就好。很容易的。」她說的雲淡風輕。

    茴香苦著臉收起了畫卷。這小姐的性子變的還真是詭異的狠……但她還是認命的收拾好準備出府辦水洛煙交代的事。

    「慢著。」水洛煙突然叫住了茴香,「這個帶上,出了府走遠後帶上,別讓人給認出來。做事小心點。把那說話的快嘴多用點腦子上。知道嗎?」她從箱子裡翻出了一條薄紗,交給了茴香,仔細的交代著。

    「知道啦。小姐,我機靈的很。」茴香把聲音拉的老長。

    「去吧。」水洛煙笑了笑,催促著茴香。

    茴香藏好了畫卷,快速的離開了屋內。水洛煙則吹滅了那最後一丁點的燭火,掀了被子準備好好睡個回籠覺。

    天色尚早,茴香匆匆從後門出了將軍府,塞了些碎銀子給門口的家丁,說是水洛煙感染了風寒,出去給抓點藥。那次水洛煙偷溜出府後,後門的守衛也嚴了起來。家丁對著將軍府內的事也知曉的很,對水李氏的厭惡也明顯,只是不敢表達而已。聽茴香這麼一說,欣喜的收下銀子,仔細的交代茴香要早去早回,便放了心。

    茴香拍了拍跳的飛快的小心肝,快速的朝京城的主街走去。此刻的天,已經大亮,街上已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平日裡講各種野史,明間傳聞小段子的茶樓也早早的開了門,坐了不少熟客。茴香遮著臉,急急上了樓,看也不敢看那畫卷一眼,假裝不經意的撒落在地,又匆匆離去。每到一個熱鬧的地方,茴香就重複一次,一直到手裡的畫卷全部撒完,她才又匆匆回了府。

    「哎喲,我的茴香姑奶奶,你可算回來了。」家丁看見茴香長長的鬆了口氣。

    「謝謝衛大哥。我這趕緊給二小姐熬藥去。」茴香晃了晃手上的藥包,朝著家丁道著謝,飛快的跑回了煙閣。

    此時,水洛煙也起了身,看著回來的茴香笑了起來。茴香拍著現在還在撲騰的小心肝,嘟囔著說道:「小姐,下次別叫奴婢做這事了,小命沒被二夫人要了去,也被小姐您給嚇死了!」

    「這就被嚇死了?茴香,我怎麼不知道你膽兒這麼小?」水洛煙取笑著茴香,「走了,請安去。昨兒那鬧的,今兒要遲了,玉皇大帝也救不了我們了。」

    「是是是……奴婢這就和您去。」茴香知道說不過水洛煙,認命的跟在她身後走向了前廳。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4 PM

010 水天德回京

    水洛煙今天倒顯得乖巧許多,刻意上的煞白的粉和唇色,不斷咳著,巍巍顫顫的跪著向水李氏請著安:「二夫人!」一旁的茴香也跟著跪了下來。

    水李氏有些嫌惡的看著水洛煙那一臉的慘白像,揮了揮手慌忙讓她下了去。水洛煙福了福身,帶著茴香退出了前廳。才走沒多久,水洛煙就恢復了正常,快步的朝這煙閣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吩咐著茴香:「這三日,我不出煙閣,你對外就說,二小姐感染風寒,不宜出門。飯菜什麼的,就送到閣內。你若無事,也別離開。」

    「奴婢知道了。可是……二小姐,您到底在鬧哪出啊?奴婢可真看不明白!」茴香點頭應著,卻皺著一臉苦瓜。

    「天機不可洩露。」水洛煙笑了笑,沒解著茴香的惑。

    進了煙閣,四下探了探,便關上了煙閣的門,茴香也緊聽水洛煙的吩咐,三餐的飯菜都送到了閣內,有人問起,就說水洛煙感染了風寒,怕傳染大家,便一直足不出戶。而將軍府因為迎接洛天德歸來,也大肆的清洗,收拾,掛上了紅綢緞,以示喜慶。自然也沒人再來尋水洛煙的麻煩。

    主僕二人算是過了最清靜的三日。

    京城的城門大開,當今天子慕容雲霄親率眾臣到城門口迎接大將軍水天德的凱旋而歸。將軍府內一票女眷在水李氏的帶領下也出現在城門口,迎接洛天德。而水天德的正房徐氏則以在祠堂清休加之身體頑疾纏身不宜出門,而沒出現在女眷中。自然,唯一的兒子水子羈更是出來不得。這水李氏又理所當然的成了將軍府真正的當家主母。

    而水洛煙這個嫡女卻意外的也不曾出現在迎接的隊伍之中,貼身的婢女茴香也不見了蹤跡。但也不曾有任何人問起,就好似將軍府根本不曾有這麼一號人。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在城門邊站定,沒一會的功夫,打頭將軍傳來報信,水天德大將軍即將班師回朝,再一會的功夫,城門外鐵蹄錚錚,塵土飛揚。氣勢驚人的西夏大軍在洛天德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向城門前進。

    到城門口,洛天德下了馬,快步走到慕容雲霄面前,雙手抱拳,跪地請安:「臣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不辱皇上使命,歷經五年,平定邊陲,收復土地,懲殺叛徒,托皇上鴻福,現凱旋而歸。臣願我西夏從此繁榮昌盛。」

    「水將軍請起,這五年,水將軍辛苦了。」慕容雲霄親自上前,扶起水天德,君臣二人,好一陣寒暄。

    一旁的大臣也紛紛上前,賀喜著水天德。此刻的水李氏則就是標準的賢妻,默默在旁,不插嘴,也不參與,只安靜的等待水天德和眾人寒暄完畢。

    「水將軍,三日後,朕在宮內設宴,替你接風洗塵,到時我們君臣不醉不休。」慕容雲霄看了看時辰不早,說完這話,便擺架回宮,眾臣也紛紛道別。

    這時水天德才看向了在一旁久候的水李氏,走了上前,道:「夫人這些年辛苦了。」在水天德的心中,這將軍府後房的真正主事非水李氏莫數。自己的夫人喜佛清靜,久不聞事,都是水李氏一手扛下將軍府大大小小事情,水天德自視對她寵愛有加。

    「子慧不曾前來嗎?」水天德看了眼眾人,問著。這子慧便是徐氏的名,接這,他又問道:「煙兒呢?對了,這子羈最近身體如何?」對水洛煙,水天德還算是關心和寵愛。水天德在將軍府的時候,水洛煙的日子算是最好過的。

    水李氏斂下了眉眼裡不滿的神色,再抬眼時,盈著柔柔的目光,嬌嗔的說道:「相公,姐姐身體不好,不宜吹風,也喜靜,在祠堂給相公唸經祈福呢。這煙兒好像是三日前吹了風,有些風寒,臥病在床。子羈的身體,唉,妾身真是對不住夫君,老是尋不到這良醫,只能靠珍貴的藥材維持著。」

    水李氏說著還真的悲傷了起來,那淚掛在眼角,活脫脫的一副慈母的架勢,她拿出手帕,擦了擦淚,又說道:「相公,你看我,這大好的日子怎麼說這些呢。我們回府吧。妾身準備了家宴,給你接風洗塵。今晚的家宴,姐姐,煙兒都會到座。晚些時候,你可去看看子羈。」水李氏把一切都安排得當,不免讓水天德又是一臉滿意的讚賞神色。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將軍府而去。今晚將軍府的家宴席也款待著這五年跟隨水天德在邊疆打戰的將領們。

    「將軍大人娶得此賢妻,真是福氣啊!」一旁的副將拍著水天德的馬屁,惹的水天德一陣大笑。

    「副將大人真是太謬讚妾身了。請。」水李氏謙虛的說著,便跟著水天德的身後,一起回了將軍府。

    將軍府內的人為了迎接水天德的凱旋已經忙了個人仰馬翻,水洛煙倒是落得清閒,在煙閣的小院裡泡起了茶,急的一旁的茴香團團轉著。

    「小姐……你拿出三天前的氣勢啊!這將軍都回府了,將軍在的時候還是寵你的。你要好好和將軍說說那……那二夫人這幾年的歹毒事啊!」茴香楞就是看不明白這水洛煙,似乎過了三天的安寧日子,先前那氣勢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又回到了先前唯唯諾諾的樣。

    今天,這府內的女眷們都去迎接將軍凱旋,就唯獨水洛煙這個真正的嫡女卻被水李氏落了下,說是風寒未好,怕是晦氣,硬是把她攔在了府內。

    茴香見水洛煙還無任何反應,又抱怨著:「那二夫人一定是嫉妒小姐在將軍心裡的地位,才故意使壞的。」

    終於水洛煙泡好了一壺茶,沏了杯,先聞後喝,慢慢品著茶香,滿足的讚歎出聲。還是這無工業污染,山清水秀之地才種的出上好的茶。水李氏那俗人不懂品,真是可惜了。

    「小姐……你真是氣死我了!」茴香被水洛煙氣的早忘了身份,來回在小院裡轉悠著。

    這時,水洛煙才抬頭看向茴香,淡定自若的說道:「你這丫頭急什麼?心急吃不著熱豆腐,看戲也得等角都上齊了吧。」說完,沒等茴香有反應,她又喝了一口茶,突然,眼神飄向了屋頂的方向,淡淡的說了句:「頂上的,聽的樂了嗎?弄出聲響不就想讓我請你下來喝一杯嗎?」

    ------題外話------

    大將軍回京,很多事情都會是一個轉折點。這個大將軍的角色吧,黛對他一般。不守髮妻,雖沒休,回京也必定噓寒問暖,但心總是偏袒著水李氏,若非如此,也不會惹出那麼多禍端。怎麼說這個人呢?有其好,必有其壞!

    對待這個角色,各位妞有什麼看法?是整狠了去?還是差不多點呢?

    我也在斟酌之中!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6 PM

011 來者四皇子

    適時的,屋頂傳來一陣瓦礫的聲響。茴香半天沒回過神。只見一個男人從屋頂上跳落而去,不弄出一點聲響,可見輕功了得。劍眉,墨瞳耀如黑曜石,深邃的讓人挪不開眼,高挺的鼻樑,菲薄的唇,那唇角上揚,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就算如此也抵擋不住男人那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

    茴香從不曾見過這麼俊美的男人,呆原地一點反應也沒有。倒是在一旁水洛煙仍不慌不忙的泡著手中的茶,一直到茴香發出尖叫聲:「啊啊啊……小姐,這這……這裡怎麼會有男人?」

    「叫什麼?沒見人家從天下掉下來的嗎?」水洛煙淡淡的說著。

    「掉也不能掉下個男人,這天下掉下的,都不是白撿的便宜。」茴香縮到了水洛煙的身後,小聲的嘀咕著。老祖宗訓的是,天上不會掉餡餅的,更何況是這生活的男人,八成又是二夫人的詭計。

    水洛煙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戲謔道:「你這丫頭今天倒是說出了一番道理。這男人,還真不是便宜,而是禍水。」她連看也沒看慕容修一眼,倒是逕自對著身後的茴香說著。

    慕容修頗玩味的看著眼前這對主僕你來我往的對話。茴香的話就顯得正常的多,倒是這個水洛煙字裡行間都帶著刺,寵辱不驚,就好似這天下什麼事也擾不到她。看著水洛煙沏好一杯茶,慕容修一掀衣角,坐在了石凳上,自在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想不到將軍府還出了這麼個精於茶道的千金,好茶。」那茶香四溢,讓慕容修讚歎出聲。

    水洛煙這才看向了慕容修,放下茶壺,淡淡說道:「這杯茶也討過了,不知四皇子可否挪架了?」

    一聲四皇子,嚇白了茴香的小臉。這將軍府雖也是大戶,但和那皇宮裡的人比起來,那還是雲泥之別。就算這四皇子不得皇上寵愛,但總歸是個四皇子,這讓從不曾見過大世面的茴香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呼道:「奴婢參見四皇子。」

    「起來吧。」慕容修的口氣恢復了冷淡。

    「謝四皇子。」茴香顫著聲音說完,立刻站了起身,跑回了水洛煙的身後嘀咕著:「小姐,那可是四皇子,你這樣是大不敬,要被……」茴香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水洛煙被茴香逗的笑出了聲,茴香又快嘴的接了下去:「小姐,你怎麼會認識的四皇子,奴婢天天跟著你,也沒發現這事啊……」茴香眨著大眼,等著水洛煙的答覆。

    「笨!」水洛煙就回了這麼一字,手上沏茶的動作又起。

    慕容修把喝盡的茶杯挪到了水洛煙的面前,這才開口說道:「水小姐不好奇本王如何得知道你的身份,出現在此是何意?」

    空掉的茶杯再一次沏滿了茶,水洛煙淡淡的回道:「這西夏皆是慕容家的,還有慕容家不知的事嗎?何況是我一個小小的將軍府不受寵的小姐。至於四皇子的心思,不是民女能猜的透的,望四皇子海涵。」

    水洛煙斂下的眸光裡,流光轉逝,快的讓人摸不清情緒,小臉又已經恢復了一片淡然。答的不卑不亢。

    突然,站在身後的茴香叫了起來:「你……不對不對,四皇子……三天前那人是四皇子。」茴香一拍腦門,一臉的懊惱。她三日前出府去交辦小姐交代的事情,回府之時,老覺得後有在身後窺視自己,嚇的她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回來,這麼看來,此人正是慕容修。只是這四皇子怎麼會認的她一區區的將軍府奴婢呢?

    猛的,水洛煙那一聲「笨」再次閃到了茴香的腦海,她跳了起來,一臉驚慌的看著水洛煙,繼續道:「小姐……他……他……那天那個人是四皇子。」

    她真的是笨死了,水洛煙那一日救的人分明就是四皇子。而四皇子又在市集看見了自己,一跟到將軍府自然能知曉水洛煙的身份。但這四皇子挑今日來將軍府見小姐是為何?難道……茴香越想著那小臉越白了起來。

    「殺人滅口。」慕容修好笑的看了眼茴香,把她的想法說了出來。

    慕容修這話一出,嚇的茴香立刻跪在地上不斷的求饒,水洛煙微微扶額,長嘆了一口氣,一把把茴香從地上拖了起來,無奈的說道:「要真殺人滅口,還容得你想這麼多有的沒有的?茴香,到門外守著去。」說完,她揮揮手,茴香尷尬的撓撓頭,飛快的跑了開,盡職的在門口守著。

    「水小姐真是冰雪聰明。」慕容修先是讚了番水洛煙,接著從寬袖中取出一張畫,攤在了石桌之上。

    水洛煙僅是餘光一撇,便認出這是她畫了一晚的一疊春宮圖,沏茶的動作停了停,面色如如常,讓人看不出情緒。好半天才開口道:「四皇子拿這春宮圖給民女這未出閣的姑娘家看,不太適宜吧。」

    慕容修修長的手指在石桌上有節奏的敲著,慢裡斯條的喝了口茶,似笑非笑的說道:「三日前,正巧一大清早本王出了門便在茶樓見到了這些落在地上的春宮圖,這畫鋒潑辣、香豔刺激,看的茶樓裡的客官們嘖嘖稱奇。這圖裡的男女主角更是讓人浮想連天。不巧,再轉到客棧,又見此圖,接著便見到茴香鬼祟的身影,好奇下便跟了上去,竟意外發現竟然是本王救命恩人的貼身婢女,本王心想,這事有那麼點意思,再跟了下去,才發現原來救命恩人是水將軍的千金。」慕容修就這麼饒了一圈,把事從仔仔細細的說了遍。

    誰知,水洛煙淡淡的回了句:「然後呢?四皇子跟到將軍府,專門挑爹爹回京,府內無人之日前來對小女以身相許嗎?」

    水洛煙豈是讓人打壓之人。這古代只准男人調戲女人,不准女人調戲男人。可惜,她在性開放的美國留學,若要比起放蕩不羈,她水洛煙敢在這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題外話------

    時間真快呀,週末的最後一天了。都忘了說,週末愉快了!哈~希望還不晚!

    慕容修這個人吧,文武雙全,是個人才。只是生不逢時,加之慕容澈一直找他麻煩,所以……哈哈,妞們來說說,誰做男主角比較好。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6 PM

012 打了個伏筆

    慕容修怔了下,而後失笑出聲,話鋒一轉,順著水洛煙的話說了下去:「以身相許也不錯。本王缺個王妃。不如以身相許前,先來個定情之吻,如何?」慕容修放肆的說著調戲的話,起了身,俯身靠向水洛煙,等著看她花容失色。

    水洛煙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煞是迷人。纖細的手優雅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壺,再抬起眼時,那眼裡滿是笑意,微微朝前貼進了些,誘人的唇一張一合的在慕容修的耳邊吐著氣,那話語卻淡漠十足:「四皇子,調戲民女的代價你付不起。何況,民女不喜歡被人強,只喜歡強人家。不如玩點刺激的?在這小院落裡,民女把四皇子強了如何?」說完,水洛煙真一把用力的扯開了慕容修的衣領。

    這下換成慕容修一臉錯愕。但水洛煙卻在這時候放開了慕容修,拍了拍手,又從容的坐回了石凳上,口氣平緩的說著:「明人不說暗話,四皇子到底有何貴幹。民女不認為四皇子是這等無聊之人,就為了張春宮圖來找我。」

    慕容修收起了錯愕的神情,換上了外人最常見的冷漠之色,看了眼水洛煙,理好自己的領口,方才說道:「純粹來看看,救本王之人是何許人也。看來,本王這趟真是不虛此行,水小姐是個有意思之人。看這時辰,水將軍應該也快到府內了,本王就不打擾了,後會有期。」

    說完,慕容修施展輕功跳上屋簷,瞬間消失在水洛煙的眼前。水洛煙看著屋頂的方向,心裡一陣腹誹。敢情這四皇子是把老娘當成猴子來觀賞了?沒見過這樣的女子便生了稀奇之心?誰要和你後會有期。惹上你這樣的葷腥,比惹上誰都來得麻煩。水洛煙斂下了神色,繼續手中的動作,就好似慕容修從不曾來過。

    「小姐小姐……將軍進府了,將軍進府了。」茴香一聽到前廳的熱鬧,立刻跑回到煙閣喊著水洛煙,腳才進門,想起那個四皇子還在院內,立刻驚慌失措了起來。這小姐還未出閣,要被人撞見和男人單獨在一起,非要被那二夫人鬧個雞飛狗跳。茴香立刻急急說道:「小姐,那個四皇子是個男人,你還是快把他藏起來……這要讓……」

    「藏什麼?」水洛煙截斷了茴香的話,看向了茴香。茴香錯愕的看著已經早就沒了身影的慕容修,好半天才回過神,厄……這個四皇子還真的是來無影去無蹤。

    突然,茴香賊笑了下,蹭到了水洛煙的身邊,問著:「小姐,這四皇子可是對你有意?雖說這四皇子不得聖寵,但總歸是個王爺,若嫁了過去,好歹也能翻身做主人。」

    「茴香。」水洛煙突然叫著茴香的名,嘴角掛起一抹冷笑,不客氣的拍了下她的腦瓜子,陰森森的說道:「本小姐想,既然茴香這麼想嫁人了,要不明天我就上爹爹那給你找門婚?這廚房裡的大廚黑子如何?」

    「小姐……我錯了……」茴香的臉色被嚇的慘白,腦袋搖著撥浪鼓。黑子那虎背熊腰,一臉凶相,還是二夫人的人,她要真嫁給她,不出三日肯定就是一具屍體了。

    「哼。」水洛煙哼了聲,「沒志氣,嚇一嚇你就成這樣。」話雖這麼說,水洛煙的眉眼裡卻都是笑。

    主僕二人在小院裡鬧著,突然水洛煙停了下來,茴香奇怪的看著水洛煙,問道:「小姐,出什麼事了嗎?」

    「回屋,我到床上躺著,有人來了。應該是爹爹,你知道該怎麼說。」水洛煙丟下一句話,便快速的進了屋。

    水洛湮沒來這以前,本從小就喜動,武術課不曾停過。輕微的動靜自然無法逃脫她的耳朵,她雖和茴香鬧的歡,但門外利落沉穩的腳步聲還是輕易的聽到耳裡。這水天德常年不在府中,雖寵愛水李氏,但也不是偏聽之人,對徐氏也不至於到不聞不問的地步。每次回來,必定要先見過徐氏,再來見過他們姐弟二人。這相見都是私下,迫於水李氏的淫威,他們從不曾敢多言什麼。

    水洛煙才趟下,就聽見茴香的聲音傳起:「奴婢茴香參見將軍。」

    「起來吧。煙兒呢?」水天德問著茴香。

    茴香按著水洛煙先前的交代,一臉的哀愁,說道:「小姐還未痊癒,在屋內躺著。她怕傳染了將軍,所以命奴婢在這攔著將軍。小姐也說了,今晚的家宴,她就算再起不了床,也定會出席的。」茴香說的依舊快人快語,但那話語裡卻多了一絲的哀傷。

    水天德聽的皺起了眉頭,大手一揮說著:「本將軍怕什麼傳染,何況煙兒是我之女,豈有不探望之理。」說完,他大步的朝前走著,茴香也急急的追了上去。水天德邊走邊問著:「煙兒何時得病,請大夫看過了嗎?現在情況如何?」

    茴香聽到水天德這麼一說,立刻回道:「這三日前,小姐聽聞京城來了高人,便急急出了府給老夫人和少爺尋藥去了。可這未經二夫人允許,回來免不得一頓斥責,小姐說了,這無規矩不成方圓,那一日,風挺寒,小姐本就出的急,沒多穿衣服,這站著吹風加之勞累,大概就這麼病下了。」

    茴香的話讓水天德皺起了眉頭,她話說完,兩人也到了水洛煙的屋門口。水天德大手一揮,茴香忍著竊笑,關好門,悄悄的退到了一旁。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7 PM

013 小風暴來襲

    躺在床上的水洛煙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連忙急急下了床,算準了水天德進屋內的那個時間,一個踉蹌,就這麼摔在了地上,水天德一個大步,走上前,抱起水洛煙,心焦的問道:「煙兒,身體不好,就不用起身,在床上躺著便是。」

    「爹爹回來,煙兒本該去城門迎接,這沒去就是大不孝之事,怎麼還敢讓爹爹來讓煙兒。這茴香真該教訓教訓,這麼不守規矩。」水洛煙一臉的恭敬,把這不孝之名扣在了自己的頭上。說時還不忘咳幾聲,一身的嬌弱。

    水天德見到如此病態還依舊掛記著自己的水洛煙,這心裡又是升起了幾分的心疼。他扶好水洛煙,問著她:「二娘給你找大夫了嗎?怎麼三天了,這病看起來一點都沒好?」

    水洛煙淡淡一笑,臉上的虛弱又多了幾分,這才艱難的說著:「這不爹爹凱旋,二娘忙著準備這家宴,本就是辛苦。煙兒想,這病應該也無妨,歇歇就能好,就不吵二娘了。」說著,她用力咳了咳,水天德親自起身給倒了一杯水,水洛煙接過喝了口,接著說道:「二娘也許就忙忘了,就把這事給忘了。爹爹千萬莫怪二娘,二娘真的很辛苦。」

    水洛煙的每一句話都恰到好處,狠狠的甩水李氏一個巴掌,再給一顆糖。不讓水天德對自己的言行反感,卻又可以輕易的激起他心中的不滿。因為水李氏在水天德的心中過於完美,完美到讓水天德覺得,這樣的錯誤不應該在水李氏的身上出現。

    水洛煙看向水天德的眉眼裡,還盈著淚光,加之蒼白的臉色,這越發的惹人憐惜。水天德的神色陰暗了些,站了起身,沉聲說道:「我這就去找你二娘去。」

    「爹……」水洛煙在水天德轉身的時候叫住了他,水天德回過身時,水洛煙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煙兒有什麼事?但說無妨。」水天德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淡淡一笑,搖了搖手,這才說著:「這幾日,煙兒雖沒出門,但有差茴香出府買些藥。這京城多了些對二娘不好的傳聞,具體之事,煙兒也不太清楚,但我想,應該都是誤會。所以想來也是沒什麼好說的。」水洛煙點到為止。

    「別操太多心,你二娘強勢了些,也是為將軍府好,這京城裡自然會有些不好的傳聞。煙兒好好休息著,爹這就去問問你二娘,怎能不給你找大夫。」說完,水天德轉身出了屋。

    他前腳才走,後腳茴香就進了屋,一臉著急的看著水洛煙問著:「小姐,這將軍怎麼一臉不高興的走了啊?您可千萬別再惹將軍不高興,他可是咱們唯一的靠山了。不指著將軍,這二夫人必然越來越囂張,小姐您的日子會更難過的。」

    水洛煙此刻利落的下了床,哪裡還有剛才的那副虛弱樣,茴香連忙上前伺候水洛煙更衣。水洛煙看著茴香,笑的一臉神秘,說道:「走了,和本小姐看熱鬧去。」

    厄……什麼熱鬧?茴香還沒回過神,水洛煙已經出了屋,茴香急忙追了上去。水洛煙一路朝著偏廳的方向而去。水天德就算質問水李氏,也不會在前廳那麼多將領前,自然也是在偏廳,這畢竟是將軍府的家事,還是不宜讓外人道。

    「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裡啊?」茴香追的氣喘吁吁,這小姐什麼時候腳程這麼快,一步頂三步用。

    但水洛煙卻在靠近偏廳的位置時,慢下了步伐,茴香一鼻子的撞上了水洛煙。水洛湮沒說啥,就這麼搭著茴香又裝起了虛弱。茴香看傻了眼,她怎麼不知道小姐這麼有戲子的天分,這表情變化的,真是出神。

    「丫頭,看著本小姐怎麼收拾水李氏,這只是開始,好玩的還在後頭呢。」水洛煙詭異一笑,便跌跌撞撞的進了偏廳。

    水李氏此刻一臉委屈的站在水天德的身邊,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水洛煙竟敢在水天德面前搬弄自己的是非。面對水天德的質問,水李氏支吾的辯駁著:「夫君,煙兒的病我一直放在心上,那天是妾身不好,煙兒是主子,總不能主子犯了錯,就不給處罰,這樣以後怎麼服眾呢。妾身也就是讓煙兒多站了會,怎麼知道就……唉,夫君,莫氣壞了身子,都是妾身不好。接著這不是忙著家宴,問過煙兒一次,煙兒說無妨,再忙下,妾身就把這事給忘了……」

    看著水天德依舊攢著眉,一臉陰沉的樣,水李氏這話接不下去,乾脆撒起了嬌,在水天德的身上蹭著。

    就在這時,水洛煙撞進了門,一個腳力不支,就這麼癱在地上,水天德變了臉色,連忙起身扶起了水洛煙,水李氏驚了下,惡狠狠的瞪了眼水洛煙,水洛煙卻背著水天德回了她一個挑釁的笑。

    「爹爹,煙兒就怕您責怪二娘,連忙跟了來。您看您,果然來責備二娘了。這事不是煙兒的錯,今天這府裡上下這麼多人,要傳了出去,這京城裡不好的傳聞又要起了。唉,剛煙兒本就不想多說什麼,現在想想,還是要替二娘說句公道話。那傳聞可不是說二娘專橫,若是如此,也無事,只是這事,不僅關係到二娘,還關係到將軍府和爹您的名聲。」水洛煙邊說邊嘆著氣。

    水天德還來不及問話,水李氏先急了起來,變了臉也偽裝也除了去,厲聲喝著:「洛煙,你話可不能亂說。」水李氏有些心虛起,想起了那一日水洛煙看向自己和程紳的神情,生怕水洛煙嘴裡說出些不好的傳聞。

    「煙兒把知道的說來給爹聽。」水天德看了眼水李氏,水李氏立刻啞了聲。

    「這……」水洛煙一臉猶豫,好半天后才開口道:「是這樣的,京城的熱鬧地,不知道哪傳來的,說是二娘和……」說著,水洛煙害怕的看了眼水李氏,才快速的對著水天德說道:「和軍機處程大人有染。爹,這一定都是有心之士造謠的,您可莫信這些傳聞。您凱旋而歸,皇上都親自出城迎接,這嫉妒之人必定不再少數的。」水洛煙一臉假意的勸著水天德。

    ------題外話------

    想說說這關於重生文的是。520小說這裡滿是重生文,重生文莫非那些情節,那些內容。那麼,黛只想寫出一個狗血,但完全充滿新意的重生文。才開始12章,我無力為自己說些什麼,只能說,想看的,追著看下去~絕對有驚喜。無良作者難得有良心來著。哈哈哈哈~

    宅斗和宮斗,我不會那麼惡俗的只在這女人之間斗,沒意思。女人也需巾幗不讓鬚眉,權謀、鬥志、陰謀、愛情一個也不能少。必須是步步為營地,步步驚心。這才是我喜歡的女子,智可以為家,也可以為國。上的了廳堂,下的了廚房,論的了古今,演的了嬌柔。

    權衡天下、翻雲覆雨、冷峻剛毅、俊朗灑脫,狂傲不羈……

    水洛煙這樣的女子,值得這般的男人愛。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8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1 09:15 PM 編輯

014 等著上好戲

    水李氏自然也聽到了這兩天的傳聞,只是沒想到一直在將軍府內的水洛煙竟然也知道,而且還這麼當面抖給了水天德。她嚇的雙腿發軟,立刻跪到了水天德的面前,哭的委屈,急急說道:「夫君可千萬別信這傳聞,這都是毀妾身清白,妾身出身官家,豈會做這等苟且之事。」

    水洛煙的火點了著,這油不急著現在澆,好戲還在後頭,太早把水李氏玩死了,那就沒有樂趣了。她雙腿微微一軟,一旁的茴香立刻聰明的接著水洛煙,就只聽水洛煙柔柔的聲音傳了出:「爹,煙兒信二娘的話。這外面傳的離譜了,什麼二娘趁您不在家,和程大人經常私會,還講的繪聲繪色,尤其那些個嘮八卦的小茶館傳的最離譜了。您一定要好好查查源頭從哪來的,非治他們一個誣衊之罪。」水洛煙半真半假的說著,一臉誠意。

    「煙兒身體不好,快回去歇著,這事,爹自有定奪。晚上家宴時,爹派人通知你。」水天德看著水洛煙又白了幾分的臉色,慌忙關心的說著。

    「謝謝爹關心。煙兒先退下了。二娘,放心,爹一定會給您一個公道的。」對向水李氏時,水洛煙卻對她笑的神秘,公道二字說的很重。之後才在茴香的攙扶之下,款款而出,回了煙閣。

    「小姐……奴婢從來不知道你演戲功夫這麼好。」茴香唧唧喳喳的繞在水洛煙的身邊,欽佩的說著。

    剛才她們離開偏廳沒多久,便傳來了水李氏萬般委屈的哭聲及水天德的質問聲。姑且不論結果如何,好歹也算出了口小惡氣。茴香心裡也明白,按照水李氏的性子,這撒嬌,顛倒黑白的能力,應該沒多久就可以安然過關,只是,這就沒人知道,她還會在水天德面前編排些什麼。但茴香看著水洛煙的神情,卻沒一絲的緊張,仍在慢裡斯條的磨些什麼。

    「小姐,你到底在做什麼呀?」茴香好奇的湊了上去,看著水洛煙把那一堆的乾花瓣慢慢磨成了粉末。

    茴香整張小臉都快擰在一起了,這水洛煙每天大清早天不亮便偷偷的溜到後山,采一些根本叫不上名的野花野草,然後曬乾,仔細的裝在一個袋子裡,現在又在那鼓搗成粉,茴香這疑惑是越來越不解了。

    終於,水洛煙完成了手上的活,看著那細的觸水及化的粉末,滿意的笑了起來。而後才轉身看向茴香,似笑非笑的問著:「茴香,你說,三夫人的舞技如何?」

    「三夫人啊……她青樓出身,當時可是名譽京城的第一舞孃,將軍無意見識,便替她贖身,後發現是個清倌,便納進府中做了妾。那舞技無能人及,現在多少達官貴人還想一睹三夫人的舞技呢。」茴香雖奇怪,但還是答了水洛煙的問題。

    這三夫人柳名伶,自從五年前進了將軍府,風光不到一個月,將軍大人便出征,被二夫人整的死去活來,差點廢了腳筋,這輩子不能再跳舞。所幸三夫人聰明,之後的日子便隱了鋒芒,安靜的在府內最遠的一個院落呆著。若水洛煙不提到三夫人,她一時還真的要忘了府裡還有這麼一個人。

    水洛煙笑了笑,繼續說道:「若讓二夫人也跳這一曲魅舞呢?」

    「要真這樣啊,這將軍府乃至京城都要亂了。二夫人苦心經營的形象就毀之一旦。小姐,不是奴婢說你,你真的想多了,二夫人打死她也不可能做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茴香真覺得水洛煙在異想天開。

    水洛煙這下不說話了,把磨好的粉末仔細的放到了袖子裡,又回到了床上閉目養神。這看戲不養足精神,那怎麼成?

    茴香看著水洛煙這副架勢,扁扁嘴,也不多說什麼,安靜的退到了屋外。

    傍晚時分,水天德果然差來小廝喚水洛煙去了大院。水洛煙帶著茴香匆匆趕到之時,大院裡已經聚了不少的人。這些終年在戰場上廝殺出身的將士們,顯得豪邁而粗獷,交談大聲,舉止野蠻。

    「煙兒參見爹爹。」水洛煙連忙走了上前,對著水天德作揖。

    很快,她看見了從不出祠堂的徐氏就在水天德的身邊,但卻自覺的站在了水李氏的身後。水洛煙淡淡一笑,便走上前去,直接略過了水李氏,對著徐氏請起了安。

    「娘,煙兒給您請安了。也替子羈給您請安了。您這些年一直在祠堂替爹爹誦經祈福,受苦了。」水洛煙落落大方,舉止優雅,如黃鶯般好聽的聲音從小嘴裡溢出。

    「哈哈哈,將軍,真是好福氣啊,不僅持家有道的二夫人,還有日夜替您誦經祈福的夫人。還有這三個如花似玉的閨女,加以時日,待將軍公子的身子一好,末將親自帶他習武如何?虎父無犬子,這以後繼承將軍大業不習武怎成?」副將一臉豪氣的說著。

    水李氏聽著這話,忍下了一肚子的惱火。一旁的水洛豔恨不得能沖上前,撕了水洛煙那張討厭的嘴臉,但礙於水李氏警告的眼神和在場這麼多人,她發火不得,只能氣的一跺腳,往一邊走去。而水洛容始終掛著柔弱的笑,站在水李氏的身邊,一言不發,只是看向水洛煙的神情裡,多了一抹深意。

    水洛煙自然沒錯過水洛容的神情,她卻故作不知。水洛容她要留著,絕不想給她痛快。有時候,這生不如死,遠比死了來的痛苦。水洛煙斂下了流光中的危險,全然一副無害的模樣。她知道,這樣的她,在水洛容的眼裡,只是好不容易等來了水天德,想揚眉吐氣而已。

    而水天德被副將這麼一說,自然是得意萬分。豪氣的拿起桌上的大碗,對著眾人一乾而盡,方才說道:「在座的,都是和我水天德一路生死相隨的兄弟,今夜在將軍府,我們不醉不歸。」

    「好!」眾將領齊聲應和著。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9 PM

015 嫡母不容欺

    水天德這話一出,水李氏一擊掌,舞孃們款款而上,奏樂響起,好一派歌舞昇平之勢。

    水天德朝主位一坐,水李氏理所當然的坐在了一旁的夫人之座上。徐氏下意識的想退到最角落的位子,三夫人自視不用說,已經自覺的在靠邊的地方呆下。水李氏的兩個女兒也紛紛坐入主位。水洛煙卻這麼淡漠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姐,您怎麼還不入座啊?大家都看著呢!」茴香著急的碰了碰水洛煙的手臂,示意她趕緊坐下去。

    水天德也奇怪的問著:「煙兒怎麼還不落座?」

    水洛煙的表情慢慢變的哀傷,就這麼撲通一聲跪在了水天德的面前,驚了一座的人。水洛煙看著周圍人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才悠悠開口說道。

    「爹爹,煙兒只是不想讓這將軍府亂了家法。娘可是將軍府的嫡夫人,雖說娘家現在是家道中落,但好歹也是一品大員出身。可這娘呢,老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唯唯諾諾的坐在邊角的位置,讓人看了笑話。煙兒怎麼能讓爹爹有失顏面。就算娘是煙兒的親娘,煙兒也要指出娘不對的地方。二娘常說,這無規矩不成方圓,煙兒怎麼能讓娘沒了規矩,失了身份!」水洛煙言之鑿鑿,一臉正直。

    身後的茴香憋著笑,忍的一臉難受。坐在主母位上的水李氏臉色鐵青好不尷尬,徐氏有些驚慌的看著水洛煙,但水洛煙只回了徐氏一個鎮定自若的笑,便毫不畏懼的看向了水天德,等這他開口定論。

    水天德這下有些猶豫。從心而論,他是偏向水李氏,他在府中時,吃飯也是這般排著位置。當時的水洛煙並不曾多說什麼,徐氏也不喜歡爭權奪勢,久了便成了自然。水天德自然也不覺得這有何不妥的地方。今天被水洛煙這麼一提,在場的人將領們都看著他,水天德有些騎虎難下。

    水李氏也是見風使舵之人,吃了水洛煙這一計的悶虧,也不好當面發火,眼見著下面的將領們也開始細碎的議論起,便表現出了一副實大體的架勢,站了起身,對著水天德說道:「老爺,這是妾身的錯,可怪不得大姐。」水李氏說這話時,心裡的恨的那個咬牙切齒。

    水天德順勢給自己找了台階下,對著面色慘敗一言不發的徐氏說著:「夫人,還不到主位來,這麼多將領等著呢。」

    徐氏被水天德這麼一說,腿腳更是打起了哆嗦,站也站不起來。水李氏那陰毒的目光都恨不得能在徐氏的心臟燒出一個洞,若能凌遲處死,相信水李氏定不會手軟。徐氏有些責備的看著水洛煙,那目光裡多是怪她多事之意。

    水洛湮沒理會徐氏的目光,逕自對著水李氏開了口:「二娘真是深明大義之人。不愧是這將軍府的主事之人。想必我娘這平日誦經唸佛多了,有些膽怯這般大場面,怕是沒二娘在這身後撐著,唯恐搶了二娘的功勞。」這話,明著頌揚了水李氏的功勞,暗著,卻逼著水李氏親自請徐氏回到主位。

    水李氏恨的牙癢癢,看向水洛煙的眸光裡越發的陰毒。這將軍府二夫人當家之事,在場無人不知,今天演的這一出,看熱鬧的就更多了些。畢竟在大家看來,二夫人就只是個妾,這妻還是徐氏。

    「也是。二娘現今在外的名聲和地位可比的過我娘,哪能讓二娘去請我娘呢。爹爹,煙兒看,還是就這麼坐著吧。」水洛煙轉了語調,跪著的身子換了方向,對著在場的將領們不卑不亢的說著:「洛煙讓各位將士們看笑話了,對不住大家。」

    這一來二去的鬧騰,水天德惱了火,轉著對著水李氏就是一頓喝斥:「還不把大夫人請來。」

    水天德發了話,就算水李氏有諸多怨恨也無從發洩,只能不情願的起了身,走到了徐氏的面前,偽善的說著:「姐姐,您看妹妹這糊塗的,忙的都忘了輩分了,若不是煙兒提醒,可真要鬧笑話了。您趕緊隨妹妹來,坐到老爺邊上。」說著水李氏便想攙扶起徐氏。

    水洛煙卻比她快了步,起身走到了徐氏的邊上,扶起了徐氏,道:「娘,煙兒扶您過去。」她穩穩的穩住徐氏的身子,一步步的走到了水天德旁本該是水李氏的位置,扶著徐氏坐了下來,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句:「娘,別怕,一切有女兒。女兒定會奪回你的嫡母地位。」

    接著,眼見水洛煙突然抬了頭,對著一旁的奴才說道:「還不趕緊換雙乾淨的碗筷來,你這是打算讓夫人用別人用過的碗筷嗎?」那突然變冷的聲調,嚇了一旁的奴才好大一跳。他慌忙點著頭,撤下了本給水李氏準備的碗筷,換上了全新的,水洛煙這才滿意的笑著。

    水天德的副將眼見這氣氛有些冷,站了起身,舉起手中的大酒碗,對著水天德及一干將領說著:「將軍,這是末將代表弟兄們敬您的。」話一落下,他便豪氣的喝完了碗中的酒,這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又活絡了起來,水天德也漸漸敞開了肚皮,喝弟兄們喝了個死去活來。

    「煙兒……你,這樣不好,娘怕以後會有大麻煩的。」徐氏趁著一片熱鬧勁,連忙緊張的對著水洛煙說著。

    在徐氏的印象裡,水洛煙柔弱萬分,何時會變的如此強勢。這得罪了水李氏,今後的日子可不得安寧。這水天德若在府中,可能情況還好些,就是吃點暗虧。若水天德再行出征,水李氏必定發起狠來,讓他們母子三人就這麼消失在將軍府,也就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誰知,徐氏的低語被一旁的水洛豔聽了去,本就替水李氏鳴不平加之先前和水洛煙的新仇舊恨,她惡狠狠的瞪了徐氏一眼,對著水洛煙說的陰毒:「小賤蹄子就是小賤蹄子,怎麼,仗著爹回來了,就如此囂張,過了今晚,照樣狠狠收拾你們母子三人。讓我娘吃悶虧這筆賬,沒那麼好清,現在怕了就想想怎麼等死吧。」

    ------題外話------

    最近事忙。忙的暈頭轉向。這天氣又詭異的緊……瘋了。不過寫寫文,倒是可以發洩許多,別一天到往想著那些亂七八糟有的沒有的事情。還是比較好的。嘿嘿。

    一年之計在於春,大家都一起加油吧。靜靜的期待著初夏的到來,那風就不這麼涼~hoho~

    煙兒的親娘怎麼容許水李氏欺負呢?哈哈,出來混的,早晚都要還的!這個水李氏也不例外的!而且必須全數奉還。

    至於那個水洛容,不著急,讓她得意著吧。必須留著最後收拾。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4:59 PM

016 下套水李氏

    水洛煙拍了拍徐氏的手,便往這徐氏的碗里布著菜,全然沒理會水洛豔的挑釁。

    倒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水洛容開了口,說道:「大姐,這爹爹在府中,最不喜見的就是這些。我們還是安靜些吃飯吧。」說完,她也給換了位的水李氏布起了菜,淡淡說著:「娘,吃些菜。」而她著飯桌下的腳,微微的碰了碰水李氏,眸光裡傳遞著「忍」字。

    這酒越喝越上了勁,大院裡一派好不熱鬧的景象。將士們紛紛的朝水天德的方向而來,敬酒的敬酒,諂媚的諂媚,說的水天德一臉的得意,這酒一碗接著一碗喝,酒過三巡,這熱鬧勁越發的鬧騰,原本還安坐在各自位置上的人,早就抱起了酒罈,四處遊走著。

    「水將軍,末將敬你一杯。」好聽卻有力的男聲響了去來。

    龍邵雲也見這一群人鬧完了,水天德可喘息一口時候,才從自己的位置上走了上前。他換下了鎧甲,一身月光白的長衫,頭髮高高綰起,棱角分明的面龐搭上剛毅的五官,更稱的他一身穩重。

    「賢侄客氣了。龍大將軍生前將你託付給我,我可是欣喜的不得了。誰不知道賢侄小小年紀便和龍將軍出征殺場,以後定是我西夏棟樑之材。這酒,我們一干為盡。」水天德說完,把酒一飲而盡,用力的拍了拍龍邵雲的肩膀,臉上儘是喜愛之色。

    看見龍邵雲走了來,前一秒還一臉凶相的水洛豔立刻變的溫婉可人,臉頰放了紅,水洛煙見狀調侃了聲:「大姐,您這是燒了嗎?臉色怎麼突然這麼紅。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那聲音不大不小,卻可以讓周圍的人聽的真切。

    這將軍府內的奴才們多少都知道些水洛豔對龍邵雲的愛慕之意,只是這妹有情,郎無意,人家龍邵雲正眼都沒瞧過水洛豔一次。這下,被水洛煙這麼調侃後,不少人都掩嘴竊笑了起來,水洛豔的臉上一陣難堪,青白交錯好不狼狽。

    龍邵雲尋著水洛煙的聲音看了過來,眸光淡淡的看了眼水洛煙,水洛煙微微一笑,兩人算是打過招呼。這一舉動又看的水洛豔一陣惱怒。想發火,卻礙於龍邵雲在場,發不得火。那臉色也越憋越詭異的紅。

    這紅一直到龍邵雲走遠了,才慢慢的消去,但水洛豔那眼神卻一直跟著龍邵雲的身影不曾離去。偏在這時,水洛煙卻淡淡的開口說道:「莫非這大姐對龍將軍有意?也對,龍將軍一表人才,國之棟樑,哪家閨女見了都會臉紅心跳吧。只是妹妹我聽聞龍將軍喜歡聰穎,賢惠的女子,姐姐可能還需要多修煉修煉。不然這近水樓台都得不了月,傳出去,就丟人了。」

    「你……水洛煙,看我怎麼撕了你的嘴!」水洛豔終於被成功激怒,張牙舞爪起來。

    「大街,龍將軍可離這不遠,一轉身,就什麼也看見了。」水洛煙絲毫不動怒,慢裡斯條的喝了口湯,淡淡的提醒著水洛豔。

    水洛豔著手就這麼停在半空中,最後憤然的收回,氣的飯都吃不下,不再顧及禮數,扭頭就走。一旁的水李氏臉色也異常難看。打她奪到主事權起,就沒這麼狼狽過。一二再,再二三的被她認為的一個柔弱無能的水洛煙打的無任何反手之力。

    徐氏看著眼前一觸即發的情景,膽怯的拉了拉水洛煙的袖口,說著:「煙兒,不得無禮,快給你大姐和二娘賠罪。」

    本以為水洛煙又要出什麼驚人之語時,水洛煙卻拿起了一旁的小酒壺,給酒杯裡斟滿了酒,站了起身,走到了水李氏的面前,把酒杯放到了水李氏的桌上,再從容的拿起新的酒杯,再倒滿一杯酒,這才拿起酒杯對著水李氏說:「二娘,洛煙有時候口快了點,讓您不舒服了,洛煙這先敬您一杯,給您賠不是。」水洛煙斂下的眉眼,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話裡行間卻充滿了謙卑之意。

    偏是這樣的水洛煙,讓水李氏警惕的看著她,始終沒接起手中的杯子。水洛煙也不急,眼角的餘光看見喝了一輪走回來的水天德,接著說道:「這洛煙平日也沒少給二娘添麻煩,二娘都不計前嫌,洛煙心裡可感激的緊。這二娘若不喝洛煙敬的這杯酒,那就是還在生洛煙的氣了?」水洛煙的話剛好落在水天德的耳裡,她的嘴角揚起一個挑釁的弧度,看著水李氏,舉起的杯子不曾放下。

    水洛煙身後的茴香看的瞠目結舌,她跟著水洛煙這麼多年,從沒見過水洛煙如此八面玲瓏的樣,有些傻了眼。

    水洛煙眼見水天德的腳步越來越近,放大了聲音說道:「二娘莫是怕洛煙在這酒裡做了手腳?所以才不敢喝?」水洛煙輕易的道出了水李氏的想法。這幾日鬥法下來,水李氏怎麼的也會對水洛煙存了一絲戒備,自是不敢向先前那般輕視。

    「煙兒不得對二娘無禮。」水天德自然也發現這變了性子的水洛煙,出聲喝斥著。

    水洛煙轉眼變了一張欲哭的臉,委屈的說著:「爹,二娘不接煙兒敬的酒,這可是生煙兒的氣了?」

    被水洛煙這麼一說,水李氏騎虎難下。在水天德是注視下,許久,水李氏才緩緩拿起了手中的杯子,有寫咬牙切齒的說著:「二娘哪裡敢生洛煙的氣!洛煙可是這將軍府的嫡女。」那敢字,水李氏咬的特別重。

    水洛煙卻笑了,說著:「真為難二娘還記得洛煙是這將軍府的嫡女。那二娘喝了著杯酒,就算不氣洛煙了?」說著,這酒杯又朝前了一分。

    水李氏盯著水洛煙看了許久,水洛煙一臉無辜的眨著晶亮的大眼,眼裡看不出任何陰謀味。水李氏這才喝下了杯中的酒,水洛煙也端起酒杯送到了自己的嘴邊,一拂袖,把杯中的酒喝了個乾淨。

    「洛煙謝過二娘。」說著還不忘福了福身,這才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5:00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1 09:16 PM 編輯

017 放蕩的舞姿

    水洛煙才坐定,這熱鬧了好一會的敬酒也過了好幾輪,算是暫時消停下來。水天德一擊掌,一旁候著的樂師有奏起了樂,舞孃重新跳起了舞。下面的將領們喝的都有些多,這話也變的沒了節制起來,不少人在下面喊著要三夫人柳名伶出來舞一曲。

    水天德也來了興致。自從替柳名伶贖身,再納為妾後,還真的就不曾見過她舞過一曲。要知道,這當年,柳名伶可是豔驚京城的第一舞孃。水天德看向了柳名伶,說道:「不如夫人應景來一曲兒?」

    柳名伶也不是彆扭之人,混過風月場所,這氣度和膽識還是有的。她款款從座位上站了起身,對著水天德福了福身子,嬌嗔的說著:「那妾身就獻醜了。多年不跳,這舞技不精了,還請在座的將士們多多包涵。」

    說完,柳名伶走到了中間,樂器再度奏起,柳名伶踩著節拍,扭著那盈盈一握的纖腰,眉眼裡儘是嫵媚,舞姿輕盈,動感十足,一旋身,一回眸,看的在場的人如痴如醉。一曲畢,柳名伶收起最後一個舞步,落落大方的說著:「妾身獻醜了。」這周圍的眾人,高聲喊著「好」,「再來一曲」……這樣的柳名伶輕易的奪了他人的目光,成了焦點。

    「夫人真是好舞技啊,絲毫不遜色於當年。」水天德也一臉得意的鼓起了掌,並喚著柳名伶到自己的身邊,柳名伶一臉媚態的走到了水天德的身邊,親自斟著酒,送到了水天德的嘴邊,柔軟無骨的身子倚著水天德,惹的水天德一陣大悅。

    「賤蹄子就是賤蹄子,活似沒見過男人一般的。」水李氏一臉酸意,刻薄的說著。

    水洛煙勾了一抹淡笑,站起身來,踩著蓮花步走到了水天德的面前,說著:「爹爹,這三娘舞了一曲,豔驚四座。可爹爹莫忘了,二娘也可是個跳舞的中高手。二娘還沒嫁給爹爹的時候,在這京城的官家小姐中,也可是久負盛名。」水洛煙提醒著水天德,也輕易的勾起了在場男人們的興趣。

    水李氏驚了一下,不明白水洛煙想玩些什麼把戲。但這一晚的風頭都被人搶了去,卻是讓水李氏有些不滿。水李氏的想法水洛煙看的透徹,她的聲調揚高了一個調,說著:「爹爹,不如煙兒彈奏一曲,二娘來舞一曲如何?」她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看著水天德。

    果然,水天德如水洛煙想的那般,臉上犯起了興趣。這水李氏看不透水洛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下意識的便要出口婉拒,水天德的命令便已經直接出了口:「這主意不錯,不如夫人來一曲?為夫的也許久不曾再見夫人跳一曲了。」水天德有些回憶的說起了初見水李氏時,她跳的那一曲,那醉人的神態也惑了水李氏的心。

    下面的將士們也聳起了勁,水洛煙不再看向水李氏便對著一旁的奴才說道:「上古箏。」然後轉向了水李氏問著:「二娘,你要舞哪一曲?還是我即興奏一曲,您也即興來一曲兒?」

    「就煙兒奏什麼,夫人即興來什麼吧。」水天德替水李氏下了決定。

    就這麼著的,水李氏被趕鴨子上架,就算心裡再不情願,硬著頭皮也要跳上一段。水洛煙斂下了神色,遮擋去了眸光裡的詭異,纖細的手輕試了琴弦,便即興奏起了曲子。水洛煙低頭彈奏,神態入境,琴聲悠揚,聽的在場的人如痴如醉。

    這本還在僵持著的水李氏突然發現,她身體內的每一根神經好像都失了控一般,四肢不由自主的起舞起來,舞姿妖媚,絲毫不遜色給柳名伶,那眉眼裡的光也發生了變化,柔情似水,泛著媚光,羞答答的看向了在場已經喝的三分醉意的將士們,恨不得把他們拆了吃入腹中。

    水洛煙低下頭更動情的奏著曲,彷彿已經醉到琴音中。

    接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水李氏的舞姿越來越放蕩,飛舞的長袖拋向了離她最近的一名將領,輕繞過他的身邊,送上了飛吻無數。

    這西夏的民風本就顯得狂野無比。女子雖有教條束縛,但頗受異域影響,奔放而不做作。女子的長裙像唐朝時期拿那般的開放,酥胸微露,風情無限。再批上一層若隱若現的薄紗,足可以媚到男人的心底。

    似乎,水李氏隨著水洛煙彈奏的節奏變化,她的動作也越發的快速。外層的薄紗被她扯了開,拋在了一旁,原本束著腰身的腰帶,由於過大的力度微微鬆動,酥胸呼之慾出,風光無限,看的前排的將領瞪大了眼睛,滿臉的欲色。而在主座上的水天德則從一開始的得意逐漸的演變成了一張鐵青的臉。

    而水李氏似乎還不曾停止這般放肆的動作,這舞姿漸漸變了樣,不再是媚人的舞蹈,而變成了那男女房事時的108式,雖沒男人,但水李氏卻跳的如痴如醉,就好似深陷其中,身經百戰一般,舌尖偶爾輕舔過自己的唇瓣,發出了陣陣的呻吟。

    這底下原本看的入迷的將士們,也發現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這眼睛四處的瞟看著,不再敢正眼看水李氏一眼。唯獨水洛煙,埋頭彈奏,絲毫不受這些的影響。

    水李氏鬆了的腰帶,此刻已經垂落了下來,她的呻吟越發的明顯,再一個用力的動作,那裙褂變會散落一地,赤身裸露的曝露在眾人面前。

    水天德的臉色異常的鐵青和陰沉,狠狠的拍向了面前的木桌,用了十成十力氣的掌力頃刻間把木桌劈成了兩半。這一聲巨響,讓水洛煙的琴音停下,水李氏也從受控的情緒中清醒過來,看著自己此刻的淫蕩模樣,驚慌失措的拉起自己的衣服,撲通一聲,跪在了水天德的面前。

    「將軍,妾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水李氏慌忙解釋著,跪著爬向了水天德的腿邊,兩眼掛著淚珠,好不委屈。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5:02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1 09:16 PM 編輯

018 好戲才過癮

    水天德的顏面盡失,怎還會聽的下水李氏所言,氣的一腳踢開了水李氏,惡狠狠的罵著:「本將軍真是錯看了你,竟然你是這樣一副蕩婦樣!看本將軍今天不家法處置你。」說著,水天德便揚起手,要家丁送上鞭子。

    水李氏這下嚇白了臉,不斷的搖著頭,一臉哭腔的解釋著:「妾身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琴聲一起的時候,妾身的手腳,心志就不受控制了,將軍,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琴聲,猛的,水李氏看向了還在琴凳上的水洛煙。塗著丹蔻的手,指著水洛煙,聲音帶著顫抖,惡狠狠的說著:「水洛煙,一定是你這個賤人做了什麼手腳,才讓我今天如此失態。」

    「二娘……您這就冤枉洛煙了。洛煙一直低頭彈奏,甚至連二娘您跳了什麼都不知曉,怎麼能說我做了手腳。何況,洛煙只在彈曲,能做什麼手腳?」水洛煙一臉的委屈,不口出惡言,聲音依舊這麼淡淡柔柔的,越發如此,越是顯得讓人憐愛。

    「一定是你這個賤人,先前的酒裡下了什麼春藥。」水李氏站了起身,恨不得上前撕爛水洛煙那張臉。

    這下,水洛煙更委屈了,說道:「爹爹,那杯酒,可是同一個酒瓶裡倒出來的,二娘喝了,煙兒也喝了,若有事,必定一起有事才是,怎麼會就二娘如此呢?」她說的條條有理,句句是道。

    水天德凌厲的目光看向了水李氏,喝斥道:「你這賤人,自己跳出這放蕩之舞,竟然還想無賴煙兒替你頂罪,真是不可饒恕。」

    水洛容這時也急急的走了上前,跪在了水天德的面前,苦苦哀求著:「爹爹,娘一定是太想爹爹,一時亂了心智,求爹爹放過娘這一次吧。」

    而一直在一旁不再吭聲的水洛煙,淡漠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眉眼裡卻儘是詭異的笑。

    水李氏其實說對了,那杯酒是有問題。若非如此個效果,怎對得起她三日來,天不亮便去後山採摘那在21世紀少見的藥材。那種長在石縫之中,唯有這個季節才綻放,而且只挑清晨露魚肚白時期才開放的野花。但偏是這樣詭異的話,帶著奇強的藥性,就好似罌粟,但它卻不是讓人上癮,而是可以讓人產生幻覺。

    精通醫理的水洛煙,一眼變成看透那花的藥性。雖不可能提煉的像在21世紀時,那般的純粹,但對付水李氏,卻足夠了。加只在古籍中所見,這花研磨成粉後,若搭上不斷起伏變化的琴律,則會隨著琴音開始舞蹈,那舞姿則會越來越放蕩。但若,此人心中清明,這藥則起不到任何作用。

    水洛煙嘲諷的笑了笑。若非水李氏淫蕩,她這招棋也用不到刀刃上,豈能達到這麼好的效果。但,這也只是剛開始而已。水李氏若要覺得她水洛煙的本事也就這些,那麼,接下來的一切,足可以讓水李氏死無全屍。

    在開放的民風,女人若紅杏出牆,那下場可比浸豬籠慘烈的多。

    水天德此刻在怒氣上,哪聽的進任何勸說。而下面原本還鬧騰的將領,此刻那三分酒醉也清醒了來,紛紛起身告了辭。這水天德的家事,若讓外人看了去,他必定是更沒面子。大家同生共死這麼多年在外打江山,這點面子還是會給水天德留的。

    水李氏的哭聲越發的慘烈,一聲聲的哀求著水天德,水洛容也在一旁求著情,就連明日裡囂張跋扈的水洛豔此刻也收斂了多。而一旁的家丁、奴才們卻沒一個人上前求情,大家背底里沒少被水李氏欺壓,若今天水李氏能被水天德狠狠教訓,也算洩了他們心頭的窩火。

    「小姐,這是不是您做的?奴婢怎麼不知道小姐何時的琴藝這麼高超。奴婢就知道小姐的刺繡是這京城一絕。」茴香不知何時貓到了水洛煙的身邊,小聲的問著。

    水洛煙挑了挑眉,看著茴香,皮笑肉不笑的說著:「你小姐我要有這本事,不如今晚回去,我也讓你跳一曲?」

    「厄……」茴香這下知道自己問錯了話,趕忙閉了嘴。

    她真是笨,明明看著小姐每日天不亮就出門採花,曬乾,磨粉。肯定是那酒裡出了問題,她竟然還當面問小姐。茴香努努嘴,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本將今天不教訓你,豈能洩這心頭之氣!」水天德推開了護在水李氏面前的水洛容和水洛豔,那皮鞭子毫不留情的揮了下去。

    水李氏那白皙的皮膚,頓時出現了血痕,發出了陣陣的尖叫聲,那叫聲還不曾停下,第二鞭,第三鞭又落在了水李氏的身上,水李氏背上那滲著血的鞭痕,滲人的狠。水洛容和水洛豔哭的淒慘,不斷的求著饒,卻沒能讓水天德停下手中的動作。

    水洛煙看著眼前如此慘烈的一幕,嘴角始終掛著嘲諷的笑。她站了起身,走到了徐氏的面前,說道:「娘,我讓茴香送你回去。你向佛這麼多年,自視見不得這般血腥。」

    說完,她看向了茴香,茴香立刻心領會神的走了上前,扶起徐氏就朝外走去。水洛煙這才看向了水天德,慢慢的跪了下來,原本還帶著一絲詭異的表情,頃刻間換上了悲痛,一字一句的說著:「爹爹,饒過二娘吧,這傳出去,難聽的很。煙兒相信,二娘真的就只是太想爹爹了,才會忘了分寸。」

    水天德聽著水洛煙這麼一說,更來了氣,看著水李氏身上的血痕,這心也是軟了下來,丟下鞭子,惡狠狠的說著:「你看看煙兒,就算被你這樣劈頭蓋臉的誣陷一通,人家還懂得替你求情,而你呢……真是敗壞我水家門風!」

    「爹爹,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二娘一定是知錯了,您就放過二娘吧。」水洛煙趁勢接著說道。

    她的餘光看向了水李氏,她不斷的顫抖著,一身的細皮嫩肉被打的如此慘烈。但水洛煙的神色裡卻儘是精光流轉。這水李氏豈能讓她死的這般容易。想死,還要先等她水洛煙同意了再說。

    一群人膠著的時候,突然一陣清潤的男聲響了起來,在場的人,莫不被這男聲吸引了去。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5:03 PM

019 是敵還是友

    「將軍,末將看,此事有點蹊蹺。二夫人就算有想法,也不至於在外人面前讓將軍丟人,畢竟,這不貞的罪名,又豈是一個婦道人家擔待的起的?依末將看,將軍這打也打了,罵了罵了,二夫人定也知錯了。夫妻間留些情分,二夫人會更感恩將軍。」龍紹雲平穩的聲線,淡淡的說著。

    墨瞳看著水天德,神態平穩,淡定自若。龍紹雲本就不是多事之人,雖處在烽煙之中,卻也深韻為官之道。這水天德初見水李氏那麼放蕩的舞姿,這心裡的惱怒自然不言而喻,但這打也打了,罵也罵的,加之水李氏哭的那委屈的臉,水天德本就寵愛水李氏,這心裡的氣恐怕也早消了去。龍紹雲這麼說,無非也就是順著大家的話,再給水天德搭一個理所當然的台階下而已。

    「哼。」果然,水天德冷哼一聲,把皮鞭甩到了一旁,雙手負在身後,喝斥著:「賤人,看在邵雲的份上,姑且饒了你。」

    「謝將軍饒了妾身。」水李氏哭著不斷的磕著頭,一臉的感恩戴德。

    水洛煙斂下眉眼,餘光看了眼龍紹雲,眼裡有一絲意外。

    這龍紹雲本不該是個多事之人。在水洛煙的記憶裡,龍紹雲的性格更像閒雲野鶴,適合浪跡天涯,絕不貪戀官場之道,若非如此,龍邵雲也不會選擇從武而非從文。他情願在邊疆駐守殺敵,也不願意回到這京城之中,和這些達官貴人們周旋。在慕容澈登基為王后,龍紹雲多次上書說這邊陲民困潦苦,可慕容澈總是不以為意,這逐漸的,龍紹雲的上書也少了,這麼看來……

    水洛煙心裡升起了一絲大膽的想法。

    但龍紹雲今日的多事之舉也算是順了水洛煙的計謀。她本就沒想著今日就把水李氏置於死地,若是如此,那接下來的好戲,誰能唱給她聽看?水洛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深沉的笑。

    水李氏哭哭啼啼的,一旁的老嬤嬤攙扶起了她,水洛豔命令著一旁的奴才,說道:「還不去給夫人請大夫,站在這幹什麼?」

    「是是是……」奴才這才慌忙從看戲的情緒中恍惚過來,跑向了門口。

    這鬧劇演完,戲也散了場,該走的人走了,水洛煙福了福身子,一臉疲倦的說著:「爹爹,煙兒風寒未癒,有些累了,想先回煙閣。」

    「煙兒快去休息吧。」水天德看向水洛煙時,軟了臉色,「還不送小姐回去?」他命令著一旁的家丁。

    「不了,爹爹,我自己回去就成。爹爹還是好好安撫安撫二娘,二娘這些年也不容易。」水洛煙一副識大體的模樣,說完,她看向了水李氏,嘴角揚起了一個你奈我何的神色,氣的水李氏直打哆嗦,而水洛煙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離開了大堂,回了煙閣。

    這本熱鬧的大堂頓時清靜了下來,龍紹雲最後一個起身,朝外走去。那水洛豔見龍紹雲年走了去,今夜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上,這一身精心打扮的模樣甚至他都不曾看上一眼,急的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而水天德看著水李氏那一臉的委屈,有拉不下臉,最後乾脆一拂袖,也就這麼走了,一旁的隨從急急跟了上去,

    「沒出息。龍紹雲走了還看,不知道到的人真以為你水洛豔恨嫁。」水李氏看見水天德一句安撫也沒,就這麼走了,疼的哇哇叫著,只能拿水洛豔出氣,「都是那賤蹄子使的壞。這賤蹄子留不得,以後遲早會壞事的。」水李氏從水洛煙剛才那一眼的挑釁中,就看出了名堂,眉眼裡的狠戾藏也藏不住。

    「娘,我先扶你回去,大夫馬上就來了。這地不是說話的地。」水洛容的臉上仍不見一絲的急躁,淡淡的提醒著水李氏。

    「回去吧。」水李氏這才發了話。

    母女三人也離開了大堂,朝外走著,奴才們待他們走遠了,這才趕上前收拾起這一地的狼藉。

    水洛煙回煙閣的路上,卻意外的被將軍府那一片藏在雪色之中的遠景給吸引了腳步。今夜的星空似乎格外的耀眼。水洛煙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這個西夏的天空,無工業污染,純淨,那空氣裡都帶著淡淡的泥土的芳香,醉人的很。一彎明月高懸在枝頭,又一個十五。

    有些走了神,水洛煙停下腳步,就這麼坐在那迴廊的廊沿,眼神無邊際的飄著,神情可越發的放空。

    龍紹雲本從大堂走出,正要離開將軍府,卻意外的看見了在迴廊上出神的水洛煙。他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這般模樣的水洛煙和那故意彈奏那擾人心智,讓水李氏出醜的女子截然相反。

    不由自主的,他停下了腳步,本就想這麼看眼水洛煙便離去,卻不曾想到,那話卻不受控制的喊了出聲:「水小姐。」

    水洛煙連頭也沒回,不嬌柔造作的淡淡說著:「龍將軍還沒走?」

    水洛煙把自己的情緒藏的很好。眼前的龍紹雲,她瞭解的甚少,分不清他是敵還是友。今兒她在的大堂上如此惡整了一通水李氏,想必這龍紹雲再清楚不過。不然他最後也不可能那麼篤定的說出那些話,只是龍紹雲沒當面揭穿自己的手段罷了。

    「水小姐賞月?真是好興致!」龍紹雲一步不曾靠近,仍舊站在原地。

    水洛煙好半天沒回一句話,突然,她從廊沿上跳了下來,速度之利落,讓龍紹雲微挑了下眉,這水洛煙和外界盛傳的那個不得寵,柔弱萬分的將軍府二小姐真是差別頗大。

    「怎麼?龍將軍覺得這女人應該溫柔如水?不得像我這般粗俗?」水洛煙拍了拍手,這才一步步的走到了龍紹雲的面前,淡淡的說著。突然她眉眼一轉,眼裡閃過一絲戲謔,突然湊近了些,說道:「又或者說,不像我這般狡詐和陰險?連自己的二娘都下手毒害?」

    水洛煙本就是爽直之人,自視不會藏著掖著,何況在一個全然懂自己玩的把戲的人面前更是沒必要。越裝越虛假,還不如挑明了,等著對方放馬過來。

    ------題外話------

    龍邵雲算是正式登場了吧。呵呵~有妞問,是不是一對一。黛要說,一世一生一雙人,只羨鴛鴦不羨仙。之前其實我都說了,男主角很好猜是誰的!哈哈~不過,男配們,除了那個渣子太子慕容澈外,其實各個我都很心動!唉~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5:03 PM

020 一醉一方休

    龍邵雲像是在等著水洛煙接下來的舉動般,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

    水洛煙眉眼一挑,這一次,她拉開了和龍邵雲的距離,淡淡的說著:「洛煙可否問問,龍將軍是敵還是友呢?」

    「在下以為,在下先前之舉應該是順了水小姐的心,水小姐本就不想置二夫人於死地,至少目前不想,難道在下猜錯了嗎?」龍邵雲說的清明。

    兩人的眸光在空中交匯著,水洛煙並不避諱的看著龍邵雲,似在分辨龍邵雲話裡的真假。突然,她揚起嘴角,笑了笑,說著:「龍將軍有興趣喝一杯嗎?」

    「水小姐。這西夏民風雖說素來開放,但這男女畢竟有別,不怕和在下私下喝酒壞了名聲嗎?」龍邵雲淡定自若的問著,眼裡浮起了一絲興味。

    水洛湮沒理會龍邵雲的問話,逕自說著:「走還是不走?」

    龍邵雲的話還說不及說出口,身後便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嬌嗔之聲也隨著而來:「龍大哥……」這名叫才完,人也到了面前,再看見被龍邵雲身影檔住的水洛煙時,水洛豔的臉色驟變,衝著水洛煙就是一陣質問:「水洛煙,你怎麼會在這?」那一身的驕蠻之氣顯而易見。

    「喲,這是將軍府,難道大姐是將軍府的人,妹妹我就不是了?大姐能來這,妹妹就不能來?」三兩下,水洛煙便堵的水洛豔啞口無言。

    水洛豔一急,又見龍邵雲似乎和水洛煙看起來很熟捻,這心裡更不是滋味,酸意十足卻又不得不裝著溫柔說道:「妹妹這麼晚了,還和龍將軍單獨再此,不見得好吧。」

    「姐姐這一路追著龍將軍出來,不是更豪邁?」水洛煙回的很快。

    水洛豔的臉上青白交錯,惡狠狠的瞪著水洛煙。這水洛煙若在以前哪裡敢如此這般的無力,似乎就這段時間,一夜之間變了個性子,完全超出了她們的掌控。可水洛煙絲毫不懼怕水洛豔那凶狠的目光,純然一副挑釁的架勢。

    有本事你咬我啊……水洛煙的話語傳達著這樣的意思。而龍邵雲全程靜默,一語不發。氣的水洛豔在一旁直瞪眼。

    這氣還來不及過,水洛煙又戲謔的開了口:「大姐,妹妹我約了龍將軍小酌一杯,不知姐姐可否有興趣?就是不知,姐姐這來了,會不會像二娘那般當眾跳起了豔舞,那這誤會可就大了。你說對嗎,大姐。」

    「你……你……水洛煙,你真的是不知廉恥。」水洛豔看著一旁的龍邵雲絲毫沒任何反駁之意,再想想水李氏先前的遭遇,心裡的怨氣足可以讓她狠狠把水洛煙燒出一個窟窿,凌遲處死。

    「呵,我想大姐應該是去不成了。龍將軍,請。」水洛煙逕自下了結論,說完便逕自走了前去。水洛煙完全不擔心龍邵雲不跟上來,她敢賭,就算龍邵雲先前就算沒意思留下,這下,他也不得不走。

    其一,他不願單獨和水洛豔相處,他比誰都清楚那是個天大的麻,若真纏上了,很難擺脫。其二,龍邵雲也不會如此不給水天德面子,當面回絕水洛豔,所以,他和水洛煙走,是必然的。至少水洛煙對他而言是無害的。

    果不其然,水洛煙才走了幾步,身後便傳來了龍邵雲好聽的嗓音,對著水洛豔說著:「水大小姐,抱歉,在下和洛煙有約在先,先行一步。」說著,便頭也不回的隨著水洛煙的腳步而去。

    這下,水洛豔的臉色大變,不僅是因為龍邵雲真的和水洛煙走了,更為的他那句狀似親密的「洛煙」。她眼見著兩人越走越遠,看向水洛煙的身影,那眸光裡的恨意越發明顯。可水洛煙留給水洛豔的不是那懼怕的身影,而是漸行漸遠還帶著淡淡花香的餘韻。

    「得罪了。」龍邵雲突然向前一步,縮短了兩人的距離,大手撐住水洛煙的腰身,雙腳一點地,就這麼躍出了將軍府那頗高的圍牆,穩穩的落在地上。

    龍邵雲本以為會看見水洛煙一張花容失色的臉,算是小小報復她利用自己的事情。但竟意外的看見水洛煙淡定自若的神色,那晶亮的眸光裡,帶著些許的興奮。並不忌諱男女有別之說,眼裡也沒任何羞澀,全然一副再自然不過的舉動。

    「請,水小姐,上馬吧。」龍邵雲一聲長哨,一陣馬蹄聲傳來,通體發黑,眉間有一道閃電樣的白毛的上等馬駒奔跑而來,在龍邵雲的面前,穩穩停下,噴著白氣。

    水洛煙也不扭捏,大方的說著:「借用下。」接著,就一撐龍邵雲的手臂,利落的上了馬。從高往下看著龍邵雲,龍邵雲涼薄的唇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翻身一躍上了馬,大手繞過水洛煙纖細的腰肢,揮手一揚馬鞭,黑色的寶駒發出一陣嘶叫聲,馬蹄聲響起,飛快的朝前奔跑而去。

    龍邵雲騎馬帶著水洛煙奔跑了有段時間,才停了下來。下了馬,水洛煙驚呆了。眼前的一切美不勝收,繁星點點掛在深夜的空中,耀眼而迷人。成片的綠草地繞著那清澈的可以見底的湖水,旁邊成片的樹木,在星光下,點點閃爍。

    水洛煙深呼吸著,很自然的雙手伸出,想環抱這片純天然的景緻。

    「水小姐很喜歡這?」龍邵雲站在水洛煙的身後,隨口問著。

    「不覺得很美嗎?」水洛湮沒回頭,逕自盤腿坐了下來,一絲女子的優雅也沒,倒顯得如此隨行而自然。

    龍邵雲也不多問,隨手丟了一壺酒袋給水洛煙,水洛煙漂亮的結果,擰開蓋子,仰頭就是一口,這醇香的酒液才下了肚,她立刻讚美出聲:「嘖嘖,這才是好酒,上等的女兒紅,真會藏私啊……」那語氣有些調侃,「還有,能別水小姐水小姐的叫著嗎?聽的難受,要不連名帶姓叫水洛煙,要不叫名,成嗎?」

    龍邵雲那一口一個水小姐,叫的水洛煙渾身雞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這斯文說話的人,怎麼也不像那個馳騁殺場,無往不利的龍邵雲。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5:05 PM

021 夜醉迷人眼

    「洛菸酒量很好?」龍邵雲輕笑了聲,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

    「好,好到還沒醉過。今兒不醉不歸。」水洛煙拿起酒袋碰了碰龍邵雲手中的酒袋,示意著,突然她好看的雙眼眯起了起來,警告的說著:「要喝醉了,送我回將軍府若讓人發現了,哼,等著回頭上門娶我吧。」說著,她又是一口好酒下肚。

    龍邵雲這下放聲大笑了起來,仰頭也喝著袋中的酒,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

    水洛煙喝的開始有些多,原本平穩的話聲變的斷斷續續,天南地北的胡扯著。講著離經叛道的事情,龍邵雲一直很安靜的聽著,從最初的驚訝到現在的習慣。但嘴角的笑意從不曾斷下,越笑越發的有些深意。

    今夜,月色正好,這收穫也是頗豐,將軍府內還真是藏了一塊寶玉,不為外人道知。

    水洛煙最後一口酒入喉,把酒袋子隨處一放,拍了拍沾在衣角的碎草,站了起來,看了眼龍邵雲說著:「得,這酒也喝完了,回去吧。」說完,她就逕自朝前走去。

    龍邵雲也站了起身,看著水洛煙好一陣,嘴角的笑意越發的迷人,這才跟了上去。只見水洛煙輕輕的撫摸著閃電的鬃毛,輕輕的在它的耳邊不知說些什麼,閃電的前蹄不斷的刨著地,鼻孔間噴著白氣,但卻順從的任水洛煙撫摸著。

    這更讓龍邵雲對水洛煙有了興趣。閃電是一匹極其剛烈的馬,到他手上,他也花了一些時間才讓它接受自己這個主人,而水洛煙竟然能如此輕易的親近它,確實不易。當龍邵雲覺察到水洛煙想翻身上馬時,才想出聲警告,卻發現,水洛煙已經利落的上了馬,從高處俯視著龍邵雲,伸出了手,邀請著。

    龍邵雲微微搖了搖頭,嘴角的笑有些無奈,更似乎帶了些寵溺,一翻身,也利落的上了馬。但他還來不及揚鞭,水洛煙已經一拉韁繩,閃電便飛快的奔跑了起來。

    「駕……駕……」帶了三分醉意,水洛煙騎馬馳騁在西夏這片土地上,並不急著回將軍府,到是繞著這片美景奔跑了好大一圈,才慢慢的順著青石磚裡,回到了將軍府的後門。

    「在下還真不知,將軍府出了位騎術如此了得的女子。佩服佩服。」龍邵雲待馬停穩後,讓水洛煙下了馬背,才一臉驚奇的說著。

    這個水洛煙真的太出乎他的意料。遠比那些深養在閨中,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截然不同。方寸間,怡然自得,卻又處處顯得她桀驁不羈。有女子的柔媚,強勢時,頗有一副巾幗部讓鬚眉之勢。論的了古今,玩的了深沉,處事不驚,淡定自若。若水洛煙是個男兒身,絕對是國之棟樑。

    「怎麼?一向眼高於頂的龍將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這可不敢當!」三分酒意加上一晚的暢聊,這水洛煙的話不免的也放肆了起來。

    「哈哈!」龍邵雲笑的爽朗。

    水洛煙看了龍邵雲一眼,再抬頭看了看那牆壁,努努嘴,龍邵雲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說著:「穩住了!」話才說完,便輕身一躍,就這麼穩穩的落在了將軍府內。

    「洛煙謝過龍將軍。」水洛煙這會又恢復成了那個淡漠的將軍府千金,微微福了福身子,便轉身朝煙閣的方向而去。

    「洛煙。」突然,龍邵雲叫住了走了幾步開外的水洛煙。

    水洛煙停了下,好一會才轉過身,看著龍邵雲等著他開口。龍邵雲的眉眼斂下,躊躇了會,才說道:「若被人問起,無法搪塞時,就說我帶你出府了。至少將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太為難你。」

    「謝謝。」水洛煙楞了下,才淡淡道謝著,再一個流光轉逝,她的眉眼裡儘是自信,「龍將軍你覺得我可能被她們抓到小辮子嗎?今天二夫人應該沒時間抓我小辮子,會安分些時日。」這一次說完,水洛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地。

    而龍邵雲則淡淡的站在原地,一直看著水洛煙的身影消失不見了,才翻身躍出了將軍府,策馬而去。

    水洛煙前腳才踏進煙閣,後腳便傳來了茴香緊張的叫聲:「我的好小姐,您這可算回來了。」

    茴香看見水洛煙的人後,這高懸的心才松了下來。她送大夫人回了祠堂後,便匆匆趕回了前院,可人還沒到前院,就已經聽家丁說,這宴會早就散了去。她又急忙忙的回了煙閣,結果,一進煙閣傻了眼,這裡,哪裡有水洛煙的身影,茴香以為水洛煙還在回來的路上,可這左等右等了半天,卻始終不見水洛煙的人影,本還不算太焦急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生怕二夫人又派人到了煙閣發現了水洛煙不在,這戲一唱起來,加上二夫人那顛倒黑白的本事,水洛煙可不見得會有好果子吃。

    「我的小姐啊,您這是上哪去了,一身酒氣熏天的,可把奴婢嚇壞了。您沒出啥事吧!」茴香聞著水洛煙身上那一褂子下不去的酒味,皺著眉,急急的問著,又來不及等水洛煙答覆,一頭衝了出去,準備燒水給她清洗。

    這門才一開,茴香瞪大了眼睛,緊緊的摀住了自己的嘴巴,避免自己尖叫出聲,引來麻煩。

    這這這……這龍邵雲怎麼會出現在煙閣。

    「龍將軍為何去而復返?」水洛煙絲毫沒茴香那般的驚訝,不急不慢的問著。

    「也許是剛才策馬太急,洛煙把著頭上的發簪勾在了我的衣領上。反正我也才離開不久,想想就乾脆送了回來。」龍邵雲說的一臉的清明。

    「小姐……你……龍將軍……厄……」茴香看著兩人有來有去,口齒不清的說著。敢情小姐這私下出府是和龍將軍在一起?若是如此,就害她白擔心一場。龍將軍若對小姐能有意,向將軍提了親,這小姐可就真算脫離了苦海。

    茴香想著,心里美滋滋的。

    ------題外話------

    我超愛茴香的有木有?那丫頭這的沒心機,又大方,又善良,雖然這嘴巴快了些。但這是茴香的特色。好像我不止一次說我愛茴香了。哈哈。

    龍將軍吧,正直的男人。但對待喜歡的女人面前,會露出不一樣的一面。這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再來賣下瓜,誇下自己,本文,越讀越有味,越看越驚喜。龐大的故事構架,人物關係,女主用智慧定天下,纏綿悱惻的愛情……哈哈,說的好像不要臉,但事實就是如此。



022 好戲該上場

    「想什麼呢?丫頭,人都走了,還不打水去給你家小姐我洗洗?」水洛煙接回遺落在龍邵雲身上的發簪,龍邵雲點了點頭便離開了煙閣。唯獨這個還活在幻想之中的茴香一臉的迷離。

    茴香回過神來,這下她來了勁,不記得要去給水洛煙打水的事,倒多了一臉八卦像,蹭著水洛煙,想探點消息。可水洛煙撇了一眼茴香,茴香立刻扁扁嘴,收起了自己的小念頭,認命的轉身離開了房間。這小姐自從性子大變後,眼裡的眼神也變得氣勢驚人,就這麼不經意的一看,都夠她嚇的沒了半條小命。

    看著茴香出了房,水洛煙收回了眸光,看起了手上被龍邵雲還來的發簪,這氣氛好像有些許變了樣。水洛煙把髮簪收回了木盒中,就著油燈,翻起了前些日子叫茴香拿來的書籍,邊看邊等著茴香。

    這夜,大寒。水洛煙的心情卻顯得不錯,重生後,她第一次,過的如此暢快。打水天德回府後,這一早給水李氏請安的事也給略過,變成了將軍府的人齊聚一堂。只是今兒的氣氛有些可笑,茴香打隨著水洛煙進門起就憋著笑,一臉的扭曲。水洛湮沒好氣的瞪了眼茴香,茴香著才摸摸腦袋,站在了水洛煙的身後。

    「爹,娘,二娘,三娘!」水洛煙一一的和在座的人請過安,才坐了下來。

    水李氏昨夜被水天德當眾教訓,水天德雖然順了龍邵雲的台階下了台,但並沒去水李氏的房裡過夜,而是回了祠堂,陪伴正室徐氏。這是水天德每次出征回來的規矩。縱然就一晚,但這樣也足可以讓水李氏一臉的不滿。

    加之昨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水天德責罰打罵,雖這鞭子沒落在臉上,但那身子也是縱橫交錯的傷痕,原本喜歡在外套一層薄紗,裸露些風情的水李氏如今也換上了厚實些的衣服,遮擋去那一身的狼狽。

    但這吧,看在常年受水李氏氣的茴香眼裡,那真是大快人心。

    「煙兒坐,吃飯吧。」水天德開了口,一顯一家之主的威望。

    「哼,讓爹娘都在這等你,妹妹啊,你這就是大不孝了。」水洛豔怨恨的看著水洛煙,刻薄的說著。昨夜龍邵雲就這麼跟著水洛煙走的事,就如同一根刺,卡在她的喉嚨口一臉的不滿。

    突然,水洛豔的眉眼一轉,陰險的說著:「莫非,妹妹昨夜和人的私會累了些?所以今日才起的晚了?」她倒不提那人是龍邵雲,卻曖昧不清的說著水洛煙和男人私會之事。

    「大小姐,您可不能血口噴人,我家小姐清清白白的!」茴香聽到這話急了起來,面紅耳赤的便想和水洛豔吵起架來。

    水天德沉了一張臉,喝斥著:「一大清早的像什麼話。」這一吼,原本喧鬧的氣氛倒是安靜了不少。

    水洛煙的臉色始終不變,淡定自若,輕看了眼水洛豔,眉眼裡斂下笑意,一臉挑釁,這才看向了水天德,解釋著:「爹爹,事情是這樣。昨夜散了場,煙兒在迴廊那多呆了會,正巧遇見了正要離去的龍將軍,龍將軍可能奇怪為何煙兒獨自在迴廊,便和煙兒聊了幾句,就晚了些。」她半真半假的說著。

    再看向了水洛豔時,那一臉不懷好意。這私下和龍邵雲出門喝酒之事。水洛豔就算聽見,卻不曾看見。他們可是走出了水洛豔的視線才出的將軍府。若是水洛煙在水天德面前說了實情,那水天德必定要詢問龍邵雲,這一來,水洛豔在龍邵雲的心裡便多了一個愛嚼舌根的罪名,這前途啊,便更渺茫了。水洛煙敢拿脖子上的腦袋來賭,水洛豔不敢說。

    果然,水洛豔鐵青的一張臉,冷哼一聲,生起了悶氣。

    可這水天德聽到水洛煙這麼一說,倒來了興趣,問著:「哦,這樣甚好。邵雲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話裡,有那麼一絲的欣喜之意,沒一會,他接著說道:「煙兒今年十六了,爹爹是要給煙兒考慮門親事了。」

    「煙兒謝過爹爹。這大姐還沒出嫁,煙兒實在不敢提這事。煙兒還想多陪娘親二年。」水洛煙進退有度,卻也暗損了這十八還待字閨中的水洛豔,得不到心愛之人,最後也許就是孤老終身。

    「這事,爹爹自有主張。」水天德含糊不青的說了句。

    在場的每個人表情皆不同。水洛煙仔仔細細的把每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水洛豔變了臉,生怕水天德把龍邵雲和水洛煙湊成一對。水洛容的表情陰晴不定,水洛煙相信,她的計畫的步伐勢必要加速而為。水李氏始終陰沉的一張臉,今兒倒是話少了許多。臉上真正充滿善意和祝福的,卻是徐氏和茴香,在她們看來,嫁出將軍府,才是讓水洛煙真正的脫離苦海。

    唯有水洛煙,寵辱不驚,一臉的風平浪靜。

    這早膳的氣氛還算融洽,偶爾的針鋒相對,水洛煙倒也都能水來土淹,兵來將擋。這早膳快結束時,將軍府的老管家一臉隱晦的,急急而來,走到了水天德的面前,手裡還抓著幾張紙,顯得有些躊躇和陰晴不定。

    「張管家,何事這麼慌張?」水天德冷聲問著一向沉著的張管家。

    「這……」張管家看著這坐了一桌的人,還有周圍站著的奴才們,臉上的猶豫更明顯了。

    所有的人都一臉莫名的時候,唯有水洛煙眼裡流光閃過,一臉瞭然。這古人的傳播速度遠不如現代人快速,沒網絡,做不到秒傳。但那些她辛苦所畫的春宮圖在京城傳了些時日,是也該傳到將軍府,傳到這京城的達官貴人耳裡,眼裡。而非還就只在那小茶樓、酒館裡傳著了。

    「你們都下去。」水天德遣退了奴才們,沒一會,廳中只剩下將軍府的主子們,「張管家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張管家又看了眾人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水李氏身上,搖了搖頭,把手裡的畫紙遞到了水天德的手上。水天德把手裡的畫卷打開一看,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快速的翻閱著手裡的畫卷,臉色越發的難看。

    看到最後一張時,水天德的臉色何止是陰沉,面色鐵青的恨不得能舉劍殺人!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5:06 PM

023 驚了一地雷

    「到底怎麼回事?」水天德把這一疊的畫卷通通摔到了地上,鐵青著臉色,大聲的質問著。

    那散了一地的畫卷,赫然便是出自水洛煙之手,那水李氏和程紳的苟合之圖。也許民間的百姓不曾完全認識兩人,但這京城裡的達官貴人,豈又能不知。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程紳假借各種名義出入將軍府就已引諸多非議,更何況這稱的上明目張膽的春宮圖。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會,估摸著京城裡早就已經傳了個底朝天。

    張管家看著一臉鐵青的水天德,猶豫了會,才開口說著:「回稟將軍。這京城上下諸多非議,說是這畫中之人乃將軍的二夫人和程紳程大人。奴才已經把這流落在京城的畫卷能收的,都收了回去了,但不能保證還有多少在外。」張管家回的一板一眼,無任何偏袒,更無任何情緒可言。

    水李氏自然也看見了落在地上的春宮圖,看見了那畫中惟妙惟肖的自己的臉龐,瞬間煞白了臉,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爬到了水天德面前,哭天喊地的喊著冤枉。

    「將軍,您可不能信這坊間傳言。妾身可是清白的。妾身好歹也是出自官家,豈能做這等苟且之事。」水李氏那張臉,哭梨帶花,好不精彩,但那架勢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

    水洛豔有些驚傻了,楞在原地,平日的伶牙俐齒不見了,全然了無反應。而水洛容則反應的很快,快速的撿起地上遺落的畫卷,撕的飛快,而後跪在了地上,對著水天德說道:「爹爹,容兒聽過一些野史,民間可專有這類善於描畫的高手,娘素來清白,斷然不會做這些下流事的。」

    水洛煙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室的熱鬧,嘴角笑的詭異。餘光看向水李氏不消會,便快速的收了回來。茴香在水洛煙的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袖。現在她算是明白過來,水洛煙當時畫的人是誰,當時可把茴香看的一臉羞,哪裡還敢看仔細。自然也明白了,水洛煙這陰謀。只是水李氏素來狡猾,幾張無憑無據的畫想掰倒水李氏,風險大了點。

    萬一不成,後果不堪設想。想著,茴香打了一個哆嗦。水洛煙的袖子被茴香扯,自然也感覺到了她的不安。纖細的手輕輕的抽了出來,反握住茴香哆嗦著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茴香丫頭,怕啥。有小姐我呢。」水洛煙用著只有兩人才聽的見的聲音低語著。

    「可是,小姐……這……」茴香才想說些什麼,水洛煙已經抽出了手,朝水天德的方向走去。茴香的冷汗嗒嗒的下,心懸到了嗓子眼。她家的寶貝小姐又想幹什麼,茴香發現,她活到這份上,這心臟從沒比這幾天跳的更快過。她家小姐的花招是一個跟著一個出,跌宕起伏,一個刺激還沒結束,下個刺激立刻跟了上。

    「爹爹,可否容煙兒說句話?」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著,順道拾起了那還沒被水洛容完全撕碎的春宮圖,仔細的端詳著。

    「說。」水天德的口氣不是很好,但依舊沒拒絕水洛煙的要求。

    水洛煙蹲了下來,把那撕碎了的畫大致的拼了起來,淡淡的說著:「這畫像上的動作和二娘昨夜跳的舞真是極像,不知這其中可有什麼關聯。」水洛煙的口吻純粹一副就事論事的架勢。

    但這可急了水李氏,她一臉怒容的看向水洛煙,吼著:「洛煙,你可不能血口噴人,將軍,您可要替妾身作主啊。」水李氏的哭聲越發的委屈,但眸光裡的狠戾卻直直的射向了水洛煙。

    水洛煙淡淡一笑,不以為意的說著:「二娘,您這樣,倒頗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洛煙也就是這麼隨口一提罷了。只是想提醒下爹爹,是否有人想害二娘,希望爹爹徹查。二娘怎麼這就急了起來呢?」說完,她不忘看了眼水李氏,輕蔑至及。

    被水洛煙這麼一說,水李氏吃了啞巴虧,再不敢吭一句。

    本跪在地上的水洛豔被水洛煙這麼一激,當即跳了起來,罵罵咧咧的指著水洛煙說道:「爹爹,以我看,就是這個賤人搞的鬼。昨天怎麼她彈奏的時候,娘就做了那些事,今天怎麼又這麼湊巧的出現了這畫,而水洛煙又可以說的頭頭是道。爹爹,我看,最該查的人就是這個賤人!」

    「大小姐,你素來和我家小姐不合,但也不能這樣說。我家小姐只是好心提醒將軍大人,這裡有蹊蹺,為的就是替二夫人洗脫罪名,您怎麼還能這樣冤枉我家小姐。」茴香聽的急了,大聲的回著水洛豔。

    水洛煙去攔下了茴香,淡淡的說著:「茴香。別說了。我們好心卻在大姐眼裡成了狼子野心,再說下去,這事保不準真成我們做的了。」那話裡,沒有委屈,只在陳述事實。

    「小姐……」茴香拉長著聲音叫著水洛煙,水洛煙卻緊緊是微搖了搖頭。

    「夠了。吵什麼吵。」眼見這情況要失了控,水天德大手一拍,這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水李氏低低的抽泣聲。

    姑且不說這事是真是假,是否被誣陷。總歸不好聽的傳了出了出去,水天德的頭上總是戴了一個碩大的綠帽子。也不論水天德對徐氏母子三人如何,但他常態性的偏袒水李氏,這也讓水洛煙難嚥下這口氣,此舉,無非也是對水天德一點小小的懲罰。若非他的神智還算清醒,水洛煙的手段就不會這麼平緩無波了。

    「這事本將自會查個水落石出。把二夫人帶回房,從今日起,這事沒查個明白前,誰也不准二夫人離房半步。違者家法處置。」水天德冷酷的下達著命令。

    「將軍啊……您這樣不就是對外定了妾身的罪了嗎?」水李氏聽到水天德的話,哭喊聲更大。

    水天德看著這一屋子的人,氣的拂袖而去。

    ------題外話------

    這水將軍會查個水落石出嗎?其實吧,我寫著寫著,這水將軍就也變成了不是個東西的東西。確實,結髮夫妻不管,縱容小妾,是該死!哈哈!



024 你奈我何呢

    水天德走了後,奴婢們便上了前,對著水李氏說著:「夫人,隨奴婢回房吧。」

    水李氏一把揮開丁香欲攙扶的手,自己站了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茴香被嚇的一個激靈,連忙拉住水洛煙,往後退。但水洛煙卻依舊穩穩的站在原地,絲毫不懼怕,脊樑挺的直,一臉淡定。

    越是這樣的水洛煙越是讓水李氏來氣,這手一揮,便想直接抽水洛煙兩個二光子。水洛煙輕易的就抓住了水李氏的手,用力一折,上了點力道,就聽見水李氏一陣慘叫,瞬間煞白了臉,那手腕的關節已經脫了臼。

    「二夫人,請自重。」水洛煙的話很輕,但卻含著警告,眉眼一挑,笑的有些可恨。

    「你……」一向伶牙俐齒的水李氏第一次說不出話,指著水洛煙的手一陣陣的顫抖。

    水洛煙又盯著水李氏看了好一陣,伸出手,一推,水李氏一個踉蹌,便摔在了地上,她回過身,看著已經傻了眼的茴香說著:「茴香,還不跟上!」

    「哦哦……小姐,這就來。」茴香回過神,連忙跟了上去。

    「煙兒,唉……」徐氏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水洛煙,搖著頭,些許無奈。她不知道,怎麼就這幾日的功夫,原本從不爭名奪利,安靜的就好似沒這個人般的水洛煙一下子轉了性子。處處張揚,處處和水李氏爭峰相對。這又惹出這麼大的風波,真不知該如何收場才好。

    水洛煙輕輕的拍了拍徐氏的手,攙扶著她說道:「娘,煙兒送你回去。又或者娘想去看看子羈?」

    「水洛煙,你覺得你這點小把戲就可以斗的跨我嗎?這賤人生的就是賤。我先前是小看了你,以為你無害,現在看來,你也是留不得。你能得意多久。將軍不出一月便要再度回到邊疆,屆時就是你們母子三人的斷魂之日!」水李氏惡狠狠的對著水洛煙說著。

    徐氏從腳底打起了一個寒顫,這些年來,水李氏的惡行,她歷歷在目。她懷之時,水李氏也懷著身子,卻處處想方設法的給她下滑胎藥,她次次躲,水李氏就次次逼近,最後一次躲不過,讓她早產,所幸母子三人平安,只是徐氏的身子卻一日不如一日。之後,不斷的逼宮,若不是徐氏和水天德的婚事是當今聖上所指,也許她早就已經是下堂妻。

    而如今,水洛煙這般把水李氏逼到了梁山,這後果……

    「你奈我何呢?二夫人?」水洛煙連轉身都不曾轉過,就這麼回著,絲毫不受水李氏的威脅的影響。

    「娘,我們走吧。這裡吵的很。」說著,水洛煙就扶著徐氏朝外走著,邊走邊對著緊跟在身後的茴香道:「茴香啊,這做人呢,千萬別和狗計較。難道狗咬了你,你還在這回咬一口嗎?那太髒!以後你要記得,若你啊,沒那金剛鑽,就別去攬那些瓷器活,會讓人笑話的。這不,夜路走多了,也是會撞鬼的!」

    「是是……」茴香憋著一肚子笑,水洛煙這是在指桑罵槐呢。

    水李氏的臉色越發的鐵青,手腕被水洛煙折的脫臼的疼,讓她呲牙咧嘴起來。真所謂,舊傷還未痊癒,這新傷就已經再添一道。一旁的水洛容安撫著水李氏,一邊催促著奴才們趕緊去請大夫。

    「站住。」水洛豔叫住了快走到門廳的三人,她一邊說著,一邊急急的衝了上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徐氏一個巴掌,以立水李氏的威風。徐氏閃躲不及,鮮紅的五指印落在了臉上,嘴角還微微出了些血絲。

    這下,水洛煙的臉冷了下來,那不怒而威的氣勢讓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水洛豔莫名的打了個寒顫,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水洛煙眸光一斂,狠狠的反抽了她一個耳光,冷聲說道:「我娘豈是你打的?你一個二房生下的小蹄子還真把自己當將軍府嫡女了?想坐這個位置,先等你娘正名了再和我叫囂。」

    說完,又一個耳光,抽向了水洛豔的臉,一瞬間,她的臉可笑的腫成了一片。平日裡的水洛豔哪受過這種待遇,當下哭哭啼啼起來。

    「二姐,大姐就是急了些,說話不中聽,您別放心上。」水洛容這下慌忙起身扶著水洛豔,好脾氣的對著水洛煙說著。

    誰知道,水洛煙卻看著水洛容笑了起來,那笑有絲意味深長。

    「真難得妹妹此刻還這麼為姐姐著想。就不知這背後是否也別有深意呢?」水洛煙刺著水洛容,仍舊一臉平靜。

    果然,水洛容的臉色變了變,驚道:「姐姐,妹妹平日待你如何,你還不知道嗎?」

    聽到水洛容這麼說,茴香也趕緊小聲的嘀咕著:「小姐,三小姐是好人的。」這言下之意就是水洛煙別牽涉無辜了。

    誰知,水洛煙輕看了眼茴香,沒好氣的罵道:「笨蛋!」但,那眉眼裡本欲爆發的憤怒倒也忍了下來,時機未到,她不能壞了自己的安排。但水洛煙看向茴香的時候,莫名的總會想起茴香死的那般慘烈,真不知道,若茴香能知未來,此刻看見水洛容會是怎樣的心境。恐怕,除了恨,再無其他吧。

    「小姐……」茴香扁著嘴,一臉委屈,真不知自己今兒哪又得罪她家小姐了。

    「叫魂丫你。去,給夫人找大夫去。」水洛煙打發了茴香,便對著一旁的徐氏說道:「娘,讓您受驚了。我們走吧。」

    這下,水洛煙不再理會身後的叫囂聲,扶著徐氏出了廳,回到屋裡,等著茴香找來大夫,處理徐氏這臉上的傷口。

    「煙兒,娘知道你是為娘好,但是,二夫人真的不是好惹的人,娘這命也活不長了,你總該替自己想想,趁這次你爹還在府中,給你尋覓門好親事,若能嫁出去,這日子也算是安生了。子羈……唉……」徐氏的聲音又黯淡了下來,水子羈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思及此,徐氏不免的又是一陣哀傷。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5:07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1 09:18 PM 編輯

025 仇人慕容澈

    水洛煙很安靜的聽著徐氏的嘮叨,一直到徐氏說完,她才開口說道:「娘,放心。我會找人治好子羈的病。至於我,您就更不用擔心了,相信我,誰都不會有事的。」她的聲音很溫柔,卻透著強勢。

    徐氏心疼的看著水洛煙,枯瘦的手撫摸著她的臉,母女倆就這麼對看著,一直到茴香找來大夫,水洛煙才起了身站到了一旁。

    大夫走後,水洛煙又和徐氏嘮叨了幾句,才帶著茴香離開了祠堂回了煙閣。

    「小姐,今兒您是太解氣了。但是,奴婢是怕,萬一這二夫人急了,可啥事都做的出來的。奴婢也到今兒才知道,您畫的人二夫人啊……」茴香一回到煙閣便關上門,一股腦子的對著水洛煙說著。

    「怕了?」水洛煙淡淡的截斷了茴香的話,問著。

    「不怕。奴婢跟著小姐,死都不怕呢。」茴香回的大聲。

    「那不就成了。等著看戲就是。」說完,水洛煙抽出了一本書,就這麼就著油燈,看了起來,安靜的不再開口說話。

    二日後,天晴,京城四處卻是一片白雪皚皚。

    將軍府門口停著幾輛馬車,奴才們站了一門口,伺候著主子們上車。這水李氏理所當然的走在了最前,這兩日,她倒也安分著,足不出戶。一直到今日進宮面聖,她才離開屋內。而水天德說那調查之事,也就是說說而已,這氣一過,自然也不當一回事,在水天德看來,水李氏打死也沒那膽兒敢給自己帶綠帽子。

    「慢著。」水洛煙阻止了水李氏欲上車的步伐,淡淡的說著:「二娘,您走錯馬車了吧。按照這排位來說,側房都應該在後面的馬車。這輛應該是正房夫人的吧。」

    「你……」水李氏真的是恨的咬牙切齒,才想發飆,水洛煙的聲音又淡淡的傳了來:「二娘,注意您在爹心裡的形象,那個溫柔可人的二夫人。爹正看這邊呢。或者,您覺得洛煙去請示下爹爹會更好些?」不咸不淡不緊不慢的話裡儘是威脅。

    眼前的情況對自己不利,水李氏倒也懂的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道理,冷哼一聲,一拂袖,朝下一輛馬車而去,水洛煙揚起勝利的微笑,扶著徐氏上了車。

    這車隊浩浩蕩蕩的朝皇宮出發。

    「小姐,奴婢說怎麼您好好的,又突發奇想跑了出來了。奴婢說您還是快回去吧。這要讓二夫人發現,還不得咬著您這事不放,何況,今天可是皇上的宮宴,這樣私自離席也是大不敬,是要被殺頭的!」茴香一路小跑的跟著水洛煙,絮絮叨叨的說著。她的小心臟真的快被她家主子嚇的沒了邊。

    「茴香,你越來越像府裡的老嬤嬤了。」水洛煙連頭也沒回,繼續朝前走著。

    在前世,也就是今天的這次宮宴,她便會被順水推舟的指給了當今太子慕容澈。徐氏欣喜若狂,以為這一次便能鹹魚翻身,誰知,這才是真正地獄的開始。水洛煙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要知今日可是在這宮裡,而非在那將軍府,一句話都不得多說,說錯一個字,會連累整個將軍府。那些賤人死不足惜,但徐氏和水子羈就顯得無辜的多。

    水洛煙的腳步越來越急,邊走邊在腦子裡飛快的轉著脫身之道。更何況,今夜不僅僅是此事,這是一招好用的險棋,但水洛煙可沒想把自己也拖下水。那就太不值當了。

    突然,水洛煙在假山前停下了步伐,跟的急的茴香直接撞了上去,本想嘟囔幾句,卻被水洛煙用手摀住了口鼻,不讓茴香發出聲音。

    「安靜些。別出聲。」水洛煙低聲對著茴香說著。茴香拚命的點著頭,水洛煙這才放開了她。

    透過假山的石縫,水洛煙清楚的看見當今太子慕容澈和水洛容相擁在桃花樹下的身影。慕容澈親暱的擁著水洛容,菲薄的唇輕輕的落在她的額頭上,水洛容的身子嬌羞的依偎著慕容澈,好一副鶼鰈情深的架勢。

    水洛煙的心裡犯起了陣陣噁心。就是這樣一張深情的面孔,卻同樣可以帶著陰毒的心思,害著她。

    呸你個鶼鰈情深,呸你個情深意重……水洛煙在心裡咒罵著這對狗男女千萬次。這水洛容和慕容澈勾搭上,也不是無跡可尋。水天德本就是西夏王朝的功臣,戰功赫赫。這當今聖上慕容雲霄也沒少帶皇子出入將軍府,勾搭上,自然不成事。而慕容澈本就生性喜歡溫柔嬌媚的女子,這水洛容演這套把戲,可算是駕輕就熟。

    「小……小姐……那個人是……是三小姐和太子殿下……」茴香都看傻了眼。她從來沒見到那個柔柔弱弱的水洛容也可這般模樣,就好似變了一個人。

    水洛湮沒出聲,但眉眼一轉,流光閃過,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壞笑。看來,這個遊戲要換個玩法或許會顯得更刺激些。

    她突然轉過身,茴香嚇了一大跳,狠狠的摀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叫出聲。

    水洛煙卻像個沒事的人一般,心情突然大好了起來,對著茴香說道:「茴香,回去吧。」

    「哦。」茴香應著。心裡卻疑惑著,這小姐前一秒還一臉暗沉,卻突然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真是怪怪的。但她也沒多說什麼,跟著水洛煙朝回去的方向走著。

    水洛煙一路低著頭,在心裡盤算著。一直到茴香突然停下,拽著水洛煙,說道:「奴婢茴香參見四皇子,四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水洛煙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何時,慕容修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而茴香則一臉鬱悶,今天吹的都是哪門子邪風,就這麼出來溜躂一圈,結果先是撞見三小姐和太子殿下偷情,這還沒走幾步,又撞見四皇子。茴香想起那一日四皇子突然來到將軍府的事,心裡還直犯哆嗦。

    「洛煙見過四皇子。」水洛煙福了福身,算打過招呼。反正這是慕容修說的,見他不拘小節,她只是照辦而已。

    ------題外話------

    慕容澈和水洛容的事吧,其實也就算是男盜女娼。這其間絕對不是大家所見的那麼簡單。單純的男女關係!這容以後我慢慢道來。劇中的每一個所能出現,有點戲份的角色,都可能是將來扭轉乾坤的人,所以,妞們,不要跳章看!後面會看不明白滴!

    黛不喜歡寫廢話,從開始到最後,絕對沒廢話,情節一環扣一環,欲罷不能~無良作者,這點良心是大大的有~總不能浪費了大家的時間,對吧。



026 總有些曖昧

    「起來吧。」慕容修有些意外,會在此遇見水洛煙。按理,此刻水洛煙不應該在前庭嗎?但轉念一想,多次和水洛煙接觸看來,她會出現在此,不喜前庭那些阿諛奉承之人,倒也不覺得奇怪。

    「四皇子,若無事的話,請容洛煙先行一步。」水洛煙這會可沒和慕容修糾纏的閒情,欲急急離去。

    說完,水洛煙還真不管慕容修是否允許,便朝前繼續走著。但這步伐還沒跨出兩步,手腕卻被慕容修給扣了住,稍微一個用力,水洛煙又回到了先前站的位置。

    「四皇子,這男女有別,您這樣不好吧。讓人見著了,保不準還說什麼閒話呢。」水洛煙不客氣的拍掉了慕容修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涼涼的說著。

    一旁的茴香睜著眼睛來回的看著,眼裡有著一絲探究。水洛煙一眼就看穿了茴香的想法,不客氣的敲著茴香的腦袋,說道:「想什麼呢。再胡思亂想,明兒我就把你給嫁了。」

    「小姐,您又威脅奴婢,這不都讓四皇子看笑話了嘛。」茴香摸了摸被打的生疼的腦袋,委屈的說著。這膽兒也肥了些,心裡已經認定了慕容修是個好人。

    慕容修看著眼前主僕兩一來一去的說著,嘴角勾起的笑意直達眼角。涼薄的唇一張,說出的話,讓水洛煙恨不得拿一玉米棒子堵住那張刻薄的嘴。前世她怎麼沒發現過慕容修在那冷峻的面龐之下,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一面。

    水洛煙的耳裡,只聽見慕容修如此說道:「本王怎麼不知,這將軍府的二小姐還有偷窺他人的癖好?不過也是,那讓人面紅耳赤的春宮圖都能畫的那麼惟妙惟肖,想必也沒少偷窺了。」

    媽的。偷窺你個大爺。老娘那是光明正大的看小日本的av片。108式算什麼,畫那幾張圖要能難倒她,她還真白混了。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不,這張龍嘴也變不成龍鱗。水洛煙在心裡好一陣的腹誹,但看向慕容修的臉卻笑如夏花,好不燦爛。

    「這四皇子言下之意,是不是要親自來試試?」水洛煙這下倒沒了矜持,赤裸裸的挑釁著慕容修。

    慕容修豈是這麼容易被挑釁之人,那眉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訝異水洛煙的大膽,不過想起那晚她那些離經叛道的話,突然,慕容修的步伐一塊,兩人瞬間貼在了一起,大手攬過水洛煙的腰身,俊顏貼著水洛煙絕美的面龐,再靠近一點,兩人的鼻尖就要碰在一起。此刻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水洛煙微微閃了閃神。她知道慕容修是個好看的男人,卻不知道這男人妖孽到靠近時,那皮膚的毛孔竟然可以做到零缺點。是變態麼?真想狠狠掐兩下,再咬一口,看看是不是想像中那麼嫩。

    想著,水洛煙的手竟然真的伸了出去,掐了把慕容修的臉,驚的一旁的茴香連連尖叫。

    「小……小姐……你你你……他可是四皇子,會被殺頭的。」茴香慌忙跑了上前,本還緊緊捂著的臉,不敢看兩人的動作,這下子,一下子醒了過來,一把抓下了水洛煙的手,一臉的驚恐。

    這下打死茴香也不相信這兩人有些什麼了。哪裡有女人這麼凶殘的掐男人的臉,可這偏偏,還是她家小姐,茴香欲哭無淚。

    「竟然皮膚比女人還好,用啥保養的?」水洛湮沒理會茴香,腦子裡一過想法,就這麼脫口而出。

    慕容修這下真的一臉的錯愕。他本以為他的舉動會讓水洛煙花容失色,好歹水洛煙也是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再大膽也不可能大膽到男人近身而沒任何反應。結果,事實恰恰相反,水洛煙真的沒反應,竟然還出手掐了自己。

    這本想調戲人的人,卻成了被調戲的。慕容修有些反應不來。

    「怎麼,四皇子被嚇倒了?」這下,水洛煙又恢復成了先前冷淡的模樣,微微退後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哈哈哈哈……洛煙,每次見你,都給本王帶來驚喜。本王越發的好奇,在這樣的一張臉下,你還藏了多少秘密!」慕容修斂下了錯愕的情緒,朗聲大笑了起來。

    「好奇心殺死一隻貓。洛煙可不希望四皇子是那隻貓,太枉死了。」水洛煙回的很快。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慕容修沒回水洛煙的話,但兩人誰也不曾主動離開。水洛煙不逃避的接受著慕容修的打量,兩人那若有若無的曖昧,空氣中蕩著一絲張力,牢牢的把兩人粘在一張網上。

    許久,慕容修開口問著:「洛煙,本王真好奇,你這麼費勁心思的目的何在。」

    水洛煙挑了下眉,笑如夏花,一片燦爛,戲謔的答著:「秘密。」

    慕容修停了會,也跟著笑了起來。茴香似乎也受到了這樣氣氛的感染,默默的站在一旁。許久,慕容修才說道:「洛煙,若沒猜錯,今夜父皇應該會給你指婚,昨天,水將軍入宮提及此事。本王想,以你那些離經叛道的言論,給你個提醒,或許會好些。」

    水洛煙怔了下。雖說她知曉今夜會發生之事,但被慕容修這麼提及,這心裡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她討厭慕容修這種雲淡風輕的口吻。但又如何,一轉念,水洛煙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媚眼生花,似笑非笑的涼涼道:「洛煙多謝四皇子關心。」

    一旁的茴香看著兩人,這眉頭越皺越緊。她家小姐和四皇子的事,她怎麼霧裡看花,越看越不懂了?而慕容修和水洛煙兩人,卻不再開口,就這麼對視著,誰也不曾逃避誰的眸光。一直到水洛煙的前方傳來了腳步聲,她抬眼一眼,來人正是慕容澈。微微斂下眉眼,藏起了情緒。

    「民女水洛煙參見太子殿下。」莫名的,水洛煙變回了最初那張柔弱的臉。

    慕容修雖有些奇怪,但卻沒多說什麼,轉身淡淡的對慕容澈作揖,道:「二哥。」

    ------題外話------

    誰說男人才能調戲女人,誰說女人不能撲倒男人!我家煙兒可是驚世駭俗之人,活的灑脫,這點調戲自然不再話下!哈哈!美男們一一上菜,你們愛誰,陸續還有些戲份也許沒那麼重,但是卻有味的男人。

    何謂帝王,在黛的心裡,首先帝王學會的是「忍」,在這個基礎上,才是運籌帷幄,控制全局。慕容澈從小在一種寵愛中成長,「忍」這門課,學的不好,太自我為中心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5:08 PM

027 智避指婚令

    水洛煙眼角的餘光分明看見了從假山後方匆匆而去的水洛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卻不曾多言。反到是慕容澈開了口,說道:「四弟怎麼在此?這不是水將軍的千金水洛煙嗎?二位認識?」那話裡,含了一絲探究的成分。

    「回稟二哥,我與水小姐並不認識。只是正巧看見有佳人於此,窈窕淑女,君子好裘,這上前一問,才知是將軍府的千金。」慕容修回答的一本正經,滴水不漏。

    好你個慕容修。水洛煙暗笑在心,面上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微微朝著慕容澈福了福身,說道:「太子殿下,民女出來的時間長了,想必娘親找的急了,請容民女先行告退。」

    「下去吧。」慕容澈深看了眼水洛煙,一揮手,示意她可離去。

    「謝太子殿下。」說完,水洛煙領著茴香不慌不忙的走向了前庭。根本不再管身後發生了什麼事。

    「一點禮數都沒有。這皇宮裡哪是你這樣的人可隨意走動的。別自己脖子上的腦袋沒看好,還連累了將軍府。」水洛豔一看見水洛煙的身影姍姍來遲的出現,便奚落著。

    水洛煙淡淡看了眼四周,聽到身後腳步聲,頭也不回的說著:「大姐,你這話就有失偏頗,三妹這不也才剛回來呢。」三兩下,水洛煙便堵的水洛豔無話可說。

    水洛豔有些惱怒的看著剛巧出現的水洛容,但自家的親妹子,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何況這場合不適合。就只能這麼暫且放過水洛煙。水洛煙卻已經擺明了一副不想和她計較的架勢,在徐氏的邊上安靜的坐著。茴香一見水洛豔吃了憋,就一副想笑卻不敢笑的模樣站在水洛煙的身後。

    沒一會,太監尖銳的嗓音傳來:「皇上駕到。」

    這地上立刻就跪了一地的人,水洛煙也不例外。齊聲高呼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直到慕容雲霄那句「平身吧。」才又刷刷的站了一地的人,各自落回自己的座位上。

    西夏王朝雖民風開放,但依舊男尊女卑。男人們坐東方的位置,好不熱鬧。女眷們則單獨開闢了一個地方,其其落座。包括這後宮的嬪妃們也在如此,太后和皇后也不例外。男人們聊著國家大事,女眷們則論著誰的織錦鍛更上層,誰家還有什麼奇珍異寶,要不就是東家長,西家短說著誰家閨女還未嫁,誰家閨女生了孩,順道再尋個親家。

    這本討論著熱鬧的話題,不知道突然怎麼話鋒一轉,就對準了水洛煙。所有人的目光刷刷的看向了她,就只聽見太后溫婉卻帶著笑的開口:「這就是水將軍的二千金吧。依哀家看,這水將軍可說的謙虛了。這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太后的一頂高帽就這麼扣在了水洛煙的頭頂上。

    水洛煙站了起身,福了福,對著太后說道:「洛煙承蒙太后謬讚,愧不敢當。將軍府內,可還有大姐和三妹,她們可襲了二娘絕美的姿色,洛煙可比不上她們。」她回的不卑不亢,卻也成功的把集中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分散到了水洛豔和水洛容的身上。

    水洛豔看見眾人打量的目光,把脊樑骨挺的直直的,精緻的妝容帶著三分笑,倒也斂去了不少平日裡的嬌蠻。到是水洛容心裡一驚,沒想到水洛煙會如此說。只是當下這氣氛,水洛容也無從說起。

    這本就是一招布好的棋局,順理成章的讓太后先開口,找個合適的台階給皇上,這一來一去,指婚之實便可落了個正名,也不會讓在場的諸多文武百官覺得莫名。何況,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大家也樂的配合罷了。

    水洛煙才在心裡思量完,這一真豪邁而爽朗的笑聲便傳了來,慕容雲霄健步走了來,雖人已過五十,卻也顯得精神奕奕,絲毫不見疲態。聲線依舊蒼勁有力。

    「母后,這聊著什麼,這麼熱鬧?說來給朕聽聽。」慕容雲霄開口問著。

    「皇上,您來的正好。哀家正說到這將軍府的千金呢。各個出落的標緻,卻還沒許配人家,這怎麼成呢。」太后先前聽到水洛煙那麼一說,倒也不那麼明目張膽的指著水洛煙一人,模糊的說著。

    只是這千金是誰,大家皆都心中有數。

    「抬起頭讓朕看看。這可就是那一日水將軍凱旋而歸,得了風寒,來不及出城迎接的二千金水洛煙吧。」沒想到慕容雲霄倒直直的指向了水洛煙。

    水洛煙不卑不亢的抬起了頭,直視著慕容雲霄,落落大方的說著:「民女水洛煙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慕容雲霄隨手一揮,接著說道:「這水將軍可是和朕說了好幾次你的婚事,可見水將軍對你的寵愛。不僅如此,還條條框框給朕羅列了一長串,生怕你要嫁了去,受了委屈。這一來,朕可馬虎不得。」

    這話聽在眾人的耳裡,心生好一陣的羨慕。慕容雲霄這言下之意,給水洛煙指的對象必然非富即貴,也不可能落得偏房,定是錚錚的長房。可這話聽在水洛煙的心裡卻不是這番解釋,倒更像是鋪呈搭橋,找個更好的台階,達到慕容雲霄的目的罷了。

    在前世,慕容雲霄說到此時,水洛煙已經跪下謝恩。前世的水洛煙雖軟弱嬌柔,但對將軍府外的世界也期盼了許久,根本不在意所嫁何人。可這一世,水洛煙卻不願按照此番的劇本走,她心中自有定數。

    這慕容雲霄停了停,又問道:「不知洛煙這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選?說出來給朕聽聽,朕定替你做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慕容雲霄把決定權放到了水洛煙的身上。

    這會該感恩戴德了吧。就算真有那麼點小想法,誰還敢吭一聲。總不能真告訴那慕容雲霄,然後讓他做主吧。若如此,恐怕這掀起的就是驚濤駭浪了……水洛煙心裡一陣腹誹。

    ------題外話------

    慕容雲霄絕對不是一個沒腦子的帝王。放心吧。



028 慕容澈示好

    眼見,水洛煙盈盈一笑,媚了眾人。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對慕容雲霄說道:「皇上。洛煙承蒙聖恩。但這祖宗有訓,長女未嫁,豈能考慮小女婚事呢?這可是大不孝,大不敬之違。聖上這一番厚道,洛煙愧不敢當。」

    水洛煙言之鑿鑿,給了慕容雲霄一個軟釘子,順帶的把水洛豔推向了風口浪尖。水洛容的臉色沉了沉,眼光不禁飄向了不遠處的慕容澈。慕容澈顯然也有些訝異水洛煙會如此說,這很大程度上打翻了水洛煙在慕容澈心裡的印象,那鳳眸裡,不免多了一絲深思。

    「哦。」慕容雲霄拉長了聲,這才正眼看向了水洛煙,道:「洛煙言之有理。水將軍,你這女兒不僅識大體,還懂得長幼有序,大氣啊。你可真是好福氣啊。這麼看來,朕今兒這媒人可是當不成了。成了,依朕看,這事容後再議。這水將軍的大千金的事,朕想來也該琢磨琢磨。」

    這一來,慕容雲霄倒也不著急的給水洛煙指婚。話音一轉,這事就暫且擱下。

    「煙兒,那可是大好的機會,你怎麼……」趁著一旁一片熱鬧勁,徐氏搖著頭,看著水洛煙,一陣惋惜。

    「小姐,您怎麼能這麼說呢。這可是脫離將軍府的大好機會呢。這皇上哪能給你隨便指個人啊,就算不是個皇子,也會是個門當戶對的。您這過府了,可就是正房夫人。真是急死奴婢了!」茴香也數落起了水洛煙。

    水洛煙輕拍了拍徐氏的手,瞪了眼茴香,茴香立刻委屈的扁起了嘴,絞著手站在身後。這時,水洛煙才意味不明的說了句:「茴香,你這說話快的本事要能長點腦子上,那才是真好。」

    「小姐……您怎麼又說到奴婢身上了。您看嘛,這回了將軍府,大小姐肯定指著嘲笑你呢。」茴香厥起的嘴都快可以掛壺油了,不滿的說道。

    這下,水洛煙不再開口,低頭吃著這一桌的佳餚,看起來心情甚好。茴香說的,還沒回將軍府,這水洛豔就忙著奚落開了。

    「我說妹妹,你這是端著架子不知輕重呢?聖上要給你指婚,你還能拒絕,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小心回頭就給你來個抗旨不尊。」水洛豔優雅的放下杯子,輕蔑的看這水洛煙,一臉的刻薄。

    水洛煙慢裡斯條的喝完杯中的水,這才看向了水洛豔,淡淡說著:「我這不為大姐好嗎?若皇上能想起大姐,這順手一指,把龍將軍指給大姐,大街這多年的夙願不也了了。不過現在看來,皇上好像沒想起大姐,也不曾多問句,恐怕,大姐這心思是要落了空。誰不知道這大姐的心思,再不使點勁,恐怕回頭年芳二十了還不曾嫁出府,那就真是笑話了。」

    哼,和她比刻薄,水洛豔道行還淺著呢。滾回娘胎多修煉幾年再來和她玩。

    「你……水洛煙,你別不識好歹。」果然,水洛豔立刻吃了一記悶虧,氣的臉色通紅。

    水洛煙像似不滿足一般,接著說道:「茴香,你說這皇上問起我中意誰是,我怎麼那麼傻,不乾脆說是龍將軍就得了。那龍將軍可是多少少女心裡的夢。保不準,這大姐將來和妹妹我還能當姐妹,只是這誰大誰小,就真不好說了。」

    這下,水洛豔的臉色氣的青白交錯,纖細的手紙著水洛煙的鼻子,打著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出。

    陪著水李氏轉了一圈,和這些官夫人們打完招呼回來的二人,看見的便是這般景象。不待二人開口,水洛煙起了身,便說道:「抱歉,人有三急,恕不奉陪了。茴香,看好夫人,若有差池,唯你是問。這滿庭院的人,若有人心懷不軌,你就高喊。記得了嗎?」水洛煙這話對著茴香說,卻擺明了是在警告歸來的水李氏。

    說完,水洛煙福了福身子,便快速的離開了這片烏煙瘴氣之地。

    走出庭院,水洛煙深呼吸後,才細細的賞起了這月色之下,皇宮內的景緻。這古人的日子真是過的比現代人愜意多了,成片的綠樹,潺潺而流的河水,枝幹的縫隙中灑落下點點星光,美不勝收。

    「水小姐真是好興致,這宮內的景緻可否喜歡。」慕容澈的聲音從遠及近傳了來。

    水洛煙的好心情頓時消失不見,一臉陰霾。但轉身看向慕容澈時,卻又是盈盈一笑。流光翻轉,百媚千嬌,嘴上溫柔的說道:「洛煙參見太子殿下。」

    水洛煙來到西夏王朝,今夜是第一次真正的打量起了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這慕容家的血統遺傳的真好。男的個個生的俊俏,女的個個嬌媚。慕容澈的這張臉出神入化,頗有鬼斧神工之勢,加之東宮太子之位,惹的著京城多少達官貴人想把自己的女兒送到慕容澈的懷中。可誰有能知,慕容澈卻偏偏中意將軍府那身子弱的三千金水洛容。

    哼,還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這賤人對婊子,才是絕配。

    但水洛煙這到嘴邊的話,卻顯得溫柔至及,道:「這西夏,哪個府中的景緻能和皇宮相比,甚至是那秀美的江南,若真比起來,不免都要遜色幾分。」她狡猾的答著,讚了皇宮的景色,卻不曾正面回答慕容澈的問題。

    慕容澈雙手負在身後,略往前了幾步,在水洛煙的面前站定,突然冷聲說道:「抬起頭來。」

    水洛煙倒也順從,正視著慕容澈的眼神,絲毫不閃躲。看著如此這般的水洛煙,慕容澈發出了一陣輕笑,別有深意的說著:「從容淡定,長幼有序。這張顏雖不至於傾國傾城,卻也足以傲視群芳。水洛煙,有點意思呀。」

    「謝太子殿下繆贊。」水洛煙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說著,「稟太子殿下,洛煙這出來的有些時候,再不回去唯恐家人要著急,恕不奉陪,洛煙先行告退。」說完,福了福身子,不管慕容澈是否應允,她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5:09 PM

029 恕不願奉陪

    一見慕容澈,那種噁心的感覺便在心底翻江倒海。此刻她勢單力薄,絕非是和慕容澈起正面衝突的時機。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站住。」慕容澈叫住了水洛煙,「我有准你走嗎?」說著,大手有力的扣住了水洛煙的手,冷聲質問著。

    「那請問,太子殿下還有何吩咐?」水洛煙也來了脾氣,「這男女有別,還請太子殿下自重些。」說著,水洛煙一個用力,把手從慕容澈的手裡抽了出來。退後一步,兩人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怎麼?我看你和四弟不是挺親密無間的?」慕容澈被水洛煙這麼一諷,倒來了興致,「到本殿下這,就不行了?我想水小姐不會不知道,這慕容家,最不得寵,最不待見的就是慕容修。」他看著水洛煙,說著這雲和泥的區別。

    水洛煙淡淡一笑,媚眼一轉,嘲諷的說道:「太子殿下這言下之意是,洛煙應該順勢而上,給自己找棵可以庇佑的大樹了?」

    「水小姐如此聰慧,需要說的那麼明白嗎?」慕容澈雙手負到了身後,別有深意的看著水洛煙。

    「抱歉,太子殿下。洛煙愚鈍,參不透這個道理。」水洛煙豈會隨了慕容澈的願。

    「有意思。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塊瑰寶呢?」慕容澈的話裡半真半假,接著道:「若本殿下親自向父皇請願,要立你為太子妃,那又如何呢?」

    水洛煙好想扶額,一臉的無奈。她急急之下倒是真的忘了,她在慕容雲霄面前拒絕了指婚,自然也沒了機會讓慕容澈親自說出口要立她為太子妃之言。這不,好了,她這塊渾身貼香的肉包,還是把這條餓狗也引了來,真是糟糕。

    想著,水洛煙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這當今太子殿下被人比做餓狗,有那麼點……水洛煙想著,全然一副自我冥想的模樣。

    「怎麼?水小姐聽到本殿下這話,有些欣喜?」慕容澈理所當然的把水洛煙臉上的笑,想成了是一種喜悅之情。

    慕容澈這話頓時讓水洛煙從冥想中回過了神,臉色清冷了下來。沉聲說著:「太子殿下,民女覺得您想多了。這東宮太富麗堂皇,不是民女這等身份的人可以入的。何況,這一入侯門深似海,民女還更願意伴著青燈古佛,陪娘親誦經祈福。」

    「你……」慕容澈雙手攥著拳頭,骨關節用力後咯咯作響。

    這個水洛煙,他真不知道會是這般的尖牙利嘴。這情況和容兒說的大有出入。水洛煙這一比喻,代表著權利和地位象徵的東宮倒成了連寺廟都不如的地方。這讓慕容澈如何不惱火。

    水洛煙眼見著慕容澈要失了控,又淡淡的提醒著:「再者說了,這太子殿下心中沒有喜歡的女子嗎?我小小將軍府千金,雖是嫡女,卻也只比奴才們好些,值得太子殿下如此費勁心思嗎?莫非民女身上有什麼是值得太子殿下費勁手段也要得到的?」

    這話聽起來雲淡風輕,卻讓慕容澈有些吃了一驚。但長年混跡在這樣的弱肉強食的宮廷之中,慕容澈的情緒倒也隱藏的很好。原本攥緊拳頭的手心微微的鬆開,又恢復了先前那般情緒。

    「本太子想要的,又何來要不到呢?」慕容澈的語氣也沒了先前的客氣,森冷了些。

    水洛煙輕笑了聲,銀鈴般的笑聲繞在這花園的上空,好不迷人。只聽聞她淡淡說道:「殿下,恕民女不奉陪了。」接著,水洛豔再無他言,轉身離去,獨留下慕容澈一人在原地。

    走出了一段路後,水洛煙的步伐變的急了起來。眉頭深鎖。這點倒是她的失誤,不曾想過慕容澈可以為水洛容做的如此地步。若真是如此,那麼,他要金口一開,問聖上指了人,這事就變的難以控制了。聖旨下,抗旨牽連的就多了,在這之前,她要想想法子。

    越想著,水洛煙的步伐越急。一直到身後那剛毅而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水洛煙。她轉頭便看見了慕容修的身影。高大挺拔的促立在月光之下。

    「本王怎麼不知道,二哥這麼中意你?」慕容修平淡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洛煙怎麼不知道,四皇子也有爬牆角的嗜好?這比起洛煙的偷窺癖,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水洛煙這正在火頭上,被慕容修這麼一說,劈頭蓋臉的就把先前他諷刺自己的話,原封不動的搬了回去。

    慕容修一扯衣角,隨意的坐在了花園的石凳上,笑著說:「洛煙這還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脾氣太倔,在這皇宮之中不好生存。縱有聰明,但防人這事總歸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謝四皇子提醒。」水洛煙福了福身,答的有些敷衍,「若無事的話,洛煙先行離去。」說著,她又埋頭轉身想走。

    「二哥那人,想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而且不計一切手段。本王雖不知道他為何執意要立你為太子妃。但是,從他剛才的話聽來,應該是勢在必得。」慕容修也不急,就這麼坐在原地,對著水洛煙的身影說著。

    水洛煙聽到慕容修這麼說,停下了腳步,轉回身,看著慕容修,一字一句的問著:「四皇子到底想表達什麼?」

    「急了?」慕容修有了逗弄水洛煙的心情,一臉的笑意。

    媽的,這根本他媽的就是一隻黑心的狐狸。誰他媽的說四皇子慕容修生性冷漠,不善言談,腦子轉不過彎的?純粹都是放屁。水洛煙難得的在心裡爆了粗口。但看著慕容修的臉,卻斂下了眉眼裡焦急的神色,恢復了平淡。

    看著水洛煙變了臉,慕容修也不搪塞,倒是大大方方的說道:「若想避過二哥問皇上要人指婚,本王這倒是有一個辦法。」



030 做本王的妃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那張平靜無波的臉,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著:「你在二哥要人前,先把自己給嫁了,這樣一來,就算二哥有心,也無力。父皇再怎麼寵二哥,也不會任他做出搶人妻之事,何況你還是水將軍的千金。姑且不論你在將軍府地位如何,這等事情是絕不能發生的。」

    說完,他兩手一攤,等著水洛煙做決定。

    水洛煙眼裡流光一轉,倒是笑的百媚千嬌,微微一個小步,回到了慕容修面前,突然,眸光一冷,淡漠的問道:「四皇子的言下之意,倒是說說,誰是合適的人選?」

    慕容修涼薄的唇微張,這話還來不及說出口,水洛煙又接著說道:「莫非,這人選是四皇子您不成?」

    說完,水洛煙退後了一步,又淡淡的拉開了些距離,就這麼冷眼看著慕容修。

    慕容修倒也不惱,輕笑了聲,說道:「洛煙果真冰雪聰明。嫁本王為妃,有何不好。你在將軍府真的如魚得水嗎?應該事實不是本王所見的這般吧。水李氏處處刁難你,你大姐沒少給你找麻煩。何況你還有你的娘親和一個同胞弟弟要顧不是嗎?再聰明有如何?一個人,鬥的過那麼多豺狼虎豹嗎?」

    說著,他停了停,有些讚賞的看著依舊面色冷靜自若的水洛煙,才繼續接了下去:「這水將軍,不足一月便要重回邊疆,這一個月之內,勢必要解決你的婚事,這是板上定釘,跑不掉的事。水李氏在將軍府的所為,雖這水將軍知曉的不多,但總歸也猜的出你們母子三人的日子過的並不如意。這順水推舟把你嫁了,也算是給足了你娘親面子,有個交代。加上二哥要人,你認為你跑的掉?」

    慕容修對著水洛煙分析著目前的情勢。

    「四皇子分析的頭頭是道,說的洛煙都要心動。但這又如何?洛煙自有考量,不勞四皇子費心。」水洛煙輕哼了聲,算是拒絕了慕容修的提議。

    她重生,重生的只是水洛煙這個人的人生。西夏既定的歷史,還是會按照他的大方向走著。水洛煙什麼都好,就是少了少女情懷,少了那懵懂的情意。人若活在世,現實最為上。慕容修縱然才華出眾,文武雙全,但在接下來的奪位之爭中,總歸是落下陣來,輸了慕容澈一籌,隨沒死,卻也發配邊疆。

    突然,水洛煙的神色斂下了,腳步也停了住。她的前世也只在慕容澈登基後,她生下皇子後不久便結束,之後發生了什麼,誰能知曉。

    也許……

    水洛煙還在思量時候,身後接著傳來了慕容修淡淡的話語:「過了這村可沒這店。本王提的建議,若不同意,那麼,等到你來求本王的時候,這日子也就沒那麼舒坦了。」

    話到此,水洛煙覺得自己的腦袋頂上冒起了陣陣青煙,說不上是惱火還是別的情緒,這停下的步伐,又動了起來。小嘴那,犀利的話也不斷的冒了泡。

    「謝四皇子抬愛。洛煙最不喜被人要挾。」說著,那腳下的步伐更急了些,匆匆離去。

    水洛煙回到前庭,竟然發現慕容修和慕容澈都已經回了位。三人的眼光互不對視,就好似從不認識一般。微微斂了下神色,水洛煙淡定的坐回位。這屁股都還沒坐熱,倒是一旁的水洛容移著蓮花步走了來。

    「二姐。」柔柔的聲音從誘人的小嘴裡傳了出來。杏眼帶著光,看著水洛煙,叫著。

    水洛湮沒說話,就這麼看著水洛容。這賤人這下八成是來遊說來了。加之徐氏也在場,這成功的幾率又是大了幾成。果不其然,水洛容接著就說了下去。

    「妹妹這說句體己的話。這聖上給姐姐指婚也都是一片好意。姐姐說的那些話雖有理,但總歸是削了皇上的面子。皇上雖沒說什麼,這心裡肯定是不樂意的。」水洛容先說著一番大道理,水洛煙一直冷淡的坐在原位,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二姐。娘今天的臉色一直都不好看,她心裡有怨,怨爹爹給你指了門好婚事,卻沒管大姐。大姐可也就只比你大些月份,卻還待字閨中,這總是讓娘的面子上過不去。但這還不是主因,妹妹得知的卻是,爹爹找皇上指婚,皇上可是把你指給了這當今的太子殿下。姑且不說別的,你這話一出,拒絕的還有東宮,太子可是未來的皇上,這關係厲害了。」水洛容終於把話引到了正題。

    水洛煙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這到口的話還來不及說,先被茴香搶了去。

    「三小姐,您這話說的可是真?」茴香急急的問著。

    「茴香,千真萬確。」水洛容的臉上只有真誠。

    茴香劈頭蓋臉的對著水洛煙就是一頓說,道:「我的小姐,我的好小姐,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啊!您怎麼能這樣……快去找將軍說說去。」說著,茴香還真想推著水洛煙朝前走著。

    一旁沉默許久的徐氏也開口說道:「煙兒,若真是如此,你這樣可是萬萬不該。」

    水洛容看著兩人不斷的勸說的水洛煙,眸光中閃過狠戾,一瞬就消失不見。

    水洛煙一直不言語,重複著沏茶喝茶的動作。終於,一壺茶見底的時候,茴香和徐氏的嘮叨才停了下來。水洛煙輕輕放下茶杯,沒看向兩人,眼睛直落落的看著水洛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說道:「依二姐看,不如妹妹去找爹爹,這東宮太子妃的名號落在妹妹的身上,二夫人的心裡應該更樂。這可是未來皇帝的親丈母娘。妹妹覺得如何呢?反正都是將軍府的千金,誰不都一樣。」

    水洛煙說完,這前庭最後一支歌舞也停了下來,這慶功宴算告了一段落。水洛煙站了起身,扶起徐氏,看也不看水洛容一眼,便帶著茴香走向了來時的方向。馬車已經在外等著她們。

    這京城,一日的豔陽,白雪開始融化,寒意更甚。

    「你這丫頭,腦子是壞了嗎?怎麼天天胳膊肘往外拐,幫著那賤人。」水李氏見人走了遠,上了前,對著水洛容就是一頓訓斥,一旁的水洛豔也忙著幫腔。

    水洛容卻始終一言不發,看著水洛煙離去的身影,眸光中的陰狠越發的明顯,她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她即得的一切。

    ------題外話------

    今天我在南京秦淮河畔,你在哪裡!仔細看文,文後會出現一個人,就是生於南京秦淮河畔。想著,就想替裡面的人物去那走走。

    這個人,哈,三娘柳名伶。暫時還沒大戲份。但是,絕對不是大家見到的這麼簡單的角色。水天德不配擁有這樣美好的女子。嘿。

    這是一部有權謀,陰謀,計策,步步為營,步步驚心的故事!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0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1 09:18 PM 編輯

031 神秘的信鴿

    宮宴結束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回了將軍府。喝了七八分醉意的水天德被水李氏回了房,其餘的人各散各的去。水洛煙遣茴香送徐氏回了祠堂,便先行離去。徐氏見水洛煙一臉沒有再談的慾望,無奈的搖了搖頭,便隨著茴香回了祠堂。

    「夫人,這小姐這段時間就這樣。好像變了個人。下了決定的事,沒法兒改的。但是這樣的小姐,奴婢喜歡的緊,不柔弱,強勢,這樣的小姐一定會護著夫人和少爺不出任何事的。夫人,就別再替小姐擔心了。要不啊,小姐肯定心裡要不舒服的。」茴香就算再不滿水洛煙的決定,但總歸是站水洛煙這邊的,這一路上不斷寬慰著徐氏。

    「唉。煙兒這樣,不知是喜還是憂。茴香啊,多看著你家小姐點。這府裡,煙兒能信的人,也就是你了。」徐氏到了祠堂門,幽幽的說著,順帶的,就打發茴香回了煙閣。

    茴香看著祠堂的門關了好,才趕忙小跑回了煙閣。

    「小姐。您看什麼呢?這麼出神?奴婢都進來好半天了,您一點都沒反應。」茴香進了煙閣,推開門,就看見水洛煙對著窗外發起了呆。

    她一臉好奇的走了前去,順著水洛煙的眼神看了去。這黑漆漆的天有什麼好看的?今夜甚至連一顆星斗都沒見著。這茴香是越發的不能理解水洛煙在看些什麼。可這水洛煙仍舊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偶爾眼珠轉了圈,又停在了某個固定的點上。

    「小姐……小姐……」茴香乾脆碰了碰水洛煙,心裡一驚,怪叫著:「天啊,小姐,您不會是中邪了吧。」

    「神經。」水洛煙這下倒回的很快,敲了茴香一計,「安靜些,把我要找的東西給嚇跑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什麼嘛……」茴香嘟囔著嘴,一臉委屈。但也倒安靜的停了下來。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這將軍府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隻鴿子,朝外飛去,那鴿子的脖頸上分明掛著一個小東西。若水洛湮沒猜錯的話,這鴿子是將軍府內的信鴿。只是這夜深人靜,是誰把信鴿給放了出去?

    茴香看見那隻展翅飛翔的信鴿,一臉恍然大悟,說道:「我的好小姐,您半天就看這只鴿子嗎?這有什麼好看的。將軍府多的是這樣的信鴿。將軍大人有時候就喜歡拿信鴿來傳些事。」

    但這也不是什麼事啊。小姐怎麼就對這事上了心呢?茴香看著水洛煙,更不解了。水洛煙這才從窗邊走回到了屋內,給自己倒了杯水,眉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喝盡杯中的水以後,她才說著:「這些日子,我卻經常看見這信鴿來去將軍府。」

    「然後呢?來去將軍府又如何?」茴香疑惑的問著。

    「說你笨,你還真笨。你這嘴快什麼時候能長點補腦子。」水洛湮沒好氣的說著茴香,這才解了她的惑:「你想,爹爹一直在塞外,一般是書信往來。就算有急件,也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馬,用這鴿子飛回來,估計到路上就被人抓了烤了吃。所以,這鴿子自然只能在這京城或者遠郊點的地方飛飛。而爹爹剛回京,自是用不到這些。那麼,你說說,這府內會誰用這些鴿子來傳事呢?」

    說完,水洛煙一臉帶笑的看著茴香,眉眼裡的狡黠越發的清晰。茴香皺眉想了想,突然一陣怪叫,然後緊緊的摀住自己的嘴,小聲的說道:「二夫人!」但很快,茴香搖了搖頭,又說著:「不對啊,二夫人要這鴿子幹什麼?」

    自然,水天德出兵塞外,這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水李氏在打點,肯定也包括那一籠的信鴿。但這信鴿和二夫人,茴香始終參不透這其中的奧秘。

    水洛煙笑了笑,卻沒給茴香解惑,嘴裡吩咐著茴香:「明兒幫我弄一張二夫人的字跡來。」

    「啊……」茴香這下更傻了。

    水洛煙看了眼茴香,逕自吹滅了油燈,轉身卸去了衣服,掀了被子上了床,打定注意不再理會茴香,閉上眼,準備就寢。茴香扁扁嘴,嘟囔著,但仍舊認命的走出了屋,照著水洛煙的吩咐辦去。

    水洛煙看著重新關上的門,一抹玩味浮上臉龐。這夜,真舒坦,值得一夜好眠。這戲,真精彩,值得幾日等待。

    現在,正是好眠時。

    第二日一早,茴香這辦事也算利落,便給水洛煙送來了水李氏的字跡。水洛煙接過來看了看,又在紙上比劃了幾下,這才拿起一張宣紙,毛筆蘸上濃墨,摹起了水李氏的筆跡。一旁的茴香雖不識字,但那近十成相似的字跡,讓她看的瞠目結舌。這根本就是活脫脫的水李氏親筆書寫,拿出去,誰也不會否認。

    「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假傳二夫人意思嗎?這府裡上下都是二夫人的人,這事一出,肯定有人要詢問二夫人去的。」茴香條件反射的想到水洛煙想摹擬二夫人的字跡,來假傳意思,立刻覺得不妥,不斷的搖著頭,想阻止水洛煙。

    水洛湮沒好氣的白了茴香一眼,涼涼的說著:「我說茴香,你家小姐我,在你的眼裡就這麼沒腦子?」

    「厄……奴婢不敢這麼想。」茴香瑟了瑟,縮起脖子,小聲的回著,「但奴婢真不明白小姐要做什麼,只能這麼理解了嘛。」那聲音越到後面越發的小聲起來。

    水洛湮沒急著回茴香的話,仔細的把寫好的那張紙小心的捲好。藏到衣內,站了起身,回眸看了眼茴香,說道:「還不跟上?」

    「哦……奴婢這就來。」茴香回過神來,慌忙跟了上去。

    水洛煙出了煙閣,便一路朝著後院馬廊的方向走去,那將軍府的信鴿,也是圈養在此地。茴香一臉奇怪,想要開口問水洛煙,但沒一會就放棄了,看水洛煙那樣,茴香就猜的出,問也是白問,小姐一句話也不會和自己說,還是認命的跟著就好。

    「站住!」

    水洛煙和茴香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來人。

    ------題外話------

    古人喜歡飛鴿傳書。有段時間,我特別喜歡手寫的信件。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很好,比這方塊字看起來舒服的多。大家呢?喜歡寫信麼?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1 PM

032 替換的情書

    「二夫人有何事叫住洛煙嗎?」水洛煙連請安都省了,站在原地冷淡的問著。

    水李氏本就對水洛煙心存了不滿,水洛煙這目中無人的架勢更是讓她腦袋頂上冒起了陣陣怒意,大聲喝斥著:「水洛煙,你這是一點規矩都不懂了?見到本夫人也不請安?因為將軍在府,你就為所欲為?本夫人若要你的小命,那簡直易如反掌。」說著,水李氏突然掛起了一抹陰險的笑,看這水洛煙。

    誰知道,水洛煙臉色絲毫不曾改變,水李氏氣的七竅生煙,但很快,她忍下了情緒,說道:「你這方向可是去後院?後院可不是女眷隨意可去的地方。去了,也是違背家規之一。就算將軍在,你也難逃家法伺候。」

    水洛煙卻淡淡的笑了笑,對著水李氏說道:「二夫人,我若沒記錯,這爹爹說的可是,那春宮圖的事沒查清之前,二夫人不能離開屋內半步。怎麼,這宮宴才過,還沒幾日的光景,二夫人就離開了屋?莫非置爹爹的命令於不顧,我可記得爹爹的話,就好比軍令如山,違令者,下場可不見得好。」她不懷好意的提醒著水李氏。

    果然,水李氏變了變臉。對於水天德,她還是有些忌憚。水天德雖寵她無度,但若真有人較起了真,水天德難下台,先不說以後如何,目前倒霉的人必定是她。而水洛煙現今的情勢來看,較真是必然的。

    水洛煙看著水李氏,又轉身對著茴香說道:「茴香,我看我們還是先去爹爹那請個安比較合適。」

    「是,小姐。」茴香憋著笑,點頭應和著。

    「哼。」水李氏拉不下臉,冷哼一聲,惡狠狠的瞪了眼水洛煙,扭頭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水洛煙拍了拍手,像是嫌髒一般,抖了抖身上的灰,繼續朝前走著,茴香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沒一會的功夫,兩人便到了馬廊,可水洛煙的目的卻不是這些上等的汗血寶馬,而是那不遠處的信鴿籠子。

    她仔細的溜了圈信鴿籠子,看見了一隻腳上已經紮了小信筒。水洛煙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突然對著茴香說道:「去,把守這的人叫來。」

    「哦。」茴香應了聲,一溜煙的跑沒了影。

    沒一會,一個中等身材卻憨厚無比的奴才走了來,看見水洛煙還算有禮的請了安:「奴才高昇見過二小姐。不知二小姐叫奴才來有何吩咐?」

    水洛煙倒不急說啥,從袖口裡取了些碎銀,放到了高昇的手上,高昇驚了下,一臉的推托,水洛煙一個用力,把銀子塞在了高昇的手心,淡淡的說著:「這是點心意,總歸是打攪了,所以千萬不要推托。」

    見水洛煙這麼說,高昇倒也不再推辭,把銀子藏了好,在一旁站著,靜等水洛煙的吩咐。

    「高昇,別緊張,我就是來看看。想藉著信鴿一用,但又怕被二夫人知曉,所以才想請你保個密,就當我沒來過,可好?」水洛煙說的合情合理,直視著高昇的眼睛。

    高昇連忙點了點頭說道:「奴才知道。二小姐儘管用。二夫人也不可能再回來這,今兒她已經來過了。說來也怪,二夫人最近來這馬廊也算是勤快了,哎呀,二小姐看奴才這張嘴,真是碎。二小姐您忙,奴才就在一旁伺候著,有事隨時吩咐就好。」說完,高昇便離開了鴿籠。

    「茴香,去外守著。」水洛煙快速的吩咐著。

    茴香點了點頭,便也出去四處張望著。水洛煙快速的打開鴿籠,精準的抓到了那隻腳上掛著信函的鴿子,抽出了裡面的字條,換上了自己寫好的字條,再把鴿子放了回去。如果她沒猜錯,水李氏傍晚十分便會讓貼身的奴才來放飛這只鴿子。

    這信函裡,多的是水李氏和程紳道委屈之事,那語氣嬌嗔的讓水洛煙看的有些犯了惡。這兩人的苟且之事,多年來一直都靠這信鴿來傳遞消息。水洛煙是無意一晚睡不著,在窗邊看,才發現了這其中的奧秘。每隔2天,總會在特定的時候出現一隻鴿子,飛出將軍府,而後再飛了回來。

    仔細想來,確實如此。這鴿子回來後不出兩日,程紳便會上府。而後會消停一段時間,再週而復始的重複著。以前的水洛煙自然發現不得,可如今卻截然不同。

    那水天德雖命人去查那春宮圖的由來,其實也就是打了個幌子,對外人有所交代。早就找了替罪之人。水李氏這不貞的罪名算是不了了之。只待時間過去而已。也正因為如此,水李氏這段時間才顯得格外的安分守己。

    這不,風聲才略微鬆動,水李氏就迫不及待飛鴿傳書,和老情人述說著自己滿肚子的委屈。

    哼,這委屈那麼好說?本小姐倒要看看,接下來這人贓俱獲,你要怎麼演。想著,水洛煙信步走出了鴿籠,看了眼一旁的茴香道:「回去了。」便朝著煙閣的方向而去,經過高昇邊上時,水洛煙不吝嗇的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微微頷首後,這才大步的走了起來。

    回了煙閣,茴香急急的問著:「小姐,您就告訴奴婢,到底您在做什麼。奴婢這一肚子的好奇都快被你抓的心癢癢的。」茴香有些撒嬌的搖著水洛煙的手臂,一副不打破沙鍋問到底,誓不罷休的架勢。

    「等著看戲就是。知道了不是好事。」水洛煙這次倒回的很快。

    「哦……」茴香那聲音拉的老長,一臉的不甘願,惹的水洛煙一陣笑。

    主僕二人就這麼在屋內打鬧了起來,好不歡騰的景象,一直到門口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一個前院的奴婢在煙閣的門口敲著門,說道:「二小姐,將軍大人有請您到書房。」

    水洛煙停下了手裡的打鬧,冷了神色。水天德會找自己做什麼,她心裡再清楚不過。這慕容澈的手腳那麼快嗎?水天德這才下了早朝,難道就有什麼風聲了?

    「我這就來,你先去回稟爹爹。」水洛煙開口說道。

    「是。」接著,門外的腳步聲又遠了去。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2 PM

033 太子又如何

    「小姐啊,依奴婢看,將軍肯定找您說那指婚的事,您可別犯傻了啊。」茴香一聽見是水天德派人來的,立刻來了勁,仍不忘記的勸說著水洛煙。

    水洛煙斂了下神色,原本還算樂的臉一下子暗沉了下來。再抬起眉眼時,她藏起了所有的情緒,變的平淡無波。依舊沒理會茴香的問題,丟了個「笨」字給茴香,便推開了門,走了出去,茴香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一臉的無辜,也慌忙的跟了出去。

    「別跟了,在屋內等著吧。」水洛煙阻止了茴香的腳步。

    「哦……」茴香的聲音拉的老長,扁著嘴,有些不甘願的停在了原地。

    水洛煙這腳還沒踏進書房,便聽見了慕容澈的聲音。這下,水洛煙的臉色更臭了。一臉的陰鬱。心裡暗自咒罵著,老娘這還沒和你開始清算,你倒是送上門了。她才抬手敲著書房的門,卻意外的也聽及了龍邵雲的聲音。這下,水洛煙真有些不解,這毫不相干的一群人為何會聚在一起,看來,事情不像她想的那般簡單。

    水天德的隨從眼見是水洛煙到了,慌忙進屋稟告,得到應允後,水洛煙進了門。眸光淡淡掃過慕容澈和龍邵雲,福了福身子,算是打過招呼,便看向了水天德,逕自問著:「不知爹爹叫煙兒來有吩咐嗎?」

    「煙兒呀,快來坐。」水天德平日雖然對水洛煙還算寵溺,但卻少見的這般熱情。

    水洛煙微微一笑,坐在了一旁的方凳上。水天德便立刻說了開:「你這丫頭呀,讓爹說你什麼呢?這昨日皇上本要給你指婚,你竟然就這麼給推了去。那可是天大的福分。但你若有中意之人,怎不和爹爹說呢,爹爹自然會替你作主的。你看,這不,今日本和邵雲在討論這邊關之事,太子殿下卻親自前來,說了昨日你怕是擔心皇上亂點鴛鴦譜,才拒絕了皇上,而你這心裡卻已經有了人。」這水天德說著,眉眼裡儘是笑意。

    「也怪爹平日太長在邊疆,你娘又忙著誦經,二娘這管家長裡短的事自然是忽略了你。早就該猜的到,太子殿下小時便隨皇上來過將軍府,自是見過你。煙兒,太子殿下可算對你情深意重,特意前來詢問爹的意思,方才稟告皇上給你們指婚,你這可不能再拒絕了。嫁到太子府,這可是天大的榮幸……」水天德不斷的對著水洛煙說著,語氣裡早全然一副既定事實的模樣。

    水洛煙被這水天德說的一臉的陰鬱。沉了會,她盈盈一笑,福了福身,對著水天德道:「爹爹,煙兒這私下有些話想和太子殿下說,成嗎?」

    水天德楞了下,大笑了起來,說道:「當然可以。」

    「太子殿下,請。」水洛煙對向慕容澈時候,語氣就沒那麼好。說完,一個轉身,走出了書房。

    慕容澈站了起身,抖了抖衣角,倒也沒說什麼,隨著水洛煙出了門。水天德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明顯。而龍邵雲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倒是微微斂了眉,這眼神裡有著絲疑惑。但她隱藏的很好,收起眸光,和水天德繼續論起這邊疆之事。

    水洛煙走的不急不慢,一直走到了將軍府平日無人會來的小庭院,方才停下了步伐。眸光中泛著冷意,看著慕容澈,冷漠的問著:「洛煙不知太子殿下這言下之意是為何?」

    慕容澈一負手,站定在水洛煙面前,冷笑了聲,說道:「本殿下說過,本殿下要的東西從不曾要不到。」

    「太子殿下若是如此,直接問皇上請旨何不更快?」水洛煙答的一臉嘲諷。

    慕容澈一笑,說道:「那一日,若非見你拒絕,這是一個好辦法。本殿下不喜歡做的到處血腥。更不喜歡看人有反彈的機會,讓本殿下臉上無光。這水將軍親自說出口,量你也拒絕不得。」他答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水洛煙的眉眼一冷,腳下的步伐突然快了些,手更快的取下髮髻上唯一的一個珍珠簪子,抵在了慕容澈的脖頸之間,若一個用力,那慕容澈的脖頸便會出現一個血窟窿。慕容澈見此樣的水洛煙,心裡一驚,反手想扣住水洛煙,卻被她極快的速度閃了開,但那簪子卻不客氣的狠狠劃過慕容澈的脖頸,任絲絲的鮮血滲了出來。

    水洛煙仔細的拿起手帕擦乾了簪子,再重新戴回頭上,冷漠的說著:「真是對不住,太子殿下,一時手抖了。民女生性凶殘,最喜的便是見血腥。把民女逼的沒路走了,民女可不管您是哪一路的神仙,照殺不誤。」

    慕容澈從不曾如此失過面子,頃刻間,那俊顏便浮上了狠戾,大手摸過那滲出肌膚的血絲,反手扣住水洛煙的下顎,用力的掐著,似乎再一個力道,水洛煙的下顎便會脫了臼。菲薄的唇裡冒出冷酷的話語:「水洛煙,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可就算如此,慕容澈依舊沒等來水洛煙的求饒,仍舊倔著一張臉,不服輸的看著慕容澈。絕美的容顏冷凝著,原本纖細的手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了慕容澈的手,退後了一步,譏諷的說著:「原來太子殿下這是得不到,就是最好的?」

    「你等著接指婚的聖旨吧。本殿下給你顏面,你不要,那就休怪本殿下無情。」慕容澈一拂袖,撂下話,便欲離去。

    誰知道,水洛煙沉了臉色,冷漠的聲音從慕容澈的身後傳來,道:「太子殿下,民女的骨血不是那麼好取的。」

    慕容澈原本欲走的身形停了下來,猛的轉過身,看著水洛煙,說道:「你說什麼?」

    「民女有說什麼嗎?太子耳鳴了。洛煙恭送太子。」水洛煙福了福身,臉上已經恢復了一臉笑意,說完,不再看慕容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無人經過的小庭院。

    而慕容澈看向水洛煙的神色裡,卻多了一絲的探究。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2 PM

034 一茬接一茬

    水洛煙那腳下的步伐越發的用了力,恨不得把這青磚地都給踏出個窟窿。說慕容澈是個賤人就是個賤人。以前的水洛煙任他揉捏,哼,現在橫在老娘頭上,老娘管你哪裡神仙,一樣要你好看。待老娘收拾完這些小人,再來狠狠的收拾你。

    水洛煙一向泛著媚光的杏眼裡,此刻含著少見的陰狠。步履匆匆的走回了煙閣。至於水天德那,水洛煙根本不願再多言一句。水天德對此樁婚事,樂見其成,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多說多錯,不如自謀辦法來的靠譜。

    「洛煙小姐。」龍邵雲看了好半天急色匆匆的水洛煙,這才開口叫道。

    「龍將軍。」水洛煙發現自己堪比奧斯卡的影后,頃刻間可以斂下那怒意,說不上好心情,但至少不嚇人,看著龍邵雲,打起了招呼。

    龍邵雲端詳了會水洛煙,突然開口問道:「洛煙小姐打算嫁入東宮?」

    水洛煙皺了下眉,突然似笑非笑的答道:「龍將軍覺得這事幾成像真,幾成像假?」

    「太子殿下親自開口,那必然是真。但依我對洛煙小姐的瞭解,覺得此事懸乎。但太子殿下若要你,你逃不掉,那又如何是好呢?」難得的,龍邵雲繞著圈子說起了話。

    「那依龍將軍看,此事該如何是好呢?」水洛煙漫無邊際的問著。

    他媽的。老娘頭上就刻著,我要嫁入東宮,這幾個碩大的字嗎?在宮宴時,來個慕容修,現在連個龍邵雲也來問得有來有去,她以前怎麼不覺得龍邵雲也是八婆之人。水洛煙心裡那不滿一直在冒著泡,但臉色依舊平靜,看著龍邵雲,等著他答覆。

    意外的,龍邵雲面龐閃過了一絲可疑的紅,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停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若洛煙小姐有意,在下想娶洛煙小姐為妻。洛煙小姐已到出閣之年,在下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歲,雖在下不比太子殿下金貴,但不會讓洛煙小姐受絲毫委屈。」說到著,龍邵雲認真的看著水洛煙,一字一句的接了下去:「至少,在下做的到,這一世一生一雙人。」

    一世一生一雙人。水洛煙心跳了下。晶亮的眸光裡換上了些許的認真。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一個位高權重的將門之後能許下這樣的承諾,水洛煙真的有些心動。但莫名的,她的心頭總卡著些說不清的情緒,越發的煩躁起來。

    最後是月老看上她水洛煙了嗎?先是太子欲強娶,恩,雖然這太子有目的。接著慕容修跳了出來,說要嫁他必能不入東宮,這一波還沒平息,龍邵雲卻許下如此承諾,逗人開心呢?還是桃花正旺。

    但此刻,不是想這些之時。

    水洛煙淡淡的笑了笑,這笑裡沒了刺探,多了一抹柔和,說道:「龍將軍的心意洛煙知曉,容洛煙想想。」

    「好。」龍邵雲答的很快,但雙眸難免有一絲失望之色。

    「那洛煙先行一步。後會有期。」說完,水洛煙便轉身離去。

    「茴香?」水洛煙才進煙閣就發現了異常的安靜。原本這種時候,茴香早就一蹦一跳的出來喊著,可此刻卻安靜的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聽的真切。水洛煙的心裡升起了隱隱的不安。腦子裡不斷的回想著,前世的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麼。

    可是,一片混沌,好像對於茴香的記憶,甚少。

    在水洛煙沉思時,煙閣的門被人重重的打了開,一看來人,水洛煙的心裡便有了譜。此人是跟隨在水李氏身邊的桂嬤嬤,也是一手帶大水洛豔之人。能如此氣勢洶洶而來,想來不會有什麼好事。

    「桂嬤嬤,這裡是煙閣,還容不得您這麼放肆。」水洛煙沉了聲,喝斥著。

    素來囂張忘形的桂嬤嬤被水洛煙這麼一喝斥,驚了下。但很快,囂張的神色又捲土重來,連請安也顯得敷衍了事,便說道:「二小姐,您這的奴才手腳不乾淨,偷了我家小姐價值連城的玉鐲,此刻二夫人正喚你去,此事可馬虎不得。」

    「茴香?」水洛煙冷靜的問著。

    「哼。這寒磣的院子除了茴香這個賤奴才,還有別人伺候您二小姐嗎?」桂嬤嬤一臉的不屑,接著便道:「煩請二小姐隨奴才走一趟。」說完,桂嬤嬤看都不看水洛煙一眼,便扭臀而去。

    水洛煙斂下了神色,手心微攥了拳,這才不緊不慢的跟了出去。這人在世,氣度絕對不能輸人。但這一路上,水洛煙的腦子轉的飛快,毋庸置疑,這必定是栽贓陷害。但這偷竊之罪,在這西夏可是一條死罪,若一個處理不得當,茴香的小命就會被玩完了。她的重生,縱然改變了一些原本的軌跡,自然也會有很多超脫她控制的事情發生。

    真他媽的打遇見慕容澈起,這衰事一茬接一茬。

    沒一會的功夫,水洛煙便到了水洛豔的豔閣。才進屋,就看見茴香的臉已經被打的變了形,手指上準備上刑具,嚴刑逼供。而水洛豔一臉陰毒的笑,站在一旁,水李氏的臉色上也頗有發洩的意思,活脫脫的看好似的心。

    「小姐,救茴香,茴香什麼……」茴香看見水洛煙來了,便哭著說道,這話才說了一半,便被一旁的嬤嬤狠狠的抽了兩個耳光,原本青紫的臉龐這下更嚇人了。

    「賤奴才,夫人在此,由你說話的份嗎?」這分明就是典型的狗仗人勢。

    水洛煙的神色陰沉了下來,不由分說的上了前,甩手就給了老嬤嬤同樣兩個耳光,打得她歪了臉,一臉的驚愕。

    「本小姐很早說過,本小姐最護短,打我的人,沒經過我允許,就準備等著同樣的大刑伺候。」水洛煙的話又快又狠,一點餘地都不留。

    「水洛煙,你造反嗎?連我的人你也敢打。」水李氏一臉怒意的看著水洛煙在自己面前教訓著她的人,拍了桌子,站了起身,喝斥著,「你這房裡的丫頭不管教好,出來做這等雞鳴狗盜之事。這在西夏可是死罪。」水李氏的眉眼裡儘是狠毒,恨不得立刻能置茴香死地,順帶整死水洛煙。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3 PM

035 被動變主動

    水洛煙豈是好欺之人,冷笑一聲,問道:「這茴香一直在我房中,何時能到大姐這偷盜來著?」

    「水洛煙,本小姐房中人手不夠,叫你房裡的丫頭來幫忙。誰知道,這忙沒沒幫成,本小姐的玉鐲可是不見了。那玉鐲可是當今皇后娘娘送予本小姐的,丟了就是死罪一條。萬幸,我家丫頭機靈,可算是在茴香身上搜了出來。這沒見過好東西的人,難免不會一時心癢,順手牽羊就走了。保不準這幕後還有個主使。」水洛豔冷哼了聲,嬌蠻的說著。

    水洛煙聽完水洛豔的話,一點也不心慌。眉眼一挑,流光轉逝,步伐輕盈的走到了水洛豔的面前,水洛豔一驚,慌張的問著:「水洛煙,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大姐,我倒是問問你,這府裡的人,素來知曉大姐和我並不和睦。這偏偏這麼湊巧,我出去時,留下茴香,茴香就被你叫了去。去就去了吧,還巧到就這麼偷了你的玉鐲?這事有鬼沒鬼我想大姐心裡應該清楚的很吧。」水洛煙冷冷的質問著。

    水洛豔被水洛煙這麼一說,憋了一臉的紅,半句話也接不上來。最後只能氣急敗壞的說道:「這偷就是偷了,我的鐲子可是在茴香的身上搜出來的。這丫頭還嘴硬的不承認。來人,上刑。」水洛豔把這氣都撒到了茴香的身上。一臉挑釁的看著水洛煙。

    在一旁的水李氏全然不阻止水洛煙用私刑,笑的一臉冷漠。

    水洛煙的神色依舊未變。視線卻看向了在芍藥手中的那個所謂的玉賜玉鐲。突然,她笑了起來,對著水洛豔說道:「不知大姐可否把這個鐲子借妹妹一看呢?」

    「看就看。怕你不成?」水洛豔楞了下,但想著不就看個玉鐲,料水洛煙也玩不出個花樣,便示意芍藥把鐲子遞了去。

    水洛煙把拿到手山的鐲子仔細的看了次,在油燈上對比了下,接著,當著眾人的面,冷笑一聲,便狠狠的把這個鐲子摔在了地上,沒一會,鐲子裂成了碎片,這一屋子的人都看傻了眼,包括水李氏在內,水洛豔的嘴張的老大,蚊子都可飛進好幾隻。

    「你……你好大的膽子。」水李氏反應過來,有些結巴的喝斥著水洛煙。

    水洛煙眉眼一冷,沒理會水李氏,盯著水洛豔,冷聲說道:「這大姐素來喜愛這些金銀首飾,越是價值連城,越是藏的緊。怎麼可能放在一個奴才隨手可拿的地方?若妹妹我要在這屋內找到真正的玉鐲在哪裡,這大姐可就落了一個栽贓之罪。這盜竊在西夏是個死罪,栽贓怎麼的,官府論案,也要關你個幾月。不知大姐這名聲可要了?」

    聽到水洛煙這麼一說,水洛豔的臉色開始變的驚慌失措,心虛之色浮上臉龐。

    水洛煙在現代,水家也是豪門。這些奢侈的玩意她見得多了,練就了一身認真假的本事,何況水洛豔拿來替代的這個玉鐲,根本就是個劣質品,這懂行的人,一看就清楚不過。何況水洛豔這人,平日對這些個東西小心謹慎,加之又是皇后賞賜,怎麼可能放在隨手可難的地方。

    擺明了栽贓嫁禍。

    但水洛豔卻一口咬定那是真物,氣嚷嚷的要水李氏主持公道。

    可這一次,水洛煙卻沒給水李氏開口的機會,淡淡的說著:「既然如此,這鐲子還是請宮裡的人來驗明下。這皇宮出來之物,必定有鐫刻,可這鐲子上,我看不見絲毫鐫刻的痕跡。這事若真鬧了開,誰討不到好呢?大姐。」

    「你……」水洛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顫抖著手指,指著水洛煙,臉上難看的緊。

    水李氏惡狠狠的瞪了眼水洛豔,水洛豔嚇的瑟縮到了一旁。很快,水李氏說道:「這事暫時先這樣,待我查明後再做定論。茴香回煙閣去。」

    水李氏本想藉著這事,讓水洛煙這個主,也沒得好下場。但卻真不曾想到水洛豔會這麼沒腦子,盡然拿個假鐲子來冒充真物。而這個水洛煙還能一眼看穿。這下讓她下不了台,只能這麼草草了事。

    一旁的嬤嬤接到水李氏的指示,上了前,把茴香鬆了綁,茴香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水洛煙的身邊,好不狼狽。水洛煙半蹲下身子看著茴香已經青紫的小臉,一臉的心疼。眸光陰沉,溫柔的撫摸著茴香的小臉,一臉堅定的說著:「丫頭,小姐我會替你報這個仇的。」

    說完,她站了起身,當著所有人的面走向了芍藥,芍藥緊張的不住的後退。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水洛煙玩的是什麼把戲。

    一直到水洛煙把芍藥逼到了牆角,才冷冷的說著:「芍藥,我們這賬是不是該算算了。我退一步,你倒是進本小姐一丈。」

    「二……二小姐說什麼?芍藥不明白。」芍藥不斷的搖著頭。這樣的水洛煙,陰沉的讓她從腳底竄起寒意,森冷的可怕。

    「不明白是嗎?」水洛煙突然笑了起來,手快速的伸向芍藥腰間的束帶,當著眾人的面,從束帶之中翻出了一隻珍珠耳環,陡然的,她的聲音變的凌厲,問道:「敢問芍藥,本小姐的珍珠耳環怎麼會在你的身上呢?」

    芍藥頓時傻了眼,水洛豔也一時半會的回不了神,水李氏的神色不定。屋內的人,都被這突然轉變的情勢給驚到了。

    茴香忍著痛,歪著嘴,顫抖的說著:「小姐,那不是宮宴那天您戴的耳環嗎?回來後奴婢就覺得奇怪,怎麼不見了一隻。」

    水洛煙站了起身,退後了一步,看著芍藥好一會,再看向了水李氏,淡淡的說著:「二夫人,這事該如何公斷?若不給洛煙一個說法,洛煙不會善罷甘休。」

    水洛煙的聲音很輕柔,但那輕柔裡卻滲著陣陣的寒意。芍藥突然瘋了一般,不斷的搖著頭,爬到了水洛豔的面前,哭喊著:「小姐,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這二小姐的珍珠耳環怎麼就到了奴婢的身上。小姐,您要救奴婢啊……」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3 PM

036 惹我者必死

    芍藥這個刁奴,平日裡狐假虎威,沒少在下人面前逞威風。更沒少幫著水洛豔對水洛煙和茴香下黑手。而現在,本耀武揚威之人,卻成了盜竊宵小,這無論如何讓芍藥都有些接受不得。更何況,她和在場的人一樣深知,這盜竊之名,在這個夜不閉戶的西夏王朝,是多麼重的罪責。

    「芍藥。這事本小姐本不想和你計較。怪就怪你跟錯了主子。宮宴後,本小姐就發現珍珠耳環少了一隻,應該是遺落在花園內。當本小姐回了花園,卻正巧看見你低頭揀起了耳環。本小姐還親自問你,是否有見到。你的回答卻是鐵錚錚的沒有。這耳環可就被你這麼順手牽羊的帶了走,藏在腰帶間。這奴才們自然不能像主子們一樣日日沐浴更衣,你雖是大丫頭,但也沒得上等房,又怕被人發現,就一直藏匿在腰帶間,想尋思個好機會帶出府。」水洛煙盯著芍藥,說著經過。

    芍藥驚的一句話也沒有,只能不斷的搖著頭,她根本不曉得該從哪裡接口,這水洛煙句句言之鑿鑿,連打斷的機會都不曾有。

    這時,水洛煙繼續說道:「本小姐念你也就只是一奴才,見過稀奇玩意,卻沒擁有過。本小姐也不是喜愛這些身外之物的人,心想著,你拿走了就拿走了,這事也當不曾發生。可是,你家主子卻栽贓陷害本小姐的人。那本小姐自然不願姑息。這事,就交給爹爹來亂斷,要不移交官府,若沒個結果,休怪本小姐鬧上殿去。」

    說到著,水洛煙定定神的看向了水李氏,似笑非笑的說著:「二夫人可知,這一早爹爹找洛煙去了書房是為何?因為太子殿下親自到將軍府,要爹爹把洛煙嫁入東宮。」

    最後這話,驚的水李氏花容失色。本抓著扶手的手,開始顫抖著。水洛豔的伶牙俐齒一時間也沒了發揮的餘地。

    水洛煙言盡於此,站立在一旁冷笑著。

    「夫……夫人,將軍大人到了。」門口的奴婢突然慌慌張張的前來報信。

    這一報信,一屋子的人更是驚了下。水李氏的臉色顯得難看萬分。這水天德雖縱著自己,但私下卻極討厭對下人用私刑。但很快,隨著水天德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水李氏倒也恢復了冷靜自若。

    看見水天德進了門,她福了福身子,請安著:「夫君,您怎麼有空來洛豔這?」

    水天德扶起水李氏說著:「本將來找洛煙,這一路上聽下人說,看見洛煙來了這,便尋了過來。這跪了一地的人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水天德質問著。

    被水天德這麼一問,這一屋子的人臉色難看,更不知說些什麼。芍藥突然爬向了水天德,不斷的磕著頭,大聲的說著:「將軍大人救救奴婢,奴婢沒做這偷盜之事啊……這都是二小姐誣陷奴婢的啊……」

    水天德冷眼看著芍藥,一旁的家丁快速的上前,拖開芍藥。這時,一直站立在旁的水洛煙才款款而上,對著水天德把先前的事說了一通。水天德的臉色越發的難看,最後看著水李氏,大聲的喝斥著:「可有此事?」

    水李氏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許久,才道:「夫君,我想,這就是個誤會。誤會過了,就算了。」她企圖就這麼讓這事煙消雲散。

    這芍藥可是水洛豔的人,姑且不論芍藥做沒做,真把芍藥交出去,在氣勢上就輸了水洛煙一等,再下次,指不定水洛煙還能鬧出個什麼事。但對於水天德而言,水洛煙現在可是塊香勃勃,太子殿下來求親,自己最得意的屬下,世交之子,未來的大將軍,也表明了對水洛煙有意。無論她嫁予誰,對他水天德都是大大的有利。

    而水洛煙看著水李氏,輕笑了聲,對著水天德福了福身子,才說道:「爹爹,這可是將軍府的醜聞。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若真傳了出去,沒臉面的可是這將軍,可是爹爹。洛煙丟一隻珍珠耳環沒什麼,但這將軍府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水洛煙舉止大方,說的句句在理,但卻絲毫不退讓,水天德就算有心袒護水李氏這支系,也顯得無能為力。

    最後,水天德大手一揮,對著一旁的隨從說道:「把芍藥這個刁奴送至官府懲辦。」

    「是,將軍。」隨從立刻上了前,押下還在鬼哭狼嚎喊著冤枉的芍藥,出了屋。

    這時,水洛豔才驚覺到,這事已經變了味,芍藥可是從小跟著她到大的人,可算是水洛豔最貼己的人,這一被送走,就是死路一條,水洛豔急急的走上前,跪在水天德的面前,說道:「爹爹,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芍藥一姑娘家,送到官府的牢房裡,可不知會出什麼事,也許還沒定論,就消香玉隕了。」

    說著,她還真掉下了兩滴淚,水李氏這時候也開口幫腔著。水洛煙則一直在一旁冷笑著,一直到面前的這戲唱完了,才重重的給了她們最後一擊。

    「二娘,大姐。這芍藥是姑娘家,茴香就是鐵漢了?任人動用私刑,還不能反抗。若我這晚來一步,保不準茴香這手就可廢了。這煙閣本就只有茴香這一丫頭,再廢了手,可讓我如何是好?」水洛煙不冷不熱的說著,順帶把以前的事有點了些頭,她相信水天德不是傻子,縱然不知情,但也不可能完全沒耳聞。

    水天德本已經軟下的心,被水洛煙這麼一說,又一次被拱上高位,騎虎難下,最後,憤憤而言:「芍藥之事,官府自然會有定論。是清白的誣陷不了,是誣陷的,那誣陷之人也定難逃責罰。洛豔,你是芍藥的主子,奴才做出這種苟且之事,你也難逃責罰。這幾日,你就在房中閉門思過,寸步不得離開。」

    說完,水天德大手一揮,氣的拂袖離去,這原本想找水洛煙的事也就這麼拋之腦後。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4 PM

037 反手定乾坤

    看著水天德離去,水洛煙換上了陰沉的臉色,一字一句的對著在場的人說著:「我水洛煙說過,動我房內的人,必死無疑。這芍藥的事,只是一個警告。欠我的,我定會悉數討回。」

    這樣的水洛煙,驚了一屋子的人。

    說完水洛煙扶起滿身是傷的茴香,輕柔的說著:「茴香,回去了。」

    主僕倆就這麼在眾人的面前離開。一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水洛豔才哭哭啼啼的對著水李氏說道:「娘……您可要想辦法救救芍藥。這爹爹最聽您的話了。」

    水李氏本就在氣頭之上,這被水洛豔咋呼下,這心裡更是一陣惱怒,難得的,喝斥了這個從小寵到大的女兒。氣的水洛豔這哭哭啼啼聲更大了。

    「你要栽贓嫁禍,想害那賤蹄子,捨不得孩子,你套的著狼?拿個假的,這下被人反咬一口。那芍藥,除非那賤蹄子開口,不然她現在風聲水起的樣,就算是娘,也沒辦法說的動你爹。警告你最近安分點,小心哪天連自己都賠進去。」水李氏終究還是軟下了心,和水洛豔說著這個中道理。

    水洛豔沒了聲,但這眼裡的不甘卻盛的滿滿的。

    水李氏離開前又給了水洛豔一記警告的神色,讓她安分些。水洛豔著明著裡答應了,背底里卻把水洛煙往死裡恨了去。一個芍藥,在水洛豔看來,確實就是個賤奴才,命不值錢,但她水洛豔的臉面可值錢的多,這口氣不出,豈能立她之威。

    回了煙閣,水洛煙仔仔細細的檢查起了茴香的傷,先前的凌厲不見,換上了心疼,但那話卻顯得沒好氣,罵著茴香:「說你是個笨蛋就還真的是個笨蛋。她讓你去幫忙,你就自己去啊?你不會說,你家小姐讓你做事來著,讓她有事去找你家小姐啊?」

    「小姐,茴香都這樣了,您還罵我!」茴香疼的話都說的含糊,大眼眨巴著,一副可憐樣的看著水洛煙。

    「哼。疼死你下次才長記性。」水洛煙嘴上可沒少刻薄。

    手飛快的磨著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藥,藥草香混合屋內淡淡的馨香,倒甚是好聞。水洛煙磨好了藥草,走到茴香的面前,把這一駝黑漆漆的藥膏仔細的塗在了茴香的臉上,茴香一臉驚奇的問著:「小姐,奴婢以前怎麼不知道你知醫理的?」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這臉你好好護著,三天別動它,每天早晚換一次。三天後,保證你的小臉和原來一樣水嫩。要再不聽話,與其讓人揮了你的臉,還不如本小姐親自毀了你的容。」水洛煙半是開玩笑,半是威脅的對著茴香知道了。

    茴香這嘴嘟的老高,嚷嚷著:「小姐,您這說話是越來越刻薄了。」

    「哼。」水洛煙還是回了計冷哼。

    「小姐小姐。」突然,茴香來了勁,拽著水洛煙的胳膊,問著:「小姐,您那珍珠耳環怎麼會到了芍藥的腰帶裡。」

    「這時候你就來了聰明勁?剛在那屋裡,本小姐不是說了嗎?還問?」水洛煙挑了挑眉,半真半假的說著。

    「哦……」這下,茴香把這聲音拉的好長,知道自己別想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了。

    水洛煙也懶的理睬她,又仔細的交代了一次藥膏的用法,便逕自離開了屋內。倒不是水洛煙不放心茴香,怕她說漏了嘴。只是這事,知道了太多,不見得是好事。

    芍藥那一晚除了去解手外,根本就不曾離開水洛豔半步。更何況,水洛煙去的地方都是些偏僻之地,芍藥更不可能去了那。只能說,水洛煙早就動了這心思,尋思個機會,小懲戒下芍藥,只不曾想到,這事還沒開始,倒先讓水洛豔搶了去。

    在桂嬤嬤上門時,水洛煙藏了心思,把那另外一隻珍珠耳環扣在了袖口。進了門,便看見了芍藥欲對茴香用刑,這心思便動了起。這刁奴留不得,早晚會禍事。水洛煙冷笑了聲,憑心而論,水洛豔的機敏程度真是不如芍藥,若沒芍藥,很多事,她也使得的不那麼順手。

    想來,芍藥這去了官府,就算被救了回,恐怕也是去了半條命。

    但水洛煙敢賭,依她先前放的話,水李氏自不會為了一個奴才,毀了自己在水天德前的形象,當然不會去替芍藥說話。而這水洛豔本就有錯在先,這情就算求了,也是毫無作用。就算私下動些手腳,這官府的私刑用起來,可比這將軍府內快的多。恨不得這些嫌犯早早的俯首認罪,免得浪費時間。

    但水洛煙卻沒絲毫同情之心,斂了下神色,關上門,給茴香一個安靜的休息之地。自己卻獨自一人坐在庭院之中泡起了茶。

    唯今,那太子慕容澈才是不好解決的人。

    這快入春的天,倒是凍人的很。樹枝微微冒出了點新芽,春意盎然。

    「四皇子,您還真喜歡做樑上君子。小女子的煙閣這麼招您喜歡?」水洛煙本泡茶的動作停了停,逕自開口說著。

    「煙閣再美比不上這西夏的皇宮,美的是這的主子。」慕容修輕身一躍,便落到了水洛豔的面前,熟門熟路的取過了泡好的茶,先聞茶香,再細細品著,不免讚歎:「水小姐這的茶,恐怕西夏都找不到更好的了。」慕容修那一臉滿足,就好似這再平常不過的清茶多惑了他的心。

    水洛煙懶得理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人,兩人也就這麼不交談,一個沏茶,一個喝茶。就好似他們本該就如此。熟捻的不需要話語,便可熟知每一個人下一步的動作。就好比,水洛煙泡好茶,慕容修的空杯子便自動的遞了過去。

    「四皇子還真不怕喝多了中荼毒,腎虧。」水洛湮沒好氣的說著。心裡卻在暗自腹誹著,喝死你算了,早知備點巴豆,省得這點清靜都有人來擾。

    「什麼虧?」慕容修疑惑的問著水洛煙,水洛煙擺明了不願再搭理,慕容修倒也無所謂的一攤手,放下杯子說道:「聽說,這將軍府裡奴才以盜竊罪送到官府查辦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5 PM

038 都來湊熱鬧

    「喲,四皇子真有閒功夫,這等小事還驚了您的駕?」水洛煙淡淡瞥了眼慕容修。

    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放哪個地方,哪個朝代都適用。這芍藥恐怕真難善終了。

    「這下可算如了水小姐的意?」慕容修隨口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慕容修道:「恕民女愚昧,不明白四皇子這話中的意思。」

    慕容修就這麼定神看著水洛煙,那笑裡有一絲的意味深長。水洛煙仍舊雲淡風輕的架勢,但心裡卻暗自驚了下。這慕容修的眼神不犀利,帶著淡淡的柔光,溫文儒雅,但卻真正的洞察人心,似乎任何一丁點的小秘密也無處遁形。

    「當本王什麼都沒說過。」慕容修停止了這個話題,話鋒一轉,狀似不經意的開了口:「今日二哥到了府上,和水將軍提起了想納你進宮為太子妃一事。正巧本王進宮,見到二哥怒氣衝衝的回了拉,脖子上還滲著血絲,想來這水小姐和二哥交談的不是很愉快。依本望對二哥的瞭解,這得不到的,往往就是最好的。估摸著這聖旨最多十日,便會指到將軍府,到時候,不知水小姐該如何是好呢?」

    水洛煙眉眼一挑,仍舊一臉淡定,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事還沒發生,想太多,廢腦子。民女不喜做這等傷腦之事。」

    「哈哈……本王就是喜你這個性子。先前本王對你的提議仍有效。但水小姐若是把事給逼到沒迴旋的餘地時,別說本王,大羅神仙可能都救不了你了。」慕容修先是笑了笑,而後才正經的說著。

    「謝四皇子掛心。」水洛煙回的依舊淡淡的。

    兩人又恢復了先前的姿態,一個泡茶,一個喝茶。直至前院那原本緊閉的紅色朱漆門被打了開,兩人同時抬了眼。水洛煙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倒是慕容修一副淡定自若,活似這煙閣是他晉王府一般,當起了主人家,打起了招呼。

    「這煙閣還真是頗受歡迎。把這素來和女子的關係撇的很清的龍將軍都給吹了來。怎麼?這龍將軍也是貪戀上了水小姐的這杯清茶,來討一杯的嗎?」慕容修的話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再平常不過的打起了招呼。

    龍邵雲進了門,看見慕容修也吃了一驚。但很快,那墨瞳又恢復了平靜,伸手一作揖,對慕容修請起了安:「下官見過晉王爺。」

    「免了。龍將軍,請。」慕容修的聲音冷淡,比了比一旁空餘的石凳,示意他坐了下來。

    龍邵雲倒也不推辭,就這麼坐了下來。三人圍著一張小石桌,這氣氛有些怪。過了會,慕容修突然開口對著水洛煙說道:「不沏茶給龍將軍麼?」那語氣就全然一副,我是這主子的架勢,她水洛煙到成了小婢女。

    水洛煙靜了下,原本倒利落的沏茶動作就這麼停了下來,沒好氣的說了句:「四皇子,要喝茶請自便,民女這地方,人手少,招呼不來。」說著,就這麼把茶壺往桌上一擺,示意眼前的兩個大男人自便。

    慕容修悶笑了聲,倒也自然的接過了茶壺,給龍邵雲沏了杯,說道:「還真讓龍將軍看笑話了。先前這洛煙還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就使起了性子。」慕容修乾脆連那彆扭的水小姐也改了去,變成了親密無間的洛煙。

    龍邵雲楞了下,順從的接過茶杯,問道:「洛煙和四皇子看起來是舊識。」

    這一聲洛煙叫的再自然不過,慕容修面色如常,若仔細看,便能發現,那握著茶壺的手,已經微微用了力。

    「不請自來的人,說不上熟。」水洛煙面對龍邵雲時,態度明顯好上許多。

    慕容修接的很快,道:「龍將軍,看來你我都不是受歡迎之人啊!」

    龍邵雲笑的有些不自在。水洛煙指的人分明是慕容修。可這慕容修卻偏偏要拉著自己一起下了水。而他卻無從辯駁,因為事實上,他確實也是不請自來之人。被慕容修這麼一提,龍邵雲倒想起了自己來這的目的。

    只見龍邵雲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放在了石桌上,說道:「這是給茴香送來的藥。想這茴香受了驚,洛煙肯定也急,便趕忙送了來,希望沒打擾到你。」龍邵雲說著自己來的目的。

    這水洛煙來不及開口,慕容修卻接的順口:「龍將軍莫非看上了洛煙房裡的丫頭?」

    水洛煙拿著杯子的手一怔,瞬間石化,偶爾那春風吹起,她全然一副風中凌亂的模樣。她真想狠狠的燒一壺開水,從那慕容修的頭頂這麼澆下去。反正估摸著,這不要臉,慕容修絕對堪稱第一,這皮厚的應該也燙不死。

    而龍邵雲被慕容修這麼一接口,剩下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臉色越發的不自在。最後,他乾脆放下瓶身,急色匆匆的道了別,從兩人的視線消失了去。水洛煙本想叫住龍邵雲,但眼角的餘光看見慕容修眼裡的那一絲促狹之意,猛的一抬頭,怒瞪這他。

    慕容修一臉痞笑的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那臉色就好似貓一般的滿足。

    水洛煙卻趁勢奪回了慕容修手裡的茶杯,冷下了臉,下起了逐客令,道:「既然都是不請自來的,那麼,四皇子也請挪架吧。這惹人嫌了就不好了。」

    「成。水小姐,記得,本王的選擇題到不可收拾前,都有效。」這下,慕容修倒答應的爽快,再點個腳尖,瞬間消失在了水洛煙的面前。

    原本熱鬧的小院子,又恢復了清靜。水洛煙的面前擺著三個空了的茶杯,她看了三個杯子有一陣的時間,才起身收拾起。這第一個杯子還沒收回盤中,原本被龍邵雲帶上的門又被打了開,水洛煙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撲鼻的香味迎面而來,隨著隱隱的春風散在空氣中,有些嗆人。接著,一抹桃紅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水洛煙的面前,一改往日的刻薄和跋扈,笑的燦爛。越是如此,水洛煙這心裡陣陣做惡的感覺越發的明顯。

    這水洛豔是吃錯了藥,腦袋被門板夾了?還是也重生了?

    水洛煙冷笑了聲,她堅信,來人絕非善意。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5 PM

039 笑裡帶著毒

    水洛煙這連起身都免了,就輕抬了下眼皮,看著前來的水洛豔,那聲音很輕,就好似威風拂過,但卻不帶一絲溫度和情感,說道:「喲,這什麼風,把大姐吹到妹妹這寒磣的煙閣。大姐不是素來喜歡金碧輝煌,來妹妹著,可怕是玷污了大姐的臉面。」

    這腳才踏進煙閣的門,水洛豔就被水洛煙著實諷刺了一通。那臉色頃刻間變的有些陰晴不定,但很快,水洛豔沒如同往常一般的指著水洛煙的鼻子數落,倒又換上了以往只有見到龍邵雲時,才會出現的溫柔。

    水洛煙就只見水洛豔移著蓮花步,款款而前,臉上掛的盈盈的笑,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

    「妹妹說哪裡去了。大姐這不就是過來看看妹妹的。」水洛豔的聲音也出奇的溫柔,說著,便朝石凳上坐了下去。

    水洛煙看了眼這石凳上方的樹,又看了眼石凳,等水洛豔坐定後才說道:「大街,那凳子上,妹妹我好像看見了一隻小蟲子,軟綿綿的,你這坐下去,八成是腦漿崩裂,成了屍體了吧。」那語氣慢悠悠,嘴角帶著笑。

    接著,水洛煙就聽見了一陣尖叫聲。水洛豔花容失色的跳了起來,那條毛毛蟲真的被壓死了,爆著綠色的汁水,是有點噁心。水洛豔那尖叫聲越來越大,一聲高過一聲,水洛煙卻始終一臉淡定,嘴裡卻說的自在:「大姐,妹妹早說了,我這煙閣寒磣,不適合大姐這般高貴的人。」

    「水洛煙,你還不快把這蟲子給讓奴才們給收拾掉。」水洛豔跳著腳,命令著水洛煙。

    水洛煙攤攤手,一臉無奈的說道:「抱歉大姐,這煙閣就茴香一奴婢,還被您給不小心打殘了,這事,您就自己動手管吧。」說完,她又喝起了新茶,一臉的滿足。

    「你……」水洛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水洛煙等著她何時爆發,卻只見水洛豔把這怒火給吞了回去,又重新泛著盈盈的光,看著水洛煙,柔聲說道:「既然妹妹這裡缺了人,大姐幫你調兩奴才來給妹妹使喚如何?」

    水洛煙停下手中的動作,似笑非笑的看著水洛豔,隨口問著:「大姐,這明人不說暗話,您到我著寒磣的煙閣有何事嗎?若沒事的話,抱歉,我還有些事要忙,恕不能奉陪了。」說著,水洛煙還真就站了起來,轉身朝裡屋走去。

    「洛煙。」水洛豔難得只喚著水洛煙的名。

    水洛煙打了一個冷顫,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男人若聽到水洛豔著酥麻的聲音,都會軟到骨子裡,但這話到了水洛煙的耳裡,隱隱的讓胃裡翻江倒海,忍下了噁心的衝動,水洛煙還算給了點面子,回過身,等著水洛豔把話說下去。

    「妹妹也知道大姐這個人的脾氣是壞了些,這當面給茴香道歉這事大姐做不出。這芍藥也真是的,估計就是平日裡和茴香就不太順當,才做了這事……」水洛豔這次倒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說著。

    水洛煙那笑有些輕佻,慢裡斯條的說:「我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被水洛煙這麼一嗆,水洛豔這臉色又有些難看。水洛煙仍舊看著水洛豔,看她還能演出什麼新花樣。

    只聽水洛豔小心的繞過那被毛毛蟲屍體橫著的石凳,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說道:「這不姐姐覺得芍藥這做不妥當,芍藥這事,姐姐也沒打算管。就想著,我們姐妹的之間的感情不該這樣,特意和娘說了說,想邀妹妹一起上街逛逛。這段時間,不也是京城最熱鬧的時,外地的新鮮玩意都來京城趕趟兒。想想姐姐似乎從來沒和妹妹一起出去走走,這不,得了娘的允許,想來問問妹妹,願不願和姐姐出去逛逛呢?」水洛豔繞了好大一圈子,才把最後的目的說了出來。

    她眉眼流光一轉,一絲詭異的光芒閃過,就這麼看著水洛煙,等著她的答覆。水洛煙輕笑了聲,但沒開口說什麼。

    只見水洛豔又一副欲哭的神色,抽出繡帕一掩嘴,說著:「姐姐就知道妹妹肯定還生在氣頭上,不肯原諒姐姐……」

    水洛煙一直安靜的看著水洛豔的表演,終於,她笑了笑,那笑裡也有一絲詭異,逕自朝前走著,這一走,可把水洛豔看的有些莫名,急急的追了上去,問道:「妹妹,這舉是為何意?」

    「大姐這不是要邀我一起逛街嗎?還不走嗎?」輕易的,水洛煙握回了主動權,率先走出了煙閣。

    水洛豔驚了下,斂下了眉眼裡的陰毒,也急急跟了出去。

    一路上,水洛煙一句話都不曾說,就這麼在將軍府裡任意穿行。這大概是她第一次這麼光明正大的從將軍府的正門裡走了出去。水洛煙對這個西夏的京城,僅是上一次的一撇真的不足夠。她愛死了這裡的古色古香,愛死了這裡精緻的小玩意,愛死了這街上地地道道的民間美食……出於私心,她當然不想費腦子的出將軍府轉轉。

    至於水洛豔這個永遠缺心眼的,水洛煙純當一個樂子,看看她能玩出什麼把戲。水洛煙當然不會真的信水洛豔是來求合的。這路上,八成給她安了陷阱,正等著她往下跳呢。但這些小把戲和她水洛煙玩,真是小巫見大巫。她早在現代的時候,十歲都不喜玩這些沒智商的把戲了,想在水家那個豪門大宅裡生存,需要的不是蠻力,而是智力。

    「妹妹若喜歡什麼,姐姐定是買來送你!」水洛豔看著水洛煙的一臉稀奇,有些不屑,施恩一般的開了口。

    「成啊。」這次水洛煙倒是回答的很快。

    說完,她轉身進了最近的一家首飾鋪,水洛豔就這麼隨口說說,沒想到水洛煙竟然真的進了去,她再抬頭看著那首飾鋪的名號,這下,臉色鐵青的難看,這可是京城最富盛名的首飾鋪,隨便一件飾品都貴的咋舌。

    「大姐怎麼不進來?」水洛煙轉過頭,問著水洛煙,那眉眼裡卻是一抹不懷好意。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6 PM

040 掏個底朝天

    水洛豔手心的拳頭攥了攥,那表情有些陰晴不定,但還是隨著水洛煙進了首飾鋪。店掌櫃眼見水洛豔一身華貴,立刻簇擁了上來。倒是看向水洛煙那一身簡潔,有些不怎麼待見。

    「這可是將軍府的大小姐,什麼風把您吹了來,您要什麼,小的這就給您奉上。」掌櫃的一臉諂媚的看著水洛豔。

    水洛豔被掌櫃這麼一奉承,臉上笑的一臉燦爛。掌櫃示意一旁的僕役慇勤的連忙送上上等的好茶,把水洛豔伺候的服服帖帖的。水洛煙看了眼這一幕,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這一屋子的好貨上。水洛煙對這些東西本不喜,但看著茴香被這水洛豔給整的這般慘烈,讓她出點血是便宜了她。

    「掌櫃的,把這對簪子和耳環拿出來看看。」水洛煙使喚著還在獻慇勤的掌櫃。

    掌櫃哪裡理會水洛煙,這商人的勢力顯而易見。這又很大程度上滿足了水洛豔虛榮的心。水洛煙眉眼一挑,淡淡的說道:「掌櫃的,你這伺候的人可真對了。大姐可是你的大金主。我這選上的首飾,大姐可是要付銀子的。」淡不禁風的話,讓掌櫃的一臉尷尬,立刻卑躬屈膝的小跑而來。

    「您看小的這眼拙的。真是該打。」說著,掌櫃的還真抽了自己兩耳光子,「小的這就幫小姐把東西給拿出來。」說完,便開了櫃子取出了水洛煙要的東西。

    水洛煙接過,淡淡的看了眼,對著掌櫃的說道:「包起來吧。」接著,眉眼一轉,又指著幾件上等的飾品說道:「這個,還有這個,這個……都給我包起來。」

    掌櫃的這下眉眼都快笑開了花,水洛煙這一指,他今兒可是賺的滿盆缽。可這坐一邊的水洛豔就不淡定了。她縱然是藏了些私房錢,卻沒想到水洛煙這麼不要臉,以為她這個沒見過市面的女人就只會在外面的攤子上選些,結果,她竟然這麼素手一指,全是上等的好貨。水洛豔估摸著,這些至少上千兩的銀子跑不掉。

    水洛豔冷著臉,塗得鮮紅的唇才動了動,水洛煙好聽的聲音便傳了來:「大姐,妹妹就選這些了。妹妹今天才知道,大姐是如此大方之人。妹妹再此謝過大姐。」說著,福了福身,但著斂下的眸光卻儘是戲謔之意。

    不給水洛豔任何說話的機會,水洛煙又轉向了一旁候著的掌櫃,說道:「掌櫃的,我和大姐今兒出來逛街,身上可沒帶這麼多銀兩。東西今日我們先取走了,晚些時候,你直接上將軍府的賬房,報上大姐的名,便可以領錢了。」

    「好好好。」掌櫃一臉精相,笑的滿口是牙。這富貴人家的小姐出門,是不喜帶那麼多銀子,急匆匆的也不一定帶銀票,多的是回頭府上取錢的事。更何況,這將軍府現在風聲水起,掌櫃的更是不怕水洛煙跑了賬。

    他利落的喚小的把水洛煙看上的飾品打包好,一臉諂媚的送著兩人出了鋪子的門,不斷鞠躬的說著:「大小姐,二小姐,下次多多光臨。」一直到兩人的身影消了去,他才回了鋪內。

    水洛煙看著水洛豔一臉的陰沉,自是知道,她這狠狠削了水洛豔一筆,她的心有多想殺了自己。但水洛煙這嘴就不肯放過水洛豔,難得嬌嗔的說著:「今天真是讓大姐破費了。大姐這臉色不好,莫非是怪妹妹買的多了些。」不咸不淡的話,刺在水洛豔的心上,又是一陣淌血。

    水洛豔想著接下來的事,很快收起了這一臉的陰沉,虛偽的笑著,道:「哪裡的話,妹妹喜歡就好。」

    水洛煙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兩人也不再交談,一前一後的走在這京城的街道上,時不時的,水洛豔不斷的看向一旁,又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那神色已經走漏了風聲。水洛煙卻顯得很淡定,她倒是要看看,水洛豔能玩出什麼把戲。

    兩人走了有段路,水洛豔突然捂著肚子,一臉難受的說道:「哎呀,我這肚子可能是吃壞了東西,有些難受。能找個茶樓歇會嗎?」說到後面,水洛豔的聲音有些小,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別的原因。

    水洛煙淡淡的說著:「成啊。」但一點伸手幫忙的意思都沒。

    看著水洛豔的臉色依舊紅潤,那手捂的位置都不太對稱,還肚子疼。依她看,那是水洛豔的壞心眼再叫囂吧。早上的警告若無用,那來個狠的如何?但這之前,她卻想看看,水洛豔這放下身段,難得費勁心機的騙自己出了府是何目的,好歹人家演的認真,她也要配合的真切。

    水洛煙一扭頭便看見了附近一家正熱鬧的茶館,她進了門,小二的迎了上來。還來不及開口說著,水洛豔就道:「給本小姐拿間上等的包房。」

    水洛煙淡淡的瞥了眼水洛豔。喲,這還肚子疼呢,這麼中氣十足,剛還捂著肚子的手,這會倒是氣勢十足的指揮著小二。

    水洛豔被水洛煙這麼一看,心虛了下,這手又放回到了肚子上,一臉柔弱的說著:「哎呀,這肚子好像更疼了。」

    「那大姐快上去歇會吧。」水洛煙答的隨意。

    兩人一前一後的跟著小二上了二樓的包房。一進包房,水洛豔便吩咐著小二上上等的好茶,便隨意的坐在軟塌上,水洛煙淡定的看了眼環境,除了那被關上的門,就是這大開的窗戶可逃生,只是這跳下去,是死是活還真就難說了。

    但這房內的佈置倒是雅緻,小二上的茶,水洛煙沏了杯聞了聞,雖然茶香四溢,但這火候還是差了些。

    打發了小二,水洛豔便款款而來,水洛煙挑了挑眉,問道:「喲,大姐這可是好了?看來這茶樓功效了得,大姐才進來,這不舒服就不見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7 PM

041 要鬥轉星移

    水洛豔這下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最後只能尷尬的說著:「妹妹說的哪裡的話,大姐這坐會,是好些了。這不,被茶香引了來。今兒在煙閣看見妹妹在泡茶,以前怎麼沒發現妹妹好茶?」水洛豔急急的改變了口風。

    水洛煙淡笑不語,逕自喝著這還算入口的茶,沒一會,這茶已經見了底,她淡淡的把杯子放了下來,仍不開口。

    水洛豔倒也不惱,今兒算是很能隱忍了。逕自倒了杯茶,再把水洛煙的茶杯斟滿後,對著水洛煙說道:「妹妹,這以前可都是姐姐不好,今天就以這茶代酒,給妹妹賠個不是。」說完,水洛豔舉著杯子看著水洛煙,那眼裡儘是誠意。

    水洛煙看了會水洛豔,拿起已經斟滿茶的杯子,在手上把玩了會,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的水洛豔有些心驚肉跳。

    「大姐,你說這茶,我該喝還是不該喝呢?」水洛煙狀似不經意的淡淡的問著,還沒等水洛豔回答,她又繼續說道:「按照這平日大姐對妹妹的態度,這茶我看是喝不得,但今日嘛……」說到這,水洛煙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水洛豔。

    水洛豔眸光斂下,讓人看不清情緒,而後再抬眼時,對著水洛煙說著:「妹妹若擔心的話,那大姐手上的這杯給你,這樣妹妹總不會擔心了吧。」

    「那倒不必了。大姐,請。」水洛煙拒絕了水洛豔的提議,舉杯對著水洛豔示意著。

    眼見水洛煙一拂袖,擋在自己的面前,倒是爽快的喝下了杯中的茶水。晃了晃見底的茶杯,看著水洛豔。水洛豔笑著回應著,那笑裡帶著一絲不懷好意。也一拂袖,喝下了杯中的茶。

    「妹妹,我們這可就算冰釋前嫌了。」水洛豔嬌柔的聲音傳來。

    水洛湮沒回答水洛豔,突然就這麼一陣暈沉後,軟綿綿的癱軟在了桌上,沒了動靜。水洛豔這才發出了陰毒的笑聲,把手裡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骨瓷的杯子瞬間成了碎片。水洛豔用手狠狠的扯了扯水洛煙的發絲,水洛煙仍無一絲反應。

    一個甩手,水洛煙被水洛豔推到了地上,只聽那陰惻惻的聲音在上方迴蕩著:「賤人,叫你囂張。連本小姐你也敢欺,我娘也是你這賤蹄子可以動的?敢和龍大哥眉來眼去,還敢妄稱要嫁入東宮,既然你這麼想飛黃騰達,本小姐就先送你入地獄,免得將來你倒成了禍害。不過,入地獄之前,本小姐也要讓你嘗嘗這被萬人睡過的滋味如何!」說著,水洛豔放肆的大笑出聲。

    那笑聲迴蕩在不算小的包房裡,越發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水洛豔拍了拍手,原本禁閉的包房門被打了開,兩名穿著黑衣的大漢走了進來,恭敬的對著水洛豔說著:「大小姐。」

    「把賤蹄子就賞給你們了。做的乾淨些,別得意忘形過三柱香的時候,我會通知爹爹。這中間,別忘了給這賤人再服下媚歡散,本小姐要她這蕩婦樣,全京城皆知。」水洛豔冷酷的下著命令。

    「是,大小姐,您放心吧。」說完,兩個大漢便露出了一臉淫笑,蠢蠢欲動起來。

    當把水洛煙翻過身,看見她那一身的嬌媚時,身體立刻有了最直接的反應,恨不得這就撲上前去扒光水洛煙的衣服,好好的樂上一把。這水洛豔總歸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心思縱然歹毒,對男女之事卻是懵懂無知,看見大漢此番的模樣,心裡也生了些羞意,正欲轉身,急急而去。

    「大小姐,這賞金?」其中的一個黑衣大漢叫住了水洛豔。

    水洛豔快速的從身上抽出了幾張銀票丟到了大漢的面前,大漢確認過無誤後,才笑的滿口金牙般的燦爛。猥瑣的看了眼水洛豔,滿意的點點頭。

    此時,本該是昏迷狀態的水洛煙卻突然醒了過來,對著已經撲向自己的男人精準的就是一針。男人先是呆楞,然後就變的有些痴傻,而後又笑了起來,接著又開始自顧自的跳起了舞,情緒亢奮到了極點。

    還來不及出門的水洛豔和另外一個男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水洛豔先反應過來,叫著:「還不快制住這個賤人。」

    男人也飛快的衝了上前,水洛煙在他看來,也就是個弱女子,他自恃不懼怕。可他卻沒在水洛煙的眼裡看見一絲的懼意,有的就只是冷酷無情。他的動作慢了些,似乎在觀察著敵情。

    卻只見,水洛煙柔媚一笑,那婉轉動聽的嗓音似乎都要酥到人的骨子裡,就好似黃鶯在吟唱,淺淺而出:「這位,大哥,你不是要我嗎?怎麼不過來?」

    被水洛煙這麼一說,男人更像瘋了一般的衝了過去,可這人還沒靠近水洛煙,就和他的同伴一樣,被水洛煙的銀針一扎,情緒陷入了亢奮的狀態,兩人在一旁盡情的起舞,絲毫不再顧忌周圍發生了什麼。

    這時,水洛煙才整了整有些微散的領口,拍了拍手,就好似那沾染了多不潔淨的東西一般,緩緩的站起了身,看向水洛豔。那揚起的眸光中,不帶一絲的情感,甚至連平日偶見的戲謔也消失不見,看的向來囂張跋扈的水洛豔一陣陣的寒顫,不住的往後退,人快退到門邊時,她下意識的想拔腿而出。

    「大姐,妹妹保證,你若離開這個屋子,你會更難看。」水洛豔的腳還來不及跨出去,水洛煙那淡淡的聲音便傳了來。

    「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麼?」水洛豔的聲音結巴了起來,「剛才你不是喝下了那杯茶,怎麼可能……」水洛豔不斷的搖著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那裡面的百日醉,連一頭大象都可以醉暈,若沒她手上的解藥,絕對不可能醒來。更何況水洛煙這樣一個女人。再說,這可是她親眼看著水洛煙喝完了那杯茶,萬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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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動力給一點!有木有!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7 PM

042 毀你沒商量

    這個百日醉,可是武林第一聖手百里行雲親自調配出來的藥。她水洛豔可是花了大代價,才聯絡上百里行雲身邊的一個貼身小童,取得了這味藥。她本想著尋一個機會,給龍邵雲服下,讓這生米煮成熟飯,那她和龍邵雲的婚事便是水到渠成。而這段時間,水洛煙的步步逼人,讓她不得不先用在了水洛煙的身上。

    水洛煙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水洛豔,嘲諷的笑了笑,從水袖口中取出了一方已經被浸濕的手帕,輕輕的丟在了地上,淡淡的說著:「大姐,您的腦子是木魚腦袋,不代表妹妹的也是如此。這種爛伎倆用我身上,差了些。下次別對妹妹玩這麼弱智的遊戲。」

    「你……」水洛豔本就方寸大亂,這下更是心頭一驚,恐懼一點點的從腳底竄到了腦門。

    水洛煙嘴角的笑意從不曾減少。打水洛豔把這加了藥的茶水遞給自己時,她便知曉了這茶裡有名堂。水洛煙本就嗅覺靈敏,何況,她是喜茶之人,這茶裡,只要水加的不對,她都能喝的出來,更何況加了別的。就算這藥物下到茶中,無色無味,水洛煙一樣能敏感的察覺出異常。

    更何況,水洛煙從來不會認為水洛豔是打算真心和自己冰釋前嫌。她都會玩這種酒壺裡換了藥,對水李氏下手一事,那水洛豔這點小把戲,她怎麼看不出。那一拂袖,水洛煙狀似喝下了杯中的茶水,實在早就已經全都浸透在隨身攜帶的手絹之中。

    水洛煙看著水洛豔的驚慌失措,一步步的朝她的方向走去。像貓逗弄著到手的老鼠一般,欣賞著水洛豔臉上的神情。

    「大姐,你說,妹妹把這兩個大漢賞給你如何?」水洛煙淡淡的瞥了眼水洛豔,不經意的說著。

    「啊啊啊……不要啊……」水洛豔發出了驚恐的叫聲,直接撞門而出。

    水洛豔這身子還沒出門,手就已經被人用力一扣,狠狠的甩在了地上。打小到大沒吃過任何苦的水洛豔哪禁的起這力道,哢嚓一聲,那手骨已經移了位,疼的她一聲接一聲的慘叫。這慘叫聲把小二給引了上來,對著小二的,卻是砰的一聲,已經關上的門,小二就這麼撞了一鼻子的灰,罵罵咧咧的下了樓。

    水洛煙這才看著來人。一個身形高大,但卻精瘦的男人。那五官精緻的堪稱上帝的傑作。水洛煙敢賭,這西夏裡就算是傾國傾城的女子,也找不出幾個可以和眼前的男人媲美。詭異的,本在這樣一張妖孽的面龐下,卻沒絲毫的陰柔之氣,處處透著男性的陽剛和力道。這該是多奇怪卻又和諧的組合。

    「這位兄台來者何意?」水洛煙看著這男人毫不留情的讓水洛豔的手骨移了位,就可以肯定眼前的人絕非水洛豔的援手,但她也不認為,常年久居將軍府的水洛豔會結識這麼一號人物。

    眼前的男人,一身素白,腰間掛著一塊上等的古玉。袖口鑲嵌著金絲,就算素白的料子也是上等的緞子織造而成。隱隱的有麒麟躍過,若非刺繡了得,絕不可能出這等織造手藝的衣服。

    非富即貴,要不大有來頭。

    「你管太多了。」男人瞥了眼站在前方的水洛煙,一身慵懶的說著,先前的狠戾藏的極好。

    「哦?」水洛煙挑了挑眉,輕吟了聲。說完,她就這麼安靜的退到了邊上,不聞不問。

    越是這般的水洛煙,越讓水洛豔恐懼了起來,她拖著身子,想爬到水洛煙的面前求救,卻被男人一個腳踩在了地上,動彈不得。那心裡陡然而升,竄到最高點的恐懼讓水洛豔尖叫出聲,撕心裂肺的喊著:「救我,救我……洛煙快救我。」

    水洛煙笑的很冷,卻也很妖媚。居高臨下的看著水洛豔,嘲諷的說著:「為何要我救你?這樣不是很好。何況,我一個弱女子,怎是男人的對手呢?」說著,水洛煙擺了擺手,示意眼前的男人自便。

    男人精光一閃,盎然一絲興趣看了眼水洛煙,原本踩在水洛豔身上的腳移了開,水洛豔離開想逃離此地,卻被男人點下穴位,就只能在原地不動,一臉驚恐的神情,大聲的對著水洛煙說道:「我是你大姐,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你這個賤人一定和這個男人是一夥的,合著來謀害我,我定會讓爹爹知道,不會讓你好過的。」

    「呵呵……」水洛煙輕笑了聲,又道:「先前那楚楚動人忙著求合,卻在私下給我下藥圖謀不軌的人可是我的親姐姐?我這人嘛,人家敬我一丈,我會還他十丈。抱歉,救不了。」說完,水洛煙看著那如妖孽一般的男人,淡淡的說著:「請自便。」

    她連理由都不問,水洛豔是為何惹上這個男人。一臉看好戲的神情在邊上站著。

    男人眼裡的興味更濃郁了些。但轉身看向水洛豔時,卻是一臉的凌厲,冷酷無情的說道:「你問誰借的天膽,以為竄通逍遙谷裡的狗奴才,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帶走百醉香?長本事了?這膽兒肥的讓本少爺為之側目啊。讓本少爺想想,這是毀了你的臉,還是下點毒讓你半身不遂,又或者毀你清白如何?」

    百醉香?水洛煙挑了挑,那茶裡下的看來便是百醉香。逍遙谷那不是百里行雲所在的地方嗎?這不是秘密,但百里行雲的長相就是秘密。素來江湖傳聞,百里行雲喜以不同面孔示人,見過他真臉的人全都下了地獄。但水洛煙聽著眼前這個男人如此囂張的說法,卻輕易的可以肯定,此人是百里行雲。

    而這張臉……水洛煙的眉眼裡閃過一絲詭異……若她的猜測沒誤,便是百里行雲的真面目。她能如此肯定,不是沒有理由。因為,就算百里行雲的易容術登峰造極,出神入化那又如何?只要易容,必定有化學成分在,那必然就有氣味的存在。而素來對這些敏感的水洛煙,卻沒聞到一絲異味,有的只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青草香,那是常年和各種藥物生活在一起後,所遺留下,不可磨滅的味道。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8 PM

043 瞧她那德性

    「不如,毀了她的清白,再遊街,人人皆知如何?」突然的,水洛煙開了口,像是對百里行雲的提議有了很大的興趣。

    百里行雲挑了挑眉,修長好看的手撫著下顎,戲謔的說道:「這個主意不錯!」

    「啊啊啊……」水洛豔的尖叫聲更明顯了,因為動彈不得,她的臉恐懼的有些變了型。百里行雲聽著水洛豔的尖叫,好看的眉緊緊的皺在一起,菲薄的唇無情的吐道:「好吵。」

    百里行雲說的同時,不知給水洛豔的嘴裡塞了些什麼,本還不斷發出尖叫,喊著救命的聲音瞬間沒了聲。這茶樓的小二,不知百里行雲在外的小廝說了些什麼,也再無人上來。包廂本就在比較隱匿的位置,隔音極好,水洛豔想害水洛湮沒成,卻把自己深陷險境。

    而這說不出話的水洛豔,只能哭,哭的原本精緻的妝容也變了樣,杏眼瞪的老大,努力的想發出聲,卻徒勞無功。

    突然,水洛豔原本就瞪的老大的杏眼裡滿是驚慌,水洛煙在一旁挑了挑眉,眼見著百里行雲的手伸入了水洛豔的衣襟之中,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卻不曾多說什麼。水洛煙不認為百里行雲會是這麼不挑食的人,眼前不是哭的楚楚動人,而是一身狼狽的女人,他也吃的下口。

    果然,沒一會,百里行雲從水洛豔的衣襟裡取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瓶子,嘖嘖稱道:「看來本少爺那狗奴才給了不少新鮮玩意。」說著,百里行雲停了下來,突然轉向了水洛煙,問道:「可知這裡是什麼?」

    說完,他把瓶子丟向了水洛煙。水洛煙精準的接過瓶身,打開塞著的木塞,聞了聞,便了然於胸,看向水洛豔的眸光裡閃過一絲戲謔,但卻是這般的戲謔,讓水洛豔的身子打起了顫抖,下身的裙子微微泛了濕,想必是嚇的尿了褲子。

    越是這般的水洛豔,水洛煙的眸光卻絲毫沒放軟,突然,神色一凌,疾聲喝道:「想必姐姐這瓶媚藥也是給妹妹準備的?」說著,水洛煙的語氣變得柔了些,再看向水洛豔時,有那麼些淡淡的柔意,似笑非笑的說道:「不如這藥,就姐姐來試試,看看功效如何?」

    水洛豔已經完全的驚恐,除了搖頭,她說不出一句話。那滿眼的淚意氾濫,眼裡帶著乞求。可水洛煙回她的卻是一記風華絕代的笑,這笑意不達眼角,也不曾落下,無溫度無情感,就這麼在水洛豔的驚恐之中,好看卻帶了薄繭的手,掐住了她的雙頰,另外一個手,打開了瓶蓋,使了些巧勁,讓水洛豔張了嘴,把藥丸倒進了她的口中。

    水洛豔不斷的想把藥丸給吐出來,水洛煙卻沒給她這個機會,逼迫她吞了下去,這才放開了手,退出了一步的距離,淡淡的說著:「這滋味,姐姐就好好享受享受。那還兩個不斷跳舞的大漢,也正巧可以驗驗這逍遙谷的媚藥效果如何,可比這京城第一妓院裡的媚藥來的帶勁。」

    而水洛煙所做的全程,百里行雲看在眼裡,卻不曾阻止,倒是萬般配合的解了水洛豔的穴道,對著水洛煙說道:「難怪說,五毒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百里谷主是否要試試小女子我有多毒?」水洛煙問的隨意。

    「哈哈哈,難得水天德那隻懂得打打殺殺,沒腦子的草包也可以有這麼一個女兒。有點意思。」百里行雲笑了起來,戲謔的說道,「既然水小姐玩的這麼起勁,我自然也不打攪了。不過這江湖傳言,見過我真面目的人下場如何,不知水小姐聽過了嗎?」

    誰知,水洛煙也不懼怕,淡淡道:「死!」說著,她微停了下,又說道:「要死早死了不是嗎?」

    「哈哈哈哈,水洛煙,你真對我的胃口。見本少爺真面目的人都死光了。沒死的,還得到本少爺承認的,那麼,本少爺會不計一切代價把她變為自己人。」百里行雲說著,那語調有些陰風陣陣的感覺。

    水洛湮沒理會百里行雲的話,現在不是理會百里行雲的時候,她自是會找個時間專程會會他,畢竟水子羈的頑疾還靠他才能醫治。而目前最重要的事,則是好好的收拾這個水洛豔。

    想著,水洛煙走到了一旁,拔出了刺在兩個大漢手中的金針,兩個大漢恢復了正常,跳了頗的舞,顯得有些疲憊不堪,但他們卻絲毫不曾停留,風一般的往外衝了出去。誰知,這百里行雲一抬腳,就輕易的把兩人拌倒在地,從那小黑瓶裡倒出了藥,正準備往他們嘴裡倒時,卻被水洛煙阻止了。

    「人不能玩死,玩死了就沒樂子了。」水洛煙就這麼淡淡的說了句。

    百里行雲還真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旁的水洛豔無從閃躲,那身上的媚藥已經產生的作用,從小腹竄騰起來的熱意,讓她不由自主的開始脫自己的衣服,臉色潮紅,一臉迷離。纖弱無骨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脖頸,滑到鎖骨,一點點的撫摸著胸前,外層的紗衣不知何時落了地,胸口的春光一片,酥胸急欲而出。

    「啊……唔……」嬌喘的呻吟不斷的從嘴裡溢出,下意識的,水洛豔想去碰觸離她最近的百里行雲,卻被百里行雲一腳踢到了前面的兩個大漢處。

    兩男人本就是下流胚子,見著這般香豔的美景,早就樂的忘乎所以,粗糙還帶著些污漬的手已經不由自主的碰上了水洛豔的酥胸,更是惹的她一陣嬌喘連連。此刻的水洛豔哪裡還在乎這個人是誰,她只需要的是男人來洩她心頭的慾火。

    「喂……」水洛煙突然叫著百里行雲,她伸出了一隻手,說道:「找個讓她半時辰後便可解了這藥性的藥,而這2個男人,除了摸,下面那玩意不能用。」

    「給個理由!」百里行雲一挑眉,似笑非笑的說著。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0 07:29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1 09:19 PM 編輯

044 必身敗名裂

    「鬧大點熱鬧。」水洛煙就這麼淡淡的丟了句話。

    百里行雲不再說話,輕哼了聲,示意一旁的小廝上前,眼見小廝快速的給三人喂下了不同的藥丸,又默默的退到了一旁。水洛煙看了眼百里行雲,便提步朝外走去,百里行雲也不曾攔下她,隨口問著:「水小姐這是去何處?」

    「想看戲,不準備哪裡有戲看?莫非百里少爺想在這看這三人一身癢卻又吃不到的憋屈勁。百里少爺自己折騰的藥還不知道藥性?不怕這女人瘋起來連你也吃了?這將軍府大小姐要賴你頭上,日子不好過喲。」說完,水洛煙不再管屋內的百里行雲,便出了門。

    百里行雲看著遠去的水洛煙的身影,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抖衣角,從容的走了出去,一旁的小廝急忙的跟上,問道:「少爺……就這麼讓她走了?」

    這太不符合少爺平日的性格。若在平日,這水洛煙焉有命在。而少爺最恨的便是有人指著他鼻子要他做事,偏偏這水洛煙還真就這麼做了。做就做了,竟然堂而皇之的走了。這太讓人不可思議。

    誰知,百里行雲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才說道:「她會回來求本少爺的。」說完,有看了眼已經豔亂成一片的三人,冷酷的命令著:「這屋子叫人給看好了,不許任何人進來壞了好事。本少爺倒是要看看那女人想怎麼玩。」

    「是。」小廝恭敬的應允著。

    主僕兩人也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出了門,這包廂的門被人帶了上,裡面一片春色盎然,隔著門外的人,卻渾然不知。百里行雲也不曾從茶樓的大門離開,而是躍過窗檯,上了房頂,悄然而去。水洛煙離開了茶樓,也不走的正門,匆匆從後門離去,回到了將軍府。快到大門前時,她換上了一副焦急的神色,一路小跑進的門,追問著門口的家丁,道:「爹爹在哪裡?」

    「回稟二小姐,老爺在書房和龍將軍議事。」門口的家丁到也不隱瞞,回的很快。

    這水洛煙腳下的步伐又快了些,急急的朝後廳走去。但在這急促的步伐下的嬌小身影裡,卻藏著鮮為人知的城府。好看的櫻唇揚起一個弧度,腳步到了後廳停了下來,那臉瞬間泛著淚水,沒了平日的淡定和優雅,來不及等家丁通報,便衝了進去。

    「沒見本將和龍將軍在議事嗎?這樣急急忙忙成何體統。」水天德來不及看人是誰,立刻出聲喝斥著。

    到是龍邵雲發現了來人是水洛煙,這先前他來的時候還見水洛煙在煙閣泡茶,這才二個時辰不到,怎麼就一下子變了樣。龍邵雲有些擔心的走到了水洛煙前,關心的問道:「水小姐,這可是發生了何事,這般心急。」

    水天德這才問道:「煙兒,發生何事。以前從不見你這般心急。」這言下之意便是,水洛煙以前從不會這麼不守規矩,突然衝了進門。

    水洛煙餘光看了眼龍邵雲,抽泣聲揚起,急急說道:「爹爹,大姐出事了。被被……」說著,水洛煙又抽泣了聲,似乎說不下去。

    「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水天德皺起了眉頭,沉聲問著現在看起來已經有些方寸大亂的水洛煙。

    水洛煙又走前了一步,撲通一聲跪在了水天德的面前,這才說道:「爹爹,您快想想辦法。早些時候,大姐來煙閣找煙兒,說是要一起出去逛逛。得了二娘的允許,我們便出了門。這走著,大姐便說肚子有些不舒服,要去茶樓裡坐一會。我們便去了附近的茶樓,大姐先上了樓,煙兒去解手,可等煙兒上了樓的時候卻發現……」說著,水洛煙聽了下來,又哭泣了幾聲,才道:「發現,那包房裡有男人,而大姐……」說到著,水洛煙停了下來。

    水天德的臉色一變,龍邵雲也有些吃驚。這西夏的治安向來良好,光天化日之下,竟能發生這些事情。而水洛煙卻任兩人遐想,不出言解釋。斂下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精光,都說白了,等下怎會有熱鬧可言。

    這戲,若演了,必定要演的精彩,演的讓人痛徹心扉。

    果然,水天德急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龍邵雲也跟了出去,水洛煙自然也起了身,跟上兩人的步伐。原本水天德要阻止水洛煙前去,水洛煙卻以她更瞭解情況拒絕了水天德,於是,水天德帶著屬下,水洛煙這次換乘了軟轎,前往了事發的吉祥茶樓。

    吉祥茶樓的掌櫃見這水天德出現,立刻從櫃檯內走了出來,諂媚的說著:「水將軍光臨小的的茶樓,真的是三生有幸啊……」說著,便是一個作揖。

    結果,卻被水天德大手一揮,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這時掌櫃的才驚覺有事發生,追了上去,問道:「水將軍這一臉怒容,不知小的哪裡得罪了將軍大人?」

    「滾開,給我查封了這個茶樓,剩下的人,跟我上去。」水天德掌風掃過,掌櫃的飛了出去,撞在了門柱上,哀號起聲,這茶樓裡的人,發現了不對勁,也紛紛的站了起身,離開了茶樓,一下子,原本門庭若市的茶館頓時冷清了下來,小二們也瑟縮在角落不敢出聲。

    「爹爹,在樓上,隨煙兒來。」水洛煙說完,便走到了前面給一行人帶起了路。

    龍邵雲看了眼水洛煙,卻發現他根本無法從水洛煙那張臉上看出任何端倪。當水洛煙帶著人到了那最隱蔽的包廂,一行人站定時,隱約的,聽的出包廂內傳出的一片嬌喘的呻吟聲。這更讓水天德的怒氣上了心,一腳踹開了房間的門。

    屋內的景象驚了眾人。

    水洛豔衣裳不整的和兩個男人膠著,兩個男人的衣服早就已經被拔了光,高漲的情愫也偃旗息鼓,就好似一場激情才過,屋內餘情了了。水洛豔掛在男人的身上,不斷的喘息,親吻著,那主動之姿,看的在場的人面紅耳赤,就好似得不到滿足似的,無骨的小手也伸到了男人的……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0 A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3-7-21 08:41 PM 編輯

045 鬧滿城風雨

    「下賤,你竟然做出如此讓將軍府丟臉之事。」水天德大步一個上前,厲聲喝斥著。眼見他抽出腰間的佩劍,抹下了男人的脖子,再一個反手,另外一人也倒了下來,鮮血肆意的流淌著,屋內頓時春色不在,血氣衝天。

    水洛煙不驚不詐的站在原地,心裡莫算著時辰。那百里行雲若沒耍詐的話,這會,水洛豔的藥效應該散了去,漸漸的清醒而來。

    果不其然,水洛豔被水天德這麼一喝,從原本的迷離中醒了過來,看見自己此刻的蕩婦模樣,先是尖叫,而後飛快的抓起衣服遮蔽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爬到了水天德的面前,哭著說道:「爹爹,不是你看見的這樣的,不是的!」

    水天德哪裡聽的進水洛豔之言,反手就給了水洛豔兩個耳光,抽的她的嘴溢出了血。水洛豔不斷的搖著頭,否認著,突然,她看向了在人群中的水洛煙,瘋了一般快速的走上前,但龍邵雲更快的擋在水洛煙的面前,阻止水洛豔傷害她。

    一旁的隨從也快速的抓住了水洛豔,水洛豔恨恨的指著水洛煙說道:「爹爹,全是這個賤人,都是這個賤人,她給我下藥,才讓女兒此刻如此狼狽。若沒她,女兒怎麼會做出這等之事。」說著,水洛豔把先前的事情說了遍。

    而水洛煙從頭到尾都不卑不亢,寵辱不驚的站著。

    水天德聽聞水洛豔這麼說,反手又是一個巴掌,喝斥道:「你這賤人做出這等苟且之事,還要掛在煙兒的身上。虧煙兒還擔心你,急忙忙的回府通知本將來救你,誰知,儘是這等之事!」

    龍邵雲則微微看了眼水洛煙,那眼神就好似在問著,「你沒事吧。」,而水洛煙則淡淡的搖了搖頭,纖細的手抓上了龍邵雲的手臂,微微拉出了些距離,走到了水天德的面前,福了福身子,方才說道。

    「爹爹,煙兒真的心寒。若大姐這麼說,煙兒定要討個清白。若大姐是被煙兒下的藥,那麼請大夫來一看查便知,定可洗清煙兒的罪名。」水洛煙一字一句清晰的說著,那委屈的淚水掛在眼上,倔強的不讓它掉下。

    這樣的水洛煙更惹的人心疼。水洛煙眼睛清亮,不迴避水天德的眸光。

    水洛豔失聲笑了起來,說道:「好,叫大夫,我倒要看看,水洛煙,你這個賤人何處藏身。我一定要當這麼多人的面,揭了你這張虛偽的面皮。」

    水洛煙看向水洛豔的時候,笑的就有絲不懷好意,說道:「大姐,煙兒也等著洗刷清白呢。」說完,她就安靜的退後了後面,不再言語。

    姑且不論這事是否是她做的。這只要和水洛豔接觸過的人,便能知水洛豔是何等人也,任何人也不可能選擇相信水洛豔的話。水洛煙自信的笑了笑,這天時、地利、人和無論哪一方都是站在她水洛煙的身邊。

    本這些事,沒這麼順,可這水洛豔,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自找的樂。

    「把這京城最好的大夫給本將軍叫到府裡。你們,把這賤人給本將押回將軍府,關入地牢。等一切查明再議。」水天德立刻命令著一旁的隨從,大手一甩,扭頭就走。

    水洛煙看也不看水洛豔一眼,任她在尖叫中被人帶了回將軍府,逕自跟著水天德離開了茶樓。這將軍府的人,浩浩蕩蕩的人,又浩浩蕩蕩而去,本就沒多大秘密的小茶樓這下更是傳的滿城風雨。

    這將軍府的大小姐,與男人有染,在茶樓私會,極盡那苟且之事。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肖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傳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每一個角落。

    水天德出府之事,水李氏也聽到了風聲,驚的她慌忙到了地牢,正巧就看見水洛豔被隨從關到牢中,她急急走上前,大聲喝道:「你們吃了豹子膽,竟然敢這般對大小姐。」

    隨知,隨從不理會水李氏的喝斥,不卑不亢的答著:「二夫人,我等奉了將軍之名行事,請您有事找將軍。」說完,便把水洛豔關進了牢房。

    「你們……等著我讓將軍把你們的狗頭都給砍下來。」說著,水李氏又急急的安撫了下水洛豔,便朝外走去,準備找水天德理論。

    就在這時,地牢的門被打了開,水天德,水洛煙一行人進了地牢。水李氏看見水洛煙,先是一驚,但來不及發作,便急急的走向了水天德,喊著冤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夫君,豔兒是大家閨秀,怎會做這等事。這定是讓人害了。夫君,您可千萬不能冤枉了豔兒,這事沒個結果,以後還怎麼讓豔兒做人,我看我還是死了算了。」說著,水李氏還真把頭朝門上撞著去。

    結果,卻被水洛煙一把攔了下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二娘,您這是干嘛?大姐誣陷煙兒的時候,煙兒都還沒想去撞牆,二娘這就怎麼起了這個心。這不,全京城最好的陳大夫來了,這是否被人下藥,一看便知。二娘莫急。」

    水李氏被水洛煙這麼一說,立刻猜出了七八分,那指尖顫抖的指著水洛煙,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任水洛煙這麼一臉挑釁的看著自己。

    「陳大夫,勞煩了。」一旁的管家帶著陳大夫往牢內走去。家丁們搬來了椅子,讓水天德坐下,一群人就這麼安靜的等著陳大夫出診的結果。

    水洛煙看著原本就陰森的地牢又拉上了黑簾子,陳大夫帶的醫女先進了去,裡面傳來水洛豔的咒罵聲,接著,一會的功夫,醫女便出了來,再一回,陳大夫親近進去。就這麼來去半柱香的時間都不到,這黑色的簾子除了去,地牢的門又被鎖上,陳大夫站在水天德面前面顯得有些猶豫。

    「陳大夫,本將要聽到實話,若有一字隱瞞,格殺勿論。」水天德冷酷的說道。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1 AM

046 宿命的報應

    「是。」陳大夫恭敬的應著,這才娓娓道來:「大小姐已非處子之身,體內也並無任何媚藥的成份。」

    「此話若有半點虛假,你就等著拿命來。」水天德再三確認著。

    「老夫所言,全部屬實,若有半句虛假,任憑將軍處置。」陳大夫說的很肯定。

    水李氏聽完,這下臉色大變,連忙跪在水天德的面前說道:「這裡面一定有玄機,夫君可要查清,還豔兒清白啊!」

    水天德此刻早就已經怒火中燒,哪裡還聽的進這些。而一旁的水洛煙,那嘴角若有若無的一絲笑意一閃而過,把那種嘲諷隱藏的很好。

    水洛煙再清楚不過,百里行雲之後讓水洛豔吃下的藥也就是到了時辰讓她不再那麼放蕩。適當的減緩原先媚藥的媚性成分,不讓水洛豔因為慾求不滿而自殘。而這人被逼到極限後,面對著兩個大漢,卻什麼也做不了時,水洛豔求生的本能便會讓她產生自救的想法,這自救便就是現代人說的自己解決,如此一來,那代表著貞節的薄膜,自然沒了去。

    藥性不見,薄膜不見,水洛豔死也難翻身,這醜聞可算是驚了京城,更何況,這水洛豔還是將軍府的大小姐,這影響,可不言而喻。

    而水洛豔聽到大夫如此說後,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然後站了起身,抓著地牢的欄杆,對著水洛煙咆哮著:「一定是你這個賤人做了什麼手腳,一定是,爹爹,你要替女兒做主啊。」她不甘的說著。

    水洛煙看著水洛豔已經瀕臨崩潰的神色,帶著一絲憂傷說道:「大姐,你到這個份上都還要誣衊妹妹我嗎?妹妹知道,大姐素來看妹妹不順,但也不能這樣玷污妹妹的清白。」說著,不忘嬌弱的哭泣了幾聲。

    水天德隨即喝斥道:「你這賤人,丟我將軍府的臉不說,連親妹妹也要誣陷,真的罪大惡極。來人,好好給本將看著,沒本將的允許,嚴禁任何人靠近這個賤人。」

    「是。」隨從齊聲聲的應和著。

    水天德拂袖而去,水李氏連話都說不上,看著水洛豔又看著水天德離去的步伐,最後一跺腳,急急追了上去。而水洛煙卻停留在原地,看著此刻一臉狼狽的水洛豔,笑的很冷。一直到水天德一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地牢內,她才轉過身,對著一旁的隨從說著:「這位小哥,我有些話,想私下和大姐說,能行個方便嗎?」

    隨從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往一旁走去。

    這時,水洛煙才冷漠的開了口:「大姐,這滋味如何呢?那放蕩的模樣可真是傳遍了京城。你想和我斗,你還早著呢。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多學學乖。至於爹爹要怎麼處置你,那就真要看妹妹我的心情如何了。」水洛煙說的隨心,但這樣簡單的話卻讓水洛豔氣的破口大罵。

    而她的罵聲就只能對著水洛煙的背影,水洛煙連正眼都不看一眼水洛豔,便也離開了這個陰森的地牢,回了煙閣。

    這水洛豔衣衫不整被水天德帶回府,現在被關到地牢一事,就算是現在還在休息中的迴翔都知的一清二楚。看見水洛煙的身影出現在屋內,她連請安都忘了,連忙打聽著,這是怎麼回事。

    水洛煙笑了笑,反問道:「茴香是怎麼看這個事的呢?」

    茴香這嘴扁的老高了。以前的水洛煙一點心思都藏不住,現在則相反,一點門道都看不出。茴香像是委屈極了一般,道:「小姐……您又尋茴香開心了。」

    「哈哈……」水洛煙笑了起來,把茴香的頭髮揉的一團亂,才說道:「大姐行為不檢點,被人逮了正著,就這麼簡單的事,還能怎麼樣?」依舊的,水洛煙掩去了部分的事實。

    「這下大小姐可慘了。將軍最討厭的就是敗壞名聲的事。這不是朝將軍府扣一屎盆子嗎?」茴香絮叨的說著,水洛煙一直淡笑不語。茴香這絮絮叨叨好一陣後,突然問著水洛煙:「小姐,您看,將軍大人會怎麼處置大小姐呢?」

    水洛煙神秘的笑了笑,一挑眉,問著:「好奇?」

    茴香的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般的激動,水洛煙被逗的樂了起來,這才慢裡斯條的說道:「這大姐是二夫人的親閨女,以爹對二夫人的寵愛,斷然不可能真的不管她死活。現在被關在地牢裡,也是爹的顏面上過不去。但這事鬧的滿城風雨,大姐想再嫁個好人家,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自然,她傾心的龍將軍更不可能娶一個不貞的女子回家。而爹爹出於顏面,這大姐又在適婚的年紀,應該會最快的速度給大姐找個夫家,就算是做側房,也會嫁了去。」

    水洛煙的想法便是她最終的目的。

    古代女子,一夫多妻再正常不過,但這女人淫(和諧)亂卻是不可饒恕的罪責。水洛煙蓄意在這事上鬧的滿城風雨,也是無形之中逼迫水天德做出決定。而水洛豔一生高傲自滿,落得如此下場,那種滋味更甚得過酷刑。西夏素來有傳統,女子若嫁出家門,一切皆由夫家負責,就算被休離,也不得再回娘家。

    以水洛煙對水洛豔的瞭解,嫁的不如意,勢必鬧,這民風開放,男人的大男子主義昌盛的地域,對水洛豔這樣的不貞女子的冷落打罵自是不會少,這以後的日子才有的樂。

    水洛煙對於對付敵人,從來都有一手。不把髒水潑到自己身上,但卻可以讓敵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才是最大的樂趣。而非一招斃命,那太便宜了某些宵小。

    茴香看著水洛煙突然陷入沉思,隨口說道:「小姐,這該不會是您擺了大小姐一道吧。」

    「怎麼?心疼?」水洛煙不以為意的問著。

    「才不心疼呢。大小姐這全都是報應,活該。奴婢平日可沒少被大小姐打罵,小命都快沒了半天,現在能出這口惡氣,當然甚好。」茴香的小嘴撅的高高的,一臉的痛快。

    水洛煙樂的笑出了聲。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1 A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3-7-21 08:41 PM 編輯

047 新序幕拉起

    水洛煙的預測是準確無誤的。

    水李氏一路跟著水天德替水洛豔求著情。自己的閨女什麼樣,水李氏比誰都清楚。水洛豔自小嬌寵慣了,吃不得半點苦。這一來一去,保不準還會出什麼事。一邊的,水李氏又氣那水洛豔不成器,早就警告過她,別在這個時候惹上水洛煙,她卻一刻也等不得,結果,水洛湮沒害成,倒把自己賠了進去。

    水李氏不傻,當然知道這事肯定有蹊蹺,但是鐵證如山,她除非拿出證據,不然永遠不可能推翻事實。為今之計,只能來求水天德網開一面。

    「夫君,這豔兒年紀小,不懂事,您就放過她這一次吧。」水李氏一臉哭意的說著,滿眼都是哀傷,甚是惹人憐愛。

    水天德氣火不曾消停,大手一揮,對著水李氏就是一頓罵:「這就是你教導出的好女兒,給將軍府丟了這麼大的臉,叫本將如何原諒她?鬧成這樣,她以後別想嫁人,本將在同朝官員裡如何自處?」

    水李氏被水天德罵的一句話也不敢吭。直落落的跪在地上,水天德氣的來回在屋內走來走去,屋子裡的東西被摔了一地,屋外的奴才們聽的心驚膽顫,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身冷汗。

    估摸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水天德負手而去,不顧水李氏的苦苦哀求,走前,對水李氏說道:「這事,本將自有定奪。」

    水李氏知道,這下回天乏術,只能這麼楞楞的看著水天德離去。好半天,回過神後,她也離開了書房,走到迴廊的轉角時,正巧遇見了水洛煙。水李氏臉一冷,叫道:「站住。」

    「二夫人。」水洛煙這倒乖巧的給水李氏請了安,但起身看向水李氏的時候,卻是一臉的平淡,道:「不知二夫人叫住洛煙有何事,這大姐還在地牢裡,二夫人沒去求爹爹,還有心思和洛煙攀談?」幾句話,諷的水李氏臉色大變。

    「你……」一向伶牙俐齒的水李氏這一次只能憤恨的指著水洛煙,那手顫抖的可怕。

    水洛湮沒在給水李氏開口的機會,淡淡說道:「二夫人,洛煙從來說到做到。望二夫人好自為之。這不,洛煙可在等著大姐的大喜之日,只是這嫁的誰,就不知曉了。」說完,水洛菸頭也不回的朝祠堂的方向走去,留下水李氏一人在原地氣的直跺腳。

    這春天的風雖涼,但卻吹得水洛煙心裡一陣爽快。想想這接下來的她早就布好的戲碼,這日子不由的讓她覺得滿足起來。可轉念一道,那一日慕容澈的威脅,水洛煙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果然,一日後,水天德就做了決定。草草的在京城找了戶還算富裕的人家,備了足夠厚的嫁妝,一分聘禮不要,把水洛豔嫁到府上做了人家的偏房。將軍府在水天德的命令下,不得招搖,不掛紅綢,水洛豔說難聽些,就是自己從將軍府過到了人家的府上,一點儀式沒有。若真比起來,她堂堂一個將軍府千金,還不如一般百姓家裡嫁閨女來的熱鬧。

    出門時,水洛豔打死不肯離開將軍府半步,卻被水天德無情的讓人綁上了轎子,送了去。水李氏一臉的哭哭啼啼,卻也阻止不了。而唯一的親妹妹水洛容卻一臉平靜,一絲哀傷都不曾見著。安靜的跟在水李氏的身後。剩下將軍府的人,各忙各的,誰也沒來湊這個熱鬧。

    這一次,水洛豔真的是從裡到外丟了個沒臉沒皮,在這西夏的京城再難立足。

    時辰一到,轎伕抬著水洛豔出了府門,將軍府的大門應聲關上,水洛豔淒慘的哭聲從城南的將軍府一路傳到了城北的夫家,引的路人為之側目,議論紛紛。

    水李氏嚶嚶的哭著,氣的別過身不理水天德。水天德的臉面掛不住,再見水李氏這般,更拂袖而去。第一次,水天德回將軍府後,沒在水李氏的房中過夜,而去了三夫人柳名伶的房中。

    這將軍府內的謠傳四起,二夫人水李氏已經不再得寵。莫名的,奴才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的欣喜之情。水李氏的為人,如真落得這般下場,他們不覺得絲毫同情,只覺得大快人心。

    「小姐,您這是在看什麼呢?這夜黑風高的,沒星星沒月亮的。」茴香好了些,便呆不住的下了床,來到水洛煙的房裡,就看見她對著窗外發起了呆,隨口問著。

    「觀星象,看風向。」水洛豔答的很快。

    「……」茴香無語了,一臉抽搐的看著水洛煙,這小姐何時還懂得夜觀星象了。

    「你這丫頭不好好休息,下床幹嗎?那藥可用了?」水洛煙收回了神色,突然冷聲問著茴香。

    茴香被問的傻了眼,連忙點了點頭。水洛煙又問道:「現在可有力氣?」

    「奴婢有的是力氣。」茴香雖疑惑,但還是答著水洛煙。

    「那去給本小姐弄些燃火的油丁來。」水洛煙吩咐著。

    「哦……」茴香的聲音拉的老長,但還是利落的照水洛煙的吩咐辦了去。

    沒一會的功夫,茴香已經取了油丁回到屋內。水洛煙接過油丁,仔細的收好,吩咐茴香掌燈,便往外走去。茴香在前掌燈,忍不住好奇的問著:「小姐,我們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放火燒了梅院。」水洛煙隨口說著,茴香一臉驚恐的看著水洛煙,那可是水李氏的院落,這小姐是哪根神經不對勁了嗎?但水洛煙卻突然笑了笑,說道:「瞧把你嚇的。跟著本小姐走就是了。今晚後,就該送二夫人上路了。」水洛煙這話到了尾聲,卻顯得陰狠無比。

    茴香被這樣的水洛煙嚇了跳,也不敢再多問,匆匆走在前面,替水洛煙掌燈著。這已經深夜,將軍府內安靜無比,偶爾幾個巡邏的士兵走過,加幾聲野貓的叫聲,再無其他聲響。而水洛煙的方向卻直落落的朝梅院走去。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2 AM

048 無巧不成書

    這水天德今夜不宿梅院的事,將軍府內也是知曉得清楚。水李氏早就命人收起了燈,院落外一片漆黑,只剩下屋內零星的燭火在閃爍。但依稀看的出,水李氏還不曾就寢,那嬌媚的身形在窗邊踱步,狀似有些焦急。

    「這二夫人還沒就寢,八成是為了大小姐的事急吧。這雖說女兒嫁出去就不歸娘家管了。可二夫人畢竟是大小姐的親娘,怎麼得也不會不管大小姐的死活吧。這急是肯定的。」茴香條件反射的說著。

    「茴香,難得你這腦子也有看的透徹的時候。」水洛煙讚許的說著。水李氏是在想著今後如何周旋水洛豔之事。但水洛煙的嘴角去掛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道:「只是這二夫人估計以後也沒什麼機會替大姐想了。」

    「啊?小姐,您這話什麼意思?」茴香小聲的問著。

    茴香越來越鬧不明白水洛煙的心思了。瞧她們現在,就好像竊賊一般躲藏在暗處,卻在窺視著梅院裡發生的一切。突然,茴香被水洛煙一拽,還不及發出口的尖叫被捂在了掌中,拖到了更隱蔽的地方,高大的樹蔭遮擋去了她們的影子,就好似這裡從不曾有任何人出現過一般。

    「安靜些。別出聲。」水洛煙小聲的警告著茴香。

    「唔。」茴香應了聲,也緊張的四處張望著。

    接著,茴香的眼睛瞪的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那個在西夏素來廉政清明出身的程紳程大人,竟然鬼祟的出現在梅院的附近,前後張望後,快速的進了院落。茴香眨巴著杏眼,一度以為自己花了眼。她的手指著那個鬼祟的人影,再看向了水洛煙,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顯然門口的站的奴婢很習慣程紳這個時間會來一般,倒顯得淡定的多。心裡雖有疑惑,這二夫人可從來沒說過今天程紳程大人會來,可這會,這人怎麼就來了。想了想,桂香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也許是這兩日,夫人被大小姐的事情給弄的忘了這事。要不,怎麼就這麼湊巧,將軍今晚就不在梅院,而這個程大人就上了門呢。

    桂香福了福身,再謹慎的看了眼四周,快速的打開了房門,讓程紳進了屋。而後若無其事的關上了門,警戒的在門口站著。

    「小小小……小姐……這這這……」茴香的話已經結巴的不成句,她家小姐的臉上就好似什麼都知曉一般,一點都不覺得驚奇。

    「等著捉姦。」水洛煙說的倒很隨意。

    漂亮的墨瞳,泛著精光,仔細的看著屋內情況,雖就只是個影子,卻也可以猜的出個一二。這個事情雖然和她想的有些出入,但最後達成結果就成。

    原本她攔截下水李氏的信鴿,偷樑換柱,寫上了相邀的字條,邀程紳今夜到府中一聚。本水洛煙的打算則是讓程紳在水李氏和水天德歡好之時出現,這下理不清纏還亂,自然有個解釋,讓水天德起疑,加之先前的春宮圖,她只需推波助瀾,便可達到目的。

    現在這個情況,看來老天都是站在她這邊。水洛豔那坑娘的主,直接出了這麼一樁沒臉皮的事情,導致水天德不夜宿在水李氏的屋內。這程紳卻又趕在這時候出現,只要水天德一捉姦,這事,就熱鬧了去。人贓俱獲,她連後期費腦子都不需要,便可直接盼了水李氏的死刑。這水洛豔完蛋了,水李氏下了台,就剩下一個心思歹毒,藏的最深的水洛容,沒了靠山,她處理起這賤女人,可就方便的多。

    透著窗戶看著裡面,屋內的人似乎起了爭執。女人的身影再閃躲著男人,男人卻用了強。兩人糾纏了一翻,這油燈也熄了去。

    水洛煙又看了會,才轉過身,半蹲著身子對著茴香說道:「茴香,現在去找爹,和她說,我在從祠堂回來的路上,昏倒在這了。別的你就不用管了。」

    「小姐……」茴香再傻這下也知道水洛煙要做什麼,可這個,萬一一不小心……但再迎上水洛煙不容拒絕的神情時,茴香猛的點點頭,連油燈也不曾帶走,就這麼飛快的朝三夫人的院落跑去。

    水洛煙則在原地不動,看著屋內的情況。她估算著這來回一趟茴香去不了多長的時間。若換做平日,程紳也許會留在梅院過夜,但今日的情況,他絕對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茴香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的到了伶院,門口的婢女看見是茴香先是吃了一驚,而後問道:「茴香,你這大半夜的,怎麼會到三夫人這來?」

    「小蓮。我家小姐從祠堂回來的時候,人感不適,這下昏在了二夫人的房的附近。你也知道,二夫人素來不喜歡我家小姐,我不敢大聲嚷嚷,怕是擾了二夫人。這半夜三更的,若沒將軍的指令,我也出不得府,這小姐先前的風寒就不曾好過,再這麼一倒下,唉……」茴香說著,還真哭出了聲。

    小蓮平日裡也沒少受二夫人的氣,更是知道這主僕二人的情況。同情的成分居了多。這看著屋內的情景,將軍才進去沒多長的時間,按照將軍的習慣,必是要和三夫人對飲幾杯,讓三夫人舞上幾曲才會入睡,這會應該不會打斷將軍的好事。

    想了想,小蓮說道:「你在這等等我,我這就去告訴三夫人。」

    「茴香替小姐謝謝小蓮和三夫人了。」茴香說著,朝地上跪了下來。

    小蓮慌忙拉起了茴香,扭頭急急走進了屋內。茴香看著走進屋內的小蓮,這心跳的飛快,快蹦出了嗓子眼。打死她下次不和小姐玩這把戲了,她感覺她人都要虛脫了。萬一不成的話,還要連累了平日就很低調和他們從無怨的三夫人。

    接著,沒一會的功夫,便看見三夫人和水天德急急從屋內走了出來。小蓮在柳名伶的身後給她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茴香這才寬下了心。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3 AM

049 捉人水李氏

    「煙兒怎麼了?」水天德問著,柳名伶在身後跟著。

    柳名伶看著茴香,眼裡閃過一絲精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安靜的跟著水天德,倒是茴香這被柳名伶看了下,有些心虛。

    茴香鎮定下來,按照水洛煙的說辭,和水天德說了遍。水天德立刻說道:「還不去請大夫。」說著,他也便朝著梅院的方向而去。

    「哦哦……」茴香楞了住,嘴上條件反射的應著,這心裡卻犯了嘀咕。小姐一點毛病也沒,怎麼請大夫啊。想了想,茴香也拔腿追上了水天德。反正小姐說了,只要把將軍帶來,剩下的,就是她的事了。

    當水天德一行人,匆匆趕到梅院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梅院著了火,水洛煙在火海之中,而水李氏和程紳衣裳不整的從屋內剛跑了出來,在門口的桂香一臉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的這片熊熊大火,根本不知這火是如何起的來的。

    「愣著幹嗎,還不叫人撲火。」水天德吼著命令著。

    這一吼,楞在原地的人都回過了神,奴才們舉著水桶,不斷的衝著大火。所幸的是,這火勢並不大,沒一會的功夫便撲滅了。而在火海之中的水洛煙,卻驚的瑟瑟發抖。緊緊的環抱著自己的雙腿,一言不發,滿臉的驚恐。

    「小姐小姐……」茴香嚇了一跳,連忙衝了過去。水洛煙看著走向自己的茴香,卻狡黠的對著茴香眨了下眼,又立刻恢復了先前的樣子。

    茴香楞了下,隨即也隨著水洛煙演起了戲,哭著說道:「小姐,你沒事吧,這一會的,怎麼就著了火。」

    水洛煙依舊不曾開口。

    而水李氏和程紳已經嚇的跪在了地上。水李氏的衣襟口還敞開著,透著春光一片。而程紳一句話也說不出,雙腿打著顫。水天德看著這一對在地上的跪著的姦夫淫婦,那從內而外竄騰起的怒火一點點的燃燒著他的理智。腳下的步伐用著力,一步步的走到了水李氏和程紳的面前。

    「夫君啊……聽妾身解釋啊,這一切都不是您看見的,這這……」水李氏慌了手腳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程紳已經從驚慌失措中回過了神,連忙對著水天德說道:「水將軍,這這都是二夫人勾引下官。不是下官主動而為之……」程紳就比水李氏聰明些,這眼見的事實,還不如承認了了得。

    程紳會對水李氏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本就不是什麼重情重義之人,眼見這事情敗露,便把這一切都賴在水李氏的頭上,以顯自己的無辜。就算這死罪不可逃,程紳也不願意讓水李氏先開口栽贓。這彼此是何等人,彼此的心中都有數。

    「你……程紳,你別血口噴人,分明是你心懷不鬼,趁這夜黑,進了我的房,強上了我。夫君啊,你可要替妾身做主啊!」水李氏一臉的哭哭啼啼,好不委屈。

    水洛煙冷眼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演的激情戲碼,突然身子一沉,茴香立刻便叫了起來,道:「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茴香這麼一叫,把水天德一行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水李氏這才看見了那個在暗處的水洛煙,心裡暗自升起不安的感覺。柳名伶反應的很快,快速的走了來,看著水洛煙的情況。水洛煙的面色有些蒼白,唇無血色,一副病弱猶憐的感覺。

    水天德見狀喝斥道:「你這奴才怎麼辦事的,不是讓你去請大夫了嗎?」

    這次,茴香可機警的很,說道:「將軍大人饒命了,這半夜三更的,奴才出的了府也請不了大夫啊!」這話說完,茴香心裡卻是一陣哀號,這下真跟小姐學壞了。這話都前一套,後一套了。這下,她分明看見了小姐那眼角的餘光裡帶著一抹戲謔的笑。

    討厭,她不玩了啦!但想歸想,茴香這戲碼還是演的十足十的像。

    柳名伶也趕忙打了圓場,水洛煙這時才開口柔弱的說道:「爹爹,這都是老毛病了。是茴香太緊。剛煙兒也就是去了祠堂,看見娘歇息了,便回來了,這走著,有些腿發軟,就癱坐了下來,好半天沒回過神,這茴香就跑去驚擾了您和三娘,回去煙兒一定好好教訓她。」

    水洛煙說完,就這麼看著水天德。她著話的言下之意便是她在此地已經有些時候,那屋內發生的事情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人是清醒的,可不是昏了過去。這火是怎麼起的,這人是自願的,還是非自願的,她可是清清楚楚。這水天德可不是傻子,很快就捉住了水洛煙話中的意思,大步上前,看著水洛煙。

    「煙兒,和爹說實話,你都看見了什麼?」水天德冷聲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狀似害怕的看了眼水李氏,又瑟縮了下,有些不自在的開口道:「這……爹,這……這煙兒可什麼都不知道。」

    水天德看著如此這般的水洛煙,自然明白過她所害怕的為何事,放柔了聲調,說道:「煙兒莫怕,把你知道的,說出來,爹會替你做主。」

    水李氏腳下的哆嗦打的更厲害了。若是別人,她還有些把握。可這今夜卻偏偏是水洛煙。還有那一場莫名其妙的火。不大不小,正好驚的他們衣裳不整的就從屋內逃了出來,卻發現,根本無法傷及他們分毫。而程紳未得到她的傳書,更是不可能自主出現在將軍府。可今夜,卻有偏偏這般巧合。

    水李氏陰毒的盯著水洛煙。水洛煙卻趁人不注意時,對她挑釁一笑,而後看向了別處。

    水李氏猛的想起那一日在馬廊後的鴿籠,她分明看見了水洛煙前去。這中間必有問題,莫非……水李氏這心越跳的厲害,但她卻始終想不明白,水洛煙是何時知曉了這個秘密。她的行事一向謹慎小心。

    而水天德看見水洛煙的躊躇,又再一次說道:「煙兒,儘管說。」

    「這……」水洛煙顯得更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候,她意外的看見了柳名伶眼裡一閃而過的流光,這時候,柳名伶也開了口道:「煙兒,你就說吧。這可關係將軍府的名聲,二夫人的名聲啊!最重要的,還有將軍的名聲啊!」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3 A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1 09:19 PM 編輯

050 顛倒的真相

    「爹爹,那煙兒可就照實說了。」水洛煙看了眼柳名伶,兩人的眸光在空中交匯後,她才看向了水天德,柔柔的開口道。

    「說。」水天德負手站在水洛煙的面前,等著她說。

    「煙兒癱軟在地後,茴香這丫頭還來不及等煙兒叫住她,就急急忙忙的跑去找三娘了。然後煙兒就看見一個男人,一襲藏藍色的長杉,閃進了屋。這門口值守的桂香似乎很習慣這樣的事情,也就這麼放男人進了屋。接著,這屋內的事情,煙兒就不知曉了。可能是癱軟在地時間長了,這腳有些麻……」說到著水洛煙停了停。

    她的眼神看向了水李氏,這樣在外人看來,水洛煙是懼怕水李氏,害怕她日後的報復。可這眼神在水李氏看來,卻是赤裸的挑釁,水洛煙在挑釁她,絲毫不避諱的用眼神向水李氏承認,這就是她做的,但又如何。

    「說下去!」水天德開了口。

    「是。」水洛煙乖巧的應允,便接著說了下去,「這腳麻了下,煙兒便忍不住叫出了聲,接著桂香就發現了異常,喝斥了句,誰在那。煙兒才想出聲,這二娘和程大人便衣裳不整的衝了出來。接著,二娘發現了煙兒,也不知怎麼的,就扯下了那油燈,燃了油丁,朝煙兒這扔了過來。眼見這火就燒了起來,然後大家就出現了……」說到這,水洛煙停了下來,不再言語。

    水天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大步都向了水李氏,水李氏的臉變的驚恐,不斷的搖著頭,嘴裡嚷著:「夫君,別聽這賤人亂說,這賤人就是擺明了陷害妾身啊!」

    程紳被水洛煙這麼一說,也心驚了一跳。水洛煙說的裡面大半不是事實,但是那親眼看見他進了水李氏的屋卻是不爭的事實,這下,一向能言善辯的程紳也不知說什麼,只能死命的磕著頭,求著饒:「水將軍,下官該死,下官該死,不該被這二夫人給誘惑了。求水將軍饒下官不死吧。」說著,便狠狠的抽著自己的耳光子,一下又一下。

    水天德一腳狠狠的踹向了程紳,讓他滾到了角落,過大的力道,讓程紳的嘴角滲著血,不斷的咳著,雙膝跪在地上,向門口爬著,卻被水天德狠踹了一腳,一頭撞上了邊上的牆壁,撞破了頭,鮮血留了出來,人就這麼昏了過去。

    「來人,把程紳給本將拖到地牢關起來,不准給任何食物,一日只准給一杯水,待本將奏明皇上後再行發落。」水天德冷酷的命令著。

    「是。」一旁的隨從立刻上了前,把已經昏了過去的程紳拖了下去。

    水李氏看著這一幕,心裡更是打了一個哆嗦。這嘴裡的冤枉喊的更大聲了:「夫君,您真的要相信妾身,那水洛煙說的不是實情。這妾身是看見外面有了火光才出的屋。」水李氏這辯解著,卻發現自己著了道。

    水天德的面色陰冷,大手死死的掐住水李氏的脖頸,水李氏瞬間白了臉,但水天德的力道卻絲毫不曾放鬆,說道:「好。就算煙兒胡說八道。那你這賤人倒給本將說說,這程紳為何和你衣裳不整的從房內出來?」

    「這……這……這分明就是程紳強迫妾身……」水李氏好不容易偷了口氣,哭哭啼啼的說著。

    「賤人,還在狡辯。」說著,水天德給了水李氏一個巴掌,打的她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只聽水天德大聲的說道:「難怪這京城上下傳你和程紳有染,本將看,你這賤人和程紳那苟且之事早就人盡皆知,要不怎會有那不堪入目的春宮圖流出?本將卻一心信你不可能做出如此下流之事,命人收回全部春宮圖並毀之。而如今看來,這可是鐵錚錚的事實。」

    說著,水天德的怒氣上來,又是一腳狠揣,水李氏吐了血,好不狼狽。

    只聽到水天德繼續說道:「真是本將瞎了眼,你這淫婦,就是生性放蕩。在本將的慶功宴上,竟然還能當眾跳豔舞取悅男人。看來,本將不在府內這些人,你這苟且之事應該沒少做。現在鐵證如山,枉費本將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任於你,本將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解釋。」

    水天德氣的連聲咒罵著。水李氏不斷的喊著冤枉。桂香也跪倒在地上,這一眾的人都靜的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爹,娘,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不知何時,聽到聲響的水洛容也急急的趕了來,連忙到一旁扶起水李氏,問著。

    就連在祠堂已經就寢的徐氏也出現在場,看著這一幕驚了眼,慌忙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卻僅僅是搖了搖頭。水天德這眼見人越聚越多,一個怒吼,對著旁邊的家丁命令道:「把這個賤人給我關起來。待本將明日一併處置。」

    「是。」說著,幾個大漢便走了上前,拖起了水李氏。

    這下,水洛容慌了起來,連忙跪在水天德的面前,替水李氏求著情。水天德倒還沒氣到理智全無,也知水洛容身體不好,便冷聲說道:「容兒莫在求情,若再多說,休怪爹無情。」

    水洛容明豔的顏上掛著幾行晶瑩的淚珠,煞是可憐。偏是在這時,水洛煙開了口,說道:「妹妹,這事日後再來想辦法吧。先別說了。爹在氣頭上。先是出了個大姐的事,這二娘又如此……保不準爹一會會怪罪於你。」水洛煙說的很一臉擔憂,但這話裡卻含了深意。

    水天德被水洛煙這麼一說,這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看著被家丁拖著的水李氏,又是狠抽了幾個耳光,罵道:「你這水性楊花的賤人,養出的女兒也是水性楊花。你看看那水洛豔做的什麼事……」說著,水天德又想上前在打幾個耳光。

    一旁的柳名伶這時開了口,說道:「將軍,彆氣壞了身子,去妾身那,妾身給你好好的順順氣。」說著,柳名伶扶著水天德,朝自己的院樓走著。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4 AM

051 是我又如何

    這水天德氣及攻心,也就這麼任柳名伶帶著自己離開。而走前,柳名伶眼神示意一旁的家丁,快些帶水李氏離開。家丁慌忙拖著水李氏火速離開此刻,水李氏被拖走前,不斷的在嘴裡咒罵著:「水洛煙,你這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這聲音傳了很久,一直迴蕩在空中,又過了好一會的功夫,這地方才恢復了平靜。

    「娘,這麼晚了,您就穿這些衣服跑出來,著涼可如何是好?」水洛煙這才慢悠悠的走向了已經驚在一旁的徐氏邊上,說道,「你是這麼看著夫人的,這天入了春,倒春寒,晚上冷的很,還不帶夫人回去。」水洛煙訓斥著水李氏的貼身婢女。

    「是……奴婢這就帶夫人回去。」婢女被水洛煙的氣勢嚇到,打了個哆嗦,才畏畏縮縮的答著。

    徐氏看著水洛煙,想說些什麼,卻被水洛煙搶了步,說道:「娘,沒事的。先回去吧。煙兒明日一早就去和您請安。」

    「唉……」徐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才隨著奴婢走回了祠堂。

    水洛煙就這麼站在原地默送著徐氏,一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見了才轉回身。和還跌坐在地上的水洛容對上了眼,茴香這才回過神,急急跑向了水洛容,想扶起她,卻被水洛煙阻止了,說道:「茴香,你湊什麼熱鬧,沒見三小姐邊上還兩個奴才,你搶了人家的飯碗,讓人家變廢物嗎?」

    茴香被水洛煙這麼一吼,楞住了,傻傻的答道:「是,小姐。」這腳步就這麼停了下來,轉身回到了水洛煙的身後。

    被水洛煙這麼一說,水洛容身後的婢女才快速的扶起了自家的主子。誰知,水洛容連站穩都不曾,就這麼盯著水洛煙,一把揮開了婢女的手,一步步的朝水洛煙的方向走來。水洛煙絲毫不閃躲,就這麼站在原地等著水洛容。

    「是你做的對不對?」水洛容站到了水洛煙的面前,恨恨的說著。

    她早該想到是水洛煙,一切都那麼的巧合。而此刻的水洛煙更是大無畏的看著水洛容,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勢。那眸光裡儘是得逞的挑釁之意。

    水洛煙聽著水洛容這話,是一點也不急,倒是一旁的茴香急著說道:「三小姐,您怎麼能誣賴我家小姐!」這時候的茴香,就算知曉是水洛煙所為,也不會任任何人來說水洛煙。就算是平日對她們好的水洛容也不行。

    就在這時,水洛煙才淡淡的開了口,道:「是我又如何呢?妹妹!」

    茴香拽了拽水洛煙的衣袖,不明這水洛煙今日怎麼會對水洛容沖了起來。但水洛煙卻沒理會茴香,輕瞥了眼茴香,那眼裡雖是柔光,卻不由自主的讓茴香打了個顫,站到了水洛煙的身後,不敢再吭一句。

    「你……」水洛容一時氣的說不上話,這心臟開始越跳越快,面色有些慘白,旁邊奴才看的嚇白了臉,慌忙扶住了水洛容,並急急的從兜裡取出類似鎮定的鼻煙壺,放在水洛容的鼻子上,水洛容猛吸了好幾口,才略微恢復了平靜。

    水洛煙一直很冷淡的看著這一幕。心裡卻有了思量。來將軍府起,她和水洛容真正接觸的機會其實並不多。在前世也是如此。所以,水洛容那一張偽善的臉才可以隱藏的極好。而此刻看來,這水洛容的心病也沒那麼嚴重。若真需要到了換心的地步,不應該能這麼利落的下床趕來,稍微的控制下,便可安然無恙。

    若是如此?那麼她非要致自己於死地的目的何在?水洛煙想起了她跳下城門的那一幕,似乎慕容澈那賤人和水洛容急急的追了出去。雖這嘴裡喊著就地正法,卻似乎更多的想活捉。那目的是為何?要自己孩兒的血?還要她的人嗎?

    水洛煙一時間,這腦子有些混亂了起來。但很快,她冷靜了下來,這些未知的事情,自然床到橋頭便會直,秘密也不會永遠深埋在地下。

    水洛煙抬起頭,看著水洛容,突然揚起笑,狀似不經意的問著:「妹妹,夜路走多了,是會撞鬼的。人心不能藏太多的秘密,做太多的苟且之事,這世上沒不透風的牆,也許有一日,秘密也不會是秘密。反而會是一把殺人的利刃。懂嗎?」

    「你你……水洛煙……你……」水洛容不知道是心虛還是被人說中了心思一般的難看,那原本已經平穩的心跳又快速的跳動了起來。

    而這一次,水洛煙直接轉身離去,茴香在原地猶豫了會,一跺腳急急追上了水洛煙。水洛容留在原地,那眸光裡的陰狠讓近身的兩個奴婢嚇的抖了起來,兩人對看一眼,平日溫柔的三小姐,何時有這等迫人的氣勢。

    回了煙閣,茴香看著一直在沉思默不作聲的水洛煙說道:「小姐,您這樣對三小姐不好吧。平日裡,三小姐也沒少幫我們。現在二夫人倒了黴,三小姐也少了靠山,我們應該對她好些。」茴香就一根筋,轉不過彎,老想著勸水洛煙。

    水洛煙終於抬起眼,看著茴香,說道:「這對你好的人,不一定就是沒目的的。茴香,你還小,多的事不知道呢。」對於茴香這小丫頭,水洛煙本就不想多費唇舌解釋,有些越說越亂,還不如讓她自己看清。

    「小姐……您說的什麼,奴婢聽不懂啦。奴婢還虛長您一歲呢……」茴香聽的一頭霧水,這話越到後面,越變越小聲。

    水洛煙笑了笑,莫名的,她見到茴香就樂。老讓她想起在水家的時候,被自己捉弄的那個管家的小孫女,差不多就是茴香這年紀,也是一個腸子通到底,樂的很。

    「睡吧。聽你家小姐的都沒錯。」水洛煙打住了話,不再繼續。

    「哦……」茴香嘟囔著,但手裡的活卻沒停下,利落的伺候著水洛煙更衣就寢,再熄了燈,才回到自己的房中。

    這入夜的天,靜的讓人有些忐忑,似乎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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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4 AM

052 先下手為強

    這天才濛濛亮,水洛煙便沒了睡意。乾脆起了身,批了件披風便走到了院落裡,對著才微翻了魚肚白的天沉思起。

    昨夜和水洛容也算是撕破了臉。她那猛然於心的想法,並不是完全不可能。也許水洛容才是最大的那個陰謀家,心底還藏著更深的秘密。而這慕容澈就不知是同盟還是被美色迷惑後被利用的人。但無論如何,水洛煙知道,是她疏忽了。

    水洛容如此心思慎密,如此隱忍之人,斷然不會讓自己的目的還沒達成前,先把在將軍府的靠山給毀了。那麼,水洛容可以求助的人定然便是當今權傾天下的太子殿下,未來的儲君。有時候,一件看似可以鬧的滿城風雨的事,也可以在轉手之間,灰飛煙滅。若是如此,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還會置自己於死地。

    各種可能在水洛煙的腦海裡交替而過,茴香從屋內出來看見水洛煙坐在院子裡,一臉錯愕的說道:「小姐,您這麼一大早就在這坐著?」

    「茴香,去,給本小姐打盆水,梳洗下,這就去見爹爹。」水洛煙突然眉眼一開,站了起身,利落的吩咐著茴香。

    茴香應了聲,便快速的退了下去。水洛煙信步走回了屋內。纖細的手微攥著拳,這事成與敗,趕的便是先機。這敵人能除一個是一個。水洛容縱然有三頭六臂,靠山了得,她要的也是時間。而現在佔據先機的是她水洛煙。她要趁這事還沒迴旋的餘地時,趁早了了去。

    而這水天德還未曾上早朝,便是最好的時機。

    水洛煙快速的梳洗完,便朝柳名伶的院落走去,昨夜水天德是落宿於此。當她趕到的時候,水天德正好走出院落,一旁的小廝隨時候著,準備上早朝。這水天德似乎一宿沒睡,臉色依舊難看。

    也是,誰給戴了那麼一頂綠帽子,這臉色都好不起來。

    「煙兒見過爹爹,三娘。」水洛煙迎向二人,福了福身,請安著。

    水天德扶起水洛煙,關心的問著:「這一早的,煙兒不好好休息,來這做什麼?」打太子殿下和龍邵雲都表明對水洛煙有意後,水天德對水洛煙便多了幾分的憐愛,再加之現在水洛豔和水李氏的事,讓水天德對這個乖巧的二女兒更加有好感,這口氣自然也好了許多。

    「煙兒怕爹爹心情不好,一早便趕來看看。」水洛煙說的落落大方,那眉眼裡不乏擔憂的神色。

    「煙兒有心了。」水天德很滿意水洛煙的孝順,再一轉身,便對著茴香問道:「去請大夫了嗎?」

    「這……稟將軍……奴婢……」茴香支支吾吾半天說不上話。她家小姐壯的像頭牛,她請大夫幹什麼。茴香一直看著水洛煙,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水洛煙拍了拍茴香,在水天德變臉前開口淡淡的說道:「爹爹,這怪不得茴香。這些年,就算煙兒哪裡不舒服,茴香想請得大夫也要經過二娘的同意。經常誤著,就這麼誤過去了。多年習慣下來,茴香怕早就是固定模式,沒得二娘同意,她不敢私自請大夫。」水洛煙說的隱晦,但卻輕易的讓水天德聽出了這話裡的深意。

    「這話從何說來?」水天德冷聲問著。

    水洛煙卻不吭聲,跟在身後的茴香也不吭聲。水洛煙的眸光不經意的看向了柳名伶,卻只見她開了口:「將軍,這事,唉,妾身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水天德一聲令下,眼前這三人的流光輾轉,傻子也該看的出,事絕對不是表面上看的這般簡單。

    水洛煙微不可見的笑了笑。那一日慶功宴,水洛煙便可從柳名伶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端倪。這三夫人,也絕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無能。她的無能和低調,只是為了自保。若有人起了頭,能鬥垮水李氏,那麼,柳名伶必然會是最好的幫手。

    畢竟,有些話,晚輩說出口的,卻不如長輩來的更可信。水洛煙相信,柳名伶能混跡風月場所多年,穩站這京城第一花魁的寶座,絕非偶然。必定有她的厲害之處。

    只見,柳名伶有些哀傷的開口述說著水李氏那些剋扣下人晌銀,為非作歹,作威作福之事,那語氣真摯,婉轉,雖輕,卻讓人頗有信服之意。水洛煙也很安靜的站在旁聽著柳名伶的述說,不曾插嘴。倒是茴香顯得吃驚的多,她是真真沒想到,三夫人竟然這麼些年一直在自己的院落之中,也可把這府中之事看的如此透徹。

    「夫人所言可是事實?」水天德一臉震驚,柳名伶卻不點頭也不搖頭,但那眼神卻絲毫不逃避水天德的目光。

    而在這時,水洛煙才接了口道:「爹爹,三娘所言屬實。不提三娘所言的那些事,就子羈的事來說,子羈本也許不會那麼嚴重,但這長久的拖延下,就越發的嚴重了。而到如今,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了。恐怕……」說到這,水洛煙停了下來,任水天德自己想像。

    要知道,水天德可就水子羈這麼一個獨子。再說難聽些,這水家的香火可靠著水子羈一人。但這水李氏卻不管不顧,甚至想謀害水子羈,這罪名加之柳名伶所言及水天德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更是讓他的氣不打一處來,怒火中燒,恨不得當場治了水李氏的死罪。

    「這個賤人!竟然趁本將不在府中如此為非作歹!」水天德這本就沒消去的怒火越燃越旺,一個甩手,說道:「今天看本將不把這賤人碎屍萬段!」說完,他便一甩手,朝著地牢的方向而去,這早朝一事也拋之腦後。

    想必,昨夜發生在將軍府的事,早就沸沸揚揚的傳進宮中,水天德不出早朝,也在情有可原之中。

    水洛煙看著急急而去的水天德,倒不急著跟了上去,淡定的看向柳名伶,說道:「三娘,洛煙再此謝過。」

    柳名伶微微一笑,頷首後說道:「三娘有個條件,想來這對洛煙而言不是難事。」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5 AM

053 這才是手段

    「三娘請說。」水洛煙淡淡開口,示意柳名伶說下去。

    「事成之後,我要離開將軍府。」柳名伶說著自己的想法。

    水洛煙有些驚訝,但也不曾多說什麼,只聽她回道:「洛煙自當盡力!」說完,水洛煙隨著水天德也朝地牢的方向而去。茴香則看的一臉迷惑,看了眼柳名伶,最後跟著水洛煙也匆匆而去。

    這將軍府的地牢,陰森的很。常年在地下,灌著一個大風口,就算是暖了春的天,也一樣冷的讓人瑟瑟發抖。水李氏昨夜就這麼衣衫單薄的被人帶到了地牢,吹了一晚上的冷風,挨著凍,到了此刻,早已經是面色發紫。

    當地牢那沉重的鐵門打開時,水李氏看見水天德的身影,眼裡立刻燃起了希望。跪著爬到了地牢的欄杆處,雙手抓著欄杆,哭著喊道:「夫君,快帶妾身離開這裡,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水李氏的聲音裡帶著期盼,潛意識的就覺得,是水天德一早起來後心軟了,來地牢放自己出去的。畢竟這麼多年,她在將軍府可算是得專寵,那地位別人不能比擬的。可水李氏看到了水天德身後水洛煙的身影時,這心咯噔了一聲,不安的預感油然而生。那是本能的一種反應。

    「你這個賤人,來做什麼?」看見水洛煙,水李氏的恨意便不由自主的冒上心頭,咬牙切齒的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笑裡卻頗具深意。很淡定的站在原地,不反駁水李氏的任何話。

    水天德壓著的怒氣在水李氏這番話後徹底的爆發。他的目光冷冽的掃過水李氏,對著一旁的守衛說道:「把這個賤人給本將帶出來。」

    「是。」守衛恭敬的應允後便打開地牢的鐵鎖,把水李氏從地牢內拖了出來。

    水李氏腳才出了門,便急急的爬到了水天德的腳邊,哭天喊地的說道:「夫君,快放妾身出去,妾身在這,好怕。」

    「怕?」水天德的手用力的掐著水李氏的下顎,冷酷無情道:「你和程紳做那苟且之事時,怎沒有後怕?你在我將軍府為非作歹,囂張跋扈的時候你怎不怕?看來,這幾年前,那婢女荷花,也不是得急症而去,也是你下了狠手,在府裡用了私刑?這子羈的病一直不見起色,是你在給耽誤的?這子慧的身體每況愈下是你給授意的?你這賤人,好大的膽子。」

    「不……不……妾身沒做……不……」水李氏的下顎被掐著,那辯解的話都顯得有些薄弱和混亂,突然,只聽見水李氏一聲慘叫,水天德過大的力道讓水李氏的下顎挪了位,有些淒慘。

    「一定是你,是你這個賤人。」水李氏的聲音變了樣,雙眼帶著恨意看著水洛煙。定是這個水洛煙在水天德面前搬弄是非,要置自己於死地。

    「二娘,難道洛煙說的不是事實嗎?你有給子羈找過大夫嗎?所謂的京城名醫估計連郎中都不如。我娘的身子你可有找人看過?她的院落你不讓她呆,偏要以給爹誦經之名,讓她去了祠堂,沒你的允許不得離開,我說的有錯嗎?這下人,只要良心沒失的,隨口問問,便能知曉你為何人。你和程大人的事難道是假嗎?」水洛煙這一次到是大方十足的承認了自己的所謂,句句字字都在質問。

    這一問,讓水李氏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半天回不上一句話。而水洛煙這話一說完,便站回了水天德的身邊,福了福身子,說道:「爹爹,煙兒多事了,請爹爹做主。」

    「來人,拿鞭子來。」水天德冷聲道。

    家丁很快的送來了皮鞭,水天德不顧水李氏的叫喊,一鞭鞭的抽在了水李氏的身上。水李氏痛的要昏了過去。一聲比一聲尖銳的慘叫聲迴蕩在地牢內。卻無一人上前替水李氏求情,大家多是帶了些幸災樂禍。

    水李氏一身的狼狽,青紫交錯的鞭痕,看起來顯得有些嚇人。本從沒受過這般苦的水李氏,一晚的折磨下來,滴水未盡,加之這早上的又是一頓好打,兩眼開始泛了白,眼見就要昏厥了過去,這時候,水洛煙才走了上前,對著水天德開了口。

    「爹爹。這人打死了,可是要觸犯律條的。二娘和爹爹也算是多年夫妻情分,依煙兒看,就按照律條裡,對犯不貞罪名的人,遊街示眾就好。也算對二娘的懲戒了。」水洛煙這話,字字句句在理,不激進也不含糊。

    「哼。這是便宜了這個賤人。」水天德就算一頓好打,這氣還沒能消去,眼見的舉起皮鞭,又要一陣抽打。

    突然,地牢的鐵門再度打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將士急匆匆而來,對著水天德說道:「將軍大人,太子殿下在前廳,請您前去。」

    慕容澈?水洛煙眸光一閃,看來這水洛容的手腳倒是很快。也看來,那一籠的信鴿除了給水李氏傳情之用,這水洛容也沒少用。想必這慕容澈是來當救星,若慕容澈開了口,水天德怎麼也會賣三分薄面。這水李氏就不至於死的太難看。只要她還在將軍府的一日,便有翻身之時。

    想著,水洛煙的眉眼冷了下來。

    水洛煙還沒來得及開口時,水天德把手中的皮鞭又狠狠的抽向了水李氏,又聽水李氏一聲嚎叫,水天德說道:「待本將見完太子殿下,再回頭收拾你這個賤人。」

    適時的,水洛煙插了話,說道:「爹爹,讓太子殿下久等可不好。若爹爹信任煙兒,這裡就交給煙兒。這後院之事本該由娘來做主,但娘這身子不好,地牢太陰寒,不能多呆。就由煙兒代娘處理,可好?一切都依照我西夏王朝的律法而行。」她說的句句在理。

    「一切交給煙兒做主。」水天德答的很快,一拂袖,便隨著將士離開了地牢。

    只聽著水李氏那淒涼的叫聲在身後傳著:「放我出去……夫君啊……你不能把妾身交給水洛煙這個賤人,這一切都是她布的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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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上架,這心情就越來越忐忑不安了!有木有點矯情了啊!好像真的矯情了!

    12號啊!真不知道多少人會一起走下去,老感覺,懸乎!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6 AM

054 死前的折磨

    「二夫人,喊也沒用。爹已經走遠了。」水洛煙淡淡的開了口,截斷了水李氏那聽起來撕心裂肺的喊叫。

    水李氏眼見水天德走出了地牢,瘋了一般的站了起來,衝向了水洛煙,想狠狠的揪住她的頭髮,恨不得甩上幾個耳光,再抽她的皮,扒她的筋,喝她的血。可水李氏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水洛煙的衣袖,就已經被她不留情的推了開,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二夫人,洛煙有潔癖,這髒了的東西,碰到了,大概洛煙好幾天不能好眠。」淡淡的諷刺從好看的唇中溢了出來。這髒了的東西,自然便是水李氏。

    「你……水洛煙,你別得意。你以為就憑你能置我於死地嗎?你太天真了。你當將軍這麼多年對我的寵愛是假的嗎?若想讓我死,昨日我就已經死了,何苦找藉口把我關在這地牢之中。待我出去,定要你們母子三人償命。」水李氏惡毒的說著。

    「呵呵。」水洛煙卻回了她一陣輕笑。接著,她半蹲下了身子,看這水李氏,突然聲線一冷,說道:「晚了,二夫人。這裡現在是由我做主,而非爹了。你覺得,我會讓你有命活到你出地牢,給我留下隱患嗎?」水洛煙的聲音很冷,冷冽的像那冬日裡刮過的寒風,讓水李氏不免的打了一個冷顫。

    「你……你你……」水李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這樣陰沉的水洛煙讓她心生了恐懼。

    突然,水洛煙站了起身,向後退了一步,對著一旁的人說道:「拿水來,我要替二夫人淨身。就算是遊街示眾,也要這乾淨的身子。免得玷污了將軍府的囚。」

    「是。」守衛應和了聲,便匆匆取來水。

    水洛煙看著放在地上的那一盆清水,揮了揮手,說道:「你們出去吧。我有些體己的話,要私下和二夫人說。」

    「是,二小姐。」說完,守衛便帶著人退了出去,嚴實的關好了地牢的鐵門。

    那鐵門關上的聲音,讓水李氏打起了冷顫,顫抖的說道:「你這個賤人,想……想幹什麼?」那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著,一點點的退到了死角,再無處可逃。

    水洛煙站在原定,妖媚的眼裡,散著莫名的光,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就好似罌粟,絢爛卻帶著劇毒,一點點的腐蝕著水李氏本就狂亂跳動的心。原本總是衣著鮮豔,雍容華貴的水李氏,此刻衣衫襤褸,滿是傷痕,面目驚悚,她被水洛煙的氣勢嚇到,那聲音越到後面越沒了聲。

    水洛煙詭異一笑,當著水李氏的面,從腰間取出了一袋粉末狀的物體,一點點的撒入了那一盆清水之中,媚眼一挑,就這麼看著晶白的粉末溶在水裡,無色無味。

    「你……你要幹什麼?」水李氏不斷的重複著,緊緊的縮在角落裡,就差恨自己不能遁地而走。

    「二夫人,洛煙替您淨身呢。」水洛煙的聲音很平淡,抽出手帕,浸到水中,仔仔細細的不落一點干,再拿出擰了淨,方才一步步的走向了水李氏。

    「你滾開,你這個賤人,不要碰我。」水李氏原本尖銳的聲線,此刻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別,那到了尾巴的聲音,已經沒了蹤影。

    水洛煙逼近了水李氏,不在意她此刻的侮辱,半蹲下身,還未曾有任何動作,水李氏就已經叫囂著揮打著水洛煙的臉。水洛煙面色一沉,反手扣住水李氏的手腕,利落的從一旁拿來的水天德先前丟下的皮鞭,給她紮了個結實,這下,水李氏動彈不得。在一個用力,扯下水李氏身上的衣衫,不留情的塞到她的嘴裡,水李氏最後一絲的叫囂也沒了蹤跡。

    「真好。安靜了。」水洛煙說著這話,聽上去卻帶著一絲少女的玩笑。但那雙眸裡,除了冷冽,卻再找尋不到一絲人類的溫度。

    「嘶……」一聲衣衫撕裂的聲音,水李氏的肌膚暴露在了空氣中,地牢裡的陰寒之氣讓她頓時冷的起了雞皮疙瘩。她驚恐的看著水洛煙那潤濕的手帕朝自己的身上貼了來,那不知道放了何物的水,就這麼順著手帕上了水李氏的身。

    先前被水天德打的皮開肉綻的傷痕,碰觸到手帕時,疼的水李氏瞪大了雙眼,眼球凸起,泛著眼白,想撕心裂肺的叫,卻因為被堵上了破布而無法叫出聲,她在地上打滾著,水洛煙的手卻固定著水李氏,任她再怎麼翻滾,也逃不出她的三寸地。那錐心的疼,讓水李氏的面色發生了詭異的變化,身體的顫抖彷彿就快崩裂了五臟六腑。

    「二夫人,放心,這不是毒物,只是鹽水而已。鹽水可是消毒之物。二夫人這髒了的身子,是該消消毒。」水洛煙哪也不擦,只往水李氏的傷口上擦著。這破皮出血的傷口撒上了鹽,那滋味估計也就有嘗過的人才知。

    當水洛煙擦完每道傷口時,水李氏已經疼的昏了過去。水洛煙站起了身,離水李氏很遠,彷彿這污濁之人會沾了自己的衣角。拍了拍手,再仔細的取出一塊乾淨的帕子擦過,才對著門口吩咐著:「進來吧。這二夫人昏了過去。」

    守衛聽到水洛煙的聲音,便快速的進了地牢,看見這沒了知覺的水李氏,又看著水洛煙,有些膽怯的問著:「二小姐,如今可如何是好?」守衛可記得,在先前,水天德已經把這水李氏交給了水洛煙發配,自然問她是再合適不過的。

    「這遊街,也得是個清醒的人。昏了過去,保不準外面的人還怎麼議論將軍府呢。就拿那淨身的水,讓二夫人清醒些,帶上手銬腳銬,裝上囚車,繞著這京城一圈,也算是對爹爹有個交代。」水洛煙平穩的聲線吩咐著。

    「是。」守衛應允完,便提起那一盆的鹽水,對著水李氏的頭直接澆了下去。原本昏了過去的水李氏,被著過大的水柱加之又一輪錐心的疼給刺的清醒了來。

    眼見水李氏醒了來,守衛便快速的給她套上手銬腳銬,拖著水李氏朝外走去。囚車按照水洛煙的吩咐已經備好。這一次,水李氏不再走的將軍府的正門,而是從後門的偏側灰溜溜的出。

    ------題外話------

    開始緊張了!我要去試下金品嗎?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7 AM

055 豈能壞我事

    這水李氏被水洛煙折磨的沒了力氣,早春微涼的風再透這單薄的汗衫灌進她滿是傷痕的肌膚裡,更是讓她瑟縮打顫的上下牙咯咯作響,說多淒涼就有多淒涼。自然的,水李氏對水洛煙的咒怨更深,一路顫巍巍的喊著:「水洛煙,你這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們……」

    「二夫人,得罪了。」家丁直接按照水洛煙的交代,直接塞了一塊破布,堵住了水李氏的嘴,用力的把她甩到了囚車內,馬匹在前拉著,繞著這京城游起街來。

    先前茶樓、飯館、客棧裡傳出的春宮圖已經讓滿城議論,這下更加肯定了這是將軍府二夫人水李氏本人。加之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將軍府裡鬧的醜事,早就沸沸揚揚的議論了開。這下,本在街上走著的百姓,叫賣的小販,看見水李氏在囚車里拉出去遊街,心裡不免的拍手稱快,西紅柿,雞蛋,爛菜葉子能扔的都朝她身上砸了去,更惡劣的些的,走到囚車邊,狠狠的朝裡吐著口水。

    水李氏被塞著嘴,一聲叫罵都發不出,手不斷的來回揮著,只能聽見那手銬的鐵鏈條不斷傳來的碰撞聲。漸漸的,反抗沒了,水李氏滿身都是污穢之物,這時,看熱鬧的路人裡,不知道誰端了一屎盆子,就這麼不客氣的潑了去。

    這下,水李氏的身上不僅僅有著酸菜葉的渣味,還帶著屎臭,屎盆子的人還要罵罵咧咧的說道:「倒屎還嫌你這個淫婦髒了我的屎,像這等賤人,就該下地獄拔了皮……」這一罵,更引的群情激憤,場面有些失控。

    但一旁的守衛卻默不作聲的任百姓魚肉,依舊朝前走著。

    水洛煙確定了水李氏上了囚車,離開了將軍府,這才提步朝前廳的方向走去。那斂下的眉眼裡,有一絲的陰沉。

    哼,她怎麼可能讓慕容澈那賤人來壞了自己的好事。

    「小姐,您怎麼才出來啊,我看將軍都出來好一陣了。那太子殿下在前廳呢。」茴香看見水洛煙急忙迎了上去,但卻一臉奇怪,這水洛煙不是去了地牢的方向,怎麼這下卻是從後門來的。

    水洛煙看著茴香,勾著笑,隨口答著:「看熱鬧去了。」

    「看什麼熱鬧?小姐……您藏私,有熱鬧都不通知奴婢去看。」茴香楞了下,立刻撅著小嘴一臉的不滿的嘟囔著,腦子直的立刻忘了跑來找水洛煙是啥事。

    「把二夫人送到街上去遊街了。」水洛煙答的很爽快。

    「厄……」茴香傻了眼,半天說不出話,這小姐……

    「走了,去會會這太子殿下,可不能讓人壞了本小姐的好事。」說完,水洛煙提步朝前廳走去,茴香回過神,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這腳步還沒走兩步,水洛煙的身後傳來一陣慵懶的聲音,道:「這水二小姐,可真是好手段。」

    水洛煙的腳步停了下,那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她只要聽一次就可以刻在腦子裡。一陣扶額,水洛煙突然升起想拿石頭砸死那男人的衝動,好一會,才緩緩轉過身,看著那個每天都閒的慌的慕容修。

    而茴香早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顫抖的喊道:「奴婢見過四皇子。」對這個慕容修,茴香就是從骨子裡透著懼意,雖然他的那張臉永遠都顯得很儒雅和煦,但莫名的,茴香就是懼怕他。

    「四皇子,這今天刮的什麼風,把您給吹到將軍府了?」水洛湮沒好氣的說著,又道:「民女這下還有事,先行一步,就不奉陪了,四皇子請自便。」說完,她瞪了眼還跪在地上的茴香,茴香笑的有些尷尬,也不知這該起還是不該起。

    「起來吧。沒見你家小姐惱了?」慕容修戲謔的笑了聲,示意茴香起了身。

    茴香彎彎腰,這才急急跟上了水洛煙的腳步。誰知道,這慕容修也跟著主僕倆走了去。水洛煙怔了下身形,很快又若無其事的走在前頭。沒一會的功夫,前廳便出現在水洛煙的面前。

    慕容澈被迎到了主座,不知道和水天德說了些什麼,水天德的臉色顯得猶豫。而水洛容並不在場。前廳裡的奴才們也散了去,只留了幾個心腹在場。

    水洛煙斂著神色,她用膝蓋都能猜的出,慕容澈和水天德說的是些什麼。水天德猶豫的又是什麼。而這個水洛容不在場是在意料之中,撇事,總要撇了個清,總不能沾的自己一身腥。

    「煙兒,你怎麼來了?」顯然,水天德看見水洛煙有些詫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和自己先前一起去的地牢,之後就留在那了。

    而水天德被慕容澈先前說的關於水李氏的事情,弄的有些猶豫。若處理的過了,不是更鬧的滿城皆知,在皇上面前也影響不好。說他一個堂堂大將軍,竟然讓那後院著了火。而那程紳,慕容澈則表態說,這人平日貪污受賄也不再少數,他則可以稟奏皇上,讓他斬首示眾。

    慕容澈這麼一說,水天德倒是有了台階可下。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家事鬧上朝廷。對於水李氏,水天德總歸有些夫妻情分在,不想把事情做了絕。這一鬧了上去,犯七出的女人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水洛煙倒不急著開口,看了眼水天德,便知他其實並不想置水李氏於死地。就算是休離,也好過讓她沒了姓名。但她水洛煙可不會讓水李氏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眼見著水洛煙,福了福身子,說道:「民女見過太子殿下,見過爹爹。」但話是這麼說,她卻不曾看慕容澈一眼,這讓慕容澈又是一陣惱火,只聽水洛煙又道:「煙兒是專程來稟告爹爹,關於二娘這事,煙兒已經按照西夏的律法處置的。」

    「你說什麼……」水天德還沒反應過來,慕容澈已經急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水洛煙,質問著:「你一個晚輩,有什麼權利處置長輩之事,這不是反了嗎?」不知是氣還是惱,慕容澈的手狠狠的拍向了桌子,站了起身。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1 10:08 A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3-7-21 08:43 PM 編輯

056 死已成定局

    「太子殿下?」水洛煙的聲音狀似吃驚,但說出口的話卻帶著淡淡的嘲諷,道:「稟太子殿下,民女之舉實乃爹爹授權。何況這西夏的律法不是寫著,若犯七出,必遊街示眾嗎?更何況,這應該是將軍府之事,太子殿下才是那個晚輩及外人吧。」話說到這份上,水洛煙絲毫顏面不給慕容澈留。

    慕容澈的臉色鐵青,水天德回過神先,下意識的想喝斥水洛煙的不懂規矩。卻只見水洛煙又是一臉的愧色,說道:「爹爹,看煙兒這嘴,真的是該打。都忘了太子殿下的身份。」說著,她看著慕容澈,一福身,道:「太子殿下,請饒恕煙兒的放肆。」

    這打了慕容澈一個耳光,再給他一個台階下。讓慕容澈又氣有惱。

    水天德聽到水洛煙這麼說,心裡也一驚。那聲音有些抖的問著:「煙兒,你說你把二娘怎麼了?」

    「遊街。」水洛煙答的很堅定,看了好一會,突然變的有寫驚慌失措的跪了下來,說道:「爹爹,是煙兒做錯了嗎?您走前,煙兒說了,只按這律法行事,並無其他。」

    水天德被水洛煙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這水李氏被這麼帶出去遊街,本想遮掩下的事也變成了不可能。勢必再帶著先前的春宮圖,再惹的滿城血雨腥風。這麼大的動靜肯定要傳到皇上的耳裡,再加上這滿朝看熱鬧的臣子們,水天德想私下袒護都顯得難上加難。而在這西夏的律法中,犯七出的女子,遊街後,要綁於木架上,放火燒之,以消這污濁之氣,免的禍害子孫。

    這前廳的氣氛好不尷尬。水洛煙一跪下,茴香也被嚇的跪了下來。但水洛煙低垂的眉眼裡,卻儘是運籌帷幄的城府。她當然知曉她一人之力想置水李氏死,想和這些王宮子弟抗衡是難上加難。單把筷子容易折斷,但這一捆筷子,誰都無可奈何了。

    水洛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諷。三人僵持之時,慕容修的身影就這麼大咧咧的走進前廳。水洛煙一點也不奇怪。這個慕容修一路跟來,卻在她們進門時,隱去了身形,看了場戲,再適時登場。但她卻有一絲好奇,慕容修此舉為何意。

    「見過二哥。」慕容修倒先是給慕容澈作揖後才對著水天德打起了招呼:「水將軍。」

    「臣見過晉王爺。」水天德還算給慕容修臉面。一旁的慕容澈則顯得很冷淡。但慕容修倒也不以為意。

    水天德問道:「不知晉王爺今日到府上有何吩咐?」

    慕容修眼角的餘光看了眼水洛煙,雙手一展衣角,便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一旁眼尖的奴才立刻送上了茶,慕容修端起茶杯,聞了口便皺起了眉頭,把茶杯放了下來,說道:「水將軍,本王這一路而來,看見囚車遊行,再仔細一看,卻是將軍府的二夫人。本來本王不想管這個事,但這事吧,鬧的有些不可收拾。百姓的情緒高亢,這二夫人在囚車內已經奄奄一息,所以本王想著,還是來告知一聲水將軍,免得有什麼憾事,那本王定會自責許久。」

    慕容修頭頭是道,句句在理的說著。水洛煙跪在地上聽著猛想笑,眼見躲不過這笑意,她乾脆咳了起來,好半天才止住。

    「這二小姐是身體不適?」慕容修一挑眉,看向了水洛煙,狀似關心的問著。

    還沒等水洛煙回答,慕容澈已經冷聲發了話:「四弟這麼閒,不如回你的晉王府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替父皇分憂解勞,而非在此道他人之事。」那語調裡,滿是對慕容修的不屑。

    慕容修沒絲毫反駁慕容澈的話,淡淡道:「二哥教訓的是。臣弟謹記在心。」

    這兄弟倆鬧上這麼一出,水天德的臉面上更是掛不住。本慕容澈說到他心坎裡的話,這下也變了味,有些騎虎難下了。水天德的臉色有些陰沉,但對慕容澈時候依舊恭敬的說道:「太子殿下,臣多謝關心府內之事。這事容臣仔細想想。」

    雖水天德沒說什麼,但這言下之意便是逐客。慕容澈菲薄的唇張了張,才想再說些什麼,慕容修卻難得搶了先,說道:「二哥,請。」

    慕容澈的手心攥了攥拳頭,又鬆開,又攥緊,最後氣的拂袖而去。慕容修看了眼水洛煙這才跟了上去。

    水洛煙卻依然跪在地上,沒起身。水天德看著水洛煙,揮了揮手說道:「下去吧。」

    水洛煙沉了會,道:「是。」本想再趁勝追擊的想法暫時放了下。昨天加今天,水李氏不死也是奄奄一息。她自由辦法讓水李氏活不下去,但只是讓她逃過這焚燒之劫,讓水洛煙心裡有些不甘罷了。

    對一個肆意對親人下毒,罪大惡極之人,簡單的死法,太便宜她。

    水洛煙出了前廳,茴香緊緊的跟在身後。走了有些距離,茴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說道:「小姐,剛才可真是嚇死奴婢了,您沒見那氣氛多緊張。依奴婢看,這將軍大人肯定是心軟了。二夫人估計又可以逃過這一劫了。」說到後面,茴香的語氣裡似乎也有那麼一絲不甘心。

    「不可能。」水洛菸頭也沒回的說著,「你家小姐像做事這麼不牢靠的人?茴香,若讓她逃過這一劫,下一次,橫屍街頭的就會是我們。」這敵人若不拍死,讓他留一口氣再,那才是給自己留下最大的隱患。

    被水洛煙這麼一說,茴香又抖了下,安靜了下來。主僕二人朝煙閣的方向而去。快到煙閣時,卻被慕容修攔了個正著。

    「本王倒是想知道,水小姐怎麼讓二夫人有個死法呢?」慕容修隨口問著。

    「四皇子有何高見?」水洛煙轉過身,反問著。

    慕容修輕笑了一聲,直言道:「擾亂民心,混亂之下,必死無疑。這西夏的子民對這事都有異常的執著,這一亂……」說到這,慕容修停了下來,眉眼帶笑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突然笑道:「這四皇子之意是……」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2 12:42 PM

057 焚燒水李氏

    「若是自己人,自然一切都不是問題。若非自己人,那麼……」慕容修也話到一半停了下來。

    茴香一臉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但她卻聽的一頭霧水。完全不知自家小姐和四皇子說了些什麼。

    卻只聽水洛煙道:「四皇子,若想成自己人,好歹也要有些誠意。沒誠意,誰能成自己人呢?」這聰明人說話就有好處,不需要點到為止。

    慕容修深深的看了眼水洛煙,突然問道:「嗯?水小姐這言下之意可是若這事成了,便是自己人?」

    「此事容後再議。四皇子先拿出些誠意來。」水洛煙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哈哈……」慕容修笑了起來,「早知道水小姐會這麼說,要看熱鬧去嗎?」他突然提出了邀請。

    水洛煙的眸光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再揚起頭時,淡定自若的說道:「走啊。」

    說著,這兩人就一前一後的朝前走去。茴香楞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急急的追了上去,卻被慕容修攔了住,說道:「你回煙閣去。若有事,才好有個接應。」那態度擺明了就是拒絕茴香前去。

    茴香怔了下,下意識的縮了縮,又看向了水洛煙,只見水洛煙點點頭。茴香這才停下了腳步,就這麼一路目送著水洛煙和慕容修從自己的眼前離開。而後她一路小跑的回了煙閣。

    水洛煙一路跟著慕容修,走到後門時,慕容修突然停住了腳步,水洛煙皺了皺眉,還沒回過神,人已經騰空躍起,再落下的時候,便在將軍府外有些距離的地方。水洛煙心裡雖驚慕容修的武功修為竟如此之高,這輕功何止是了得,根本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速度之快,唯有風及。但水洛煙的面色依舊鎮定,不露一絲情緒。

    「水小姐總不能指著在這風口浪尖,本王和你光明正大的走出將軍府吧。就算是後門,也足可以惹麻煩上身。」慕容修看著一臉鎮定的水洛煙,隨口說著。

    「無妨。」水洛煙回的很冷淡。

    慕容修看著沒多大情緒的水洛煙,倒也無妨的笑了笑,便走在了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慕容修的步伐是越走越快,水洛煙跟的有些吃力,漸漸的落下了些距離。她在心裡冷哼一聲,倒也就放慢了步伐,閒庭信步起來。

    慕容修想什麼,她怎能猜不出。若非不是等著個讓自己舉棋投降先示弱。但是,抱歉。她水洛煙吃軟不吃硬,和她來這套,沒用。

    走在前的慕容修自然也發現了水洛煙的異樣,這心裡漾起的情緒不知該笑還是不該笑。最後,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回過身,看著還在原地龜速挪動的水洛煙,眼裡不自覺的含了些寵溺,涼薄的唇,戲謔的道:「這是準備去看戲呢?還是等著太陽下山了直接打道回府呢?」

    「事沒成的話。下次被人當猴子看的,民女保證一定是四皇子。」水洛煙不怎麼在意的威脅著,腳下的步伐絲毫沒加快,說話時,那眼皮都沒抬一下,活似地上有著寶。

    等水洛煙抬眼時,慕容修竟然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那長年練武,長著繭,有些粗礪的大手輕易的牽起水洛煙的手,除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戲謔外,再無任何言語,就這麼再自然不過的帶著水洛煙加快了步伐,朝前走著。

    水洛煙曾有過掙扎的念頭,但很快,她發現,慕容修雖是牽著她,看似兩人一起走,實則她一絲力氣也沒花。於是,這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犯懶的毛病就竄上了心頭,就這麼任著慕容修牽著走。

    誰也沒開口提及這男女授受不親之事,彷彿一切再正常不過。

    兩人一路順著囚車所路過的街道,遍地的狼藉。快到囚車所在的位置時,水洛煙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又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卻淡笑不語,牽著水洛煙的手不曾放開,兩人和囚車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看著眼前的戲碼。

    只見百姓的情緒有些失控,不知是誰帶了頭,剩下的人就和瘋了一樣衝了上前。守衛早就被撞的沒了影,各種工具輪番用上,沒一會的功夫,囚車被打了開。水李氏被人拽著頭髮從車內扯了出來。一路跌跌撞撞的,讓她眼裡的驚恐越來越甚,卻淒涼的一句也叫不出聲,更無從反抗。

    「燒死這個賤人,燒死這個賤人。」混亂的人群中,有人叫喊了起來。

    接著,人群裡一陣攢動,水李氏就像變了戲法一般的被人抬著朝前走著。水洛煙急急的想跟上去,而此刻慕容修的大手從牽著她的手,便成了攬著她的腰,再一個踮腳,精妙的輕功施展開,就好似知道目的地一般,沒一會的功夫,兩人停在了一顆大樹後,而前面正是一片空曠之地,風景獨好,只是這情況不怎麼美妙。

    「滿意嗎?」慕容修似笑非笑的問道,攬著水洛煙的大手又重新牽回了她的小手。

    水洛煙這下掙紮了些,卻被慕容修牽的更緊。她才想出聲時,慕容修比她早了一步開口說著:「看,熱鬧來了。」

    這一說,水洛煙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眼前的情況越發的混亂了起來。這地方就好似變了戲法一般真的支起了支架,支架的邊上放上了易燃的乾草,水李氏被人嚴嚴實實的綁在了支架上,不斷的掙紮著,但卻無法動彈分毫。就算隔著距離,水洛煙卻也可以輕易的看見水李氏眼裡的那恐懼。

    「燒死她,燒死她。」人群裡,有人起著頭喊著,那聲音一聲高亢過一聲。

    不知道誰點燃了火把,瘋狂的丟到了乾草堆上,沒一會,濃烈的大火竄騰了起來。點點星火不斷的燃燒,足可以燎原。火焰順著水李氏的衣服,飛快的纏上了她的肌膚,肌膚因為燒焦發出了滋滋作響的聲音,焦肉味竄到了鼻尖,讓人有寫做惡了起來。

    原本還在掙扎的水李氏漸漸沒了聲響,這火勢越來越兇猛,看的旁邊的百姓一片叫好聲,這火也燒的他們更加的群情激昂。

    一直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由遠而近……但卻絲毫沒影響百姓們激昂的情緒。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2 12:43 PM

058 危險的男人

    水洛煙斂了情緒。看向了馬蹄聲而來的方向,那分明便是將軍府的人。想來慕容修的話起了作用,水天德也擔心百姓情緒激動。這水李氏鬧的事,加之水洛煙擺了這麼一道,雖然下不了台,沒辦法私了。但水天德還真心沒想讓水李氏死。想來這來的人,也是準備帶水李氏回府。

    本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想著,水洛煙的嘴角微微勾起了笑。這回去,也晚了。就是一具燒焦的屍體。那個風光無限的二夫人,已經變成了一縷幽魂。

    「再不走,嫌犯就會是你了。」慕容修淡淡的提醒著水洛煙。

    水洛煙挑了挑眉,說道:「若民女是嫌犯,那四皇子定也會幫凶。」

    「本王這下和水小姐又是一條船上了的?」慕容修來了興致,調侃著。

    水洛煙看了眼眼前更加混亂的局面,倒也淡定。看著慕容修胸有成足的樣,她就知,定不可能出任何問題。先前慕容修那話裡的意思,便是他早就已經佈置好,導演了這場戲。在百姓中放了自己的人,蠱惑人心,讓百姓順勢而上,毀了水李氏。只是這慕容修猜的倒也透徹,能輕易的猜出水洛煙的想法。順了她的心而已。

    若非有慕容修,這事以後是會有些麻煩。再看了眼慕容修那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架勢,水洛湮沒由來的就不想讓他太得意,一轉身,撇下這一片的混亂,慢悠悠的朝將軍府的方向走去。

    突然,水洛煙的身子被騰了空。嬌小的身形靠著慕容修,那有力的大手力道合適的握著她纖細的腰肢,朝前飛著。有那麼一瞬間,水洛煙覺得自己是半懸空在空中,但卻沒絲毫不適的感覺。比以往快的多的速度,水洛煙穩穩的落在了煙閣的院落裡。

    慕容修的大手依舊沒離開水洛煙的腰身,突然,一個用力,水洛煙靠在了慕容修的身上。好看的俊顏靠的很近,涼薄的唇呵著氣息,有那麼一瞬,水洛煙失了神,這時,慕容修那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說道:「這樣是不是快多了?」

    水洛煙回過了神,一個用力推開了慕容修的手,冷淡的說著:「四皇子,抱夠了可以放手了吧。」

    「嘖,真不好玩。」慕容修也倒真放開了水洛煙,兩人又拉開了些距離。

    水洛煙拍了拍衣袖,撇了眼慕容修道:「四皇子,這戲看完了,沒事的話請回吧。若讓人見著了,恐怕下個遊街的是民女了。」

    「此言差矣,這二夫人犯的是紅杏出牆,你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家,最多就是作風不好而已。何況,水小姐在意這些?」慕容修調侃著。

    水洛煙冷哼一聲,沒表態。就在極快的速度間,那好聞的青草香加著淡淡的麝香又靠了近,水洛煙重新回到了慕容修的懷中,她沉下了眼,眼裡有著警告。但慕容修卻絲毫不懼怕的挑釁著:「本王比較喜歡看水小姐驚慌失措的模樣,那樣才惹人疼愛。」

    說完,涼薄的唇精準的擒住了水洛煙誘人的唇,那強勢的霸道中,卻帶著一絲淡淡的柔情。好聞的麝香氣息,繞著空氣,處處都透著一絲曖昧。溫度一點點的躥升,慕容修的吻越發的強勢,彷彿要把她整個人給揉到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水洛煙本抵著慕容修胸膛的手,才想用力推開這個王八蛋,但是,突然轉念一想,那手臂就像兩條水蛇一般纏繞上了慕容修的脖頸,讓自己更貼著慕容修,本在抵抗的唇舌卻變的主動,緊緊的纏著慕容修渾厚的舌尖。

    哼。沒見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哪能讓這慕容修得逞。水洛煙向來不喜歡被人壓,她只喜歡壓著人。

    這主動的水洛煙,更是勾的慕容修一陣心猿意馬。但這心裡的不是滋味卻更甚。這水洛煙分明是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但這手段卻不像一個沒經驗的人,更像常年混跡在風月場所,十足十的媚態及勾人的架子。

    這不知是何來的情緒使然,慕容修原本只想調戲之的心變的更加狂野,一點點的加深了這個吻,空氣中濃烈的氣氛越加的囂拔怒張,這帶了些懲罰的吻卻更易挑起兩人潛在的激情,情況變得有一絲不可收拾。

    「你……」突然,慕容修放開了水洛煙,大手擦了擦唇邊的血跡,墨瞳冷冽的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絲毫不懼怕,淡淡的挑挑眉,清冷的說著:「四皇子,這吻也吻了,該走了吧。」說完,停了會,水洛煙又補了句:「民女很早就說過,民女不喜歡被人強,只喜歡強人家。四皇子玩的起,民女也奉陪的起。反正民女這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涼薄的唇才動了動,耳尖的慕容修聽到了煙閣外已經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水洛煙自然也聽了到,她淡淡的看了眼慕容修,沒任何驚慌之意。

    腳步聲越來越近,驚的本在屋內的茴香都跑了出來。這下,看見慕容修的時候,那臉上的吃驚更明顯,急急忙忙的跪了下來,道:「奴婢參見四皇子。」

    可半天,她卻沒聽見慕容修任何的聲音,再抬眼時,哪裡還有慕容修的身影,只聽道水洛煙道:「人都走了,還跪啥,起來吧。」

    「哦……」茴香一頭霧水的起了身,又死命的眨了眨眼,她剛才一定是沒看錯人。這小姐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又和四皇子在一起了?但茴香撓撓頭,可沒膽子問出口,因為水洛煙的臉色實在是陰沉的嚇人。

    水洛煙看了眼茴香,又看向了被打開的煙閣的門,腦海裡卻一直迴蕩著慕容修離去時,在她耳邊低吟的那句帶些曖昧,有帶些意味深長的話。

    「這賬,本王回頭和你再算。」

    這門口的來人,一陣小跑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口氣焦急的對著水洛煙說道:「二小姐,將軍大人請您到前廳。」

    水洛煙淡淡答道:「請勞煩告訴爹爹,這就來。」

    說完,小廝急急的又朝來的方向離了去。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2 12:44 PM

059 葬身於荒野

    「小姐,這將軍不會是心疼二夫人,問罪來了吧。」茴香想也不想的直覺認為是發生了這個事,語氣裡有些不安,問著水洛煙。

    「茴香!」水洛煙突然看著茴香,喚著她的名字,弄的茴香一頭霧水,一臉莫名。

    固然,水洛煙湊近了茴香,笑了笑,才陰惻惻的說道:「死了。」

    「什麼死了?」茴香還沒回過神,水洛煙卻只笑不語。好半天,茴香的表情變化了千萬種,最後驚恐的叫出了聲,斷斷續續的說道:「小……小姐,您您說……二二夫人……死了?」那話語了有著一絲的不確定,唯唯諾諾的問著。

    「是。」水洛煙給了肯定的答案。

    這下茴香真就兩眼一瞪,嚇得差點軟下了腳,癱在地上。水洛煙及時的扶住了茴香,笑罵道:「沒出息。這就嚇倒了。走了,還要去見爹。」說完,她就快步的朝前走去,茴香好半天才叫嚷嚷的跟上了水洛煙的步伐。

    到了前廳,水洛煙還沒進去,就嗅到了一絲不平常的氣氛。水洛容哭哭啼啼的在屋內,好不淒涼。水天德來回在屋內走來走去,一旁的奴才們,各個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吭一聲。想必,慕容修帶著她回將軍府時,那些來人也把水李氏的屍體給帶了回來。這回都忙著在前廳哭喪呢。

    水洛煙一副全然不知的神色走進了前廳,看見此景時一臉驚慌,不可置信的說道:「怎麼可能?爹爹,這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

    水天德還來不及說什麼,水洛容沒了平日的那種友善,瘋了一般的衝上來,抓著水洛煙,厲聲問著:「是你,都是你。是你把娘給弄死的!一定是你從中做了些手段!」那怨恨的目光恨不得穿透水洛煙的心臟,水洛煙卻一臉無辜的站在廳內,不斷的搖著頭。

    水洛容放開了水洛煙,又到了水天德面前,哭喊著:「爹爹,定要給娘做主。娘就算有錯,也不能就這麼死了。怎麼,娘也是將軍府的二夫人,也是京城李家的掌上明珠啊。」

    水洛煙聽到水洛容說到這,邊直落落的跪在了地上,對著水天德說道:「爹爹,煙兒全然不知發生了何時。我就只交代出門的守衛,按照律法遊街後,便把二娘給帶回府中,這之後,煙兒寸步未曾離開將軍府,更不會知道這外面發生了何事。」那話語裡,沒一絲閃躲之意,顯得如此光明磊落。

    水天德看了眼水洛煙,問著一旁的守衛,道:「二小姐所言可是事實?」

    守衛慌忙答道:「回稟將軍大人,二小姐所言句句所實。」接著,守衛連忙把這一路上的情景說了個遍。

    「既然如此,為何不速速回報?」水天德一掌把守衛打的噴了血,厲聲問著。

    「屬下無能,請將軍責罰。百姓的情緒太過激昂。小的們都被圍堵的嚴嚴實實,也沒少被這些過激的百姓給打,更別說回將軍府。若在這個時候再起血腥,小的怕唯恐給將軍府惹上麻煩。而先前,小的一直以為情況還在控制範圍,卻沒想到……」守衛跪在地上,顫抖的解釋著。

    「一群廢物。」水天德又是凝聚了一個掌力,這下,守衛直接倒向了一旁,顯然身負重傷。

    「爹,若沒水洛煙私下下這個命令,娘定也不會死的如此慘。您看看如今,只剩下一具燒焦的屍首。若府裡的人再晚些尋去,恐怕就只真的是灰飛煙滅,連屍首都沒得保存。」水洛容的話,字字句句指向了水洛煙,誓要她付出血的代價。

    茴香被眼前的情況嚇呆了。連忙拉著水洛煙的衣袖,有寫不知所措。又再看著平日一直溫和的三小姐,更是一臉的疑惑。

    水洛煙卻無所畏懼,淡淡開口說道:「妹妹。二姐可不是私下的命令。爹爹被太子殿下叫走前,已經授權給我,叫我全權處理。二姐沒任何徇私,更不曾動用任何私刑,只是按照這西夏的律法而為。如如此都要被問罪,那試問,這律法有何用?」說著,水洛煙看了眼水洛容,突然這聲調有些陰沉,又道:「妹妹言下之意可是要二姐以死來銘志呢?」

    「你……」水洛容被水洛煙犀利的話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夠了。」水天德發了火。

    水洛煙安靜了下來,水洛容更是一句不敢吭。但水洛煙的臉上卻沒一絲忐忑。她料準的水天德不敢再生事端。這終究是一件醜事。鬧的如此之大,目前這樣的結果,也算是一個善後。水李氏死了。看在水李氏死的份上,那些渣嘴的人,嘴下也會留些口德。至少不敢那麼明目張膽的看熱鬧,看笑話。

    雖然,這私下的議論是免不了的。但總歸好過一事接一事,沒完沒了的連綿不絕的燒下去。

    「你們都給本將閉嘴。」水天德冷聲說道。那話語裡儘是怒意。

    「爹,若煙兒做錯了。請爹爹責罰,煙兒絕無半句怨言。」水洛煙適時的開口把罪名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越是如此,水天德越沒得發火。水洛煙一句錯話也沒,每一件事情都是經過他允許的。只能說,他不曾想過水洛煙的手腳會這麼快,更沒想到這後面會發生如此離譜的事情。去文責那些百姓更是不可能,牽連甚廣,一個不小心,動的還不只是將軍府的根基。

    騎虎難下,只得自認倒霉。

    「行了。此事到此為止。」水天德大手一揮,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對著一旁的奴才命令著:「去城郊找快地,葬了二夫人。」這犯了七出的女人是絕對不可能葬在水家的祖墳,自然只能隨意找個地葬了,也好過拋屍荒野。

    「爹……不能這樣對娘……」水洛容聽聞,立刻哭哭啼啼的說著。

    水洛煙則一臉的面無表情。奴才們也不敢消停,立刻來了人,把水李氏的屍首抬了出去。而水天德依舊一臉陰沉。也沒理會水洛容的哭哭啼啼。

    這氣氛有些凝滯,卻突聞門口的小廝傳來通傳的聲音,說道:「稟將軍,高公公來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2 12:45 PM

060 聖意難預料

    這一聲「高公公到」讓水天德皺起了眉。水洛容的面色有些讓人費解,說不上是喜悅還是有些意外。水洛煙的心裡也一驚,但她的神色隱藏的很好。

    「高公公。」水天德率先喚著,並親自迎了上去。

    高公公一臉笑意的走向了水天德,客氣的寒暄著:「不敢當,水將軍如今可是我西夏王朝的大功臣,奴才受不起。該是奴才給水將軍請安。」

    這個高公公本名高勝,可是當今聖上邊上的太監總管。也可說是慕容雲霄最親近的人。雖是宦官,手中的權利卻不容人小覷。慕容雲霄對高勝的話,總會有三分信言。凡遇見不可迴旋的事情,若能請的動高勝在慕容雲霄面前美言幾句,那麼這可意味著百轉千回又見生機。這因如此,這朝中重臣,就算是三朝元老,也不得不對高勝禮讓三分。

    而今日,高勝親臨將軍府,又豈能讓水天德不為重視。這高勝親臨,則意味著,帶來的是慕容雲霄的口喻。

    水天德親自迎著高勝到了主座旁的上賓位,說道:「高公公請。」一旁機警的奴才立刻端上了上等的好茶,水天德接過,同樣不假他人之手的遞到了高勝的面前,說道:「高公公,試試本將這府裡的春茶如何。不過這比起您那的好茶,還是略遜一籌。」

    「哈哈哈,哪裡的話,能喝到水將軍的茶,是奴才的榮幸。」高勝倒顯得謙和,一絲囂張的氣焰也看不見。

    水天德看了眼水洛容和水洛煙,兩人便識趣的福了福身,欲退出前廳。水天德看向了高勝,才想開口問道他此行的來意,卻只聽到高聲突然出聲叫道:「水二小姐,請留步。」

    這一喊,水洛煙心頭的不好的預感越發的濃烈了起來。她的身形微頓了下,很快便轉回身,福了福身子,對高勝說道:「高公公,不知您叫住小女有何吩咐?」

    水洛容的眉眼裡閃過一絲陰毒,但很快消失不見。匆匆作了個揖,便退出了前廳。偌大的前廳就只剩下幾個貼身的奴才,和高勝及水天德父女三人。而聽聞高勝這麼叫著的水天德也有一絲疑惑,沉思了會,水天德還是保持了沉默,看著眼前的兩人。

    「水二小姐果然是個標緻的姑娘。這長的可是一副水靈靈的樣子,一看就是有福相啊。」高勝那特有的尖銳的嗓音說著,一邊看向了水天德,又讚道:「水將軍,真是好福氣啊。」說完,高勝又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水洛煙。

    水洛煙說不上對高勝的感覺是好還是壞。這個在元榮年間權傾朝野的太監總管高勝,他所擁有的一切,並沒讓他安享晚年。反倒是在帝位之爭中,新帝慕容澈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而賜了這個一生為慕容家奉獻的奴才一杯毒酒。算是死的淒涼。但高勝活著的時候,雖不得罪這些朝中重臣,但私下也沒少收受賄賂,巴結權貴,為自己的康莊大道鋪路。

    有因必有果,這樣的報應也是必然的。

    「高公公謬讚洛煙了。」水洛煙寵辱不驚的答道,看不見一絲卑微,也見不到一絲高傲。進退得宜,舉止適當。

    但,高勝的這番話,卻讓水天德得意的笑了起來。這高勝雖沒道明來意,但這水天德也猜的出幾分。這八成是替水洛煙和太子慕容澈的婚事而來。這慕容澈在自己面前提過要娶水洛煙為太子妃一事,而一向表面上做的公正的慕容澈竟然出手管了將軍府的家事,這莫不是也把將軍府的事當成了東宮的事來操辦。

    越是這麼想,水天德臉上的得意又多了幾分。水洛煙面雖然無任何情緒,但她也猜出了高勝的來意。想來那賤人慕容澈在她這吃了啞巴子虧,這下直接上了御前,要了指婚。想著,水洛煙的心微微沉了些,但很快,她又心安了下來。

    若這高勝真是來宣讀旨意的,定不會到了將軍府這麼長的時間,仍沒拿出聖旨,這不合禮數,也更不可能是高勝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會犯的錯。想來,高勝來將軍府就算是為了此事,也定是另有隱情。

    果然,沒一會,高勝又說道:「水二小姐,奴才哪裡謬讚你,奴才這說的可是真真切切的實話。奴才的眼光不好,這聖上的眼光總好吧。奴才來這將軍府,可是專程來傳達皇上的旨意,請水二小姐今日到宮中一聚,那一日的慶功宴,皇上可是對水二小姐有了極好的印象。」

    水洛湮沒插話,就這麼安靜的站在原地,聽著高勝侃侃而談。

    「就連這平日裡,眼高於頂的太子殿下,都對水二小姐傾心不已。親自向皇上指了人。要知道,這太子的東宮,在這西夏王朝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太子殿下可是王儲,未來的皇帝。這要進了東宮,水二小姐就是太子妃,足可以讓水氏更光宗耀祖啊。」高勝的話裡,滿是對慕容澈的恭敬。

    水天德聽著高勝這麼說,這臉上的得意又多了幾分。慕容澈親自前來求婚之時,他的心就升起了得意神色,現今聽高勝的肯定答案,他知道,他這個未來的國丈地位是跑不掉。水天德倒真的從沒想過,這個最不起眼的水洛煙竟然可以得到慕容澈的青睞,這不免的,心中對水洛煙的喜歡又多了幾分。

    高勝說著,又轉向了水天德,面上可真是一臉的羨慕,道:「水將軍,奴才這真是打心裡的羨慕您啊。您以後就是國丈大人了,可別忘了提攜奴才啊。」這面上說的都是些門道話,卻足可以讓水天德樂的分不清東西南北。

    唯有水洛煙,在心裡冷哼一聲,腦子飛快的想著應對之策。

    「高公公,本將可要借您吉言,若這是真成了,本將定當好好重謝高公公。」水天德倒是說的爽快,對著一旁的管家示意了眼,管家立刻拿出了張千兩的銀票遞了上來。水天德立刻遞到了高勝的面前說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高聲委婉的推辭了會,但沒一會,也就這麼含笑的收了下來,兩人又寒暄了好一陣。水洛煙一直在一旁冷眼的看著。不插一句話。

    似乎這寒暄也夠了本,高勝才轉過頭,對著水洛煙,和氣的說著:「水二小姐,不妨去準備準備,和奴才一起進宮?皇上還等著見您呢。」

    「好。請公公稍候,洛煙速速就來。」水洛煙微微笑了笑,福了福身子,說道。而後從容不迫的離開了前廳。

    在門外的茴香看見水洛煙出了來,急急的問道:「小姐,那高公公來府裡是何事啊?奴婢剛見三小姐出來了,您卻留在裡面,可把奴婢緊張壞了。」

    水洛煙出了門,便陰沉著一張臉,快步的走在前,沒立刻搭理茴香的問題。茴香扁扁嘴,但也快速的跟了上去。走了有段路,水洛煙才開口吩咐著:「去,準備下宮裝,本小姐要進宮。記得,不要太鮮豔,要樸素點的。速度快些。」

    聽水洛煙這麼一說,茴香來了興致,這腳下的步伐不免的快了起來。回了煙閣後,那一路笑回來的眉眼看的水洛煙直皺眉。平日裡再樂的事情也沒見得茴香這丫頭笑的這麼樂。平日這動作利落是利落也沒見會比她今日來的神速。

    沒三兩下的功夫,茴香就準備好了衣服,仔細的替水洛煙梳洗了起來,換好衣服,上了個妝,這才興奮的直道:「小姐小姐,您這可是進宮去面聖了。奴婢肯定是給您指婚的事呢。這下二夫人也不在了,大小姐也嫁出府了,肯定沒人使壞了。您可要嫁的風風光光的。」

    茴香這麼一念叨,水洛煙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看著茴香插好髮簪後,便直接站了起身,又朝門外走去。茴香那小嘴裡的念叨一路沒停下過,也絲毫沒發現此刻水洛煙的神色陰沉的可怕。

    「小姐,您怎麼都不說句話啊?是不是也興奮著呀?」茴香仍在沒大腦的咋呼著。

    「茴香,信不信本小姐等下就封了你的嘴。在府裡好好給本小姐呆著。」水洛煙被吵的煩了,沒好氣的吼了回去。

    茴香被楞在了原地,但很快,她回過神,直接傻呵呵的笑在了原地。茴香全當水洛煙這是不好意思呢。滿心滿眼的都沉浸在水洛煙要嫁入宮中成王妃的喜悅之中。

    想著,茴香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急急的朝祠堂的方向跑了去。她忘了,要把這個好消息和大夫人分享。她可是小姐嫡親的親娘,知道這個消息,肯定心裡開心的很。

    這一路小跑的茴香,樂的哼起了歌。可這順著遠路返回的水洛煙,臉色卻陰沉的可怕。

    「水二小姐,請。」高勝尖銳的嗓音傳了來,親自拉開了一旁早就備好的軟轎,讓水洛煙上了馬車。並吩咐著奴才們要盡心的伺候水洛煙。這一言一行早就已經把水洛煙當成了未來的太子妃伺候著。

    水洛煙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但很快的,她的面色上又浮著一絲笑意,淡淡的說道:「洛煙謝過高公公。」

    水天德這次可是親自送水洛煙出了將軍府,待水洛煙坐穩了後,馬車伕便策馬前行,一路朝王宮的方向而去。到了東華門,守衛的將士見到是高勝的馬車,立刻恭敬的放了行,甚至連車內是何許人也都不曾檢查。

    就這麼,水洛煙坐著舒適的軟轎,一旁的婢女盡心的服侍著,轎子在御龍殿前停了下來。婢女先下了轎,讓水洛煙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落了轎,眼見水洛煙的腳著穩了地,她才默默的退到了水洛煙的身後。

    「水二小姐,皇上就在御龍殿中等著小姐。請容奴才替小姐通傳。」高勝對著水洛煙說道。

    「有勞高公公了。」水洛煙微微點了點頭,一臉的嬌柔,那聲音都是淡淡軟軟的,酥到人心。並從這袖袋中取出了一錠銀子交到了高勝的手中,微微一笑,卻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這樣的水洛煙,又是讓高勝心滿幾分。他匆匆的朝御龍殿內走去。沒一會的功夫,御龍殿內便傳來了高勝尖銳而獨特的嗓音,說道:「宣將軍府二小姐水洛煙覲見。」

    水洛煙這才款款的走向了御龍殿。

    御龍殿內到處瀰漫著一絲肅穆的氣氛。水洛煙第一次走進這樣的殿宇,這和在現代時候,看北京故宮那缺了些人氣的殿宇不同。這裡更讓水洛煙生了好奇之心。若將軍府稱的上富麗堂皇,那這御龍殿就真的是寸金寸土。不提殿宇的大氣磅礡,這裡的每一件細小的家具都是上等的花梨木打造而成,聚集了全西夏最好的工匠,任何一個雕刻都栩栩如生,引人入勝。厚重的朱漆大門上鑲嵌的卻是成片的金箔,在日光下,更顯得熠熠生輝。

    這裡,是當今天子居住之地。可這片宮牆,進不來的人盼著有招一日可入此地,享一世的榮華富貴。進了宮牆的人,卻想著外面那片自由的天地。亦悲亦喜,也唯有自己知曉。

    「民女水洛煙,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水洛煙見到了那個坐在龍椅上的慕容雲霄,跪在地上,恭敬的行了禮。

    對慕容雲霄。水洛煙還是有一絲的佩服。西夏若沒這位明君,也定不會有如今的輝煌和強大。在先前的太祖皇帝打下西夏江山後,西夏境內可謂是一片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國庫空虛。正是慕容雲霄登基後,減免賦稅,休養生息,出台各方政策,才逐步有了今日強盛的西夏王朝。

    這是一位讓人敬佩的帝王。自然的,水洛煙心中那叛逆的小因子也藏了去。眼裡有著對慕容雲霄的恭敬和敬仰。

    「抬起頭來,讓朕看個仔細。」慕容雲霄並沒讓水洛煙起身,而是威嚴的吩咐著。那聲音卻絲毫不顯蒼老,一樣蒼勁有力,充滿力量和威儀。

    水洛煙不卑不亢的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的慕容雲霄。仍就跪在地上的身子,把脊樑骨挺的筆直,絲毫不畏懼這充滿力量和威儀的眸光。水洛煙炯炯有神的眼裡,有著不同於他人的執念,自信,成穩和大方。

    慕容雲霄細細打量著水洛煙,從上到下,無一例外。

    這個水洛煙,在之前,他全無印象。只知道水天德有三個女兒。但大女兒外傳性格潑辣跋扈,這本就不該是嫁入皇室的標準,三女兒體弱多病,更是萬萬不能,慕容氏對延續子嗣顯得尤為重視。而二女兒,就好似將軍府不存在的人一般。從不曾有人提及。

    直到先前太后突然提及了這個水洛煙,慕容雲霄才略微有了關注。一直到水天德回京的慶功宮宴上,這太后把指婚的苗頭對準了水洛煙,他這方才真正的注意到這個平日低調,卻顯得落落大方,充滿智慧的女子。但就算如此,慕容雲霄也不會輕易的讓他一個不曾瞭解過的人嫁入宮中,於是,才起了頭,攀談幾句,就被水洛煙避開了指婚,這倒也讓他鬆了口氣,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直到今日,太子慕容澈親自上了御龍殿,指明要水洛煙嫁入東宮為太子妃。這慕容雲霄才恍然大悟,那一日太后突然開口,並不是沒由來的,而是早有蓄謀。想來這慕容澈應該先和太后告知後,只是在宮宴上順水推舟做個人情,提到水洛煙,他再親自開口要人,這樣一來,便水到渠成,當日可指了婚。

    一來,慕容雲霄不會在宮宴上拒絕慕容澈這個合理的要求,二來,水洛煙也乃是將軍府真正的嫡女,在身份地位上與太子東宮並無任何不匹配。三來,太后素來寵愛慕容澈,就算慕容雲霄頗有微詞,也會在大勢所驅之下,下旨指婚。

    只是,慕容雲霄卻不明,這水洛煙默默無聞的一人,慕容澈是如何認識,如何看上的。多問慕容澈時,慕容澈卻只道:「兒臣小時到將軍府,便對洛煙一見鍾情,這也是兒臣到了納妃之年,卻不曾立太子妃的原因。」連這原因都說上了,更讓慕容雲霄心生好奇。雖沒立刻指婚,但這心裡也有了些譜。遂派高勝去將軍府,把這個水洛煙帶到了宮中。

    好半天,慕容雲霄像是打量夠了,才道:「起來吧。賜座。」

    「民女謝皇上。」水洛煙淡淡的說道,這才起了身,在鄰近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安靜的等著慕容雲霄再開口。

    「洛煙可知,今日朕叫你入宮是為何?」慕容雲霄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先聞後,杯蓋輕輕的劃過杯沿,才入口,但僅喝了一口,便把茶杯放到了一旁,沒了興趣。

    這細微的動作,水洛煙看在眼裡,卻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回答著慕容雲霄的問題,道:「回稟皇上,民女不知皇上叫民女進宮是為何。」這種時候,裝傻是最好的表現,讓人看不清情緒,才會留給自己還擊的餘地。

    慕容雲霄顯然有些驚訝。他本以為,這慕容澈親自提了口,這水洛煙應該早就心中有數。可這水洛煙打進御龍殿起,慕容雲霄就沒在她的臉上看見絲毫的喜悅之情,那張臉上依舊是維持著寵辱不驚和淡淡的冷漠。雖不拒人於千里之外,卻足可以讓人卻步。

    慕容雲霄含著精光的眉眼斂下,流光閃過,這一次,他也不再委婉含蓄,而是直言道:「今日太子來找朕,一番懇談後,向朕提出要立你為太子妃之事。朕這心中有些疑惑,太子是如何認識你的,會如此情衷於你,所以,朕才好奇,宣你進宮。」說完,他又看向了水洛煙。

    可水洛煙的臉上依舊沒見任何欣喜之色,面色平淡。看向慕容雲霄的目光無任何隱瞞之意,坦蕩的說著:「回稟皇上,民女先前和太子殿下素不相識。太子殿下也和民女無任何私下往來。這太子鍾情民女一事,民女覺得惶恐。大概便是爹爹回京那時,有了印象。」

    水洛煙把事撇的很清。擺明了這都是慕容澈一廂情願之事,和她並無多大干系。

    慕容雲霄的眼裡閃過一絲興味。這越發的有了興致。要知,這慕容澈可是現今的太子爺,未來的皇帝。誰家姑娘不想一躍龍門進入東宮,這將來可就是統領後宮之角。非現今可比擬的地位,多的是人趨之若鶩。

    而這水洛煙……慕容雲霄沉思了數秒,再抬頭看向她,莫非……

    這到嘴的疑問也就這麼問了出口:「洛煙可是有意中之人?說來給朕聽聽,興許朕能替你做主。」

    聽到慕容雲霄這麼問,水洛煙有片刻猶豫,接著才答道:「回稟皇上,民女暫無意中之人。若將來有了意中之人,定會告知皇上,懇請皇上替民女做主。若皇上能替民女做主,那真是民女的三生修來的福分。」水洛煙也答的滴水不漏,不得罪慕容雲霄,也不把自己陷入險境。

    面對著如此進退適宜,不卑不亢的水洛煙,慕容雲霄的眼裡又多了幾分滿意之色。他朗聲大笑了起來,捋了捋長鬚,又道:「你這性子,看似清清冷冷,卻深得朕心。這年頭,女子能有你這般冷靜自若,見著朕不驚慌,實屬難得。若朕告訴你,朕也屬意你做朕的兒媳婦,這東宮的太子妃,你會如何?」

    這一轉,慕容雲霄把問題丟到了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心裡一沉,想著如何應對。突然,她看向了慕容雲霄棄在一旁的茶杯,心裡有了思量。

    她又跪了下來,恭敬的說道:「洛煙謝過皇上厚愛。但洛煙才識淺薄,也並無傾國傾城之色,更無東宮之母的氣度,實難當此重任。」水洛煙已然把這東宮之位變成了一個任務,儘可能的貶低自己,又道:「更何況,皇上也知曉這將軍府出的事,洛煙此刻提自己的事,實屬不孝。若真這樣,洛煙更不知爹爹的心裡會怎麼看洛煙這個女兒。」

    這一來二去,水洛煙的再次拒絕之理已經顯得再明顯不過。慕容雲霄這一次,臉上的笑意不再,面子上有些過不去。這西夏可是慕容家的。要嫁到慕容家該是一個女人多大的榮幸。而這個水洛煙,卻一二再,再而三的駁了自己的面子。

    越是如此想,慕容雲霄的怒火越發的隱盛,突然沉了聲,斥責道:「水洛煙,你好大的膽子,朕給你點陽光,你就蹭鼻子上了臉。」

    「洛煙不敢。」水洛煙的臉色依舊未變,雲淡風輕的說道。

    這一來,可讓在一旁的高勝著急的不得了。這先前見到的水洛煙可不是如此,這怎麼到了慕容雲霄面前,就變了個性子,像是故意在抹黑自己一般。高勝連忙輕咳了聲,給水洛煙使著臉色。水洛煙卻充耳不聞,依舊跪在地上。

    慕容雲霄冷著臉,就這麼讓水洛煙跪著,接著喝斥道:「好一個不敢。你可是第一個敢當朕的面駁斥朕的人,何況還是一個女人。」

    水洛煙磕了頭,才道:「回稟皇上。洛煙所言皆屬實情。暫不提這將軍府發生的事,洛煙的親弟弟洛子羈病危在床,母親身體抱恙。三妹更是如此。這時若大舉操辦洛煙的婚事,這京城的人如何看將軍府,如何看洛煙。就算洛煙蒙受恩寵嫁入東宮,這以後太子妃之名,恐怕也坐不實,坐不穩。西夏子民也不會接受這樣一個無孝無德,只顧自己的女子為西夏的未來後宮之主。這不也讓太子殿下臉面無光嗎?讓皇上無光嗎?」

    水洛煙說的言之鑿鑿,讓人無法辯駁。不給慕容雲霄開口的機會,水洛煙又道:「所以,民女惶恐,實屬不是故意駁斥聖意。」說完,她又深深的磕了一個頭。

    這御龍殿因為水洛煙的一席話,安靜的嚇人。高勝也在心裡咒罵著這水洛煙的不時好歹。而水洛煙自己說完這番外,也有些忐忑。她在賭,賭慕容雲霄是一個至情至理,為孝至上的人。賭自己的這番話,能得到慕容雲霄的認可。

    若非如此,那麼事情真的變的有些棘手。

    慕容雲霄不知沉默了多久,但那凌厲的眸光一刻也不曾立刻水洛煙的身上。他能坐上當今天子之位,自然也不是個草包。這水洛煙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她不嫁入東宮,甚至不惜提出了為孝之名,提出了這天下之道的理,還真讓慕容雲霄片刻辯駁不得。

    突然,慕容雲霄又大笑了起來,說道:「好一個孝順的女子。這水將軍還真是教子有方,藏了這麼一塊翡玉在府中。朕真是喜歡的緊。」

    「洛煙謝過皇上。」水洛煙聽到慕容雲霄這麼說,便知今日這危機已過,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慕容雲霄是萬萬不可能給自己指婚的。這婚事,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她拖的起,慕容雲霄可拖不起。若水洛湮沒記錯時間,元榮三十六年,也就是在三年後,慕容澈便會登基為王。而在這之前,身為太子,他勢必要早早立了太子妃,以立東宮之名。

    「朕問你,朕這宮中,可是聚集了天下最好的名醫,怎會治不好水子羈的頑疾?」慕容雲霄問著水洛煙。

    這水子羈之事,他不是沒聽聞,這宮中的御醫也去了不少,卻絲毫不見起色。慕容雲霄這心裡難免有些疑惑。

    但他卻只見水洛煙眉眼微挑,淡淡的說道:「回稟皇上,子羈之事拖久了,就算是這大內的御醫也無可奈何。」

    慕容雲霄沉了下,這水洛煙的話中之意可是先前有人耽誤了水子羈的病情?但這將軍府之事,他也不便多干涉,又道:「那你的言下之意,水子羈這病是無藥可救了?」

    「回稟皇上,有藥可救。只是需花點力氣,尋得那百里行雲出手。這也是洛煙的本意。洛煙嫁人,好歹要盡到為女之孝,為姐之道。不然,這洛煙就算是嫁了,也不得心安。」水洛煙順著慕容雲霄的話,把自己的本意說完。

    「好,好一個為女之孝,為姐之道。現今這女子能做到你這番氣度,實屬難得。顧得別人,才想顧及自己。朕定要好好獎賞你一番。洛煙可有什麼要求,朕定會同意。」慕容雲霄被水洛煙說的一陣龍心大悅。

    這後宮女主,莫不是在爭奇鬥豔,便是在爭風吃醋。極少能做到像水洛煙這般識大體,不貪戀權勢財富和地位。無論水洛煙出於何意。至少在當下,已經贏得了慕容雲霄的心。也足可以讓他龍心大悅的賞賜。

    水洛煙這提吊到嗓子眼的心,可算是放了下來。看著慕容雲霄,認真的說道:「民女就一個請求,希望這將來的夫君之人,是民女自己選的。若真能如此,民女定感恩戴德。」當然,水洛煙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她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為慕容雲霄會順了自己的心。

    慕容澈能鬧上慕容雲霄這,肯定太后那就已經知會過了。慕容雲霄其實也就是個親口指婚的作用而已。若他公然站在水洛煙這邊,別說慕容澈,就算是太后那邊也交代不得。而這慕容雲霄又是孝順出了名的。

    果然,慕容雲霄聽聞水洛煙這話,皺了皺眉頭,才道:「這兒女婚姻,本就是父母之意,媒妁之言。朕可准你處理完府中之事再議婚事。而朕對你可喜愛的緊,這肥水不流外人田,朕可是指著你要嫁入慕容家,至於哪個皇子,這倒可容後再議。」

    「民女謝皇上恩典。」水洛煙淡淡道。

    她知道,慕容雲霄已經退了一步。再步步緊逼,那便會適得其反。反正今日的目的也已達到,將來事將來議,想多了頭疼。

    慕容雲霄揮了揮手,示意水洛煙起身,水洛煙站了起身,默默的站在一旁。慕容雲霄沒開口,她也不敢私自離去,這點分寸她還知曉的。這畢竟是王宮,可不是將軍府,稍有差池,便可是人頭落地。

    慕容雲霄又習慣性的拿過了一旁的茶杯,但才拿起,便皺了皺眉頭,把茶杯又放了下。

    就在這時,水洛煙開口問道:「啟奏皇上,皇上可是對這茶不滿意?」

    慕容雲霄有些驚奇的看著水洛煙。只消這一個動作,她便可看的如此透徹,這有讓慕容雲霄眼裡滿是喜歡。說道:「洛煙可真是冰雪聰明,朕想知道,洛煙是從何處看出端倪?」

    水洛煙淡淡一笑,才答著:「回稟皇上,先前民女就見您只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便皺了眉放到了一旁,而這一次,才拿起,就皺起了眉頭。想來應該是對這茶不滿。」她倒是說的利落。

    慕容雲霄一臉的笑意,才想開口說些什麼時,門外的小太監匆匆進了屋,對著高勝低語了幾句,高勝揮揮手,小太監離了去,他才說道:「啟奏皇上,晉王爺求見。」

    「他來做什麼?」慕容雲霄聽到慕容修的名號,本來的一臉笑意頓時隱了去,臉上多了些不耐。但顧及水洛煙在此,也倒沒表現的過於明顯。

    水洛煙也怔了下,這慕容修若無事從不曾進宮,此番前來……會不會顯得過分巧合?

    很快,慕容雲霄才有道:「宣他進來。」

    「是。」高勝恭敬的應允後,才高聲的喊道:「宣晉王爺覲見。」那尖銳的聲音拉的老長。

    沒一會,慕容修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慕容雲霄面前。臉上藏起了對待水洛煙時的那種玩世不恭,一臉的恭敬,單膝跪下,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慕容雲霄這臉上一臉的不耐,口氣也不見得和善。

    慕容修像是習慣了般,從容不迫的站了起身,但這眼角的餘光卻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肯定自己絕對在他的眼裡看見那熟悉的戲謔。敢情這人是來看戲的?又或者……水洛煙斂下了神色,目不斜視的看向了前方,視線從不曾落在慕容修的身上。

    她可把兩人的關係撇的很輕。哼,反正兩人本也沒任何關係。

    「晉王爺有何事啟奏?」慕容雲霄對待慕容修時,用的是他的稱謂,而非是父親對孩子的呢稱,這雲泥之別,還真是顯而易見。

    慕容修倒不急著回答,看了眼慕容雲霄桌上被掀了蓋子,但卻依舊滿當的茶水,又看了看在地上跪著的水洛煙,及他先前進來前,聽到的那些隻言片語,突然開口說道:「父皇,這將軍府二小姐,可是個茶道高手,泡出的茶必定入的了父皇的眼。」

    「晉王爺謬讚了。」水洛煙突然開了口,也改了平日稱慕容修為四皇子,換上了晉王爺的稱謂,那話語裡卻帶著些淡淡的警告。

    這個該死的男人,千萬別一事才平,他又給她起一事,若真如此,也別怪她手下無情。

    慕容雲霄聽到慕容修的話,眉眼裡閃過流光,輕咦了聲,道:「晉王爺和洛煙甚熟?怎會連這點小事都知曉?」

    水洛煙的餘光又掃向了慕容修。慕容修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像是在挑釁水洛煙,看的水洛煙有些忐忑,在這時候,慕容修才平靜的開了口。

    「啟奏父皇,兒臣隨太子去將軍府時有幸喝到水小姐泡的茶,這才驚天為人。」慕容修說著,但把這事賴到了慕容澈的身上,他也料定,慕容雲霄是絕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去專門去求證。

    何況,這慕容澈不是都向慕容雲霄要了人,喝個茶應該顯得再正常不過。而一直在旁的水洛煙聽到慕容修這麼說,心才放了下。卻不免的怪他多事。雖水洛煙的眼神沒看向慕容修,卻也可以輕易的感覺到他的挑釁。

    彷彿就說著,這只是小懲戒。你越想低調,我越要讓你高調。水洛煙有些憤恨的小攥了下拳頭,在心里長舒一口氣,緩和下情緒。

    聽到慕容修這麼說,慕容雲霄的臉色恢復了正常,言道:「既是如此,那就洛煙泡茶,這晉王有何事也就跟著說吧。」

    一旁的高勝聽到慕容雲霄的話,立刻命人端上了茶具,送上了上好的茶葉,擺在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從容不迫的坐在了椅子上,開始仔細的泡起茶,任一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足可以看的出水洛煙對茶道的熟悉,方寸盡握心中。而慕容修在慕容雲霄的示意下,在一旁的凳子上落了座,說著些無關痛癢的事。

    水洛煙一邊泡茶,一邊分神聽著慕容修說及的問題。講難聽些,都是些雞毛蒜皮之事。看來這個慕容修在慕容雲霄面前也是有意的隱起自己的學識及野心,不談論敏感政治問題,不求任何權勢。這明看是窩囊之舉,實來卻是保命之道。

    和慕容修接觸不多,水洛煙卻敢肯定,這慕容修若沒完全的準備,不會輕易出手。但,就是這樣的人,為何會在地位之爭時,屈居下風,被奸人所害呢?

    在沉思中,水洛煙泡好了茶,沏了杯到慕容雲霄的跟前。慕容雲霄只聞著茶香便滿意的緊,這喝下一道,不由的讚歎道:「洛煙果然好手段。」

    慕容修則安靜的在一旁喝著茶,再看著水洛煙時,眼角卻帶著笑。水洛湮沒理會慕容修,福了福身,對著慕容雲霄道:「皇上喜歡便好。民女這忐忑的心也可放了下來。」

    說完,她便安靜的像個不存在的人,繼續替兩人泡著茶。也許是因為這茶,也許是今兒慕容雲霄心情不錯,慕容修和慕容雲霄兩人聊的時間比以往長的多,一直到這太陽落了山,天有些微微的暗沉,慕容修才起身,準備離去。

    順著慕容修的話,慕容雲霄也對著一旁的高勝吩咐著:「送水小姐回將軍府。」

    「是,皇上。」高勝恭敬說道,便匆匆退了出去。

    水洛煙這時候才福了福身,對著慕容雲霄道:「民女謝皇上恩典。」

    「都下去吧。」慕容雲霄揮揮手,示意兩人可以離去。接著他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額頭,不再言語。

    水洛煙和慕容修兩人便退出了御龍殿。這期間,兩人一句都不曾交談,彷彿就是彼此不熟的陌生人。不過,對水洛煙而言,兩人確實也稱不上多熟。

    高勝早已經準備好軟轎,這看見水洛煙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便迎了上去,道:「水小姐,請隨奴才來。」

    水洛煙才走了一步,突然停了腳步,對著高勝淡淡笑了笑,那傾城的笑不免也讓高勝有些閃神,卻聽到水洛煙道:「高公公,洛煙以前不曾來過宮內。前陣子的宮宴,也來不及好好欣賞這片美景,洛煙有個請求,能否讓洛煙自己在這宮中轉轉。請高公公放心,洛煙也就順著來的路,一路走出去,定不會亂跑,給高公公惹任何麻煩。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說著,水洛煙從手腕上取下玉鐲,朝高勝的手裡塞了去,高勝猶豫了下,接了下來,尖銳的嗓音才說道:「成。水小姐這路上可要小心些。老奴這就不送了。」

    「謝高公公成全。」水洛煙福了福身,帶笑的說著。

    她站在原地,一直看著高勝走遠了,才緩緩的下了台階,漫步在宮內,朝外而去。水洛煙倒是無心眷戀這王宮之中的風景,她在等,等某個多事之人。水洛煙一直走著,倒也沒順著先來來的路,而往一旁比較偏僻的小路而去,打算從王宮的側門出宮。

    在拐角處時,果然,慕容修那戲謔的聲音傳了來,道:「水小姐這可是在等本王?」

    水洛煙聽見來人,轉過了身,這下,她一點也不客氣的奚落著:「喲,這平日能言善道的四皇子到了皇上跟前,也就是一個滿口不著邊的恭敬小人。」這話裡,不僅奚落還帶著些許嘲諷。

    慕容修倒一點也不介意,回道:「水小姐這麼聰明,豈能不知這深宮裡何謂保命之道。一不小心,可是會摔的粉身碎骨。」

    「哼。」水洛煙冷哼一聲,沒反駁,倒也算是贊同了慕容修的說辭。

    突然,她的眸光凌厲,看向了慕容修,問道:「民女這下可不明,四皇子今日怎麼這麼巧的就到了宮中?民女素來聽聞,四皇子若無事極少在宮中走動。」

    「來看看你是不是被父皇指了婚,回頭要哭了。」慕容修倒也不否認自己的目的,說的一臉痞樣,很是讓人欠打。很快,他戲謔的笑了笑,又接著說道:「顯然本將是小看了水小姐,竟然可以翻轉乾坤,這既成的事實,卻讓你又給逃了一次。真不知,這二哥若知了消息,會多沒面子。」

    水洛煙面色一冷,這個慕容修,還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虎,冷聲道:「那與民女何干?若他一堂堂當朝太子,要做出強搶民女一事,那民女也五無話可說。」

    「這水小姐言下之意則是,本王若是強搶民女,水小姐就不得不從了?」慕容修似笑非笑的反問著,這臉又向前湊近了幾分,頗有些輕薄之意。

    水洛煙也不閃躲,冷漠的說道:「這四皇子的皮真厚,沒被咬疼嗎?」

    「哈哈哈哈……」這下慕容修大笑了起來,好半天才止住笑。這水洛煙交談真的是爽快,不似一般女子的矯揉造作,不僅落落大方,還有十足的氣度。慕容修停下笑後,上下看著水洛煙,打量著,好一會,突然變的有些嚴肅,問道:「你這次在父皇面前拒絕了二哥,二哥真的會生米做成熟飯。小心為上。」

    「四皇子又要和民女提,那良人選項一直有效之事嗎?」水洛煙倒是回的清冷。

    哼,那慕容澈若用強,那就沒那麼多便宜可討。直接讓這賤人絕子絕孫。

    而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一說,楞了下,但很快笑的更大聲,樂不可支的道:「知我者,真非水小姐莫屬。看來這本王也該誓再必得了。」

    水洛煙有些無奈的扶額,好一會沒好氣的道:「民女這身上有萬兩黃金?還是價值連城?怎麼讓慕容家的人趨之若鶩?」

    「水小姐可比黃金值錢多了。值得以江山為聘,十里紅妝娶回傢俬藏起來。」慕容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水洛煙的頭更疼了,淡淡道:「民女還真是謝謝四皇子看的起。若沒事的話,民女先行一步,告辭了。」說完,她一點也不想理眼前的男人,朝著側門的方向而去。

    這腳才抬了一步,纖細的手便落到了溫暖的大掌之中。慕容修反手一扣,便再自然不過的牽起了水洛煙的手,水洛煙這次可沒客氣,一個用力,甩開了慕容修的手。慕容修有些驚訝,但卻不曾有惱怒。

    那俊顏上帶著一抹曖昧不明的氣氛,淡笑的說道:「這下知羞?水小姐強吻的時候可是強悍的很。」

    「若不是四皇子無禮在先,估摸也見不到民女反抗的一面。」三兩語,水洛煙便把這髒歲重新倒回了慕容修的腦袋頂上。

    冷哼了聲,水洛煙整了整被拉的有些亂的衣衫,重新順著原先的步伐離了去。慕容修就像存心惱人似的,那討厭卻帶著媚惑的聲音,又妖言惑眾的傳了來:「水小姐不是想找百里行雲?」

    聽到百里行雲的名,水洛煙還真的停了下步伐。腦海裡不免的閃過那一日在茶樓見到的男人的臉。那才是地道的妖孽和禍水。

    而慕容修就像是看穿了水洛煙的想法,突然輕笑了聲,說道:「不過,本王估摸著,水小姐應該是先行見過百里行雲,若非如此,那一日怎能在茶樓演出那一出的好戲?」慕容修的話,就彷彿一切盡在心中掌握。

    水洛煙怔了下,又轉過了身。先前幾次和慕容的交手她都在上風,今日倒被慕容修打的無還手的餘地。但這到嘴邊的話,卻不帶一絲客氣,說道:「勞煩四皇子這麼關心民女的一舉一動,真是惶恐。」

    「不關心水子羈的病情了?」慕容修不介意的說著。

    「不勞四皇子費心。」水洛煙拒絕繼續和慕容修討論下去。再扯下去,她的腦袋上肯定要冒青煙,保不準一個惱怒之下,她真的會失手殺了這個討厭的男人。

    水洛煙全身戒備的看著慕容修,誰知,慕容修竟然真的不再討論,負手走在前,淡淡的說道:「本王送你回府。免得你這是轎子送進宮卻自己走出宮,到了外面,被人說了閒話。」說完,便繼續朝前走著,不再看水洛煙。

    這男人……水洛煙突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很淡,卻發自肺腑。這停下的腳步也跟著走了起來。走在前的慕容修有意的放慢了腳步,等著水洛煙跟上自己的步伐。那淡淡的馨香帶著點藥草味,越發的靠近慕容修時,慕容修難免的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但這畢竟是深宮大內,言行舉止還是要得體恰當。落了他人口風,有朝一日就必定會是殺你的利刃。慕容修斂下了眉眼裡的思緒,及那一絲的躁動,沉穩著步伐,走在前。水洛煙則跟在身後,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到了側門。

    出了側門,水洛煙一抬眼,便看見了慕容修那輛馬車,不奢華,簡單的堪比一般大戶人家,就這麼穩穩的停在門口。駕車的家丁看見慕容修的身影,立刻下了車恭敬的說道:「王爺。」說完,再看向了水洛煙,又道:「水小姐,請上車。」

    這下,水洛煙腦袋上的青煙又冒了起來。敢情這慕容修早就胸有成足,她又不小心著了慕容修的道。這馬車分明就是早就在此候著。水洛煙在心裡一陣咒罵。

    這種女人的小性子看在慕容修的眼裡卻是別有一番風情,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水小姐這是不願上馬車了?」

    水洛煙瞪著慕容修。只見慕容修雙手負於身後,一副請君自便的神情。真欠抽。水洛煙的心裡又是好一通的咒罵。礙於現在的情勢,她不得不妥協。但著誘人的小嘴說出的話,可就不是這個火藥味,柔柔淡淡,差點酥軟了慕容修的心。

    「民女可真是謝謝四皇子這順手的人情。但民女覺得啊,這手順的太多了,哪天保不準就被人給順沒了。」說完,水洛煙福了福身,一臉的有禮,連攙扶都免了,自己利落的上了轎。

    慕容修有些失笑的搖了搖頭。這水洛煙,被人佔了點便宜,就算當下討不回,這言語上也絲毫不落人下風。有時清純的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有時卻狡猾的像一隻狐狸,眉眼裡儘是媚態,卻讓你怎麼也吃不到,只能急的乾瞪眼。

    「走吧。先送水小姐回將軍府。」慕容修收回了有些失態的神色,恢復了冷漠,對著小廝吩咐著。

    「是。」小廝恭敬的點著頭。

    慕容修則翻身躍上了一旁的馬匹,隨在一側。沒過多的隨從,就這麼低調的一路送著水洛煙回了將軍府。水洛煙在這轎子裡,一句話也不吭,甚至連簾子都不曾掀開過。那媚眼緊閉,不知在沉思些什麼。只偶爾透過簾子竄進轎子裡的風聲,還有那有規律的馬蹄聲迴蕩在水洛煙的耳邊。

    隨著一陣馬匹的嘶鳴聲,水洛煙這才掀了簾子,看向了外。眼前赫然出現的是「將軍府」三個刺眼的大字。她有些意外的看著慕容修。水洛煙本覺得,慕容修應該像往常一樣,避開眾人,到將軍府的後門,讓她低調的離去。而這一次,怎會如此高調行事。

    「下來吧。到了。」慕容修看著水洛煙那露出的半個小腦袋,有些冷漠的說道,就好似這之前從來不認識水洛煙一般。

    哼。誰說女人善變,這男人的心才是海底的針,撈也撈不到。這臉比春姑娘還愛變,上一秒才在戲謔你,下一秒就好似你是個過路人。水洛煙腹誹著,你會演,本小姐不會麼?本小姐在那個豪門深宅裡,演的戲碼可不見得比你少。

    水洛煙也換上了一臉冷淡,掀開簾子,等著小廝攙扶才下了馬車。當著將軍府門口守衛的面,落落大方的對著慕容修福了福身,說道:「民女謝晉王爺送民女回來。若晉王爺無他事的話,容民女先行告退。」

    「去吧。」慕容修揮揮手,示意水洛煙可離去。

    水洛煙也就真的這麼轉身回了將軍府,而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聲音,臉上雖仍舊是一臉冷漠,但那眉眼裡的笑意卻暗藏頗深。

    這水洛煙可是置了氣。慕容修和她過招的這段時間來看,水洛煙無事心情好時,喚的可是四皇子,這一旦警告或者是惱怒了,便會冷冷的喚他晉王爺。比如,現在這般。

    這個水洛煙,真是有點意思。想著,慕容修的雙眸裡換上了一抹深思的精光。很快,他斂去了一切思緒,淡漠的對著一旁的小廝吩咐著:「你先行回府。」

    「是,王爺。」小廝恭敬的應允,立刻駕車而去。

    將軍府門前,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水洛煙進了將軍府,並沒去找水天德。她不想在宮裡費完腦子,回府裡還要應對水天德的詢問。就這麼一路回了煙閣。水洛煙的氣都還沒喘過來,茴香就一臉興奮的迎了上來。

    「小姐小姐,快和奴婢說說,這皇上都和您說了啥。您這可去了一下午呢。將軍都來來去去找人過來詢問了好幾次您回來沒。」茴香說的很快,那興奮之意一點也遮掩不住,什麼想法都在小臉上浮著呢。

    水洛煙坐在了軟塌上,沒好氣的說道:「我說茴香,你能先給你家小姐倒杯水嗎?」

    「哦哦……奴婢這就去。」茴香吐了吐舌頭,急急忙忙的給水洛煙倒了一杯水,又把臉湊到了水洛煙的面前,眨巴著大眼,道:「我的好小姐,您就滿足下奴婢的願望吧。」

    水洛煙慢裡斯條的喝完了水,才說道:「無可奉告。」

    「小姐!」茴香急的哇哇亂叫,水洛煙卻逕自躺在了床上,假寐了起來。

    茴香那小臉委屈的皺一起,站在床前,就和老太婆一般,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小姐,不是奴婢說您。這聖上找您啊,肯定就說的是您指婚的事。雖說這將軍府這段時間出了這麼多事,但總歸都是晦氣之事。將軍肯定也希望您能嫁到太子東宮,這樣不僅以喜沖沖這晦氣,還能再那外面那些個說三道四的人,消停下。依奴婢看啊……」

    「茴香,你真的越來越囉嗦了。」水洛煙被茴香吵的片刻不得安寧,沒好氣的打了打茴香的腦袋。

    茴香撅著小嘴,顯然不滿水洛煙的反應。

    就在這時,煙閣外傳來了小廝的聲音,道:「茴香,這二小姐回府了嗎?將軍正尋著她呢!」

    「回了回了。我這就告訴二小姐。」茴香第一次應和的這麼快,沒大沒小的和水洛煙扮起了鬼臉,接著又纏上了水洛煙,說道:「小姐,這可是將軍找您,不是奴婢哦。」那最後的聲音拉的老長。

    大眼裡,賊溜溜的轉著。小姐不說就不說嘛。那這將軍大人親自問話,小姐肯定要說了。她是小姐的貼身奴婢,肯定隨行,去了不就知道聖上和小姐說了啥,不就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嘛。茴香著心裡的算盤打的可是剛剛好。

    誰知,水洛煙看了眼茴香,便起身走向了門外,對著外面的小廝說道:「回去告訴爹爹,我馬上就到。」

    小廝應和完,便匆匆離去。而水洛煙也提步朝書房走去,茴香緊緊的跟了上去,結果,茴香這步伐還沒走兩步,就被水洛煙喝了住。

    「茴香,你就留在煙閣!哼,本小姐讓你好奇。」說完,水洛煙不管茴香那一臉的委屈,逕自朝外走去。

    茴香鼓著臉,不滿對著水洛煙的背影說道:「小姐,您欺負奴婢呢!」但是,她卻無可奈何的停在了原地。這小姐不生氣的時候,怎麼的都可以,若她生了氣,你要瞪鼻子上臉,她雖不責罰你,卻足可以讓你天天沒好日子過。

    仔細想想,茴香皺起了眉,似乎水洛煙進門的時候,臉色也沒多好。難道這聖上和小姐說了什麼重話嗎?茴香的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

    可應著茴香的,卻只是偶爾捲起的落葉,和沙沙的風聲。

    「洛煙見過爹爹。」水洛煙進了書房,便看見水天德急急的迎了上來,就先行行了禮。

    水天德這眼裡有著一絲焦急,立刻問道:「煙兒,這聖上和你說了些什麼?可是你與太子殿下的婚事?」

    面對水天德的心急,水洛煙倒顯得冷靜許多,淡漠的問著:「爹爹很希望女兒嫁入太子府嗎?」

    水天德沒發現水洛煙的冷漠,逕自說著:「煙兒,你要知曉,這嫁入太子東宮,你可就是未來的皇后。母儀天下。我水天德可就是堂堂的國丈,這將軍府的地位又上一層,望眼著西夏,誰可撼動?若你能生下皇子,依仗這國丈的身份,和替慕容家打天下的赫赫戰功,這太子之位不到手擒來。這以後,西夏曆史裡……」

    說到這,水天德突然停了下來,驚覺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透露了太多野心,有些得意忘形。但當水天德迎向水洛煙那張看似懵懂無知的臉時,這提起的心微微放了下。是他多心了,水洛煙一直沒心機,並常年在將軍府中,自恃不明這各種道理。

    水洛煙把臉上的無知表現的很好。像平日一般,安靜的看著水天德。但是,微微斂下的神色裡,卻有著一絲的不耐和厭惡。水天德看來也不是平日所見的那般只懂得替慕容家打江山的忠將。這帝王之位,誰都覬覦,知識得到的手段激烈與否。而水天德的字裡行間,早就已經透露了他對帝王之位的迷戀。

    水李氏才死去。在水洛煙看來,水天德平日裡如何嬌寵水李氏,至少也應該表現出一絲哀傷。顯然,這樣的哀傷她還不曾看見,就已經看見了水天德這張被利益所沖刷的臉,貪婪而骯髒。

    「總之,煙兒,你是一定要嫁入東宮,這可是大大的利好。」水天德含糊其詞的帶過了先前說的那些長篇大論,逕自下了決定。

    水洛煙淡淡的笑了笑,又言道:「爹爹,您不還有一個女兒洛容嗎?」

    「洛容身體不行,不好養育子嗣。何況,這太子殿下看上的是你,又不是她。」水天德答的理所當然。

    水洛煙沉默在原地,許久不曾開口。水天德終於發現了水洛煙的不對勁,急急的問著:「難道皇上召你入宮,另有隱情?」

    水洛煙停了會,才答道:「皇上和煙兒確實提到了指婚一事。但卻不曾提及要將煙兒指給誰,又或者誰對煙兒有意。恐怕煙兒要讓爹爹失望了。」水洛煙瞞了部分的事實,隨口說著。

    「怎麼可能?若無意皇上怎會留你在宮中這麼長的時間?以本將對皇上的瞭解,若非喜歡一個人,是絕非不可能讓她留在御龍殿過長的時間。」水天德仍是一臉自信滿滿。

    「煙兒是和晉王爺一起出的宮。並非是高公公先前來接煙兒的軟轎,而是順道坐了晉王府的轎子。」水洛煙看著水天德,說的一臉平靜。

    「什麼?」水天德一臉震驚。

    這西夏上下,誰不知曉慕容雲霄最不喜歡的便是慕容修,慕容修在西夏其實可真的所謂沒一點地位。稍微有些野心之人,都不可能攀附慕容修這枝幹,那只會給自己惹來一身腥,絕非會帶來好事。

    而慕容修極少進如御龍殿,一來是慕容雲霄不喜歡,二來,慕容修也知這些各種道理,不會主動再惹慕容雲霄厭惡。但今日怎會是慕容修送水洛煙回來,這水洛煙話中之意是為何?

    「你是說,晉王爺也在御龍殿?呆了多久?」水天德問的有些急。

    「煙兒才到御龍殿面見聖上沒多久,晉王爺便來了。呆到和煙兒一同離去。」水洛煙從善如流的應答著。

    這下,水天德坐到了凳子上。那臉上有些難看萬分。他有些摸不著這慕容雲霄的想法。先前高公公來前,那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太子殿下對水洛煙有意,而到了御龍殿,怎麼不是太子殿下出現,而變成了那無能的晉王爺慕容修?難道這其中哪裡出了錯嗎?這高勝的話,是絕對不可能出問題的。

    「煙兒莫急。爹爹定會讓你嫁入東宮。」水天德自以為是的下了結論。

    水洛煙始終沉默不語。眉眼裡看向水天德的眸光中卻多了一絲的嘲諷。水天德在慕容澈登基為王后不到三年,便死於戰亂。因為常年征戰無往不利,讓水天德過度自信,導致指揮失誤,戰死殺場,之後,西夏的兵力就一點點的走入沒落。

    想著,水洛煙的眉頭皺了起來,龍邵雲不是一路跟隨著水天德,就算無法阻止水天德的狂妄自信,但這水天德戰敗後,龍邵雲本就應該接過將軍之位,為何卻不曾再有人提及。

    有問題。

    「煙兒?」水天德看著水洛煙一臉的神遊,開口問著。

    水洛煙回過了神,收起了思緒,看向了水天德,開口說道:「爹爹,這聖意難猜。煙兒想,皇上心中應該自有定論。可在這之前,煙兒卻有一個不求之情,還望爹爹成全煙兒。」水洛煙順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水天德倒顯得很大方,大手一揮,說道:「煙兒儘管說,爹爹自當盡力而為。」

    水洛煙這才款款說道:「爹爹,無論煙兒以後嫁入何處。這將軍府總歸是生養煙兒的地方。可這現在的情況。煙兒實在有些放不下。娘的身子不好,這二娘不在了,煙兒怕娘吃不消也承擔不起。而子羈是將軍府的長子長孫,可這拖著病軀,能成什麼事,更不能替爹爹分憂。三娘素來不管事,一旦爹爹過些時日出去邊關,就算不出2月,定能回府。但煙兒想,爹爹也是放心不下的。」

    水天德的眉頭皺了起來,水洛煙所言倒是真的提點了她。這下,水天德陷入了一陣沉思。但當他抬頭看著水洛煙時,心裡卻在猜測著水洛煙心裡真正的想法。水天德正欲開口詢問時,水洛煙又說了起來。

    「煙兒想親自去找那百里行雲。若能求得他出手,那麼子羈的病定能好起來。娘親的身子也可以一日調養好過一日,那時,娘親是將軍府的大夫人,便可以承擔起將軍府的大小事。而洛容的病也應該可好起來。唯有這樣,煙兒嫁人才嫁的安心。」水洛煙言之鑿鑿,說的誠懇而真切。

    水天德先前的那一絲沒了影,一臉的感慨萬千。頗有一副,有女如此,此生何求的架勢。先前的時候,水天德的想法歪了些,總覺得水洛煙這是在替她的親娘出氣,想把將軍府的大權給攬了回。雖說這水李氏死了後,這將軍府的大權必定要回到徐氏身上,但水天德這被人指著鼻子威脅著,著實讓他有些不爽。

    現在看來,確實是他多心了。再看向水洛煙的時候,水天德的臉上足是一臉欣慰。

    渾厚的嗓音從唇間溢出,有力的說道:「煙兒,你真是爹爹的好閨女啊。這些年,爹爹沒好好待你們,是爹爹不好。」水天德先是讚美了一番水洛煙,接著又道:「這百里行雲哪裡是你想找就能找的到的?他的脾氣古怪,性格乖張早就是不爭的事實。爹爹怕你這去了,會吃不少苦頭,甚至……」說著,水天德沒了聲。

    水洛煙冷笑一聲。這水天德心裡想的是,這去逍遙谷的路上,雖不至於一路難行,但到了山邊,總歸是危機暗藏。她一姑娘家,保不準就真會出什麼事,那水天德未來的帝王夢去哪裡實現?

    但,這話到嘴邊,軟軟淡淡,只聽水洛煙說道:「蒙爹爹關心,煙兒自當會小心的。」

    水天德沒多說什麼,心裡的猶豫和矛盾顯而易見。一心唸著這水家唯一的後可以好起來。但又怕這到手的鴨子熟了,也飛了。這書房內的氣氛有一絲的緊張,也帶了一絲的詭異。水洛煙並不急著催促水天德,冷漠的站在一旁,任水天德在腦子裡翻江倒海的想著。

    因為,無論他同意與否,這事水洛煙是做定了。能在這問,也只是自立的時間未到,她仍需裝點架子,做點模樣,僅此而已。

    適時,門口傳來小廝的通傳聲:「龍少將軍求見。」

    水天德楞了下,隨既應著:「快快有請。」

    龍邵雲?怎麼會挑這個時間來將軍府?但水洛煙還來不及細想時,龍邵雲已經大步走進了書房,對著水天德作揖後,道:「末將參見將軍。」再看向水洛煙時,那神色裡竟然有一絲的複雜,微微頷首後,道:「水小姐。」這便算打過招呼。

    水洛煙雖有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麼。僅是微微福了福身,算是示意。

    「賢侄今日怎會來此?」水天德遂開口問著。

    龍邵雲沉了沉,停了會,才開口說道:「末將知道這個時候不應來將軍府叨擾大人。但末將卻有一線報,說是百里行雲剛回逍遙谷,便想來知會水小姐一聲。先前水小姐有和末將提到多多關注下百里行雲行蹤一事。」

    這其實只是龍邵雲的藉口。水洛煙並不曾和他提及過百里行雲。他得知今日皇上親自召見,加之前幾日太子殿下親臨,這一切都讓龍邵雲有些不安。他本性淡漠,桀驁不羈,但卻不想錯失佳人,正可謂,紅顏知己,千金難求。若能得此女子,浪跡天涯,此生必定不寂寞。於是,他這才匆匆上了將軍府,雖不符合禮教,卻仍想爭取一番。

    「煙兒這才剛和本將提及要親自去找百里行雲一事。本將心中猶豫。這百里行雲素來古怪。上逍遙谷找人絕不可超過兩人。若大軍前去,他勢必不給好臉色。煙兒一個姑娘家,本將是斷然不會同意的。」這時,水天德才說到這百里行雲的事情。

    水洛煙卻趁著會,看向了龍邵雲。龍邵雲在聽聞水天德這般說話,也有些驚訝。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對上了線。水洛煙的眸光突然泛著一絲玩味的笑,而龍邵雲卻把這樣的神色解讀成了懇求,給了水洛煙一個安定的神色,意味著,這裡的事,交給他便好。

    水洛煙自然看明白了龍邵雲眼裡的意思,她微微頷首笑了笑,便安靜的不再言語。水洛煙本性本就是一個地道的懶人,有人若能願意替她掃除障礙,她是一點也不懂得客氣,更不會客氣。比如現在的龍邵雲。水洛煙想,她心裡所想的,必定能水到渠成。

    只要去了逍遙谷,她會想辦法請到百里行雲。而這一去一回,至少要一個月餘的時間。倒不是路途有遙遠,而是請人需要點智慧,耗費些時間。二來,也可以消散些指婚的麻煩事。水洛煙猜定那慕容雲霄必定一段時間後還會提及此事,也正好擋個來回。

    到時……水洛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她倒要看看,這慕容澈還怎麼娶她為太子妃。而慕容雲霄又在先前答應過自己,允諾自己一事。

    收起思緒,水洛煙安靜的聽著龍邵雲對著水天德說道:「將軍,既然如此,不如末將親自陪水小姐前去。一來,人少,不會驚擾百里行雲,事成的機會更多。二來,將軍也無須擔心,有末將在,就算是沒了性命,也不會讓水小姐出分毫的閃失。不知將軍意下如何?」龍邵雲的字字句句都說的在理,讓水天德無任何反駁之意。

    水天德何止是存了這些心思。他最好能一石二鳥。若龍邵雲親自開口,他自然不會同意。這水子羈好起來,這未來的帝王夢,所有的一切,都讓水天德此刻心情大悅。

    沒一會,水天德拍了拍龍邵雲的肩膀,有些感慨萬千的說道:「賢侄,若沒你,本將都不知該如何是好!若你能親自陪煙兒去,本將這可所謂放心不少。」這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

    水洛煙的心裡又是一陣冷笑。水天德恐怕是忘了吧,這龍邵雲再怎麼正直靠譜,總歸是個男人,還是個對自己有意的男人。一路上孤男寡女,都不擔心出什麼亂子嗎?西夏的民風再開放,也不是如此個開放法。

    呵……那就當,水天德是對龍邵雲絕對的信任。雖說,水洛煙也不覺得龍邵雲會做出何等苟且之事,只是,這一事,更加讓水洛煙對水天德的印象跌到了谷底的差。

    此人,也是欠收拾的,容她仔細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水洛煙收起想法,微微走上前,福了福身,對著水天德道:「煙兒多謝爹爹成全。煙兒定自當盡力請回百里行雲。」說完,她又看向了龍邵雲,淡淡說道:「洛煙謝過龍將軍,這一路上,麻煩了。」她並沒任何拒絕之意,畢竟去個完全不熟知的地方,多個龍邵雲,好過自己一人埋頭苦幹,她水洛煙本就不是傻子,這點道理還是知曉的。

    水天德習慣性的說了一番細細交代的話。水洛煙和龍邵雲聽的很安靜。一直到說完,水洛煙才開口說著:「爹爹,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煙兒和龍將軍,即刻出發。」說著,她的話裡帶著詢問,看向龍邵雲道:「不知龍將軍意下如何?」

    「全聽水小姐安排。」龍邵雲把主動權交到了水洛煙手上。

    水洛煙點點頭,表示知曉。而水天德眼見天色以晚,也打發了兩人回去各自休息。水洛煙福了福身,這便速速退出了書房,而水天德和龍邵雲再交代了一番後,也打發他回了自己的府邸,這折騰了一宿的事也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走出屋外時,這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星辰開始閃爍,有些美不勝收。水洛煙對著這樣的星空總是容易發起呆。太純淨的天空,太耀眼的星辰,太容易讓人沉醉其中。水洛煙不知不覺的,停下了腳步,發著呆。

    「洛煙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星空?」龍邵雲出來後還沒走幾步,便看見發了呆的水洛煙。似乎那一夜,他們對酒當歌時,也是一樣的星空。

    水洛煙回過神,淡淡笑了笑,說道:「是。很美。」停了下,看著龍邵雲,再看向他眼裡有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眷戀,那笑沉了些,道:「剛的事,多謝龍將軍。」

    「客氣了。」龍邵雲回的很爽快。但接下的話,就顯得有些猶豫,道:「今日聖上找你,可是為了指婚一事?」

    水洛煙有些失笑起來,這事還真的是傳的飛快。恐怕這京城的官員裡,都知曉了今日之事。突然,水洛煙走向了龍邵雲,在他的面前站定,換了一副認真的口吻,道:「龍將軍何時成了如此八卦之人?」

    被水洛煙這麼一問,龍邵雲有些尷尬,但看向水洛煙的神色裡,卻顯得堅定無比。好一會,他答非所問的說道:「洛煙,那宮中不如想像的美好。」那話裡,語意頗深。

    龍邵雲越是這般正經的模樣,水洛煙越是多了一絲調戲之心。她微眯起了眼,風情萬種,媚態橫生,嬌柔的問著:「邵雲這可是不喜我嫁入宮中?理由?」前面的話酥麻的人心癢難耐,這後面的話卻又恢復了一本正經。

    「這……」龍邵雲面對這樣的水洛煙顯得有些手無舉措。一個在戰場殺敵的猛將,面對兒女私情時,也有那淡淡的羞澀和柔情。就算是龍邵雲這般的漢子,也不例外。

    「不逗你了。那皇宮,我無意進入。那裡不適合我,我也不會去做那一隻囚禁在籠中的鳥。」水洛煙收起了玩笑,答的認真。

    這個答案,讓龍邵雲的心燃起了一絲希望,那眼底的喜悅清晰可見。但他卻聰明的沒多說什麼,負手站在原地,隨著水洛煙的視線,一起看向了滿天的星辰。未來還有一個月餘的時間,兩人可以朝夕相處,一切都會有變數。

    原本,水天德離開京城回到邊陲,他身為下屬,也逃脫不了這般責任。但此刻,他卻願意陪著水洛煙一起前去逍遙谷,不否認,他有了私心。這軍令再難違,只要得到水天德的首肯,那一切自然不是問題。

    春的夜晚,吹起的風,瑟瑟寒意,卻讓人心情大悅。兩人促立在此地,男人高大的身影,加之女人嬌小的身形,若能再親密無間的靠近些,定是讓人遐想連天。偶爾路過的奴才們,微微的掩嘴而笑,卻不敢出聲打擾。

    這像畫中的景緻,美的不可勝收。

    突然,水洛煙的眸光雖依舊停在原地,但那清冷的聲音卻突然傳了來,淡淡的問道:「為何要和我一起前去逍遙谷。」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2 12:46 PM

061 慕容修夜訪

    龍邵雲被水洛煙這麼一問,面色上出現了一絲可疑的紅。剛毅的下巴微微低垂了些,正好讓自己的視線落在了水洛煙的眼上。水洛煙就這麼直落落的看著龍邵雲,嘴角微微勾著笑,等著答案。

    龍邵雲看著近在咫尺的水洛煙,那手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不自覺的揚起,卻在落下的那一剎那停在了半空中,又不自在的收了回來,重新負在身後。這細微的小動作,水洛煙卻也發現了,但卻沒戳破。

    「怎麼?龍將軍不會說話了?」水洛煙突然起了捉弄之意,又道:「因為喜歡我?所以才跟著去了?」

    這下,龍邵雲更尷尬了。一向在戰場上無往不利的將軍,此刻卻變的躊躇不前。水洛煙像是欣賞夠了龍邵雲的窘態,這才慢悠悠的說道:「得啦。逗你玩呢。別這麼認真。」

    但,水洛煙看向龍邵雲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時,最後忍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笑聲越來越大,最後樂不可支的快趴到了地上,好半天沒緩過神來。好不容易,水洛煙止住了笑,卻正好聽見龍邵雲那剛毅卻有力的聲音傳來。

    「洛煙,不想你出事,所以跟著去。更有點私心,希望有一日,我能走到你心裡。所以也跟著你。」很意外的,龍邵雲說著本從不可能說出口的如此感性的話。

    水洛煙微微一怔,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有些不自覺的,水洛煙把龍邵雲和慕容修放在同一個水平面上做了比較。龍邵雲給水洛煙不曾有過的安全感。這是從第一眼見龍邵雲起,她便有這樣的感覺,似乎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傾訴給這個男人,他一定會是站在你身後,最默默支持你的人。用現代人最喜歡說的話來形容的話,那便是,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依然站在你身後。

    水洛煙不知自己哪來的自信,但她卻可以堅信龍邵雲是這樣的人。他的長相充滿洋剛味,五官分明,棱角剛毅。稱不上美男子,卻足可以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想著,水洛煙不自覺的笑了出聲,若是龍邵雲的妻子,應該很幸福吧。

    而慕容修,看似軟弱無害,卻總處處給你設套,讓你防不勝防。若比演技,這西夏王朝,慕容修敢說第二,大概沒人可以稱第一。他從把自己無害落魄的一面表現的淋漓盡職,卻可以在下一秒轉身的時候,對你露出狐狸一般的笑。他任你胡作非為,可以視而不見,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幫你推波助瀾。

    慕容修和水洛煙是一類型的人,吃的悶虧,會悉數討回。對敵人,絕不心慈手軟。懂的忍為上策,方能顧全大局,就如同水洛煙對他的評價那般,這樣的男人,太危險。無論是對他的敵人而言,還是女人而言,都是致命的。

    站在慕容修身邊的,就必然是個足可以和他匹配的女子,玩的起計謀,耍的起狠,當的下流氓,裝的起淑女。

    水洛煙的腦海裡,不斷交替出現的人像,讓她的腦門微微泛了疼。這在現代時,她就只是水家豪宅裡那個無人問津的私生女。而這華麗轉身後,桃花朵朵開,一朵比一朵燦爛。呵……原來,這桃花多了,也不是好事,因為頭會疼。

    不自覺的,她纖細的手,扶額,輕輕揉著。

    突然,溫暖的溫度從太陽穴傳了來,力道適中,節奏規律,舒服的讓水洛煙讚歎出聲。那頭疼緩解時,她張開先前假寐的雙眼看向了龍邵雲。那一瞬間,龍邵雲的手就和觸電了一般,收了回來,臉上的紅顯得更為刻意,有些不自在。

    「洛煙……我……對不起……」龍邵雲說的話也少了往日的利落,變得有些斷斷續續。

    這空氣裡,突然漾起了一絲莫名的情緒,透著絲絲情愫。水洛煙倒顯得不在意般,揮了揮手,卻下意識的,和龍邵雲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說道:「無妨。我又不是大家閨秀。」

    簡單的話,卻化解了兩人片刻間的尷尬。一向剛毅冷峻的臉也微微揚起了笑,就好似這春日裡一抹燦爛的陽光,溫暖而和煦,暖暖的照著人心。

    又是好一會,龍邵雲才說道:「我送你回煙閣。這麼折騰下來,想你也是累了。明日一早,我到將軍府上來接你,再一起去尋百里行雲,可以嗎?」

    「成呀。」水洛湮沒拒絕龍邵雲的相送,兩人並行在將軍府的迴廊上。但這一路到煙閣,他們卻再無一人開口說話,氣氛看似沉悶,卻顯和諧。

    一直到了煙閣門口,水洛煙停下腳步,笑著對龍邵雲道:「謝謝。送到這就好,明兒見吧。」說完,她對著龍邵雲頷首示意後,便逕自推開煙閣的門,走了進去。

    這人還沒進煙閣的門,茴香那莽撞的丫頭就衝了出來,才想繼續追文先前的問題,卻看見龍邵雲也在門邊站著,才急急忙忙的請了安,道:「茴香見過龍將軍。」

    「起來吧。」龍邵雲淡淡的說著,又看向了水洛煙,才說道:「好好休息,明兒天一亮,我便會到府上。」說完,也不等水洛煙答覆,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煙閣,朝將軍府大門而去。

    茴香看著這一幕,好半天沒回過神。這才多一會的功夫啊,怎麼這世界又變了樣。水洛煙不是才進宮被皇上召見,要指婚給太子嗎?這下怎麼龍邵雲又跑來說,明兒一早到府裡。茴香越想腦子越暈,最後她撓了撓自己的腦門,怎麼也沒想透。

    「你要當門神?還不進來?」水洛煙看茴香那樣,就知道這丫頭的心思又想到十萬八千里以外去了。

    茴香回過神,應了聲,連忙關好門,也跟著水洛煙進了門。那小嘴才想開口問些什麼,卻又被水洛煙打了斷,道:「幫我收拾幾件輕便的衣服。明日我要出門一個月餘的時間。繁瑣的東西不用帶,速度快些,還有事情要交代你做。」

    水洛煙說的很利落,說完便拿出了筆墨紙硯,就著油燈在紙上寫了起來,沒再理會茴香。茴香雖有些奇怪,但也知此刻不是多問的時候,便轉身收拾起水洛煙要的東西。當水洛煙寫完時,茴香也正好把東西打了個包。

    「這個,你一會就送到三娘那。明日我要去逍遙谷找百里行雲來給少爺治病。這期間,你留在府中。水李氏已死,水洛豔嫁出府去,已經掀不起任何興浪。而這個三小姐,你提防著些,她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有事的話,立刻去找三夫人,她會告訴你怎麼辦。但以本小姐的猜測,我不在這一個月餘,應該會風平浪靜。」水洛煙把手上的信封封好,交到了茴香的手中,仔細的交代著。

    茴香有些被動的接過水洛煙手中的信封,這下,茴香顯得更疑惑了。這前面的事還沒解釋清楚,怎麼又扯上了三夫人……

    「傻啥?快去呀?去玩回來本小姐再慢慢和你說如何?」水洛煙可懂得怎麼勾茴香的小讒蟲。

    果然,眼見著茴香的雙眼泛起了精光,立刻利落的拿起信封仔細藏好,就匆匆的跑出去煙閣,朝三夫人的院落跑了去。水洛煙有些無奈的看著茴香,搖了搖頭。便一頭靠在床塌上,揉著這個微酸的小腿,好好舒緩舒緩緊繃著的神經。

    她可不是什麼都不怕的神。和那九五至尊說話,水洛煙也是提著勁,憋著氣,才讓自己看起來不慌不忙,不卑不亢。這可是封建時代,君王至上,可不是人權社會。稍微說錯一句話,這腦袋就可分了家。好不容易重生,要這麼枉死,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就這麼著,水洛煙靠著床頭假寐,等著那個吵人的丫頭回來。她也知道,若不給個滿意的答案,估計她出門的這一個月餘,保不準茴香那丫頭要在心裡咒罵自己幾回。

    茴香一路急色匆匆的走向了三夫人的院落,正巧伺候完三夫人走了出來的小蓮看見茴香就問著:「茴香,何事這麼匆忙?要見三夫人嗎?三夫人剛躺下休息去了。」

    「小蓮姐姐,麻煩能通傳下三夫人嗎?我家小姐有信要給三夫人。」茴香軟聲軟語的拉著小蓮的手,有些撒嬌的說著。

    「你喲……」小蓮比茴香虛長幾歲,見著茴香這樣,也不由的喜歡的緊,這才又接著道:「三夫人有交代,只要是你家小姐的事,無論何時,都要告訴她。你在這候著呀,我去通傳一聲。」

    「謝謝小蓮姐姐。」茴香這嘴更甜了。

    小蓮笑著朝屋內走去,茴香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小姐什麼時候和三夫人有了來往?茴香著小臉越發的皺在一起,小嘴不滿的撅的高高的,等下回了煙閣,非要好好的問問小姐。

    茴香還來不及多想會,小蓮已經走了出來,對茴香點點頭,說道:「三夫人請你進去呢。」

    「好。我這就去,謝謝小蓮姐姐。」茴香著小蓮彎腰道謝後,便進了三夫人的房裡。

    柳名伶僅穿著一身合衣,坐在椅子上,等著茴香。茴香進去看見柳名伶便福了福身,請了安,道:「茴香給三夫人請安。這是我家小姐要奴婢交給三夫人的信。」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了水洛煙先前封好的信封,交給了柳名伶。

    柳名伶示意茴香起了身,便拆開信件仔細的看了起來。看完全部的信件後,她把信紙往油燈上一點,沒一會的功夫,這薄薄的紙便燒成了灰燼。這時,柳名伶才轉身看向了茴香,細細說道:「茴香,明兒你家小姐出遠門,你就到我院裡來。等你家小姐回來,你再回煙閣。我會問將軍把你給要過來的。」

    「啊……」茴香的嘴張的老大,一臉的不解釋。

    柳名伶笑的很溫柔,又道:「這是你家小姐信中吩咐的。回去告訴你家小姐,她所說的事,我都記下了,定不會出任何差錯,請她放心。」

    「哦,奴婢記下了。」茴香不解的點點頭,和柳名伶道了別後,才匆匆的回了煙閣。而柳名伶看著茴香離去的身影,卻一臉的若有所思。

    水洛煙,你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若你能做到我的要求,那我定能不負你的所托。柳名伶斂下了思緒,對著一旁的小蓮吩咐著:「把門口的燈滅了吧。我累了。」

    「是。三夫人。」小蓮知趣的退出了屋內。

    茴香這一路皺著眉回了煙閣,才進屋,就看見水洛煙閉目養神的模樣。茴香這越想越不明,還真就忘了主僕之分,跺跺腳,走到了水洛煙面前,搖著水洛煙的手臂說道:「小姐,您就別吊奴婢胃口了,和奴婢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吧。奴婢這可好奇的緊呢。」

    「人都要被你搖散了。我真是怕了你了。」水洛煙睜開眼,沒好氣的對著茴香說著,又道:「這將軍府裡,大概就你最知道以下犯上了。要是二夫人,早把你拉出去砍了。」

    「我的好小姐……」茴香軟軟的聲音,對著水洛煙撒著嬌。

    水洛煙坐起了身,在床沿邊,看了茴香一會,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認真的說道:「明日此行去逍遙谷,帶不得多人。不然本小姐也會把你帶上,不會讓你一個人落單在將軍府。現在,府內做主的人會是三夫人,把你留在她那,自然是最安全的。有事可與三夫人說,她頂會全力幫你。至於三小姐,無論她平日多你多好,都不足以讓你掉以輕心。小心駛的萬年船,畢竟她才死了娘。懂嗎?」

    茴香有些一知半解的點點頭,好半天才回著:「小姐是怕三小姐以為二夫人是小姐害死的,趁小姐不在,先對奴婢下手是嗎?」

    水洛煙解釋的有些無力,不過,茴香能這麼理解就讓她這麼理解。總比好過和她說些驚世駭俗讓她嚇暈過去的理論來的好些。只要讓茴香離著那女人遠點,總是安全的。雖說這一個月多,不至於出多大的亂子,但小心總是好。

    「茴香,至於這外頭有人問你,本小姐是否和太子殿下指婚,是否被皇上叫了去,一概回答不知道。明白嗎?」水洛煙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叮嚀著茴香。

    「知道,知道。小姐,奴婢沒那麼笨的。」茴香的腦袋點的像小雞啄米一樣勤快。

    水洛煙被茴香逗笑了,故意抓亂了茴香的頭髮,笑道:「你在本小姐眼裡,就是小笨蛋一個。」

    「小姐……」茴香不滿的嘟囔著,這聲音才揚起,立馬又變了一個調的說道:「小姐,快,和奴婢說說,您今日到宮裡去到底皇上都和您說了些什麼。是不是奴婢以後就要叫您太子妃啦……」

    「口無遮攔。」水洛煙變了臉色,冷聲警告著茴香。

    茴香被嚇了一跳,也識趣的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不再吭聲。水洛煙看著茴香的臉,這眸光裡的凌厲是以往從不曾有過的。嚇的茴香絞著手,站在床邊,大氣都不敢喘。

    「茴香,這話在我這就當是玩笑話,聽聽算了。傳了出去,可是殺頭的罪。這慕容家,你以為那麼好進?這慕容家,你以為進去了就是一世榮華富貴?天真。以後不准再提這事,聽到了嗎?」水洛煙警告著茴香。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提了。」茴香死命的點著頭,手裡還做了一個拉鏈向上的動作,表示自己會閉嘴。

    「嗯。」水洛煙緩下了語氣,揮了揮手,淡淡說道:「先下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去三夫人那。自己小心些。」

    「是。小姐你也好好休息。」茴香點點頭,離開了水洛煙的屋子,走前不忘幫水洛煙熄了油燈,這屋子變的一片漆黑,正是好眠。

    第二日,一大早水洛煙起了身,收拾完便去了前廳和水天德告辭。前廳顯得很清冷。水洛容因為哀思水李氏的死,加之身體不妥便一直沒出現在前廳和大家吃早膳。只剩下徐氏和三夫人,加上一個在前廳等水洛煙的龍邵雲。

    「煙兒……」徐氏的話裡總有些不捨,和那一絲不穩妥的感覺。

    水洛煙握著徐氏枯瘦的手腕,淡淡的說著:「娘,放心,煙兒不會有事的。這不,還有龍將軍呢。龍將軍也定不會讓煙兒有事的。」

    一旁在等待的龍邵雲也接了口說道:「夫人放心,晚輩自會保護好二小姐。」

    「瞎操什麼心。有邵雲在,定不可能出事的。」水天德看了眼徐氏,有些暗指她瞎操心。徐氏被這麼一看,就不再言語。

    一旁的柳名伶出來打著圓場,水洛煙笑著對柳名伶點點頭,說道:「三娘,一切拜託了。我娘喜靜,這茴香呱躁,煙兒可就把茴香託付給三娘了。」這話說的合情合理,任人反駁不得。

    龍邵雲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待水洛煙和這些長輩們一一告別後,才走上前去,對著水天德拱手說道:「水將軍,末將定不負重託。完事以後,末將會快馬加鞭趕回邊疆。」

    「好。有你在,本將也放心不少。」水天德一臉的滿意。

    寒暄過後,水洛煙隨龍邵雲一起出了將軍府。這才出府,便看見門口停好了馬車,可這拖馬車的馬卻不是一般的馬,而是一匹汗血寶馬。馬伕已經等了許久,在馬車的邊,則是龍邵雲慣騎的閃電。水洛煙瞥了眼龍邵雲,卻只見他嘴角微勾,有著一抹笑意。

    水洛煙默不作聲的上了馬,兩人便漸漸的從將軍府送行的一行人的眼裡沒了蹤影。一直到這馬車行徑到城門口,馬的速度就漸漸的慢了下來,馬車停靠在路邊,馬蹄在蹭著地面,噴著氣。

    馬車一停穩,水洛煙掀開簾子,看向了龍邵雲。只見龍邵雲笑了笑,笑意直達眼底。水洛煙一挑眉,這次倒是利落的下了馬車。車伕看見水洛煙下了車,便解開了馬匹的繩子,把韁繩交到了水洛煙的手上。

    「龍將軍,小的先行一步。」車伕恭敬的對著龍邵雲說著。

    「有勞了。」龍邵雲微微頷首示意,車伕接過賞銀,指揮著人手,把這車廂給撤了邊,沒一會的功夫,這城門邊,就只剩下龍邵雲和水洛煙兩人。

    「我想,洛煙也許會更喜歡騎馬,而非坐車。」龍邵雲淡淡的對著一旁的水洛煙解釋著。

    水洛煙這下是真笑了,笑的燦爛,說道:「知我者非龍將軍莫屬。那馬車坐的我渾身不自在,還不如好好的在馬上馳騁更來的痛快。」水洛煙說的爽快也豪邁。

    龍邵雲笑了起來,水洛煙一蹬腳踏,飛身上了馬。纖細的手握著韁繩,傾城的面龐微微靠近馬匹,另外一隻空閒的手撫摸著馬澎湃的鬃毛,櫻唇在馬兒邊不知道嘀咕些什麼,馬兒竟然也從有些不適應的狂躁,開始慢慢的安靜下來,溫順了許多。

    這樣的一幕,看的龍邵雲有些挪不開眼,輕輕道:「它的名字叫追風。」

    「追風!?」水洛煙楞了下,不免的想到了在水家大宅的馬場裡屬於自己的那匹馬,也叫追風。有些回憶,有些淡淡的哀傷,水洛煙撫摸著追風的動作更為的輕柔。追風似乎也感覺到了水洛煙的情感,主動的蹭著她,似討好,又似撒嬌。

    龍邵雲疑惑的看了眼水洛煙,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想到故友罷了。龍將軍,走吧。」說完,水洛煙一揚馬鞭,追風向前奔馳,沒一會的功夫,便出了城門,漸漸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龍邵雲回過神,也揚起馬鞭,飛快的追了上去。城門外,只留下片片捲起的黃土,和漸漸遠去的馬蹄聲。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暗處走出,涼薄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那笑意看似和煦,卻冷到心底,不免的讓他身後的隨從打了一個冷顫。

    「小七,你說,這不乖的人,該怎麼懲罰呢?」慕容修隨口問著身邊的小七。

    小七一抹額頭的冷汗,心裡默默的替水洛煙祈禱著,好半天才答著:「王爺,屬下想,這洛煙小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小七這話才說完,他似乎看見了慕容修臉上的笑意更甚。額頭上的冷汗又多了起來。外人眼裡的慕容修或者是軟弱無能,空有皮囊的草包飯袋。但是,打七歲起,就一直跟在當時還是四皇子的慕容修身邊,一點點的成為他的心腹,小七敢拿項上的人頭當保,慕容修絕對是個深不可測的人。

    這水洛煙可是慕容修要的人,哪能讓龍邵雲討了便宜。小七發現自己應該也替龍邵雲提著點心,這王爺笑的燦爛,則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慕容修看了眼小七,臉上的似笑非笑更濃了。小七立刻明白了慕容修的意思,長哨一吹,一匹上好的寶馬疾馳而來,穩穩的停在慕容修的面前,慕容修一躍,便上了馬,馬鞭揚起,疾馳而去。

    「王……王爺……」這下,小七的臉苦了起來。

    這慕容修又沒了影子,王府裡那些個如狼似虎的主子們,各個不是省油的燈,這下非要剝下他一層皮,來拷問慕容修的去處。小七隻要想起那些個主子們,頭皮就發麻,恨不得自己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不問世事。

    顯然不成。

    慕容修用深厚的內力傳來話,迴蕩在小七的耳邊:「府內若沒打點好,回來小心本王修理你。」

    小七苦著臉,再看向前方,哪裡還有慕容修的身影。一個認命,又是一聲口哨,喚來另外一匹好馬,朝晉王府的方向飛馳而去。心裡卻對慕容修頗有意見的腹誹著。他還真情願和慕容修在外,也不要堂堂的一個大內高手卻委屈在王府之中,和那些各路人馬送來心懷鬼胎的女人們鬥法。

    但,王爺之命,違抗不得。

    ——

    水洛煙和龍邵雲不停歇的趕著路。累的時候,就找家附近的小破茶樓,喝杯茶水,再給馬兒添點幹草。入夜時分,若能正巧趕上達到下一個城,那麼便找家客棧投宿一晚。若來不及,則就近找一間五人的寺廟將就一晚。兩人這麼奔波著,終於到了離逍遙谷不足三十里的外的一個小城上。

    「洛煙,過了這個小城,再走三十多里,便是逍遙谷。今夜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們便入谷尋人。」龍邵雲停了下來,在城中找著客棧,一邊對水洛煙說著。

    趕了幾天的路,水洛煙的臉上不免的有些疲憊,但相對於那些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小姐而言,她算的上是異類,巾幗不讓鬚眉。水洛煙對著龍邵雲笑了笑,道:「這幾日,辛苦龍將軍了。若非龍將軍領路,洛煙不可能這麼順利到達逍遙谷。」

    水洛煙說的是實話。縱然她重生後,有前世的全部記憶。但前世的水洛煙一直只呆待在這深閨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以後嫁入太子府也只是在做一個得體的太子妃,再後來,便深藏在宮中,直至死也不曾離開宮門半步。這樣的記憶,哪裡讓水洛煙分的清東西南北。

    這古代又不比現代,好歹有個GPS,好歹有個路牌,照著問路總能出個結果。遠的地方有飛機,再不濟坐火車也成。哪需要這樣就靠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來判斷路,明告訴水洛煙,這逍遙谷在哪,估計她還要找上好些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吧。

    「洛菸客氣了。我有些好奇,洛煙看起來像是經常外出之人,若是一般人,別說女子,就算是男人,也不一定吃的消這樣的奔波。但在我看來,洛煙的臉上除了些疲憊,並看不出任何不適,似乎很適應這樣的奔波。」龍邵雲斂了下眉,還是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這幾日,本剛開始,龍邵雲的速度並沒這麼快。他想著水洛煙再怎麼也畢竟是個姑娘家,有些刻意將就著水洛煙的速度。但漸漸的,龍邵雲發現,水洛煙對這樣的事情似乎顯得遊刃有餘,這心裡不免有了疑惑,便開始有意無意的加快了速度,試探著水洛煙,卻不曾想到,水洛煙仍然適應的很好,絲毫不曾拖他後退,更不曾落下分毫。

    這不免的讓龍邵雲心中的疑惑越散越大。這個水洛煙,和他記憶裡的那個柔弱的水家二小姐,有著天壤之別,卻越發的讓他迷戀。

    水洛煙被龍邵雲這麼一問,倒真的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沉思了許久,最後她兩手一攤,隨口說道:「就當我轉了性唄。」那語氣調皮,眼裡帶著一絲狡黠。

    龍邵雲笑了笑,也不再多問,只是看著水洛煙的眼眸裡更多了一絲眷戀。水洛煙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看了眼龍邵雲,隨口說著:「我看,今天就在這裡過夜吧。」

    龍邵雲收回了目光,淡淡答著:「聽你的。」

    兩人下了馬,客棧小二立刻牽起兩人的馬,走向了後方的馬廊,給馬添上了乾草。而龍邵雲和水洛煙則一前一後的進了客棧,到了櫃檯前,龍邵雲開口便問掌櫃的要了兩間上房,結果,掌櫃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尷尬,攤攤手,一臉抱歉的說道:「這位爺,對不住了,小店的上房只剩一間了。今晚只能委屈二位爺住一間。您看成嗎?」

    掌櫃的這麼一說,龍邵雲下意識的看向了水洛煙。這水洛煙雖說出了門為了行動方便,做了男裝打扮,但畢竟是個女人家,還是個未出閣的閨女,若讓外人傳了去,這牽連就甚廣。思及此,龍邵雲不免的有些躊躇。

    但環看這小城一圈,稍微乾淨些的客棧也就這一家,龍邵雲自是不願委屈了水洛煙。

    水洛煙似乎看出了龍邵雲的猶豫,倒顯得大方的說道:「掌櫃的,一間就一間,帶我們上去吧。順便燒桶熱水,小爺要洗澡,再上點好酒好菜。」

    「成,小的立刻差小二帶二位爺上去。您要的東西,馬上給你送來,今兒真是對不住了。」掌櫃也答的爽快,一臉的歉意。

    水洛煙掏出銀子放在桌上,扯了扯還在呆楞之中的龍邵雲,說道:「走了呀,還楞著幹嗎?」

    說完,水洛煙便隨著小二上了樓,龍邵雲這才恍過神跟上了樓。

    「二位爺,你們的房間在這,要的東西馬上就送到,還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小二和利索的把兩人帶到了二樓僅剩的一間上房前,開了門,讓水洛煙和龍邵雲方便進入。

    「麻煩了,小二哥。」水洛煙給了些碎銀,打發了小二,便率先進了屋。

    小二離開後,龍邵雲顯得有些尷尬,不知這是該坐還是該站。水洛煙忙乎完一圈,看著龍邵雲,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龍將軍,別這麼拘謹,當我是男的不就成了嗎?」

    水洛煙笑著龍邵雲。她畢竟不是古人,這男女有別之事沒看的那麼嚴重。何況,在現代的時候,男女混住的事,水洛煙也不是沒玩過。她本就酷愛戶外運動,遇見條件艱苦的地方,沒那麼多講究的。倒上她疏忽了龍邵雲再怎麼大方,那男女有別的想法,倒是刻骨銘心的植入心底,一時半會想改變,還真是難上加難。

    好一會,看著還一言不發的龍邵雲,水洛煙有些無奈的扶額,說道:「既然不能當我是男人,我看你在這屋裡,估計一晚上都會做噩夢。要不這樣吧,我睡床,你睡地,中間拉個簾子,這樣不就也算兩間房了?」

    水洛煙省去了矯情。反正女人睡床男人睡地,也沒什麼不妥。但顯然,這樣的說辭,龍邵雲似乎也無法接受。水洛煙倒也無所謂,任龍邵雲自己想著去,她倒是自顧自的忙了起來。好半天,龍邵雲才說道:「你睡屋吧。我去外面。」

    水洛煙聳聳肩,也不多說什麼。正巧這時,小二送了熱水上來,龍邵雲就識趣的離開了房,並仔細的關好了門,在門外不遠處獨自站著。水洛煙倒也不多說什麼,逕自脫了衣裳,把自己泡在木桶裡,任著還冒著熱氣的水,一點點的消去連日趕路帶來的疲憊。

    也許是太舒服,也許是有龍邵雲在外守著,水洛煙的疲憊越來越甚,那兩眼皮打起了架,沒一會,便靠著木桶邊睡著了,就連有人靠近,也不曾發覺,平日裡的靈敏,到這一瞬,全都消失不見,有的只是那淡淡的,無法遮掩的疲倦。

    水洛煙迷糊中,只覺得有一雙溫柔而有力的大手把自己騰空抱了起來,甚至水洛湮沒感覺到一絲的寒意,這赤裸的身上就已經蓋上了被子,雖不如將軍府的絲被柔軟,精緻,卻也顯得乾淨舒適。水洛煙滿足的翻了個身,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呢喃了聲,像只慵懶的小貓,蹭著溫暖的壁爐,睡的安穩。

    但水洛煙就算再疲憊,這神經還不算完全昏迷。隱約的她記得自己還在泡澡,有些倦意便睡著了。這龍邵雲可是在門外候著,水洛煙賭他一百個膽兒也不敢進到屋中,恪守本分。那是誰把她從水裡撈了起來?

    想著,水洛煙一個激靈,猛的睜開了眼,瞪著坐在眼前,一臉大方的慕容修。

    媽得,這個禍水怎麼會出現在此?水洛煙暗自咒罵了聲,有些回不過神來,櫻唇動了動,下意識的問話也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這下,水洛煙連四皇子這樣的稱呼都省了。

    慕容修眉眼一挑,說得到輕佻,隨口道:「本王這聽說,晉王府未來的王妃和男人單獨出行,這不,趕緊來看看。」

    「四皇子,您想多了吧。您的王妃可在您的府中,沒事到民女這找什麼王妃?這天才黑,四皇子就忙著做夢了?」水洛煙一遇見慕容修,那話裡總是夾槍帶棍的,刻薄的很。

    「喲,本王這可是聽到一陣陣的酸味?煙兒儘管放心,本王府中的女眷再多,都不及一個煙兒來的珍貴。」慕容修這下直接親暱的喚著水洛煙的小名,戲謔的說道。

    那一聲煙兒,莫名的讓水洛煙的心打了個顫,心上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微微的變了樣。慕容那獨特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撓的她心癢癢,這神也有些走了偏。就連空氣中,都微微蕩漾著一絲醉人的氣息。

    慕容修像是調侃的不夠盡興一般,俊顏又湊近了些,涼薄的唇在水洛煙的耳邊呵著熱氣,有一下沒一下的招惹著她。水洛煙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被慕容修給調戲了,她猛的回過神,一把推開了慕容修,面色恢復了清冷,問道:「四皇子怎麼最近還喜歡當起了採花賊,沒進人允許,就隨便進女人閨房?」

    「本王不是說了,來尋本王的王妃。何況,剛把煙兒從水裡撈出來,這從上到下,哪沒見過?就沖見光了煙兒身子這點,煙兒不也該嫁本王為妃嗎?」這下,慕容修看著水洛煙,那眼裡的戲謔之意更為明顯。

    水洛煙猛的拉開被子,一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是赤身赤裸。但她的臉上並沒露出慕容修的想要看見的驚慌失措,仍就一臉冷靜,道:「四皇子還真無聊。」接著,她就這麼當著慕容修的面,穿起了衣服。

    這下,換成慕容修有些錯愕,但很快,他斂下的眉眼裡,覆上了薄怒,聲調森冷了起來,大手扣住了水洛煙的手腕,冷聲問著:「你似乎很習慣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那語氣裡除了冷,還帶了些酸。

    水洛煙媚眼一轉,一個用力,甩手掙脫了出來,慢裡斯條的穿好衣服,才說道:「所以,像我這樣放蕩不羈的女人,晉王爺可娶不得,免得娶回了家,倒頭就是一頂綠帽子。」水洛煙也說的不客氣。

    「你……」被水洛煙這麼一激,慕容修的手心攥起了拳,似乎在隱忍著極大的怒意。

    屋內的動靜,讓門外的龍邵雲皺起了眉頭,反身走回屋內,輕輕敲了敲房門,問道:「洛煙?你還好嗎?」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2 12:49 PM

062 場面失控了

    水洛煙還來不及回答龍邵雲,就發現自己的腰身一緊,被慕容修有力的大手給扣了住。涼薄的唇含著絲絲溫度,覆上了水洛煙誘人的唇。一個用力的嘶咬,水洛煙悶哼出聲,心裡不斷的咒罵著,這個野蠻人,瘋子,變態……她把能想到的詞都給罵了次。

    小手抵著慕容修強健的胸膛,用力的掙紮著,卻發現自己絲毫不得動彈。似乎覺得到水洛煙的反抗,慕容修眼裡的怒意更甚,手上的動作也越發的蠻橫了起來。本才微微扣好的合衣,這下露了風光,好不迷人。原本覆著怒意的眸光,漸漸暈染了一層曖昧分明的慾望。有些張馳,也有些一觸即發。

    「唔……」慕容修的手開始漸漸游離在水洛煙的曲線上,惹的水洛煙呻吟出聲。

    木質的床板因為兩人過分用力的動作,而變的吱吱作響。這樣的聲音傳出了屋外,龍邵雲的眉頭皺的更緊。這下,他不再是詢問,而是激烈的拍打起了門板,生怕裡面出現意外。這到嘴邊的話,也急促了起來,說道:「洛煙,發生了什麼事?快開門?」

    水洛煙聽到龍邵雲的聲音,怔了下,這下反應過來,用力的推開了慕容修,順便抽了一耳光子在慕容修的臉上,才急急的應道:「沒事,屋內有隻老鼠,我正在趕。你不用進來了,我衣服還沒穿,有些不便。」水洛煙的聲音漸漸的恢復了平穩,應對著門外的龍邵雲。

    龍邵雲雖有些奇怪,但也沒再追問,遂關心的說道:「有事的話,喊我。我就在外面。」

    「好。」水洛煙回的很快速。

    這下,屋外的人沒了聲音,屋內的人卻一臉的陰沉,被水洛煙抽的歪過去的臉轉了回來,上面清晰的五指印,看起來有些狼狽。本一向低沉有磁性的嗓音,這一絲多了分冷酷無情,抓著水洛煙的手用了力,看著她皺起的小臉卻仍舊倔強的不發一言,森冷的說道:「水洛煙,你可是第一個敢打本王的人。」

    「四皇子,你耍流氓在先,民女抽你有什麼不對?任你耍流氓?」水洛煙回的也很嗆,氣勢上一點也不落人下風。

    慕容修危險的眯起了眼,看著水洛煙。那張小臉因為先前的激情染上了緋紅的色彩,誘人的唇更加香豔欲滴,胸因為急促的呼吸,而有規律的一上一下浮動著。莫名,一種全身酥麻的快感不由的由腳底竄騰到了小腹的最中心。

    慕容修有些惱怒自己竟然在面對水洛煙時候如此不能自控,看見她因為疼痛而糾起的小臉卻心生了淡淡的心疼之意。墨瞳就這麼含著一絲複雜的情緒看著水洛煙,水洛煙也絲毫不迴避,瞪著慕容修。

    哼,比眼睛大啊,誰怕誰啊!水洛煙來了氣的腹誹著。

    「睡吧。」突然,慕容修緩和的語氣,又回到了先前的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淡淡的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楞了下,顯然還不曾反應過來。這男人絕對堪稱頂尖的變臉高手,上一秒還橫眉怒對的,下一秒就又恢復了冷漠淡然。但水洛煙也不是吃素的人,收起了情緒,若無其事的回道:「那就請四皇子從哪裡來,就從哪裡回,民女不送了。」

    「喲,煙兒這之前還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現在又急著趕本王離開了?」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瞬息變化的臉,突然好了心情,戲謔調侃著。

    忍!水洛煙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和慕容修這只狡詐的狐狸慪氣。只會把自己憋的一肚子惱火,頭頂冒青煙,面色鐵青,卻逗的對方樂不可支,哈哈大笑。

    突然,水洛煙眉眼一沉,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突然靠近了慕容修,學著他的樣,在他的耳邊呵著熱氣,有一下沒一下的惹著慕容修,很快,她輕易的感覺到了慕容修身體最直接的變化。再一個用力,水蛇一般的手臂纏上了慕容修的脖頸,慕容修的大手也不自覺的重新放到了水洛煙的腰肢上。

    櫻唇有意無意的刷過慕容修的耳垂,妖媚的說道:「四皇子,您說,如果一晚上一直如廁,這日子應該就來不及胡思亂想了吧。」

    慕容修因為水洛煙的話,心生了警惕,才染上心頭的情慾消退了些,來不及反應,他只覺得脖頸間一陣冰涼,水洛煙也已經退離了安全的距離,嘴角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言道:「四皇子應該快要忙的來不及和民女糾纏不清了吧。」說完,她福了福身,道:「四皇子,願您今晚做個好夢。」

    「你……」慕容修這才驚覺著了水洛煙的道,剩下的話還來不及說,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水洛煙拍了拍手,仔細的擦拭著手中的發簪,又重新戴回到了頭上。來了這西夏王朝,防人之心不可無,無聊時手癢,改了些髮簪,裡面放的正是她臨時調配的頂級瀉藥。不需服用,只需注射到血液,一旦沾染,立刻發作。她看著慕容修消失的方向,想必今晚一晚他都會忙的沒空理睬別的事。

    莫名的,水洛煙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真可惜,不能當面看那隻討厭的狐狸出醜。

    但這一夜,足以好眠。

    第二日,水洛煙起了身,打開房門時,就看見龍邵雲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精神的臉上,看不絲一夜不眠的疲態。水洛煙笑了笑,淡淡說道:「龍將軍,辛苦了。」

    「昨夜的老鼠後來還來擾你嗎?」龍邵雲關心的問著。

    水洛煙楞了下,突然笑出了聲,說道:「沒了。多謝龍將軍關心。」這老鼠恐怕會拉到虛脫吧。這地界可不好找藥物治他的肚子不適。越想著,水洛煙越樂了起來。

    「洛煙,什麼事一早這麼開心?」龍邵雲一臉的疑惑。

    「沒什麼。我們速速趕路去逍遙谷吧。」水洛煙斂下了笑,對著龍邵雲說道。

    龍邵雲也不再多說什麼。兩人在客棧隨意吃了些早餐,便策馬離開客棧,朝三十里開外的逍遙谷而去。

    這一路,兩人沒再停歇,一直到那一片開的燦爛的紫藤花林出現在兩人面前時,龍邵雲勒緊了韁繩,停了馬。水洛煙雖奇怪,但也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片美到讓人窒息的紫藤花林,有些入了迷。

    「穿過這片紫藤花林,便是逍遙谷。」龍邵雲對著水洛煙解釋著,但卻沒向前再邁一步。水洛煙一看便知這裡有問題,也不急著問,淡然的等著龍邵雲答覆。只聽龍邵雲又說道:「但,江湖傳言,這片紫藤花林裡的紫藤花,是百里行雲專程改良後種下的,本無毒的花成了劇毒,就連這空氣裡,都散著毒氣,若找不到入門的法子,隨意進入,輕則中毒,重則喪命。」龍邵雲把江湖傳言說給了水洛煙聽。

    「紫藤花有毒?」水洛煙把龍邵雲的話在嘴裡細細低喃著。

    紫藤花,在她生活的f市裡,就有一條道路上種滿了紫藤花,上面吊掛下來的紫藤花,每到開花的季節,總可以吸引許多人駐足圍觀,情侶漫步。若想改變植物的屬性,需要嫁接,但若想讓無毒的植物變成有毒,那是痴心妄想。百里行雲除非是神,不然不可能創造出這種改變生物的奇蹟。

    而這空氣中散著毒,除了本身就已經散出的毒霧,而後隨風吹過,用風做引子,才可能瀰漫著空氣。而他們現在已經就在紫藤花林外,若有毒,勢必有些覺察。而水洛煙卻絲毫沒感覺到任何不適。

    莫非……水洛煙突然眉眼一挑,臉上浮上瞭然的神色。這人心不鬧鬼,鬼便不會來。人心若鬧了鬼,鬼就真來了。就如同這江湖傳言,本來是假的,傳的人多了,便成了陣。想來,那百里行雲應該只是單純的酷愛紫藤花,才種下了這片花海。水洛煙清晰的記得,那一日,在百里行雲的身上,時常能聞到淡淡的花香,想必便是這片紫藤花的清香。很淡,卻是極舒服的。

    「走吧。」水洛煙突然開口說著。

    龍邵雲顯得有些猶豫,他是習武之人,閉氣過這片花林比非不可。但水洛煙卻是一個尋常女子。他感覺不到水洛煙有一絲的習武之氣,最多就是一些花拳袖腿的功夫,一旦中了毒,可就麻煩了。但他來不及勸阻水洛煙,水洛煙已經策馬奔馳了起來。龍邵雲一皺眉頭,便追了上去。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紫藤花林並不長,也只須片刻的功夫便可穿越其中。龍邵雲安全期間還是閉了氣,但奔馳了會便發現,身下的閃電也並無任何不適。閃電對有毒的東西異常敏感。而水洛煙更是如往常一般,沒發生任何的異常。兩人穿越過這片紫藤花林,在林邊停了下來。

    「人心若沒鬼,便沒事。有些東西,本來是假的,傳多了,也就成真了。」水洛煙淡淡的對著龍邵雲解釋著。

    龍邵雲很快反應過來水洛煙話裡的意思。不免的對這個心思慎密,臨危不亂的水洛煙更多了些喜愛,看向她的眉眼裡,盡含著笑,一臉的欣賞。

    「幹嗎?龍將軍很佩服小女子我?那我也不介意受龍將軍一拜。」水洛煙看著龍邵雲,戲謔的說道。

    龍邵雲笑了笑,言道:「洛煙真是帶給我太多的驚喜。有時我常想,你若是男子,必定出類拔萃。」那話語裡,滿滿的讚賞之意。

    水洛煙接的很快,答道:「所以更要請回百里行雲,醫治好子羈的病。我們是雙生子,我若出色,子羈必定也不差。」但,水洛煙卻淡淡的避開了龍邵雲話裡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曖昧情愫。

    龍邵雲微微點了點頭,轉了話題,指著不遠處的一扇朱漆大門,道:「那便是逍遙谷的大門。」

    水洛煙看了那扇朱漆大門,皺起了眉頭,問道:「龍將軍來過此地?」

    「不曾?怎麼了?」龍邵雲回答的很快,看著水洛煙,一臉的不解。

    「那怎麼肯定前方便是逍遙谷的大門呢?」水洛煙反問著。

    這一問,把龍邵雲給問的有些楞住了。這方圓百里,只見這一扇朱漆大門。而從這個角度看去,那扇朱漆大門後,成片的綠蔭蔥蔥,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居住的房屋。若不是逍遙谷的大門,還是會哪?

    龍邵雲只聽水洛煙這麼答道:「龍將軍請看,那朱漆大門的左側不還有一條小道嗎?只容一輛馬車路過的距離。我猜,那真正的大門應該要饒過那條小道,才可能到達。而這扇朱漆大門,應該是個障眼法,這門內,定沒人把守,進去了,才是機關重重,深陷險境。只怕是,進去容易,出來難。若逍遙谷怎麼好進,百里行雲不是人人可見?」

    聽著水洛煙這般解釋道,龍邵雲不免的也深思了起。但那條小路也絕非看起來的這般平靜。水洛煙似乎也在做著衡量,她從不喜歡沒準備,便貿然進入。兩人有些躊躇的站在原地,彼此對望一眼,似乎想著應對之策。

    而在逍遙谷半山腰的懸崖邊。一個精瘦卻有著一張妖媚臉的男人,一個身形高大,卻不顯得過分誇張,儒雅和煦的俊臉上總掛著看不清情緒笑意的男人。兩人站在崖邊,絲毫沒介意這崖下便是萬丈深淵。

    妖媚臉的男人,看了眼一旁的儒雅的男子,一臉興味的問道:「這女人什麼構造做的?臨危不亂,若狠時,可比男人還會下狠手。」說著,還不忘一嘴的讚歎聲。

    妖媚臉的男人便是百里行雲,就如同那一日,水洛煙見著時的真顏。那日在茶樓見到水洛煙實屬意外。逍遙谷內竟然出了內賊,偷走了他還未研發完成的毒藥,一時惱怒,百里行雲才連易容都不曾有,匆匆出了谷,一路追查到了水洛豔的頭上,沒想到竟然遇見了水洛煙。而水洛煙之後的言行也確讓百里行雲吃驚。

    但也如他所料,水洛煙也一定會再找上他。

    「這樣的人,才可以在那個血雨腥風的權勢鬥爭中,活到最後。」儒雅的男子回答的冷漠,但看向崖下水洛煙的身影時,那眼裡卻有著一絲的自豪,那可是他選的人。

    「去。我說四皇子,您這品位還真是怪。小心天天被這女人下藥。這女人下起狠手可比我陰毒多了。」百里行雲沒好氣唾了聲,提點著慕容修。也不知這昨夜是誰快馬加鞭來的逍遙谷,那一身的狼狽。

    百里行雲也看向了崖下的人,眼裡不免的有一絲興奮。從昨夜慕容修中的毒來看,這水洛煙也是一個使藥的高手,他長這麼大,除了二叔外,再也沒遇見過可以值得讓他興奮的對手。水洛煙,你可別讓我失望。百里行雲那眸光裡的興味越發的濃烈。

    兩人不再交談,就這麼站立在崖邊。但許久,崖下的龍邵雲和水洛湮沒一絲反應。百里行雲等的有些急躁,倒是慕容修淡定自若的朝谷內的方向走去,百里行雲半天沒恍過神,卻只聽慕容修低沉有力的聲音飄來,說道:「回谷再等。本王好奇,她要多久的時辰,才能抵達谷中。」

    這幽深的小徑,就算無障礙,一路通行到真正的大門,也需花上一段時間。更何況,這小徑裡,到處暗佈著機關暗道。靠武功修為不足以抵達,還需要懂的五行八卦,奇門異術。

    百里行雲看著慕容修遠去的身影,也漸漸追上了他的身影,戲謔的說道:「四皇子這可是慪氣?讓那好好的俏佳人去受這苦。想必昨夜沒討到便宜,還給人下了藥,此刻正記在心裡,恨的牙癢癢,巴不得在下這谷裡的機關暗道讓那姑娘受點苦頭,好替你解了恨。」

    「再廢話,本王拆了你的逍遙谷。」慕容修就好似被百里行雲踩到了痛處,不經意的威脅著。

    百里行雲撇撇嘴,一臉不屑,道:「去,威脅本少爺是沒用的……」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這聲音也逐漸聽不見,沒一會的功夫,這崖邊哪裡還有人的影子,除了那雲霧繚繞,再也見不到一絲人的蹤跡。

    而崖下,水洛煙沉思了許久,開口道:「龍潭虎穴也要走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完,她便躍下馬,把馬兒拴在大樹上,大步朝錢走著。

    龍邵雲也下了馬,追上了水洛煙的步伐。

    水洛煙雖走的鎮定,但心卻是吊在嗓子眼。這小徑幽深的讓人覺得有些背後發毛。水洛煙開始變的有點心虛。這小徑上的樹木似乎交叉的變化開來,亂的迷花了人眼。你往一個方向走,那樹木就檔在了你的面前。

    龍邵雲見狀,抽出腰間的佩劍欲朝樹砍去,卻聽水洛煙一聲喝道:「別動。」

    那劍還未出鞘,就又被收了回去。龍邵雲看著水洛煙有些費解,快速的說道:「這個是陣法,砍斷主心的樹,這幻影便會消失。」

    「你沒仔細看嗎?那樹幹的顏色深的異常,上面染著劇毒。你這劍揮下去,毒液噴濺出來,後果不堪設想。我可不想,這逍遙谷還沒到,先損兵折將。」水洛煙大聲的說著。

    那樹木的枝幹,顏色深的詭異,不是正常健康樹木的顏色,快接近黑褐色,而且處處滲著液體,龍邵雲這一劍揮下去,保不準還會出什麼事。突然,水洛豔的眼睛亮了起來,看著眼前交叉橫亂的樹木,瞭然的情緒浮上了心頭,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著前方,對著一旁的龍邵雲大聲吼著。

    「龍將軍,一動不動,屏住呼吸。這樹好像認得活的生物,你沒了呼吸,沒了動作,就恢復了原樣。你仔細看好,樹一旦恢復原樣,真正的小徑變會出現在面前,屆時,你只要認好路,閉上眼,用輕功帶我一路過去。我估計,這樹障不會有多遠。」水洛煙說的很快,也很急。

    龍邵雲沒分心,就這麼按照水洛煙的要求做著。果然,閉氣,人一動不動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他認準了那條真正的小徑,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攬過水洛煙的腰,一提氣,閉上眼,就憑著先前認準的路,一路飛馳而去。穩穩落下的時候,兩人已經躍過了那片林蔭道,前方的路倒顯得通暢而明朗。

    但有了先前的事,龍邵雲警惕了起來。水洛煙腳著地後,仔細的看著周圍的環境,最後雙手一攤,說道:「沒事了,走吧。大概我們是過了這個百里行雲的考驗,可以直接入谷了。」

    「洛煙似乎什麼都知道。」龍邵雲雖聽水洛煙這麼說,但警惕的心依舊沒放下,眼裡對水洛煙的欣賞又多了幾分。

    發現危險真的解除後,水洛煙倒多了幾分玩笑心,笑道:「野史看多了。天馬行空的想,總能蒙對個東西。」不過,她說的倒也是實話。很多事其實看起來真沒那麼玄乎,都是自己心亂,而導致眼前的情景變的更亂。

    兩人就這樣一路交談的到了真正的逍遙谷大門口。似乎百里行雲已經料準了兩人一定會到達大門,早就派了人在門口守著,來人見到二者後,隨即說著:「水小姐,別來無恙。請跟我來,少爺在裡面等著您了。」

    水洛煙定睛一看,此人不就是那一日隨百里行雲一起出現在茶樓的小廝麼?她淡淡的點了點頭,道:「有勞了。」

    龍邵雲疑惑的看著好似相識的兩人,還來不及問話,站立在原地的身形就被小廝攔了下來,客氣的說道:「龍將軍,少爺只同意水小姐一人進入谷內,請您原路返回,或在外等候。」說著,小廝停了停,看著龍邵雲才又繼續說道:「這入夜後,逍遙谷內經常出現一些不明物種,機關隨即開啟,實屬不安全。依奴才拙見,龍將軍還是回到鎮上等候比較合適。」

    十一其實很想和龍邵雲說,他捨不得見難得的將才,被裡面兩個沒心沒肺的主子給玩掛掉。要知道,他十一,可是百里行雲換了十個奴才後,唯一存活下來的。之前的十個,據說不是瘋了,就是被嚇傻了,要不就是已經死了。十一也可算是九死一生後,才跟著百里行雲,做了貼身的小廝。

    「若我強行要入谷內呢?」龍邵雲豈會任水洛煙孤身一人進入那危機四伏的逍遙谷,強硬的對著十一說道。

    「若是如此,十一隻能和龍將軍說聲抱歉了。」十一說完,邊斂下了氣息,隨時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水洛煙皺起了眉頭,十一絕非面上看見的這麼簡單。能跟著百里行雲那個妖孽,自然也不會是省油的燈。而這裡並非京城,更並非龍邵雲的地盤,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討不著便宜,還惹的一身腥。

    水洛煙看了眼十一,十一被水洛煙這麼一看,瑟縮了下。哎呀我的媽,這水小姐的眼神犀利的和裡面的另外個主子有的比了。這呆久了是會傳染的麼?惹得十一連忙搖著頭,擺明了這一切和他沒關係,要找就去找裡面那兩個主子。他什麼也不知道。

    十一眼見著水洛煙轉身看向了龍邵雲,這心才放了下,只聽著水洛煙如是說道:「龍將軍,洛煙感激你陪我到這。剩下的,就讓洛煙自己完成。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就先回客棧等我。」水洛煙的語調很平淡,但那話裡卻有著不容他人拒絕的架勢。

    龍邵雲揚起手,好看的唇動了動,還想說什麼,卻眼見著水洛煙隨著十一進了逍遙谷,逍遙谷的大門悄然關上,這腳才提步朝大門的方向動了動,卻發現原本寂靜的周圍發生了變化,常年征戰,浪跡江湖,只需一眼,便能知曉,這機關已然啟動。若是遠路返回,那麼則不會發生任何損傷,若是前進,那就休怪機關不長眼。

    這是百里行雲的警告。

    龍邵雲斂下了神色,一步不曾離開,就地盤腿打起了坐,閉上眼開始假寐,等待水洛煙從那扇關閉的大門裡,再次走出。

    進了谷內的水洛煙,無心欣賞眼前片片美景,隨著十一進了前廳,便看見百里行雲那張妖孽一般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慵懶的坐在太師椅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杯中的茶葉,看向水洛煙的眼裡,卻多的是打探和興味。

    「百里谷主,別來無恙。」水洛煙淡淡的對著眼前的百里行雲打起了招呼。

    「水小姐,我們又見了。」百里行雲倒顯得隨意的多,慢裡斯條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著優雅。

    水洛煙一挑眉,淡問著:「這麼說來,百里谷主很清楚我的來意了?」她突然笑了笑,又言道:「這江湖不是傳言,若通過了百里谷主的考驗,便可讓你出手相救嗎?我想,那紫藤花林,和那暗布機關的小徑,應該算是考驗。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出現在此,難道不是嗎?」

    「水小姐真是冰雪聰明。」百里行雲放下了茶杯,鼓著掌,接著,一拍衣袖,一旁的十一連忙上前,替他整平了皺著的衣裳,又快速退了下去。

    真龜毛。水洛煙在心裡腹誹著百里行雲的一舉一動。

    她眼見著百里行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微微湊近,好聞的花草味又撞進了鼻間,但卻讓水洛煙警惕了起來,微微閉起了氣息,確認一切無恙後,才恢復了正常。倒是百里行雲顯得一派慵懶,那說出來的話,足可以氣死人。

    「水小姐可能瞭解的還不夠仔細。這規矩是本少爺定的,本少爺可不曾說過,過了外面那寫小兒科的考驗,就可以請得本少爺出山。」說著,他停了停,本以為會看見水洛煙一張錯愕的臉,結果,水洛煙仍然一臉平靜,惹得百里行雲不滿的哇哇亂叫,「哼,沒過本少爺的親自考驗,想得美。」像是下不了台似的,百里行雲放了狠話。

    幼稚……真給這男人的外表給騙了。長了一張妖孽臉,行為智商還不如三歲小孩。水洛湮沒好氣的看著百里行雲,下了結論。

    突然,她眼裡精光閃過,有著一絲捉弄之意,淡淡嘲諷著:「其實讓百里谷主出谷也不是難事。那水洛豔腦子沒有二兩知識,不也輕鬆的讓百里谷主出了谷嗎?」

    這一說,戳到了百里行雲的痛處,惹的他跳腳。先前的那副慵懶不見,換上了面目猙獰的表情,修長的手指著水洛煙,真想就這麼毒啞她那張討厭的嘴。十一在一旁掩嘴竊笑,這普天之下,除了那四皇子,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而且還是女人,沒被自家少爺這張桃花臉給吸引了,還把他給氣的一句話說不出。

    真是……真是有點大快人心。

    「難道我有說錯嗎?」水洛煙笑的一臉燦爛。

    「你……哼。」百里行雲自認倒霉,大手一揮,對著一旁的十一吼道:「還不去把那半死人給本少爺拖出來。」

    「是……」十一連忙止住了笑,慌忙朝裡屋走去。

    半死人?水洛煙有些疑惑,但卻沒表現在臉上。斂下的眉眼裡把情緒藏的很好。雖不知百里行雲要玩些什麼,但當下冷靜為上,切莫自亂陣腳。

    沒一會的功夫,十一連同兩名小廝,抬了一個架子出來,上面赫然躺著一個無法動彈滿身是傷的男人。身形高大,長相醜陋,這醜陋倒也是天生的,而是後天的各種傷痕聚集而成。看起來是有些嚇人。這人的身上插滿了金針,看的出,百里行雲並不想讓這人死。

    金針,早在現代醫學裡失傳了。用極細的全銅打造的細緻,一點點的插入不同的穴位,打通任督六脈,也許還有一絲起死回生之能。眼前的男人像是受了極重的內傷,那些金針更多的是在穩定他當下的情況,不讓情況更為惡劣。若金針也控制不住,那麼,再好的藥材,加之華佗再世也回天乏術。

    水洛煙皺了皺眉,說道:「百里谷主不會無聊到要我去救這個人?小女要有這本事,犯得著來逍遙谷找你嗎?」

    「急什麼?看好了。」百里行雲沒理會水洛煙,收斂起情緒,變的一臉嚴肅,一旁的十一快速的遞上金針,水洛煙就這麼見著百里行雲入針極快,極準的,一針針的扎入穴位,沒一會的功夫,百里行雲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珠,但那拿針的手卻依然穩當。

    突然,水洛煙走向了百里行雲,逕自從十一的手中接過剩餘的金針,每一針都快准狠的朝相應的穴位插入。這在場的人,看的一片鴉雀無聲。百里行雲顯然也有些吃驚。他本想著,嘲諷水洛煙一番,要她不知量力的奚落自己。卻不曾想到,水洛煙的針法竟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沒一絲慌亂,有條不紊,穴位極準。

    水洛煙最後一針落下的時候,把剩餘的金針收回,交到了十一的手上,淡淡說道:「不知這下,百里谷主滿意了嗎?可否隨小女出谷呢?」

    「你……你竟然會?」百里行雲有些結巴了起來,說話難得斷斷續續。心裡那一陣氣惱卻不曾停下,這是第幾次,他在這個女人這裡吃了鱉,一臉的陰鬱。

    水洛煙但笑不語。她這心裡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在醫學院的時候,雖說她學的是臨床醫學,主刀外科。但卻素來對中醫的穴位極感興趣。而這針法,她能說,她酷愛蘇繡,沒事會來上一幅,慢慢的,倒也練出了拿針穩當的手藝。剛才,她有些冒險,拿人命當試驗品,所幸並沒出任何差錯。

    水洛煙敢這麼放肆,也是料準了百里行雲不會讓眼前的人被自己玩死。若有差池,他定會出手阻止。百里行雲本就不是浪費精力之人,這沒出聲,就代表自己的針法針針準確。

    突然,一陣熟悉的低沉而又充滿磁性的嗓音傳了來,那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笑意,調侃著百里行雲,說道:「真難得。這武林第一聖手百里行雲,也有佩服人的時候。」

    「你少說兩句會死嗎?小心我把這人就這麼給弄死了。」百里行雲暴跳如雷的站了起來,對著慕容修一頓吼。

    水洛煙眼見來人是慕容修,心裡暗自吃了一驚,但面色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的福了福身子,說道:「民女見過四皇子。」就彷彿,兩人不曾相識,只是初見面般的清冷。

    這樣的水洛煙,卻讓百里行雲大大解氣起來,放聲大笑道:「水小姐,你昨夜下手怎麼不狠些,讓這個人毒發身亡得了。」

    「四皇子死了,民女有事找誰搭把手?莫非百里谷主願意隨傳隨到?若是如此,也成,今天我們就聯手毒死四皇子得了。」水洛煙倒接的很順口。

    百里行雲楞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被水洛煙又涮了一次,氣的他一拂袖,站在一旁,暗自生著悶氣。十一這次真沒憋住笑,悶笑出聲,為了不被百里行雲當場拍死,連忙使喚著奴才們,把這已經施完針的人,給抬了下去。

    這測試也測試了,熱鬧也熱鬧了,露一手也露一手了,本事也見了……水洛煙的好耐性也算是給磨的差不多了,突然,她臉色一冷,對著百里行雲道:「這大丈夫言而有信,既然小女過了百里谷主的考驗,是否請谷主隨小女出谷,醫治弟弟的頑疾呢?」

    「哼。」百里行雲回給水洛煙的是一聲冷哼。

    水洛煙倒也不以為意,只淡淡的說道:「看來這百里谷主應該也沒兩把刷子。這將軍府少爺的頑疾估計早就傳遍了西夏,醫者遇見挑戰,本應該是躍躍欲試。看來,是小女高估了百里谷主的能力,告辭了。」說完,她還真的轉身就朝谷外走去。

    「慢著,我有說不去嗎?」百里行雲慌忙叫住了水洛煙。要真讓這女人出了谷,把這事給傳了出去,那他就不用混江湖了,而身旁的這個始終不吭聲一直在看戲的男人,就先會沒義氣的嘲笑他至死。他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要去就快些。別墨跡的像個女人。」水洛煙仍沒回頭,淡漠的說著。

    「煙兒何必這麼急躁?」突然,一直沉默的慕容修開了口,這還真讓水洛煙停下了腳步,這一幕又讓百里行雲一陣跳腳。

    水洛煙回過身,淡漠的看向慕容修,自動忽略了他話裡親暱無比的呢稱,淡淡的問道:「不知四皇子還有何指教?」

    「這尋醫救人之事豈能急?何況水子羈的病症不是一天二天,而是日積月累拖延出來的。你讓行雲兩手空空隨你到了府上,也是空走一趟。還不如,坐下來,和他細說這水子羈的病症,讓他心中有個數,準備好東西,一早就隨你去將軍府,這樣不是更好?」慕容修說的倒是一本正經,沒了平日的戲謔。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許久,在他的眼裡看不出一絲的不坦誠和戲謔之意。慕容修也不避諱水洛煙的直視,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在空中交匯著,誰也沒輕易離開。

    「成啊。有四皇子在,民女難道還怕百里谷主跑了不成。」水洛煙終於一鬆口,算是贊同了慕容修的意見,但很快,她話鋒一轉,就讓慕容修本雲淡風輕的面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只聽水洛煙說道:「民女倒有一個要求,讓在谷外的龍將軍進到谷內。這外面機關暗布,難保不出亂子。四皇子也不願見西夏損兵折將吧。這邊關的戰事可是隨時吃緊。」

    慕容修的鐵色陰沉,卻看的一旁的百里行雲樂的笑開了顏,連忙對著十一說道:「水小姐發話了,沒聽見嗎?還不快去請龍將軍進谷。」

    十一小心的看了眼陰沉的慕容修,見他沒說什麼,便快速的走出了屋子,去門口請龍邵雲入谷。

    這百里行雲本就沒打算刁難龍邵雲,他還不是這麼無聊之人。倒是眼前這個慕容修,擺明了不想讓人家好過,楞是不讓人家進谷,還一門功夫的威脅他。這下有人治的了慕容修,他怎不能拍手稱快。

    就沖這點,他也要站水洛煙這邊,一解平日被慕容修打壓之氣。

    沒一會,十一便帶著一臉焦急的龍邵雲走進了屋內。龍邵雲在外眼見著十一突然折而復返,便莫名有了些不安。一直到進了屋,看見水洛煙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這才略微放下了心。但很快,龍邵雲一個大步,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也不顧這屋內還有別人,仔細的打量起水洛煙,確認她真的毫髮無損後,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一旁的百里行雲看的是一臉興味。慕容修卻因為龍邵雲的舉動而變的一臉的陰霾。那大手攥著拳頭,隱忍的怒氣讓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百里行雲聞著這一屋子的酸味,眼見著場面要失控了,百里行雲連忙輕咳了聲。

    這下,龍邵雲回過神來,這才驚覺慕容修也在谷內,連忙上前一個作揖,說道:「末將見過四皇子。」但這龍邵雲心裡的疑惑不免更重了些。這慕容修竟然也出現在此,未免顯得太過於巧合。不免的讓他想起了那一日去煙閣,借給茴香送藥的名義,去探望水洛煙時,也見到了慕容修和水洛煙在院子裡沏茶。

    「龍將軍真是為佳人情深意重。連這邊疆的戰事也丟下,執意陪煙兒來逍遙谷,還真是別有用心。只是不知這用心,煙兒可知?」慕容修連平日那帶這幾分調侃,幾分戲謔的「水小姐」也省了去,直接親暱的喚水洛煙為「煙兒」。

    那凌厲的眸光看向了龍邵雲,龍邵雲倒也不畏懼,淡然的說道:「洛煙值得如此。」

    但終究的,慕容修話裡的那句煙兒,刺了龍邵雲的心。他眼角的餘光看向了一旁的水洛煙,卻見她沒絲毫反駁之意。眸光又不自覺的在慕容修的身上掃了個來回。兩個男人在較勁著,誰也不曾再主動打破面前的沉寂。

    倒是水洛煙懶的理眼前的兩人,逕自對著一旁的百里行雲說起了水子羈的病症,把自己先前的猜測告訴了百里行雲。百里行雲原本玩世不恭的臉變的嚴肅了起來,低頭沉思著。好半天,他才抬起那張漂亮的如妖孽般的臉,皺著眉說道:「斷魂散在西夏已經絕跡的。這二夫人是如何拿到的?」

    「絕跡?」水洛煙顯然聽到這樣的消息也顯得有些吃驚。

    本在對峙著的兩人,聽見百里行雲和水洛煙的交談,也收起了各種的情緒,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兩人的面前。

    只聽到百里行雲娓娓道來:「這斷魂散本就屬於西域之物,不乃我西夏的產物。曾經一度流入西夏,導致武林大亂。後來當時的幾大武林門派,聯手追剿,把這斷魂散徹底滅絕在西夏。本少爺卻不曾想到,竟然在將軍府內出沒。而更沒想的是,你一個養在深閨的女人,竟然知道斷魂散。」說著,百里行雲凌厲的眸光看向了水洛煙。

    水洛煙倒不慌不忙的說道:「很奇怪嗎?我素來酷愛野史,藥集。就算沒見過斷魂散,書中自有記載,做出推測也不為過。」說著,水洛煙停了停,看著百里行雲,又道:「百里谷主這話裡的意思則是,將軍府和這已經消失的斷魂散有關聯?」

    水洛煙回的犀利,又堵著百里行雲好一陣沉默,那臉上青白交錯,惱怒萬分。去……他都給自己惹的什麼事。攤上那討厭的慕容修就夠倒霉的,竟然還撞上這麼個伶牙俐齒,城府頗深的女人,處處挖坑等著自己跳下去。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和百里行雲的口角之爭,輕笑了一聲,嘴角揚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暖暖的,看向水洛煙時,不僅有著欣賞,更有著一絲少見的縱容和寵溺。但這眸光挪到了一旁的龍邵雲身上時,不免的,又冷下了幾分。

    水洛煙還沒等到百里行雲的答覆,倒是一直沉默的龍邵雲開了口,說道:「十年前,家父把在下託付給水將軍,我便自小隨水將軍在邊陲,將軍素來寵愛二夫人,這每次回京必定會帶些稀奇玩意給二夫人。一次,將軍特意從西域託人帶回了補身子的珍品,聽說那是二夫人特意尋來給將軍之子治病用的奇藥。那時候,水少爺應該命垂一線,待將軍找來這珍品之後,水少爺的性命得以延續,但也不見好轉,只能說,苟活著。」

    說著,龍邵雲停了停。一屋子的人看著他,百里行雲的臉色有些凝重,慕容修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在桌上敲著規律的節奏,水洛煙著有些不太明白,龍邵雲怎麼突然說起這些陳年往事。

    很快,龍邵雲又接了下去,道:「但這對將軍而言,就是極大的驚喜。從這以後,便對二夫人的話更加言聽計從。在下只是做一個猜測。這斷魂散既然來自西域,而二夫人的親娘則來自小混跡江湖,得知這斷魂散的來源也不足為奇。這一來,一切不就對的上號了……」

    龍邵雲做了一個很大膽的猜測,靜的一屋子的人鴉雀無聲。

    最後,倒是百里行雲先開了口,說道:「這麼一來,也算是說的通這絕跡的斷魂散,怎麼會出現在將軍府內。」

    「然後呢?」水洛煙弄清了來龍去脈,淡淡的開口說道:「這百里谷主可有方可醫?又或者,聽完了這來龍去脈,發現自己也是無藥可解?」

    「沒藥可醫,還叫武林第一聖手?笑話。」這百里行雲的語氣之間儘是狂妄和自信。

    水洛煙笑笑,道:「那小女子可就等著看百里谷主一展身手,切莫讓人失望,砸了自己的招牌。」她說著,仍不忘記酸一酸百里行雲。

    突然,百里行雲快步湊近了水洛煙,本以為會嚇她個正著,卻沒想到,水洛煙紋絲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倒是一旁的慕容修淡淡撇來一眸光,那眸光裡含著警告。百里行雲不滿的撇撇嘴,才想反駁什麼,卻突然流光一轉,來了興致,又湊近了點,說道:「不如本少爺和水小姐做個買賣如何?若本少爺救回那水子羈,水小姐就投到本少爺門下如何?要知,這江湖中,想拜本少爺為師的人數不勝數,本少爺願收你,那是你的服氣……」

    百里行雲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稱讚著自己。這眉眼裡眉飛色舞,好不得意。他正說在勁頭上,卻突然啞了聲,瞪著眼,看著面前的水洛煙,恨不得把她瞪出兩個洞,再喂些砒霜,讓這女人下地獄死了算了。

    眼見著,水洛煙吹了吹手中的金針,惡意的笑了笑,道:「抱歉,百里谷主。小女最討厭嗡嗡叫的蒼蠅。剛才手這一抖,滑了,蒼蠅沒扎倒,到是紮了您的啞穴。您看,我這學藝不精的,還來不及和您學,就班門弄斧起來,這下,您恐怕只能等時辰過了,再自己解開這金針控制的穴位了。」

    說完,她把最後一根本想私藏的金針放在了桌上,拍了拍手,就好似剛才碰了多髒的東西一般,不再看這鬧哄哄的眾人一眼,逕自對著十一說道:「十一,我有些累了,有房間讓我休息一晚嗎?」

    十一被水洛煙這麼一叫,從錯愕中回過神來,憋著笑,連話都說不出,連忙點著頭,直接朝前走著,示意水洛煙跟上。水洛煙便頭也不回的跟了上去,把這一屋子的人,就這麼撇在了前廳。

    待水洛煙的身影消失後,那本一直掛在慕容修嘴角的笑,也漸漸隱了去,看向百里行雲的眸光裡多了份奚落和刻薄,似笑非笑的說著:「你也有今天?難得。」

    百里行雲瞪著眼,快步上前,和慕容修過著招,就是這嘴巴裡,一句話也發不出。慕容修陪他打了兩招,就沒了興致,手中的長劍指向了龍邵雲,淡淡的說道:「龍將軍,討教一番如何?本王久來素聞龍將軍劍發超群,今日有機會,定要討教一番。」

    說完,慕容修不待龍邵雲答覆,手中的劍已經快速的指向龍邵雲的咽喉,一個反手,眼見就要把他逼入死角。龍邵雲一驚,快速的閃了身,躲過這致命的一劍。腰中的佩劍也快速的抽了出,頓時,本安靜的屋中,只剩下劍光閃過,金屬碰撞的聲響,再無其他。

    兩人的劍發皆快准狠,身形靈巧,但只是慕容修更佔上風,十幾個來回後,龍邵雲手中的劍丟落在地上,而慕容修的劍卻抵著龍邵雲的喉嚨。原本剛毅的面頰上多了道血痕,那是被劍鋒劃過留下的痕跡。

    「承讓了,龍將軍。」慕容修淡淡的說道,收回了劍鋒。

    一旁的小七快速的上了前,撿起龍邵雲掉落在地上的寶劍,遞給他。龍邵雲接過劍,仔細擦拭後,重新插回劍鞘,若有所思的看向慕容修,許久才開口說道:「四皇子也不如眾人眼裡見識的那般無能。」

    慕容修看著龍邵雲,菲薄的唇揚起一個弧度,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但願,有朝一日,本王和龍將軍會是一條船上的人,而非生死相見的敵人。本王惜才,但對對手也從不留情。」

    說完,慕容修不給龍邵雲任何回應的機會,轉身離開了前廳,朝後堂走去,走前,淡漠的說著:「這天色已晚,還請龍將軍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啟程回京城將軍府。」

    龍邵雲就這麼一直站在原地,看著慕容修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而百里行雲被水洛煙扎的啞穴也正好到了時辰解了開,這才獲得說話自由,他立刻破口大罵道:「五毒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但下一秒,百里行雲轉身面對龍邵雲時,卻顯得再正常不過,命令著剛回來的十一道:「還不帶龍將軍下去休息,龍將軍這臉上的傷記得處理過,免得說我們逍遙谷待人不周,暗藏殺機。討不到便宜,還要替那傢伙背黑鍋。」

    「是。」十一沒敢回嘴,這少爺可在氣頭上,多說多錯,便聰明的轉向龍邵雲,說道:「龍將軍有請。」

    「有勞了。」龍邵雲收回眸光,隨著十一入了後院。

    逍遙谷素來清靜,只是今夜的人顯得有些多。水洛煙不知是換了地方,還是別的情緒使然,這幾日緊張的情緒鬆懈後,本應該有睏倦,而此刻,她卻一點倦意也不曾有,倒是來得精神。打發了專程來伺候自己的婢女,水洛煙走出了屋子,細細看起這還來不及欣賞的逍遙谷。

    百里行雲大概真的很喜歡紫藤花。不僅那入谷的時候有成片的紫藤花林,就連這谷內,隨處可見紫藤花。正逢春季,紫藤花開,吊綴在樹上,成片成片的紫色,美的迷了人眼,惑了人心。

    「洛煙?」龍邵雲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了來。

    十一把龍邵雲帶到了西廂房後便離去。龍邵雲並無睡意,逕自在屋門口站立著。腦海裡不斷出現的都是先前慕容修那精湛絕倫的劍法,及那內斂於心,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但卻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在眾人的面前隱藏的如此之深。

    慕容修!四皇子!你的目的是為何呢?

    沉思中的龍邵雲,直到被那開門聲給擾的回過了神,才抬頭看向了聲音的來處,接著,便見到了水洛煙的身影,出現在這成片的紫藤花中。今日的她,換下了男裝,重新穿回了一襲素白的長裙,在這漫天的紫色中,卻顯得各位的動人。

    不免的,讓龍邵雲看的有些醉了眼。

    水洛煙聽到龍邵雲的聲音,收起了思緒,朝他的方向走了來。靠近龍邵雲時,水洛煙的眼睛眯起了縫,看著他來臉上那雖不深,卻顯得慎人的疤痕,冷了聲,問道:「慕容修干的?」

    龍邵雲楞了下,有些驚愕水洛煙對慕容修的直呼其名,這藏在心中許久的問題,便不自覺的脫口而出,答非所問道:「洛煙和四皇子看起來很熟悉。」

    水洛煙就這麼直落落的看著龍邵雲許久,突然,她扯了一抹淡笑,說道:「我和你熟嗎?」

    龍邵雲被問的有些答不上話,水洛煙卻又接了下去,說道:「我和龍將軍多熟,就和四皇子多熟。」這話,把龍邵雲和慕容修放到了一個水平線上。

    龍邵雲堵在心口的那絲不自在似乎有些散了去。兩人沒再交談,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那成片的紫藤花,偶爾風吹起的時候,紫藤花隨風起舞,總有那三兩瓣的花瓣落在地上,竄進鼻間的,都是那淡淡的花香。

    「有酒嗎?」突然,水洛煙開口問著。

    「有。」龍邵雲就楞了會,便快速的答著。

    「拿來。」水洛煙很自然的朝龍邵雲伸出了手,並坐在了這長廊的木椅上。龍邵雲只猶豫了會,便轉身進了屋內,取出了酒袋子,順手丟給了水洛煙。水洛煙倒也不客氣,開了袋口,埋頭就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順著喉嚨口竄燒了下去,辣的水洛煙打了一個哆嗦,但很快,換來的是一種痛快淋漓的感覺。喝著,水洛煙就這麼順手把酒袋給了龍邵雲,龍邵雲一臉疑惑的接過了袋子,不明水洛煙的想法。

    「喝啊。難不成要我一個人喝這酒啊?那叫悶酒。」水洛煙倒說的隨意。

    龍邵雲被水洛煙這麼一說,倒也接的暢快,對著酒袋子仰頭就是一口。這動作順了邊,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的就著一個酒袋子,也喝的自然。喝的多了,那聊的東西就更不著邊了。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在郊外的時候,水洛煙口無遮攔的說,龍邵雲默默的聽。

    只是,在龍邵雲印象中,酒量很好的水洛煙這一次,才一袋酒見了底,她就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最後囈語的幾句,甚至來不及讓人聽清她說了什麼,就眼見水洛煙倒在了長椅上,有些不醒人世。

    「洛煙?洛煙?」龍邵雲輕輕喚著水洛煙,可佳人早已昏睡過去,哪還能聽的見這耳邊的呼喚。

    龍邵雲看著睡著的水洛煙,心裡生了一絲猶豫。大手微微揚起,才想幫她縷順那落在額際的發絲,但卻還不曾碰觸那如凝脂的肌膚,便把手伸了回來,顯得有些躊躇和不安。那沉睡中的水洛煙,因為酒意,臉頰泛著絲絲誘人的紅。櫻紅的唇,微微動著,像是囈語又像是無意識的動作。

    這春風晚涼,越入夜,寒意滲人。若讓她在此睡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起來必定感染風寒。龍邵雲低頭一個沉思,像是下了重大的決心一般,上前了一步,大手攬過水洛煙的腰身,準備抱起她,把她送回廂房內。

    可這手終究是慢了一步,龍邵雲還來不及碰到水洛煙的衣角,眼見來人凌波微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來不及看清長相,水洛煙便已經落到了他的懷中,穩穩當當,絲毫沒驚擾到在沉睡中的人兒。

    「四皇子……」龍邵雲認清了來人後,大吃一驚的說道。

    慕容修的眸光看向龍邵雲時顯得有些冷,淡漠道:「這酒也喝了,月也賞了,花也看了,話也扯了,人該還本王了吧。」慕容修的語氣自然的很,就彷彿水洛煙本就該是他的人一般。

    龍邵雲怔了下,到嘴邊的話沒過腦子,冒了出,道:「末將敢問四皇子,洛煙和您是什麼關係?」這話才說完,他便有些後悔。不知是害怕聽到慕容修的答案呢,還是別的情緒使然。

    慕容修聽到龍邵雲這麼問道,突然笑的有些意味深長,似笑非笑的看著龍邵雲,久久沒離開視線,許久才說道:「水洛煙是本王的人,本王不會讓任何人染指她分毫。」這話到這,已經是宣示所有權,再傻的人,也聽的真切,看的明白慕容修眼裡的那一抹不容拒絕的堅定。

    意外的,龍邵雲未曾退卻,只淡淡的說了句:「窈窕淑女君子好裘。這男未婚,女未嫁。若單憑四皇子一句話,末將自不會輕言放棄。」而龍邵雲的話,則明擺著和慕容修宣戰了。

    慕容修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和深沉,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但看向龍邵雲的眼神卻越發的冷漠,轉身的剎那,慕容修的話也隨之拋出,道:「本王拭目以待。」

    說完,便不再眷戀此地,抱著水洛煙,平穩著步伐,就像怕驚動她分毫一般,大步的走回水洛煙暫居的廂房。而龍邵雲看著慕容修離去的身影,手心握成了拳頭,那眼裡的堅定絲毫不曾散去,另外一隻手拿著酒袋子,飲盡最後一滴酒,方才轉身回了在不遠處的西廂房。

    「龍邵雲……知道麼?我水洛煙最喜歡的便是一世一生一雙人。可這的人,一個也給不起我這樣的世界。」

    「我離經叛道又如何?我只想找一片安靜的角落,做低調到塵埃裡的人,可那些人卻偏偏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狠毒嗎?好像有點吧。對大姐毫不留情,讓她身敗名裂。讓二娘魂飛魄散,死得不安寧。但是我不愧疚,那是她們報應。我會有報應嗎?那就讓報應來的猛烈些吧。」

    「龍邵雲,其實這樣活著很累……我想有一棟小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再養隻狗,和喜歡的人生兩個孩子。哈……算了算了,我說這些你一定不懂,又要說我胡言亂語了……」

    龍邵雲的腦子裡,迴蕩的都是水洛煙醉酒後和他說的話。那本冷峻的眉眼裡漸漸散著溫柔的光,眉眼裡染上暖意,似在回想,又似在獨自樂著。許久,龍邵雲收回了思緒,看著已經沒了人影的方向,眼裡的堅定更甚。

    洛煙,你的要的一切,我皆能給你。功名利祿本就不是我所想要,一世一生一雙人,願陪你浪跡天涯,攜手一生,共待那春暖花開,面朝大海之時。而龍邵雲想到慕容修時,那嘴角揚起的是一抹挑釁。若是以前他所認知的四皇子,那麼水洛煙的要求,也許他真的能做的到。但如今……龍邵雲所見的慕容修,是一個暗藏野心,蓄勢待發的之人,絕非這表面上見的那般平靜。

    若是那帝位,縱然愛入骨髓,也無法一世一生一雙人。

    慕容修藏著怒氣,看著在懷中沉睡的像貓兒一般安靜的水洛煙。這脾氣不知卻不知從何發起。有時真想就這麼搖醒那睡的正香的人兒,不讓她過的如此安逸。卻有從心裡的捨不得。踏進屋,慕容修無奈的嘆息著,最終還是輕柔的把水洛煙放到了柔軟的床上,水洛煙著了床,呻吟聲,一個翻轉,找了更合適的位置,抱著散著陽光香的棉被的一角,又沉沉睡了去。

    「醉鬼!」慕容修不知是罵還是笑,就這麼低喃了句。

    大手很溫柔的撫摸著水洛煙的發絲,臉頰,那手柔的可以擰出水,生怕驚擾了夢中的人。這早春的深夜,有些微寒。慕容修感觸著在自己手心,卻依然沒多少熱度的小手,皺起了眉。一轉身,重新加了些炭火,讓這屋內變的更暖些。似乎床上的人兒因為這逐漸升溫的溫度,而睡的更安穩,一個翻轉,呻吟隨之溢出。

    絲絲嬌媚,絲絲誘惑,無法抵擋。

    涼薄的唇,似乎有些不受神經的控制,一點點的傾身而上,帶點麝香味的吻漸漸的印上水洛煙誘人的唇,雙唇碰觸之際,水洛煙卻再度發出了夢中的囈語,讓這些許曖昧的氣氛沒了蹤跡,那鐵青惱人的神色又回到了慕容修的臉上。

    「龍邵雲,繼續喝。每次你帶的酒都這麼好,藏私是不對的……」那夢中的話,有些斷斷續續,但語意卻再清晰不過。

    敢情這兩人還不止喝過這一次?

    慕容修這下,本溫柔的吻變成了一個撕咬,不重也不輕,那清晰的痛感倒是讓本在沉睡的水洛煙醒了來。本就帶著些迷糊,起床氣又差的水洛煙有些分不清自己身處在何地,想也不想的就把慕容修當成蚊子,狠狠蓋了一個鍋蓋,把他的臉打歪到了一旁。

    這下,把慕容修徹底給激怒了。大手扣著水洛煙的手腕,一個用力,吼著:「清醒點,看清楚本王是誰?」

    那自負的一聲「本王」,讓水洛煙徹底的醒了過來,想也沒想的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慕容修,你神經病嗎?半夜不睡覺,你跑我房裡調戲良家婦女嗎?天天跑女人房間,你是採花賊嗎?小心哪天不舉男威,下半輩子沒了性福!」水洛煙這下沒了分寸,把古人這文縐縐的話丟到了腦後,咒罵脫口而出。

    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一吼,有些楞了住,回過神以後,斂下神色,喝斥著:「堂堂一個將軍府二小姐,如今這般模樣,成何體統?半夜三更和男人在外喝酒,還喝個爛醉如泥?」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心想著,反正好夢也被人攪了沒,自是不用對著罪魁禍首客氣,一揚眉,輕笑了聲,道:「那又如何?丟的也是民女的臉面,大點,丟的是將軍府的臉面。這和您晉王爺有何關係?再者說了,最多民女下嫁龍將軍,一個願娶,一個願嫁,總比心不甘情不願來的好吧。」要比刻薄,水洛煙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人,尤其是眼前的慕容修。

    「你……」慕容修難得被人激的說不出話,那眉眼裡覆上的陰霾足可以輕易的摧毀眼前的一切,微微提氣,蘊含在掌心的內力,也即刻一觸而發。

    這個該死的女人。

    「民女如何?民女現在正要就寢,煩請晉王爺出門,回您自己的屋內。民女感激不盡!」水洛煙步步緊逼。她深知,慕容修有他的尊嚴和底線,自是不容一個女子如此挑釁。想來,這次後,慕容修會消停了吧。這西夏皆是慕容家的,慕容修再不濟也好歹是個晉王爺,三千粉黛任君挑選,何須一直纏膩著她這個不知好歹的將軍府二小姐。

    誰知,水洛煙想錯了。慕容修本就是個能伸能屈的人。在外人的面前,狼狽不堪,沒尊嚴的角色可沒少扮演。又豈會真被水洛煙這一時的氣話給激怒,而真的扭頭離去。只見慕容修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方才那陰霾也悉數不見,一個靠前,把水洛煙逼到了床角,眼裡竄動著危險的火花,勾著水洛煙的神,一臉的深意。

    水洛煙怔了下,有些下意識的朝這四柱大床的角落縮了去。這種時候的慕容修遠比正常情景下的慕容修來的危險的多。這是本能逃生躲避危險的動作。水洛煙誘人的唇一張一合,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他媽的。她討厭死這種被挨打的狀態。

    突然,水洛煙的下顎被慕容修抬起,那力道恰到好處,弄不疼她,卻也讓她無力掙脫。緊接著,那帶著幾分戲謔,幾分調侃的聲音,涼涼的傳了來,道:「剛才煙兒說什麼?」

    「什麼?」水洛煙下意識的重複著慕容修的話。

    「煙兒不是說本王男威不舉,下半輩子沒性福嗎?」慕容修惡劣的把水洛煙先前那些根本就沒經過大腦的,這般挑釁男人的話一字不差的又重新說出口。

    水洛煙又豈是如此容易被慕容修挖的坑給埋了的人,轉瞬間,那臉上換上了諂媚的表情,嬌嗔的說道:「四皇子,洛煙覺得,您剛這耳朵一定是聽岔了。民女何時有說過這話?」那軟軟綿綿的聲音,太容易誘的人心蕩漾。

    顯然,慕容修不吃水洛煙這套,捏著她下顎的手不曾放開,這俊顏又靠近了幾分,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也擾著水洛煙的心志,戲謔道:「噢?煙兒不曾說過?莫非本王記錯了?」

    「一定是四皇子記錯了。」水洛煙如小雞啄米一般,這頭點的勤快。

    「可是……」慕容修的臉又靠近了幾分,存心逼的水洛煙無處可逃,欣賞著她這只小狐狸難得的這份窘迫樣,一臉的戲謔,惹的水洛煙在心裡咒罵著慕容修,恨不得現在就有一道雷辟下來,劈死這個討厭的男人。

    「可是什麼?」水洛煙的脾氣來了勁,也懶的裝嬌弱,反正慕容修又不吃這一套,還不如張牙舞爪的來的熱鬧。

    慕容修輕笑了聲,道:「急了?」原本捏著水洛煙下顎的手,輕輕換了位,指腹上的繭滑過水洛煙如凝脂一般的肌膚,摩擦著,水洛煙也不說話,就這麼任著慕容修在自己的臉上胡作非為,眸光沉了沉,盯著慕容修,看他還能說出些什麼話。

    「可本王看煙兒先前的那一臉嬌媚,卻似在勾引本王。又或者,煙兒也想試試,本王是否男威不舉?總好過以後煙兒嫁入本王的晉王府,獨守空房。」慕容修一字一句慢裡斯條的說著,看著水洛煙的眼裡也漸漸的染上了一絲慾望的色彩。

    水洛煙聽完慕容修這麼一說,那媚眼一挑,倒棄了被動為主動,說道:「噢?四皇子這隨手一招,三千粉黛還不任您挑選,怎麼就偏偏看上了民女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呢?」這話是實話,水洛煙從心裡好奇,但每次都從慕容修那比蚌殼還緊的嘴裡撬不出絲毫的原因。

    「再者說了。四皇子行不行,民女真沒興趣知曉。」說著,她推開了慕容修,冷聲道:「四皇子,有些遊戲玩過了,就少了樂趣了。偶爾來來,叫增添情趣,來多了,那就叫惹人嫌。」轉眼間,水洛煙便冷了臉,說的冷漠。

    接著,就只見水洛煙挪到床邊,欲下床離去。可這腳才一隻踏到地上,手腕重新被慕容修扣了住,一個用力,重新回到了床上。來不及咒罵出聲,水洛煙嬌小的身子便被慕容修壓在了身下,動彈不得。

    那墨瞳深邃,泛著誘人的光芒,一點點的勾著水洛煙那有些迷離的心志。劍眉,俊顏,一點點的在她的瞳孔中放大,越靠越近。高挺的鼻樑,已經碰觸到水洛煙的鼻尖,摩擦著。本在耳際的熱氣,卻直接交融,共享著這片有些稀少的空氣。

    這屋內的溫度逐漸升了高,涼薄的唇再一次佔領了屬於他的禁地,輾轉反覆。屋內圖留一室的旖旎風光,曖昧輾轉。

    激烈的拉扯中,水洛煙香肩小露,春光乍洩,漏了一室的風情無限。

    場面失了控,慕容修的輕喘夾著水洛煙的呻吟,溫度燃燒到了頂點,寒意不再,兩人的額際間卻都透著絲絲薄汗,慾望一觸即發。

    卻在此刻,慕容修戛然而止,淡淡說道:「這春宵一刻,還是留到本王迎娶煙兒入府的那夜。」

    這話,如春天的驚雷,炸醒了沉淪在情慾之中的水洛煙。她有些惱羞成怒的推開了慕容修,沒好氣的道:「做夢。」

    慕容修倒也不急,平穩了氣息。幫水洛煙順好掉下的衣裳,重新穿了個嚴實,又從上到下查看了一翻,發現卻無任何遺漏後,才開口說道:「煙兒是本王名副其實的女人,這父皇不是給了煙兒提條件的機會,本王想,煙兒知道該怎麼做。」

    水洛煙才想反駁時,慕容修到正兒八經的說了起來:「你不在京城這幾日,父皇肯定也知曉。而那一日在宮中,父皇對你的印象太深,加上太后的催促,二哥的心急,估摸著,你人才到京,便會宣你入宮。而這一次,任你如何逃,也逃不掉。指婚之事,勢在必行。」

    水洛煙知道慕容修說的是實話,但這嘴上卻無論如何不願服軟,倔著張小臉道:「晉王爺想多了,民女可是有皇上的允諾,可提一個要求。何況,就算嫁人,這後備人選難道就非晉王爺莫屬嗎?」

    慕容修深深看了眼水洛煙,突然笑的很嘲諷,道:「煙兒,本王本以為你是聰明之人。這麼看來,你也不過如此。怎麼?煙兒想嫁龍邵雲?別忘了,龍邵雲姓龍,而非姓慕容。嫁他,二哥想指手遮天太過容易。煙兒捨得讓這樣一個稱的上知己的人深陷險境?本王再不濟,好歹姓慕容,就憑這個姓氏,至少保得一方平安。」

    慕容修的字字句句都是最露骨的事實,殘酷而無情,一盆冷水潑的水洛煙啞口無言。她悶哼一聲,轉過身,不願再理會慕容修。慕容修倒也無所謂,輕輕一推,就讓水洛煙倒在了床上,看著那雙緊閉的雙眼淡淡說道:「晚了,睡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屋子。水洛煙這才睜開了眼,看著已經離去的慕容修,莫名的情緒侵佔了她的每一根神經,有些煩躁的一翻身,再度閉上了眼,企圖把這些擾人的思緒通通逐出腦海之外。

    只是,隨著慕容修的離去,這本溫度竄升的屋內,似乎一下子冷下了幾分。水洛煙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屋內冷了,還是心冷了。

    慕容修一出門,便看見了仍在原地站著的龍邵雲。但他卻少了興致,僅是淡淡一笑,笑裡有些諷刺,隨即轉身而去。一直在門外守候的小七快速的跟了上去,沒一會,主僕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龍邵雲的視線之中。

    龍邵雲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又看著慕容修離去的方向,大手握成拳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心頭的睡意全無,帶了絲酒意,就這麼坐在水洛煙先前坐的長椅上,仰望星空。

    「少爺,您說這四皇子進了水小姐的屋內,兩人做了些什麼?」一直躲在暗處看著熱鬧的十一問著同樣有惡癖好的百里行雲。

    「你管他們做什麼。本少爺就知道,眼前的人早晚打起來。紅顏禍水。」百里行雲的話裡幸災樂禍居多,恨不得兩人打個你死我活,又接著道:「回去了,這戲都看完了,再不回,天都要亮了。」

    說著,百里行雲也反身朝主屋的方向走去,十一急匆匆的跟了上。

    這客房所在的東西廂房陷入了夜色的沉寂,一直到天空微亮,太陽初升之時。

    水洛煙起了早,頭還帶著幾分宿醉後的疼痛。出了屋便看見龍邵雲站立在庭院之中。她淡淡的打著招呼:「龍將軍,早。」

    「洛煙,早。」龍邵雲看著無任何異樣的水洛煙,微微頷首。可這到嘴邊的話,卻怎麼也問不出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水洛煙見狀,自然知曉這龍邵雲想問些什麼,她微微一笑,也當做並不知情,就這麼躍過龍邵雲,朝前走去。

    誰知,這手被龍邵雲牽了住,水洛煙有些驚訝的看著龍邵雲這出格的動作。在她的印象裡,就算她如何放肆,龍邵雲都守著那條底線,從不曾越過雷池半步,今日這是怎麼了?莫非……水洛煙收起思緒,等著龍邵雲開口說話。

    「洛煙,回了京城,我便向將軍提親,可以嗎?」龍邵雲的話裡有一絲的緊張和忐忑,等著水洛煙的答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2 12:50 PM

063 暗藏的危機

    水洛煙怔了下,看向龍邵雲的眼裡,不免多了一分認真,淡淡道:「龍將軍,有時,遠觀便儘是美感,若靠近了,則醜陋萬分。而洛煙則屬於後者,遠觀,我們總能無所顧忌暢談人生,叱吒江湖。近了,也許有一日,龍將軍便會發現,洛煙不是將軍心底的那個人。」水洛煙說的不那麼委婉,有些直白。目光直落落的看向龍邵雲,臉上的笑意卻沒少一分。

    龍邵雲聽著水洛煙的話,顯得有些悶。斂下的眉眼,剛毅的面龐上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失望。許久,才問道:「洛煙心裡的人是晉王嗎?」

    「誰?」好一會,水洛煙反應了來,龍邵雲說的是慕容修。她笑了笑,才說道:「龍將軍想多了。有時看見的,不一定是真。沒見的,也不一定是假。」

    「抱歉,洛煙。」龍邵雲道著歉,但眉眼裡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水洛煙不再言語,朝逍遙谷外走去,而龍邵雲便疾步跟了上,兩人同時出現在逍遙谷的門口。慕容修早就在谷外等候。看見水洛煙和龍邵雲同時出現時,也曾多說什麼。沒一會,百里行雲和十一也出現在大門。一行人便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幾人也顯得相安無事,悶的百里行雲一直牢騷抱怨著。就這麼快到城門口時,慕容修卻帶著小七先行離去,而百里行雲則繼續和水洛煙及龍邵雲一道進了京城。只是,水洛煙不再是策馬,而換上了馬車,免得落下不好的口風。

    兩人這一來一去,也竟足足有半個月。

    下了馬車,水洛煙人都還沒站穩,便看見茴香朝自己衝了來,叫嚷嚷的說著:「小姐,您可回來了,可把奴婢擔心死了。想著啊,您這外面吃的好嗎?睡的好嗎?有沒有受了委屈……」茴香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十足的老太婆的架勢。

    水洛煙一見茴香這樣,就特容易被她逗的笑開了顏,笑罵道:「本小姐這怎麼聽起來像是,你這丫頭一點也不想本小姐回,巴不得自己在三娘這再多幾日樂?」

    「小姐,茴香冤枉啊……奴婢哪敢這麼想。」

    主僕兩人就這麼膩膩歪歪的在將軍府門口說著家長裡短。一旁的柳名伶倒是一直安靜的在一旁站著,看著半月不見的主僕倆話家常。下了馬的百里行雲,眼見半天水洛煙還沒任何動靜,沒好氣的說著:「水小姐這話可真多,就把這客人晾在這?這有失為主之道吧。」

    水洛煙淡淡瞥了眼百里行雲,才說著:「原來這百里谷主這麼急著要替子羈看病?小女這真是感激萬分。」只是這話裡沒半分感激,倒多的是嘲諷。

    「你……哼!」百里行雲冷哼一聲,又道:「水小姐還是不說話的好。」說完,也彆扭的轉過了身。

    十一躲著暗處又偷偷的笑著,茴香有些看不明白。不過看向百里行雲那張比女人還好看的臉時,錯愕了很久,直接脫口而出:「原來逍遙谷主是女的啊,為什麼這聲音這麼像男的……」

    「哈哈哈哈哈哈……」水洛煙是第一個反應來,大笑出聲,一點面子都不給百里行雲留。柳名伶算客氣,也輕輕掩嘴笑著。十一憋的有些辛苦,礙於主子的面子,不敢太過分。就連嚴肅的龍邵雲也不免的勾出了一絲淺笑,茴香則一臉莫名的撓撓頭,難道她有哪裡說錯了嗎?

    「這主子刻薄,奴才估計都被主子刻薄傻了。哼。」百里行雲氣的腦袋頂上冒煙,恨不得扯爛茴香那張嘴,又想想水洛煙那處處下套等著陰你的本事,嘴巴上逞逞威風後,氣的一拂袖,負手走進了將軍府,十一連忙跟了上去,路過茴香邊上時,不免還露出了一臉欽佩的神情。

    茴香一直傻傻的看著百里行雲走了進去,不解的問著水洛煙,道:「小姐,奴婢這有說錯什麼話嗎?」

    「沒,沒,你說的很好,回頭本小姐要好好賞你。」水洛煙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看著茴香,說著。

    柳名伶適時的開了口,說道:「別在這站著了。先進去吧。大夫人知道你們今日會回來,早就在子羈的房中候著了。」她催促著還在門口的水洛煙,又轉向了龍邵雲的方向,有禮的說道:「龍將軍,這一路辛苦了。」

    「三夫人,客氣了。這本是邵雲該做的。」龍邵雲微微點點頭,頷首示意著。

    「龍將軍,今日留下吃飯可好?」水洛煙走了一步,突然回過頭,開口對著龍邵雲說著。

    龍邵雲笑了笑,那笑裡很溫柔,淡淡的說著:「不了。既然百里谷主已經到了將軍府,那子羈的病情才是大事。我就不叨嘮了。何況,明日我還要啟程去邊疆。」說著,龍邵雲的眼裡閃過一絲落寞,有些不捨的道:「這一去,再回京便不知是何時了。」

    柳名伶本就是風月場中之人,自是看出了些苗頭,便默不作聲的和小蓮先進了府,並帶走了茴香,獨留水洛煙和龍邵雲兩人在原地站著。

    「我……」龍邵雲和水洛煙各自沉默了會,突然,兩人齊聲喊道。

    水洛煙楞了下,笑道:「龍將軍,有事請說。」

    龍邵雲本想推辭,但想了想,便接了下去,道:「洛煙,我先前說的話,可認真的思考下嗎?若可以的話……」

    剩下的話,被水洛煙截了去。只聽她淡淡的說道:「龍將軍,這一去,不會太久定能回京。」

    見水洛煙如此肯定的語氣,龍邵雲皺了下眉,好奇的問道:「洛煙何來這番肯定?」

    水洛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按照這前世的記憶,水天德是帶著龍邵雲一起回了邊疆,但不出二月,便是水洛煙下嫁慕容澈,水天德勢必會回來。這就意味著龍邵雲也會歸來。因為在那一日,水洛豔借酒裝瘋,對著龍邵雲傾訴愛慕之意。這雖然歷史發生了些許改變,但是大趨勢是不會變的。

    邊疆之事,不急迫,水天德這一去,也就是例行公事。更何況,這皇上還沒真正的下旨指婚,水天德在那邊疆也呆的不安穩,勢必要回頭。而水洛豔雖嫁出將軍府,不再由娘家負責,但若遇見娘家的大喜之日,水洛豔還是可以回家省親祝賀的。

    「我猜的。」水洛煙停下了思緒,含糊其詞的帶過了想法。

    龍邵雲也不再多問什麼,便再寒暄幾句話,翻身上馬,欲和水洛煙告辭。就在這時,青石板的路上,傳來了陣陣馬蹄聲,由遠至近,最後穩穩的落在將軍府門前。一名身穿藏藍色長衫的男子躍身而下,看見龍邵雲後,便急急下跪,道:「末將參見龍將軍,這是將軍大人的信函。」

    「有勞了。」龍邵雲接過信函,有禮的說著。

    男子便退至一旁。他估摸著龍邵雲應該快回將軍府了,卻沒想到這麼湊巧便碰見。不過也好,正巧把信箋之間送到龍邵雲手上,總算完成了水天德的吩咐。

    龍邵雲拆開信箋,當即看了起來。水洛煙雖然好奇,卻沒三八到湊進去看信中寫了什麼。沒一會,就聽龍邵雲說道:「洛煙真的可以去當神算了。將軍來信,讓我在京城內等候,他不出十天,便會回到將軍府。」

    「洛煙就隨口說說,還真說准了?看來,我還真該去擺個攤,替人卜卦。」水洛煙笑著接口,又道:「既然如此,龍將軍便可回府好好歇著,這半月,辛苦了。」

    「洛煙也是。」龍邵雲勾著淺笑,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頷首後,便不再眷戀,提步朝屋內走去。龍邵雲那帶著傾慕的眸光一路看著水洛煙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才轉身上馬疾馳而去。

    「喲。這水小姐在逍遙谷的時候火燒火燎的趕著本少爺來,本少爺這人來了,水小姐倒是無所謂的在門口情話綿綿,不怕有人會酸到下黑手嗎?」也才進水子羈的屋沒多久的百里行雲一見水洛煙的身影出現,就像刺蝟遇見天敵,立刻豎起了一身的刺,酸著水洛煙。

    再看向那跟在柳名伶身後,一點畏畏縮縮的茴香時,又是狠狠的瞪了眼。茴香在來的路上,從柳名伶那得知,這百里行雲就只是長的比女人還美,但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時,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這被百里行雲一瞪,更是魂都嚇沒了。

    「敢情這會酸的人是百里谷主?小女怎麼不知百里谷主愛慕我?」水洛煙哪裡會讓百里行雲討得絲毫便宜,毫不客氣的諷刺回去。

    「你……哼。」百里行雲再吃一記悶虧。

    十一面色如常,卻暗自笑在心中。這少爺總是學不乖,三番兩次的被水洛煙耍,還偏偏要去觸眉頭,真是越戰越勇,絕不放棄。

    「洛煙,不得對百里谷主無禮。」徐氏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贊同的對著水洛煙說道。一邊轉身對著百里行雲道:「還請百里谷主多包涵。」

    水洛煙笑了笑,走到了徐氏邊上,親暱的說道:「娘,百里谷主不會計較這些的。」說著,還不忘給了百里行雲一記警告的神色。百里行雲不滿的哼了聲,這才看向了水子羈。

    那雙桃花眼在這陰暗潮濕的屋內轉了圈,不滿的神色斂上了心頭。開口便是一頓罵:「先前是哪個庸醫給你看的?讓你住在這種地方?至少這房間也該朝南,進的了日光。這活人呆這屋裡,都快成死人了?你一男人,天天在床上幹什麼?你這腿是廢了嗎?本少爺看,是你自己躺廢了吧……」百里行雲的話,越罵越刻薄,聽的徐氏一臉的心驚。

    水子羈更是一句話不敢吭,倒是一旁的小卓子開口說道:「百里谷主,這以前二夫人在的時候更是可怕。若不是二小姐來了,要奴才撤掉這些遮窗子的簾子,恐怕這屋裡更陰森呢。」

    小卓子這話,聽的徐氏一陣心酸。百里行雲看了眼水洛煙,卻也不再說什麼。仔細的替水子羈把起了脈,做了一番詳細的檢查,詢問了這些年來所有大夫看過後說過的話,突然,百里行雲皺起了眉頭,問道:「有這些年的藥方嗎?」

    「有。」水洛煙回的很快,又道:「茴香,去管家那,把這些年的藥方都給要來。」

    「是。」茴香應了聲,匆匆跑了出去。

    將軍府在水李氏當家的時候,這些登記倒是做的很詳細。說來也嘲諷。這水李氏可不是為了日後查閱方便,而是為了不讓他們母子三人多拿一分錢,甚至是大夫開的藥方也必須親自過目後入帳登記,而且還必須是水李氏的自己人去買的藥回來,方可。

    想起此,水洛煙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大夫是水李氏叫的,這藥方是她派人去買的,莫非這中間也有貓膩?

    「不傻嘛。反應來了?」百里行雲冷冷的嘲諷著水洛煙。

    水洛煙這下沒立刻刻薄百里行雲,低頭沉思著。沒一會,茴香拿著一疊厚厚的方子跑了進來,交到了百里行雲的手上。百里行雲看著這藥方,那眉頭越皺越深。接著,他看向水洛煙說道:「都是些什麼狗屁玩意。」

    「百里谷主,這方子可有問題?」徐氏先急急的開了口。

    百里行雲看著水洛煙,擺明了就是你自己解釋。也間接肯定了水洛煙先前的猜測是正確的。水洛煙卻不緊不慢的看向了百里行雲,那眉眼裡包含威脅,頗有一副你戳我老底,我讓你當眾難堪的架勢。兩人的目光膠著了會,百里行雲倒是先洩了氣,一臉的陰鬱。

    媽的。這個水洛煙的架勢怎麼那麼像慕容修那妖孽。

    水洛煙滿意的收回了眸光,聽著百里行雲對徐氏細細道來:「他根本就是沒病。就是身子弱了點。死不了,也活的不痛快就是。但這本就是可以調理好和正常人無異。但,打小被人下了慢性毒藥,五臟六腑盡腐,又靠一些滋補的湯藥來續命,死只是早晚的,現在苟且偷生罷了。」

    百里行雲隱去了水子羈中的是什麼毒,反正在場知情的人都心知肚明,沒必要再來把徐氏那弱不禁風的身子也嚇昏過去。但他這話就已經夠讓徐氏心驚肉跳。這被下藥,徐氏再不問事事的人,也會明了是誰下的毒手。

    只聽到徐氏急急的問道:「請問,子羈的病還有藥可醫嗎?」

    徐氏這麼問起時,一屋子人的視線全落在百里行雲的身上。就連那病入膏肓,動彈不得的水子羈,也興起了希望之光。水洛煙看著水子羈,這眉頭又皺緊了幾分。一月多不見,水子羈的病症不見得好,又似乎更差了些。

    她突然看向了一旁的小卓子,打斷了百里行雲正要說出口的話,冷聲問道:「我先前不是交代你,要儘量多帶少爺出去走走,見陽光,為何這身子沒見好起?那二夫人叫人送來的藥,我不是讓你別再給少爺喝嗎?」

    小卓子被水洛煙這麼一說,嚇的直打哆嗦,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倒是水子羈虛弱的開口替小卓子開脫著:「姐姐,你別怪小卓子,他真的照你的吩咐做了。但是二娘事後派人來過,看見小卓子這麼做,楞是把他一頓好打,就專程換了個人,盯著我喝下藥,這屋子除了那漆黑的簾子沒在遮上,又恢復成了原樣。」

    「真是讓她死便宜了。」水洛煙難得在徐氏面前沒了分寸,咒罵了句。

    所幸的是,徐氏的注意力已經全然被百里行雲吸引走了,並沒太在意水洛煙咒罵了什麼。她更在意的是,水子羈的病是否有藥可醫。

    「水小姐牢騷完了?輪本少爺說了吧?」百里行雲沒好氣的看著這個屢次和他作對,就連說話都要被她打斷的水洛煙,開口道。

    「請便。」水洛煙回的很快。

    「哼。」又是一聲冷哼,百里行雲才開口對著徐氏說道:「有本少爺親自出馬,這病自然可以痊癒,只是需要些時間,過程複雜些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徐氏聽到百里行雲的話,這提著的心放了下來,不斷的誦著經,感謝老天開眼,佛祖保佑。

    可這徐氏的高興勁還沒過去,百里行雲又接著說道:「這水少爺在將軍府是好不了的。第一,本少爺沒那閒功夫窮耗在這破地方。第二,這破地方缺少藥材。所以,若想要他好,那他勢必要和本少爺回逍遙谷。最少三年。」

    徐氏楞了住,好半天沒回過神。這水李氏死了,她好不容易可以不用顧忌別的,母子三人團聚,可人都才見著,又要分離。徐氏的心裡,怎麼說都有些接受不住。水洛煙顯得也有些奇怪。這百里行雲的話本就是漏洞百出。就說這藥材,將軍府沒有,這宮內難道還缺少珍稀藥材嗎?他百里行雲沒時間耗在將軍府,這府裡也多的是奴才。就算需要施針,別的不說,至少還有她水洛煙。

    水洛煙斂下了神色,僅用餘光淡淡的看向了百里行雲,一臉的質疑。誰知,百里行雲回了水洛煙一個面部扭曲的神情,那眼神裡分明說著,你以為老子樂意啊?

    莫非有貓膩?水洛煙收回了餘光,也沒去戳穿百里行雲那話裡的小九九。想著百里行雲剛才那張過分扭曲的表情,突然悶笑一聲,心裡腹誹著,難道這妖孽這張桃花般的臉,是肉毒桿菌打多了?現在有些變了型?

    水洛煙這笑,不合時宜的出現在本有些嚴肅的氣氛中。徐氏皺了皺眉,問道:「煙兒!你笑什麼呢?」

    「娘,煙兒這是太高興了。子羈的病可以好,忍不住笑了起來。」水洛煙扭轉的很快,但卻被百里行雲更怨恨的瞪了眼。別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水洛煙的笑肯定不懷好意,保不準笑的就是自己。

    水洛煙可沒管百里行雲的那張臉,逕自對著徐氏說了起來:「娘,依煙兒看,這百里谷主說的也是有理。子羈的病情拖延不得,這將軍府確實也諸多不便。不如就讓子羈隨百里谷主回逍遙谷。三年的時間很快,更何況,百里谷主也沒說,不讓您去探望子羈呀。」水洛煙柔柔的聲音,淡化著徐氏心裡的那一絲失落。

    「可是,煙兒,你爹……」徐氏想起水天德,又有些猶豫。

    這時,柳名伶開了口,說道:「姐姐,將軍那您不用擔心。妹妹想,只要子羈的病能好,將軍那一定不會反對的。」

    聽到柳名伶這麼說,徐氏心頭的那一絲不安倒是消了去。柳名伶現在可是將軍府的管事,若她開了口,畢竟是有把握說服水天德的。水洛煙看著柳名伶,微微點點頭,表示了謝意。這才看向了百里行雲。百里行雲被水洛煙這麼一看,心裡打了顫。

    「既然如此,就麻煩百里谷主了。子羈這病拖不得,洛煙這就安排車馬,讓子羈隨您回逍遙谷。一路上還請多多包涵。洛煙也自知百里谷主素來不喜歡離谷,更是不敢嘮叨,能請得您來,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說著,她不給百里行雲任何說話的機會,吩咐著一旁的茴香道:「茴香,快去通知管家,立刻備好馬車,給少爺準備的舒適點,別耽誤了百里谷主的行程。」

    「噢。奴婢這就去。」茴香應完,立刻朝外走去,按照水洛煙的吩咐辦。

    「你……」百里行雲這下面部表情更抽搐了,扭曲到了極至。

    十一憋得越來越辛苦。這個水小姐真是高段。少爺在她身上一點便宜都佔不得。佔了便宜,肯定要被她千百倍的討回。百里行雲不是不喜歡出谷,只是不喜歡出谷救人而已。而這水洛煙的架勢卻更像用完了,就立刻把人給丟了,還外帶甩了少爺一個最討厭的包袱,帶人回谷,雖說,這包袱不是水洛煙給的,而是慕容修。

    不過這足夠讓百里行雲,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百里谷主這是舟車勞頓,乏了嗎?」水洛煙一臉關心的問著。

    「沒。本少爺要即刻回谷!」百里行雲說的咬牙切齒。再扯下去,天知道這個水洛煙會說出多少氣死人的話。哼,老祖宗說的對,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水洛煙絕對是那個女子和小人的結合體。

    再想到慕容修,百里行雲又是一頓咒罵。全都是那禍水,非要他把水子羈給帶回逍遙谷。生怕再在這京城多呆一日,會出什麼亂子。那人都苟延殘喘活了十幾年沒死成。這一時半會估計也是死不了的。

    混蛋。都是一群麻煩的主。百里行雲一臉扭曲的起身就離開了屋內,直接朝門口走去。十一慌忙跟了上去。水洛煙淡笑不語,柳名伶也一臉的冷靜。倒是徐氏看著百里行雲離開,顯得有些心慌,生怕出了變數,緊緊的抓著水洛煙的手,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娘,放心。百里谷主脾氣古怪。但他答應的事定不會反悔的。就等著好消息吧。」水洛煙安撫著徐氏,徐氏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候,茴香也帶著管家來了,水洛煙坐到了水子羈的床邊,對著一屋子的人說道:「娘,三娘,我有些話,想私下和子羈交代下。」

    「好。你說吧。姐姐,我扶您出去。」柳名伶答應的很爽快,徐氏也沒說什麼,就這麼跟著柳名伶離開了屋內。本圍了一屋的奴才也出了去。並帶上了門,沒一會,這屋內就剩下水洛煙和水子羈兩人。

    「子羈謝過姐姐。」水子羈沒等水洛煙開口,便先對著水洛煙道謝著。

    他看的明白,若沒水洛煙,他這條命也就是殘喘幾年。雖然他不知為何就這短短的時間,水洛煙發生了如此巨大的改變。但這樣的水洛煙,卻讓水子羈欽佩不已。

    「傻瓜。」水洛煙溫柔的揉了揉水子羈的發絲,淡淡的笑了笑,才說道:「這去了逍遙谷,不該問的,不能多問,不該管的,切莫多管。這將軍府內的事,我自然會安排好。姐姐會尋個機會,讓娘去逍遙谷陪著您。娘和爹雖是結髮,但這十幾年下來,也早就沒了感情了。若她能去逍遙谷陪你,也定是開心的。」水洛煙說著自己的安排。

    「姐姐。」水子羈突然叫道,「你是否擔心這將軍府中還有變數?」

    「子羈很聰明。」水洛煙也不隱藏,讚賞的說著,「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在子羈還沒能替娘撐起一片天的時候。姐姐定要保護你滴水不漏。這將軍府,這官場都不是人呆的地方,呆久了,會濁了心智。子羈若對藥理有興趣,可以和百里谷主好好學學。若是真想像爹一樣從官,那麼以後也有的是機會,自會有良人教你。但唯今之計,則是需要好好的養好身子。不然一切皆是空談,明白嗎?」水洛煙說的很仔細。

    「姐姐。子羈定把您說的話記在心中。」水子羈的眼神裡有著異常的堅定。

    「好。子羈將來定成大器的。」水洛煙看人向來很準。第一次見到水子羈,他眼裡狡黠的光,水洛煙便知水子羈絕非是面上所見的那般愚鈍。聰明人向來懂得藏起自己的優勢,在必要的時候反擊敵人一口。而非像孔雀那般招搖,把自己的一切盡賦他人,結果則是輸的一塌糊塗。

    水洛煙說完,起了身,重新打開了門,有禮的對著管家說道:「張管家,勞煩了。」

    「二小姐,您客氣了。」管家恭敬的作揖到,便轉身吩咐一旁的奴才們快速的上前,把水子羈從床上弄了下來,小心的伺候著,護送到了將軍府的門口。

    水洛煙也跟著出了去,到門口時,正巧和百里行雲的目光對上了眼。水洛煙微微勾起一抹笑,百里行雲冷哼一聲,轉過臉,不去看水洛煙這個標準的禍水。這一次,百里行雲不再騎馬,而是舒服的賴在馬車裡,上等的水果,美酒,美食一路伺候著回逍遙谷。

    徐氏淚眼彎彎的看著水子羈離開自己的視線,有些不捨,水洛煙則扶著徐氏,淡淡的安慰著。一直到這馬車再也看不見影子了,一行人才回了將軍府。在水洛煙再三的保證下,徐氏一臉疲憊的回了祠堂。

    「三娘,這半月來,辛苦了。」眼見人都走了開,水洛煙對著柳名伶點了點頭,表示著自己的謝意。

    「洛菸客氣了。記得答應三娘的事便成。」柳名伶笑著,有些風情無限。

    兩人對看一眼,那是女人之間的默契。水洛煙連續半月來的奔波也有些乏了,正想告辭回煙閣時,柳名伶突然皺起了眉頭開了口:「洛煙。有些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三娘請說。」水洛煙回過身,看著柳名伶,安靜的等她繼續開口。

    柳名伶沉思了會,才開口說道:「你不在的這半月多,洛容倒是有些怪異。我怕她是受不了二夫人離去,大小姐又草草嫁人,而對你有所怨恨。你還是小心提防著些。」

    接著,柳名伶細細說了水洛容這段時間的怪異之處。比如,喜歡帶著婢女去京城香火最旺的寺院燒香,說是替二夫人贖罪,但這去的時間越發的經常。在將軍府,就一個人關在屋內,不曾離開過房門半步,甚至這飯菜也是送到屋內吃的。

    水洛煙皺著眉頭聽著柳名伶說著,很快,那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伸長的笑意,淡淡的對著柳名伶說道:「多謝三娘,洛煙自當會注意的。」

    「那你先去好好休息吧。」柳名伶笑了笑,也不再多言,在小蓮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院落。

    水洛煙收起了神色,也領著茴香,準備回煙閣。卻在這時,已經半月餘不曾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水洛容從容不迫的走了進來。看的出,這段時間,她沒怎麼好好休息,本就蒼白的臉色就算蓋了粉黛,也遮不住眼下的那一抹疲憊。可她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裡,卻帶著滿滿的恨意,恨不得將水洛煙給凌遲處死。

    也是。她可是算害死水洛容親娘的凶手,能不恨嗎?水洛煙笑的有些嘲諷,絲毫不避開水洛容的眼神,仍就是一臉的挑釁。倒是一旁的茴香急得直拉著水洛煙的衣袖,眨巴著眼神看著水洛煙,那眼裡就分明說著,這三小姐已經沒了娘,希望她能留些情。

    水洛煙斂下了神色,看著茴香,淡淡吩咐著:「你先回煙閣去。」那語氣雖淡,但卻不容任何人拒絕。茴香扁扁嘴,一臉無奈的回了煙閣。

    水洛煙看著茴香離去的身影,不由的一抹苦笑。茴香,你若知道,你將來會被這個陰毒的女人害的無辜亂棍打死,你還能這麼袒護嗎?但很快,水洛煙收起了思緒,看向了水洛容開口問道:「不知妹妹特意來找姐姐有何事嗎?」

    水洛容意外的不再像平日那般的嬌弱,逕自問道:「娘慘死,姐姐被你嫁到府外。這下,你可滿意了?」

    「妹妹此言差異。二夫人的死和二姐有何關係?那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大姐自己惹下的禍端,也能賴二姐頭上?」水洛煙三兩下就擋回了水洛容的話,又定神看了會,才說道:「只是姐姐倒覺得奇怪,這親娘死了,大姐外嫁,可這做妹妹的臉上卻不見得一絲哀傷,就好似……」說著,水洛煙勾起一抹笑,又道:「好似忙著算計別人,替自己鋪路?」

    「你……」被人戳中心思的水洛容面色扭曲,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也不急著催促水洛容。她倒是想看看,水洛容還能說出什麼。她可不認為,她這麼大的面子,回了將軍府,值得閉門不出的水洛容親自出來迎接。更何況,水洛容這每天定時出去了寺廟,恐怕可不是給水李氏贖罪這麼簡單,應該是私會情郎,私下想對策去了吧。

    突然,水洛煙有些邪惡的想著。若水洛容某一日發現,她覺得可以依靠,可以是同條船上的人,也叛變的時候,水洛容的表情會是多麼的精彩。

    水洛煙還在沉思的時候,水洛容突然笑了起來,收起了先前的情緒,說道:「也是,姐姐有囂張的資本。現在娘不在了,大娘可是名副其實的嫡夫人,姐姐可是嫡女,這聖上的指婚一下來,可就是未來的太子妃和皇后娘娘了。妹妹可不敢多有得罪。」水洛容的話寓意頗深。

    水洛煙似笑非笑的說道:「若真有這天,姐姐也定帶妹妹去太子府,姐妹共伺一夫,不是以後的佳話。」

    水洛容被水洛煙這麼說,臉色又有些陰晴不定,但水洛煙卻沒了和水洛容糾纏的心,冷了臉色,道:「妹妹,對不住,姐姐舟車勞頓,有些乏了,要回煙閣休息。就不奉陪了。」說完,不再理會水洛容,就逕自走出了前廳。

    水洛容看著水洛煙離去的身影,眼神越發的陰毒,一直到水洛煙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收回了眸光,轉身回了自己的屋中。

    這一夜,將軍府內的人,各懷鬼胎,倒也顯得相安無事。

    水洛煙大概是真累了,回了煙閣倒頭就睡,第一次忘了這規矩和時間,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正午時分了。可她這人還沒緩過神,茴香就急匆匆的衝進了屋,差點一頭撞在門板上,水洛煙看著茴香皺起了眉,問道:「茴香,大白天的你怎麼好像有鬼再追?」

    「小……小姐……」茴香不斷喘著氣,半天沒說清是什麼事。

    水洛煙逕自下了床,沒理會茴香,收拾起自己。一直到茴香緩過神,她才急急的說道:「宮裡來人了。高公公也來了。這會,大夫人,三夫人都在廳裡候著呢。皇上下了聖旨,宣你進宮。」說完,茴香不斷的拍著自己的胸膛,平穩著氣息。

    這高公公可是來了會,硬是被三夫人擋了下來,說是水洛煙才回的府有些不適,還未起身。安撫好了高公公,才急匆匆的打發人去喊了還在煙閣的水洛煙。

    水洛煙聽到茴香這麼說,眉頭一下子全皺在了一起。這高勝來的未免也太過巧合?她這前腳才進府,後腳就來了人?沉了會,水洛煙喚來茴香,快速的收拾好自己,便匆匆去了前廳,前廳裡,柳名伶和高勝正聊的歡暢,水洛煙撇了眼高勝寬大的袖口,想必在那又搜刮了不少好處。

    水洛煙收起情緒,走到前廳,對著高勝福了福身,說道:「洛煙見過高公公。」說完,才對著徐氏和柳名伶分別打了招呼,柳名伶這眼見水洛煙來了,便安靜的退到了邊上,不再開口。

    高勝一見水洛煙的身影,便來了勁,說道:「哎呀,這可把水小姐給咱家盼來了。」那特殊的尖銳嗓音,不乏藏著絲矯情和諂媚,甚至離了座,朝水洛煙的方向走了來,一臉的歡喜。

    水洛煙皺了下眉頭,又很快笑道:「洛煙怎麼能勞煩高公公,高公公您快請坐,洛煙可擔待不起。」她說的虛偽。

    「哪裡哪裡。這水小姐以後可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娘娘,奴才這可是三生有幸才能親自到將軍府等水小姐呢。」高勝那一臉的諂媚,看的水洛煙有些不太舒服,也因為高勝話裡的意思,讓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她不在的這半月,竟然發生了這麼的變故?一切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水洛煙想的有些煩躁。但轉念一想,慕容修前幾日還在說到要她嫁入晉王府之事,依那男人的性子而言,絕對不可能讓這半路出來的程咬金給壞了事,還是說,這之間有何貓膩?而水洛煙的這副模樣,全然落在了高勝的眼裡,自然被他曲解成了水洛煙這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高勝輕笑了聲,那尖銳的嗓音又傳了來,道:「水小姐。您這半月不在京城,當然不知。您上次進宮,皇上對您的印象極好。這下啊,傳到了皇太后的耳裡,皇太后親自問過皇上,聽完皇上誇您,再加先前宮宴見過您,可對您也滿意極了。加上太子殿下對您情有獨衷。這下啊,就吩咐咱家隨時等著您回府的消息,親自帶您進宮。太后見過,皇上就自會下旨。您可就是真正的太子妃了。」

    高勝說的可是眉飛色舞。但這話到了水洛煙的耳裡,卻讓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原來事情還沒到無可回轉的餘地。

    可就算如此,進了宮,一切又怎麼說呢?

    高勝說完了來龍去脈以後,變一臉笑意的看著水洛煙,伸出手,又說道:「那就有請水小姐和咱家進宮吧。這轎子在外等著了。」

    水洛煙笑了笑,淡淡說道:「有勞高公公了。」

    說完,水洛煙便走在了前,高勝連忙跟了上去,就這麼一路進了王宮。同樣的紅牆磚瓦,金碧輝煌。同樣的層層疊疊的亭台樓閣,美不勝收。只是,來的人,心境不同,自然感受也不同。這深宮,在水洛煙看來,就似一座華麗的牢籠,關進去的,是自由還有那隨著歲月逐漸老去的風華。

    「民女水洛煙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2 12:52 PM

064 深宮深似夢

    慕容雲霄一見是水洛煙,笑的樂呵呵的,說道:「起來吧。賜座。」

    「民女謝皇上恩典。」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著,從容不迫的坐了下來。這屁股還沒坐穩,慕容雲霄一句都不曾開口問道,外面便傳來了太監的通傳。

    「皇太后駕到!」

    水洛煙又站了起來,重新跪下,對著走進屋裡,那個儀態萬千,雍容華貴的皇太后,請安道:「民女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倒顯得慈愛,親自拉起了水洛煙,仔細的端詳著,一臉的笑意,眼神裡滿意的神色可怎麼樣也無法止住。先前慕容澈沒少在她這說水洛煙的好話,加之慕容雲霄親自見過,也稱讚水洛煙的舉止得體,頗有主母的風範,這就更讓太后從心裡的滿意。那一日的宮宴,她不曾仔細打量過水洛煙,而今日細細看過,這傾城的容貌,又讓太后心裡的滿意更添上了幾分,自然口氣好了許多。

    「快坐下吧。」太后慈愛的對著水洛煙說著。

    「民女謝過太后。」水洛煙福了福身,微微一笑,這才坐了下來。

    開白場顯得有些讓水洛煙訝異。太后和慕容雲霄聊的很多都是些宮內近期發生的事情。但就沒一個人開口提到慕容澈。水洛煙雖在心中訝異,卻也不曾多言,這裡也不是她多言之地。深宮之中,言多必失,是亙古不變的定律,無法改變。沉默才是上策。

    突然,慕容雲霄開口道:「母后,這水洛煙還是個沏茶的好手,要不,讓她來泡壺茶給母后品品?」

    「好啊,哀家好多年沒喝過泡的順口的茶了。」太后眉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些。

    一旁的高勝機敏的立刻送上了茶具和上等的茶葉,擺放在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也不矯情,不插話,就安靜的接過茶具,熟練的泡起茶。太后在一旁看的有些入了神,問道:「洛煙著茶藝和誰學的?這茶還未入口,聞著便香。」

    「回稟太后,洛煙自小喜好茶葉,這都是瞎鬧著玩。太后繆讚了。這點技巧,不足以在皇上和太後面前獻醜。」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著。

    眼見她利落的沏好兩杯茶,親自送到了太后和慕容雲霄面前,眉眼裡儘是自信,淡定的說道:「民女獻醜了。」

    太后接過這茶,喝了一口,便開口稱讚道:「皇上,這茶是一樣的,可換個人沏,味道可就截然不同。洛煙,好手藝。」而那炯炯有神的眸光看向水洛煙時,滿意又多了幾分。

    一旁的慕容雲霄淡笑不語,水洛煙福了福身子,一臉的謙遜。

    這宮裡,從主子到奴才,每個人都是戲子。演的都是各自最精彩的戲碼。慕容雲霄和太后說到現在,沒一個重點。要的便是水洛煙的不淡定,先露了馬腳,他們才能順勢繼續說下去。可這水洛煙卻偏偏淡定的很,一言不發,只埋首專注眼前的這些茶具。這倒讓太后不淡定了起來,頻頻向皇上使著眼色。

    慕容雲霄輕咳了聲,放下茶杯,說道:「洛煙這去了逍遙谷,可請到人了?」

    「承蒙皇上關心。事情順利的很,百里谷主親自出谷給子羈看過病症,現帶著子羈回逍遙谷醫治。」水洛煙有問有答,也不隱瞞任何實情。

    「噢?」慕容雲霄輕咦了聲,那話語裡似乎在思量什麼。放下的茶杯又被拿了起來,眼見這杯中的茶水沒了,水洛煙立刻重新沏滿,又端到了慕容雲霄面前。慕容雲霄接過茶杯,又隨口問道:「那這一去可要多久?」

    「回稟皇上,百里谷主說,需三年時間!」水洛湮沒猶豫,立刻答道。

    「三年啊……」慕容雲霄斟酌著,炯炯有神的眸光看著水洛煙,手順了順鬍子,道:「洛煙可不是想告訴朕,要等到子羈的病全好了,你才願意出閣吧。那可誤了時辰,耽誤了女子最風華正貌的年紀。落下話柄,自也會讓將軍府蒙羞。」這兜兜轉轉了一圈後,慕容雲霄終於把話題講到了重點上。

    水洛煙淡笑不語。

    太后在一旁也接了話,問道:「洛煙這心中可有滿意的人選?」

    「回稟太后,暫無。」水洛煙淡淡的答道。

    「這樣正好啊。」太后喜上眉梢,接著道:「哀家甚是喜歡你的知書達理,心巧聰慧。不如嫁到慕容家,給哀家當孫媳婦可好?」太后順著水洛煙給的台階,問的很順當。

    水洛煙不卑不亢的看著皇太后,站了起身,福了福,才說道:「回稟太后,這慕容家乃西夏的王室,哪家姑娘不是擠破頭皮想嫁入宮中,哪怕是和慕容這個姓氏粘個邊,都是喜的。洛煙定是上輩子不知燒了多少高香,才承蒙皇上和太后喜歡,願接受洛煙做慕容家的媳婦。洛煙備感惶恐……」

    水洛煙說到一半,屋外又傳了太監尖銳的通傳聲:「太子殿下覲見!」

    水洛煙怔了下,心裡暗自腹誹道。你媽,這是排練好的戲碼?就等著她這個主角登場嗎?但水洛煙很快的冷靜了下來。太后聽到慕容澈要來,便露出一臉欣喜的神色。慕容雲霄一向沉穩嚴肅的臉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可見慕容澈在他們的心中,是有多討喜。

    沒一會,慕容澈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面前,對著慕容雲霄和太后請了安。太后連忙招呼慕容澈來到自己的身邊,狀似不經意似的抱怨著:「澈兒,你這側妃都立了好幾位了。可太子妃,哀家可連個影子都沒見。你不會想讓哀家這閉了眼去見老祖宗的時候,都沒顏面吧。」

    「太后,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定能長命百歲的。」慕容澈討好的哄著太后。

    太后笑的更樂呵呵了,又道:「你喲,這嘴可這是哄的哀家樂的很。但哀家今天可不依你,這太子妃沒立,哀家說什麼也不會甘心的。」這話題繞了還沒一圈,又回到了先前的話題。

    水洛煙很悶,低頭沏著手中的茶,先前說的話也就這麼停了下來。一句話不吭。她能咆哮嗎?她能把這一壺子燒開的水給那賤人潑過去嗎?顯然不能!水洛煙命自己冷靜下來,此時,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重新沏滿的一杯茶,水洛煙還來不及遞給慕容澈,那還算悅耳,倍讓她反感的聲音傳了來。

    「太后,澈兒這立妃不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佳人點頭,不就一切水到渠成?」慕容澈把話引子給拋了出來。

    太后笑的更樂了,又道:「那澈兒心裡喜歡的人是誰?哪家姑娘還會對哀家的澈兒挑三揀四,那可是叫不知好歹。哀家的澈兒可是太子,這未來的皇上。」

    水洛煙聽到這話,面部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下,有些扭曲,但很快恢復了如常。她還真看不出,這平日正兒八經雍容華貴的皇太后,也會說出這等暗損人的話。她那一字一句,罵的不都是自己的不知好歹嗎?也對,換做別家姑娘,早就該帶著祖宗牌位一起出來磕頭謝恩了。這該是多大的榮寵。這個層面上看來,她水洛煙是有些不知好歹。

    水洛煙還在想著,慕容澈又開口說道:「太后,您這話,可是要把人家姑娘家給嚇壞了,更不敢嫁入東宮。」

    祖孫倆這一唱一搭的演的恰當好處。水洛煙楞是死也不開口說一句。慕容雲霄本一直在聽著兩人說的話,現在卻突然看向了水洛煙,那眸底的精光讓水洛煙微微怔了下,但她藏的很好,手下的動作仍舊不曾停下,就好似根本不受眼前的這些話的影響,把事撇的很清。

    終於,慕容雲霄開了口,道:「母后,這御花園的山茶花可是開了個正豔,今天的天氣又晴空萬里,甚好。不如朕親自陪母后去御花園賞花可好?朕可記得,這母后是最喜這御花園中盛開的山茶花。」

    太后被慕容雲霄這麼一說,楞了下,不知道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仍舊點點頭,笑道:「好啊。哀家這也坐的累了,去走走,曬曬太陽,看看花也是好事一件。」

    說完,一旁的老嬤嬤立刻上了前,扶著太后,走向了慕容雲霄。

    慕容雲霄正準備走出屋前,又道:「這洛煙和澈兒也跟著一起來吧。」

    水洛煙眼見自己也被點了名,連忙站了起來,跟著慕容雲霄身後走了出去。而慕容澈則緊緊的跟在水洛煙的邊上。四人離開屋內的時候,高勝那嘴角的笑可顯得異常的燦爛。這一路上見到的人,莫不是心中一驚,而後便是一臉的瞭然。

    御花園中,百花齊放,爭奇鬥豔。但最讓當今皇太后流連忘返的卻是這開的絢爛的山茶花。可這美景沒欣賞多久,御花園內卻傳來了哭哭啼啼的聲音,一路朝他們的方向而來。

    「太后,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連妃的哭聲有些淒慘,直落落的跪在了太后的面前,「臣妾的弟弟可沒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您幫臣妾在皇上面前求求情。」

    水洛煙先是楞一下。很快,她想起了這個連妃,是皇上極寵的一個貴妃。但卻生性傲慢,仗著寵愛,不斷提攜娘家的人。而連妃的弟弟更是無惡不作,提任到一個提督,但也是肥差。更是仗著職權,為非作歹,收受賄賂。慕容雲霄多次看在連妃的面子上,給了台階下,沒予追究,但這並沒讓這人的氣焰消散,反倒是越發的強盛,就好似料準了慕容雲霄不會對自己怎樣一般,越發的放肆。

    終於,官惹民怨,一發不可收拾。慕容雲霄也不再偏袒,下了秋後問斬的旨意。這就讓連妃鬧翻了天,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後,讓慕容雲霄煩不勝煩。這女人,嬌媚的時候可似一朵花,鬧起來的時候,絕比貓兒在你耳邊叫,還顯得可怕。於是,眼見著慕容雲霄沒了希望,連妃連忙求起了皇太后,要知平日,這皇太后對連妃的寵愛也是極多的。

    皇太后顯然楞了下,但很快扶起了連妃,說道:「連妃,這事哀家也做不了主。皇上下了旨意的事,豈能隨意更改?你這弟弟也是,皇上給了那麼多台階,他不下,還瞪鼻子上臉,這也怨不得皇上啊。」太后一臉無奈的說著。

    慕容雲霄看著眼前的鬧劇,惱怒了起來,丟著一旁的奴才們吼著:「還不帶連妃回宮。擾了太后賞花,朕讓你們提頭來見。」

    「是……」奴才們嚇的跪了一地,連忙拉著連妃離開了御花園。

    這一走,就意味著,連妃最後一步棋也沒了希望。連家唯一的男丁注定命喪黃泉。雖說,這是罪有應得,但對於親人而言,那心裡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這一幕,水洛煙看的很冷淡。伴君如伴虎,步步小心,步步為營。君王可以縱容你的一切放肆,卻不允許你踐踏他最後的底線。猛的,水洛煙打了一個冷顫。突然,他明白了慕容雲霄先前那向自己的那一抹精光。那便是意味著,慕容雲霄對自己的一而再,再二三的不給面子,起了怒意。

    只消水洛煙再一個放肆,她知自己的下場便是和那連妃的弟弟一般。而慕容雲霄對自己的縱容,無非是因為慕容澈鐵了心要立自己為太子妃。若非如此,恐怕,她早就已經身首異處,更何來此刻能在御花園內賞花。

    莫名的,這晴空萬里的天,讓水洛煙覺得有些烏雲密佈,這開的絢爛的山茶花,卻讓水洛煙此刻看來,卻像極盛一時的榮寵,一夜間變會灰飛煙滅。

    「水洛煙,你可知罪。」突然,慕容雲霄冷冽的聲音從水洛煙的頭頂上方傳了來。

    「民女知罪,請皇上饒恕民女的年幼無知。」水洛煙立刻跪了下來,認了罪。此刻不是耍小聰明,耍手段可矇混過關的。認罪才是唯一的辦法。人若連命都沒了,那接下來有再多的鴻圖大志都是空談。

    戛然,水洛煙想到了慕容修。

    你是這樣的嗎?隱忍一切,就算是屈辱,你也一笑而過。為的是留下你的性命,不沾染一絲危險。而這一切的一切,是為了以後,為了你真正的野心而蓄謀的嗎?

    這皇宮,又讓水洛煙的心,寒到了骨子裡。

    「請父皇不要怪罪洛煙。是兒臣不對。未曾徵求洛煙的同意,便向太后及父皇要了人。難免洛煙的心中有些不快,不願嫁入宮中,也是情有可原。」慕容澈也跪了下來,卻是替水洛煙開口求情。

    虛偽。水洛煙顯然不領情,甚至連看也沒看慕容澈一眼。這又讓慕容雲霄看了幾眼水洛煙。水洛煙仍就不卑不亢,眼底的驚慌也不曾見到。直視著慕容雲霄的眼神。

    皇太后適時的開了口,道:「皇上,這女孩子家,臉皮薄,端些架子也是正常的。您就別往心裡去。」這話,明著勸,私下也是責怪水洛煙不識好歹。

    慕容雲霄又看了眼水洛煙,才道:「朕看在水將軍,看在太子對你的喜愛上,暫且放過你。這西夏雖是慕容家的,但朕也不想讓外人說了閒話。朕欣賞你,這是事實。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後給朕一個答覆。」

    「民女謝皇上不怪之恩。」水洛煙磕了個頭,恭敬的說道。

    「起來吧。高勝,先送水小姐回將軍府。」慕容雲霄的話語顯得很冷淡,吩咐著一旁的高勝。

    「是。」高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也有些莫名,大氣不敢吭一聲,恭敬的說道。

    水洛煙站了起身,一直彎著腰,眼睛沒再看向慕容雲霄,低著頭,跟著高勝正準備離開時,慕容澈開口說道:「父皇,兒臣送水小姐回將軍府吧。」

    「也好。」慕容雲霄倒也沒拒絕。

    高勝聽到這話,便退回到了慕容雲霄的身後。慕容雲霄便陪著皇太后繼續欣賞著這御花園內的景色。水洛煙一直在原地呆著,一直到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才返身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這路還沒走了兩步,身後傳來了慕容澈的聲音,道:「站住。本太子准你走了嗎?」

    水洛煙還真停了下來,嘴角勾起笑,那笑意不達眼底,眸光中儘是冷意。眼神直落落的看向了慕容澈,道:「太子殿下,這皇上都准民女離開了,太子殿下何來不准?難道太子殿下還能大過皇上不成?」水洛煙說的譏諷,一點也不加修飾和隱藏。

    這話又輕易的惹惱了慕容澈。但讓人意外的是,慕容澈並沒像先前那般暴跳如雷,倒顯得自在許多。他大步走前一步,手指挑起了水洛煙的下顎,水洛煙也不畏懼的看著慕容澈,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著。

    「真是一個倔女子。看來本太子以前對你的判斷出了錯。這麼看來,本太子應該換個玩法才是。」慕容澈邪魅一笑,有些輕佻的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淡笑不語。和不對盤的人,她從來不願意多浪費唇舌做這個無妄之爭,那只是浪費精力罷了。

    慕容澈半天沒看見水洛煙又任何反應,冷哼一聲,手倒是鬆開了水洛煙的下顎,又接著說道:「父皇可是只給水小姐三天的時間。這三天過去了,水小姐若還能公然拒絕父皇,便是藐視皇權。本太子想,就算賠上整個將軍府也賠不起吧。」慕容澈說的挑釁,看著水洛煙,他倒是要看看,這個水洛煙還能倔強到什麼時候。

    誰知,水洛煙笑的更冷了,看向了慕容澈,一字一句的說著:「太子殿下,請您放心。就算是賠上將軍府,民女也不可能嫁入東宮。」說著,水洛煙停了停,還來不及看慕容澈變臉,又接著說道:「民女其實也挺好奇,這賠上將軍府上百條人命,到底還有誰會比較心疼呢。」說完,水洛煙同樣挑釁的看著慕容澈。

    這一下,慕容澈的臉色大變。大手揚了起來,水洛煙連閃躲都不曾有,就這麼看著慕容澈,清清冷冷的說道:「這皇宮內,每個人都可看著呢。這一巴掌下來,想必不用三天,民女和太子殿下就再不可能有任何瓜葛了。」

    「你……哼!」慕容澈有些惱羞成怒,但那揚起的手也放了下來。事沒成之前,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怎麼可能因為水洛煙這個女人,而壞了全盤的棋呢!絕不能。

    「太子殿下,若沒事的話,民女先行告退。」水洛煙說完,福了福身,便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慕容澈站在原地,看著水洛煙離去的身影,眼裡閃過一絲陰沉。

    水洛煙離開了慕容澈的勢力範圍,這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從不曾驚慌失措的她這一刻難免也有些焦急了起來,臉色凝重的嚇人,娥眉緊緊的皺在一起。

    三天。慕容雲霄給的時間是三天。慕容澈那個沒什麼腦子的男人說的沒錯。三天之後,就會知道結果。慕容雲霄給水洛煙這三天,無非也就是給了一個面子,不想讓天下人笑話慕容家強娶心不甘情不願的女子。但水洛煙若真有膽在三天後拒絕了慕容雲霄,那麼就是徹底的藐視慕容家,藐視這個西夏王朝唯一的掌權家族。

    結果,可想而知。是會如慕容澈所說的那般,賠上整個將軍府做為代價。三天內,水洛煙唯一能扭轉局勢的辦法變是先嫁出去。再找一個好的說辭。不讓慕容雲霄下不了台,又能合理脫身。

    賠上將軍府,太不值當。她水洛煙可不想這麼枉死。而慕容澈掛念的水洛容也是將軍府的人,慕容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讓將軍府完蛋。

    所以,水洛煙用膝蓋想都知道,若要死,死的只可能是她水洛煙,還有無辜的徐氏和水子羈。

    可這嫁人,也不是說嫁就能嫁的。隨便找個莽夫嫁了,一樣也是看不起慕容家。

    真他媽煩!

    想著,水洛煙腳下的步伐不免的又快了幾步,連路都不看,一路埋頭向前衝著。一直到身後一道再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響起,道:「站住。」

    水洛煙聽到慕容修的聲音,皺起了眉,一臉煩躁的轉過身,沒好氣的說道:「晉王爺,民女情緒惡劣,沒心情和您鬥嘴。惹毛了民女,民女可不敢保證能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讓水洛煙有些意外,慕容修不像平日那樣調侃自己幾句,或者閒得蛋疼的捉弄自己幾下。而是斂著眉,那眼裡有著少見的嚴肅,眸底的光,陰沉的可怕!這樣的慕容修,水洛煙從不曾見過,不免的在心裡驚了一跳。

    還沒想到應對之策時,慕容修已經陰沉的說道:「水洛煙,本王該說你是聰明呢?還是蠢?怎麼?這段時間過的風聲水起,把你的膽兒越養越肥了?不怕死,不過腦的事情也接二連三的做?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可以讓你這麼玩?」慕容修劈頭蓋臉對著水洛煙便是一頓喝斥。

    水洛煙也冷下了臉,淡漠的說道:「民女不知晉王爺此話何意。更何況,民女是生是死,何須晉王爺操心?」

    這不冷不熱的話,徹底的激怒了慕容修。慕容修一把拉過水洛煙,輕輕一躍,便躍上了宮牆,飛簷走壁起,沒一會的功夫,兩人已經出了皇宮,在一處靜謐的小巷子裡停了下來。這時,慕容修才放開了水洛煙。

    水洛煙的自由還沒幾分鐘,就被慕容修再度箝制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纖細的腰落在慕容修的大掌之中,背已經抵靠在牆上,動彈不得。慕容修那張過分妖孽的臉越來越靠近水洛煙,涼薄的抵上了水洛煙的額頭。

    水洛煙被慕容修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有些愣住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慕容修那涼薄的唇已經含住了水洛煙因為氣惱也變的通紅的唇瓣,不似先前那般曖昧,而變的有些粗暴和狂野,就好似再宣誓著水洛煙是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的霸道。

    這吻慢慢的從狂野變成了輕柔,渾厚的舌勾著水洛煙的舌,強迫她迎合著。兩人密不透風的緊緊靠在一起,身體的溫度都不由自主的上升了好幾個高度。水洛煙漸漸放棄了掙扎,開始迎合著慕容修的吻。

    吻有些昏天暗地,有些情緒失控的時候,慕容修放開了水洛煙,有些微微粗喘著。

    水洛煙比慕容修先從激情中回過神,瞬間又恢復了清清冷冷的神色。淡漠的推開了慕容修,說道:「晉王爺帶民女來這,就為了強吻民女?」

    「強吻?」慕容修上了火,冷聲反問著,又道:「剛才怎麼本王見你也很入情?」

    「當個戲子誰不會。」水洛煙回的很快,又道:「若無事的話。請晉王爺不要擋著民女的路,民女先行告退。」

    說完,水洛煙便朝著巷口外走去,意外的是,慕容修竟然也沒追上來。水洛煙走了兩步,就聽見慕容修的聲音從身後傳了來,說的內容,卻讓水洛煙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水洛煙,良人選項最後一次有效。過了今天,你的任何事情便和本王無關。太子殿下要你嫁入東宮,那你勢必要嫁入東宮,除非你可以不管你娘和你弟弟的性命,那你盡可反抗。也別妄想找別的男人替代,尤其龍邵雲,那只會毀了他。龍邵雲是個人才,但卻還沒有可以和慕容家抗橫的靠山。你選他,只會讓他陷入無盡深淵。本王再說明白一些,這西夏,你除了嫁慕容家,你並無他法。而現在這種處境,也是你自己讓自己陷入這般難看的地步。若早些時候做出選擇,也不至於如此,騎虎難下!」

    說完,慕容修便沉默的站在原地,眼見水洛煙慢慢的轉過身,兩人就這麼保持這一定的距離。彼此的視線在空中碰撞著。

    「呵呵!」水洛煙輕笑出聲,「晉王爺這言下之意是否可是,民女除了晉王爺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正是!」慕容修給了很肯定的答案。

    「是嗎?」水洛煙反問著,一步步走進了慕容修,不客氣的說道:「那晉王爺告訴民女,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母妃也非出自名門,而是來自江湖!沒後台,沒靠山,任這西夏,誰不知晉王爺這個稱號也就是好聽而言,並無任何實權。如何能給民女做個靠山和太子殿下抗衡?就因為晉王爺也姓慕容嗎?」

    水洛煙的話讓慕容修的臉冷了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看著水洛煙好一陣,才開口說道:「除了本王,西夏上下,找不到敢娶你之人!有,你也不捨得拖他下水!」這有,兩人都知是誰。

    水洛煙一言不發。

    不否認,慕容修戳到了她的痛處,字字句句都是事實。她水洛煙能逞口舌之快,但卻不能挽救現今的局面。若是如此,她的重生也是空談,一切又會回到原點,也許只會更生不如死。

    她不能,也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水洛煙斂下了眉眼,看著慕容修,一字一句的問道:「民女想知,晉王爺為什麼非娶民女不可?」

    「因為你有膽識,因為你夠聰明,因為你夠冷靜。至於別的原因,若你進了晉王府,便能知曉答案。本王不需要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本王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比肩的女人。」慕容修回的堅定。

    慕容修的答案,讓水洛煙微微皺了下眉頭,心裡腹誹了句:感情你娶老娘回家是幫你鋪康莊大道的?但很快,水洛煙卻笑了起來,看向慕容修,問道:「四皇子如何這麼肯定民女最後一定會下嫁於你。」

    這話問的慕容修一陣輕笑,而後,慕容修認真的看著水洛煙,說出了讓她震驚的答案。

    「你像風,喜好自由,又怎麼會被這深宮大院所捆綁。你個性倔強,又怎會接受共伺一夫。你不謂強求,喜靜,又怎喜歡淪落成強權下趨炎附勢生存的人?本王難道有說錯嗎?」慕容修淡淡的對著水洛煙說著。

    水洛煙怔住了,好半天看著慕容修,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慕容修倒也不著急,就這麼安靜等著水洛煙的答案。

    許久,水洛煙開口問著:「四皇子不也是皇族的人嗎?不也有你的責任和義務嗎?不也有那讓人看不透的野心嗎?又豈能給民女想要的生活。」

    慕容修聽聞水洛煙說的,突然大笑了起來。而後才堅定的看向水洛煙,說道:「本王想,便能!」

    這男人!

    水洛煙發現自己有些被慕容修給誘惑了。嘴角勾起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體內那倔強而充滿冒險的因子瞬間沸騰了起來,就這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慕容修。

    慕容修意外的覺得自己竟然有些緊張,手心甚至微微冒出了汗。在慕容修的耐性快盡失時,水洛煙突然開口說道:「民女就等三日後,大殿之上,看四皇子如何從太子殿下手下把民女娶回家!」

    慕容修自信一笑。

    突然,水洛煙好看的唇一張一合,欲言又止,她看著慕容修,想了想,最後把這到嘴的話給吞了回去。倒是慕容修看向了水洛煙,問道:「煙兒可是有話要和本王說?」

    「沒有。」水洛煙淡淡搖了搖頭,斂下了眉眼裡的情緒。

    「若煙兒是替本王擔心的話,大可不必要。何況本王的煙兒這麼聰明,三日後的大殿上,又豈會讓本王失望而歸呢?」慕容修的眉眼裡有著狂妄不羈,但那是與生俱來的自信,耀眼的讓人挪不開眼。

    水洛煙淡淡的笑著,看著慕容修的眼神裡卻多了一抹的複雜。她想問慕容修,若有一日,你登基為王,是否還記得此刻的承諾?但,莫名的,水洛煙把這話嚥回了肚子。莫名的,從不曾逃避的水洛煙,卻只願意相信此刻兩人之間的承諾。

    算承諾嗎?姑且算承諾吧。

    「四皇子,天色不早了,民女該回府了。」水洛煙看了看這天色,不知不覺,竟在這宮呆了大半天的光景。

    「本王送你。」慕容修不由分說的牽起了水洛煙的手,朝一側的宮門而去。

    這一次,水洛湮沒再掙扎,而是這麼任著慕容修牽著自己的手,離開了這深宮。陽光下,兩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長,有些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慕容修這次是直接把水洛煙送回了將軍府,水洛煙也沒拒絕。兩人在將軍府門前道了別,水洛煙才朝將軍府內走去。突然,慕容修把水洛煙叫住了,水洛煙轉過身,看著慕容修,一挑眉,問道:「四皇子還有何事?」

    「過來。」慕容修開口叫著水洛煙。

    水洛煙停了下,就這麼站在原地,不前進一步。慕容修輕笑了聲,眼裡儘是寵膩,主動的朝水洛煙的方向走了去。也不管此刻是否不合適宜,從腰間取出了一枚晶瑩剔透,玉質上層的手鐲,不由分說的拉起水洛煙的手,就這麼套了進去。

    那鐲子就好像有認主人,有靈性一般,戴進水洛煙的手腕裡以後就再也取不下來了,無論水洛煙費了多大的力氣,一點效果也沒。

    「四皇子,這為何意?」水洛煙問著慕容修。

    「是我的人,總要有些信物不是?叫你帶著就帶著。」慕容修一臉戲謔的說著。

    「還有事嗎?」水洛煙倒也不掙紮了,接著問道。

    「沒了。你進去吧。」慕容修淡淡的回著。

    就這樣,慕容修看著水洛煙進了將軍府,才轉身離開。

    水洛煙進了將軍府,連煙閣都沒走到,便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水洛容,她冷著一張臉看著水洛煙,質問著:「水洛煙,你真是不識好歹,這皇上的恩寵,你都敢拒絕。你可知,這會賠上將軍府!」

    「呵呵。」水洛煙笑了笑,那笑有些沒心沒肺,嘲諷的說著:「既然妹妹這麼想嫁入東宮。那麼三日後,姐姐定會替妹妹說情。至於姐姐的事,那就不勞煩妹妹操心了。」

    說完,水洛煙便不再理會水洛容,淡漠的朝煙閣的方向走去。只是這心裡,有了新的思量。也許,三日後……

    「小姐……小姐!」茴香一路小跑來,叫著水洛煙。

    「叫什麼?火燒火燎的!」水洛煙彈了茴香額頭下,沒好氣的說著。

    「小姐,龍將軍找你呢!聽說你早出了宮,就來到府裡,可是你卻一直沒回來。這下在煙閣裡等著你呢!」茴香氣喘吁吁的說著。

    龍邵雲……水洛煙斂下神色,嘴裡低喃了句。便提步朝前走去。果然,一進煙閣,便看見了坐在院子裡的龍邵雲。她看了眼茴香,茴香立刻知趣的到門口等著。這下,院子裡便只剩下龍邵雲和水洛煙兩人。

    水洛煙看著龍邵雲,沒說話。而龍邵雲看向水洛煙的神色裡卻有著一絲複雜。

    許久,水洛煙開口道:「龍將軍今日來找洛煙可是有事?」

    「洛煙,今天宮裡的事情我聽說了。」龍邵雲的口氣裡有一絲的關心,還帶著一絲的焦急,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笑的很淡,說道:「洛煙謝謝龍將軍關心。」

    「洛煙,我……」龍邵雲開口的話,突然停了下來。水洛煙卻輕易的能看出龍邵雲想說什麼,比他更快一步的開了口。

    「龍將軍,洛煙視你為知己,可不羈,可胡言亂語,可沒大沒小,可離經叛道的人。越是如此,洛煙越不可能拖你下水。縱然洛煙心裡千萬個不滿,千萬個不願,但,洛煙也做不出這等事來!更是不願意破壞了現在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水洛煙雖沒說的那麼直接,卻也讓龍邵雲聽的真切。

    龍邵雲高大的身形看起來顯得有些落寞,那眉眼裡不經意的染上一絲失望。但很快,他藏起了這些情緒,仍不吝嗇的對著水洛煙笑道:「洛煙心中可是有人選了?」

    水洛煙怔了下,沒立刻回答龍邵雲,就這麼看著他。許久以後,水洛煙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龍邵雲的說辭。

    龍邵雲有些複雜的看著水洛煙,問道:「是否是晉王爺。」

    當龍邵雲問著水洛煙時,水洛煙眼神沒任何閃躲。就這麼直落落的看著龍邵雲,也不曾開口肯定或者否定龍邵雲的答案。

    「看來,真的是晉王爺了。」龍邵雲有絲自嘲的說道,「洛煙可否告訴我,為什麼最後會是晉王爺?他在西夏,最不得寵,皇上對他……你若嫁入晉王爺,有朝一日,甚至可能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我看來,太不值當。」龍邵雲不解水洛煙所為,勸著她慎重考慮。

    水洛煙的手下意識的在袖中摸了摸先前慕容修給她戴上的手鐲,斂下了眉眼,想是在沉思,又似在堅定這什麼般。

    許久,她看向龍邵雲,開口說道:「晉王爺是最好的人選。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水洛煙說的一臉的堅定。

    「皇上的皇子不下十個。為什麼就一定是晉王爺?洛煙是喜歡晉王爺嗎?」龍邵雲反駁著水洛煙的話,又道:「太子殿下,民心所向,也深得皇上寵愛。他日登基,太子妃便是皇后,母儀天下,這是天下女子的至高的榮寵。」

    水洛煙定神看了龍邵雲許久,開口道:「剩餘的皇子,洛煙並不相識,也不可能下嫁。」說著,水洛煙停了停,又認真的看著龍邵雲,道:「洛煙一直以為龍將軍懂我。母儀天下不是洛煙想要。帝王之心,也不是洛煙所能揣測。而至於選擇晉王爺,因為他是唯一能為洛煙反抗太子殿下的人。」

    「洛煙,我也可以。」龍邵雲急急的說道。

    水洛煙笑的有些冷漠,淡淡道:「但是我不會,也不願,再沒完全把握的時候,推你入火坑。最重要,四皇子姓慕容,更不能讓皇上失了面子,也會連累到將軍府上下一百多條人命,洛湮沒那麼自私。」

    「……」龍邵雲沉默了,兩人就這麼在院中對望著,許久,龍邵雲伸出手,輕輕撫去水洛煙落在額跡,水洛煙也沒抗拒,只聽龍邵雲說道:「洛煙,無論發生什麼,都別忘了,還有我。」

    傻子!水洛煙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抬眼看著龍邵雲,有著淡淡的感動。突然,她噗嗤一聲笑了,問道:「是不是,全世界背叛了我,你還會站在我身後,背叛全世界。」水洛煙用了現代人最喜歡問的話,本想著,龍邵雲應該是聽不懂,又或者是很猶豫。這種離經叛道的話,在古代看來,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話。

    「會。」意外的,龍邵雲竟然連想都沒想,一臉堅定的對著水洛煙說著。

    水洛煙怔了下,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兩人又沉默了會,水洛煙大步走上前,在龍邵雲的意外中,她抱住了龍邵雲,淡淡的說著:「謝謝。有你真好。」

    龍邵雲楞了下,大手伸在半空中,猶豫了好半天,緊緊的抱住了水洛煙。兩人就這麼依偎著,空氣裡漾著一絲淡淡的曖昧氣氛。

    終於水洛煙微微推開了龍邵雲,龍邵雲也放開了水洛煙。水洛煙就這麼看著他,笑著說道:「我想喝酒的時候,可是隨時會去找你。別讓我找不到人。」

    「榮幸之至。」龍邵雲也笑了,淡淡的說著。

    一直到茴香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才打散了空氣中這一絲若有若無的曖昧。

    「小姐,大夫人來了呢!?」茴香說道。

    「洛煙,我先行一步。」龍邵雲也知趣,淡淡的對水洛煙說著。說完,他一躍身,便從屋頂上離開。水洛煙也不曾阻止。

    倒是茴香看傻了眼,問道:「小姐,這龍將軍幹嗎有門不走,要從屋頂上走啊,又不是賊。」

    水洛煙笑了笑,敲了茴香一記,罵道:「笨蛋!」

    茴香莫名奇妙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這被水洛煙打的可冤枉的很。而水洛煙卻為龍邵雲的貼心笑開了顏。這徐氏極少出祠堂,而今日卻能在她回來還沒一會的時候便親自到煙閣。想必這也是為了皇上指婚的事情。在徐氏的眼裡,嫁太子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水洛煙知徐氏是為自己好,但這其中的事,又豈是徐氏所能知的。

    水洛煙斂下了眉眼,藏起了自己的情緒。再抬頭的時候,徐氏的身影在奴婢的攙扶下已經出現在煙閣。水洛煙急急迎了上去,扶過徐氏,讓她進了屋,在屋內坐好。

    徐氏才坐穩,便對著水洛煙說道:「煙兒,坐下,娘有話和你說。」

    「好。」水洛煙也不曾反抗,安靜的坐在一旁,茴香眼明手快的給徐氏和水洛煙都斟滿了水,就默默的退了出去,並關好門。

    「煙兒,你……哎……」徐氏嘆了口氣,水洛煙淡漠不語,徐氏又接著說了下去,道:「你這三番五次的拒絕了皇上,都傳出宮外。多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皇上給你的榮寵是極好的,你這樣,怎麼讓皇上下的了台,又讓外人如何看將軍府的人!」徐氏循循善誘的勸說著水洛煙。

    「娘。」水洛煙拍了拍徐氏的手,安靜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娘是希望煙兒嫁一個待自己好的人,還是像娘這樣,終身守著祠堂,得不到夫君的愛好呢?」水洛煙說的有些殘忍無情,但她卻絲毫沒退縮,看著徐氏。

    徐氏被水洛煙說的有些楞住了,那眼神迷離了起來,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許久都沒再出聲,就這麼默默坐著發起了呆。水洛煙也不催促,淡淡的坐在原位,手指下意識的在桌上敲打著節奏。

    突然,水洛煙楞住了,笑了起來。什麼時候,慕容修的動作也能傳染到她。倒是徐氏被水洛煙這麼一笑,回過了神,看著水洛煙,又是一陣輕嘆。

    「娘,別擔心。煙兒都會處理穩妥,也不會連累到將軍府,更不會枉送了自己的性命。相信煙兒,好嗎?」水洛煙安撫著徐氏。

    徐氏又輕嘆了一口氣,問道:「煙兒心裡可是有人選了?所以這樣三番五次的拒絕了皇上?」

    水洛煙沉默了會,答道:「是。」

    「是哪家的公子?」徐氏進一步的問道。

    「晉王爺慕容修。」水洛湮沒隱瞞,回答的很快。

    徐氏倒抽了一口涼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水洛煙,這下,心裡的嘆息聲更大了。水洛煙自然知道徐氏心裡想什麼,也不言語。母女倆就這麼沉默的坐在原位。空氣裡的氣息,讓人有些窒息的沉悶。

    「煙兒……你……」徐氏終於開了口,又是一陣要頭,道:「為什麼誰不選,一定要是晉王爺!你何時和……」說著,徐氏停了下來,嘆了口氣,才道:「娘也不說什麼了,煙兒似乎變了很多,娘想,煙兒這麼做,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煙兒大了,娘管不動了!娘只希望煙兒過的好,別像娘這樣……」說完,徐氏的眼裡不免泛了盈盈的淚光。

    水洛煙想起了在現代的那個親媽。似乎也是這樣,終其一生的等著她爸爸的回頭,一次次的沉溺在他的欺騙之下。最終把自己送回了水家,卻仍舊不得進水家門,沒有任何名分。想著,水洛煙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徐氏,輕輕的拍著徐氏的背,安撫著。

    「娘,放心,煙兒一定會好好的。娘也要好好的。」說著,不免的讓水洛煙也有些心酸。

    徐氏死於慕容澈登基後的第四年。常年頑疾讓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最終死於祠堂。水洛煙知曉,現在就算水李氏已死,也一樣改變不了徐氏的命運。歷史的大方向是不可能發生變動,那只會殃及無數的子子孫孫。

    水洛煙對徐氏沒有很深的感情,那終歸是生養她的親娘,心中那淡淡的哀傷和失落總是存在的。

    許久,徐氏才又說道:「娘先回去了,出來久了,有些累了。」說著,她便站了起來,水洛煙也站了起來,攙扶著徐氏。

    走到門口的時候,水洛煙突然開口道:「娘可想離開將軍府到逍遙谷陪伴子羈?」

    徐氏因為水洛煙的話,眼裡燃起了一絲的火焰,有絲興奮,也也有絲猶豫。水洛煙就這麼看著徐氏,等她的答覆。徐氏抓著水洛煙的手,緊緊的,但說出的話,卻讓水洛煙有了一絲的失望。

    「二夫人不在了。你爹爹心裡肯定也是落了個空。娘想,娘還是在府裡呆著,在祠堂繼續替你爹爹誦經祈福。子羈有百里谷主,娘很放心。何況三年而已,不是很快的嗎?娘這麼多年都盼過來了,不急在這三年。娘也想看著子羈無病無災的回來給娘請安。」徐氏說的有些哀傷。

    水洛煙沉默著,沒回徐氏的話。一直到徐氏出了煙閣的門。水洛煙才長長的嘆息著。

    徐氏那根深蒂固的想法,絕非一朝一夕間可以扭轉。人的命運,也亦在誕生的那一刻便注定。是否充滿艱險,是否風調雨順。亦無能更改,便努力使自己活的最好。水洛煙看著徐氏逐漸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許久才轉身回了煙閣。

    茴香似乎也感受到了水洛煙的沉默,一改往日的呱躁,顯得安靜了許多。入春的涼意陣陣,也讓這煙閣內的氣氛低迷了幾分。

    三日的時間,彈指間便一晃而過。水洛煙這三日,過的相當的平靜。就連水洛容似乎胸有成足的肯定水洛煙是不可能逃過指婚,也不再見她來挑釁。這三日,水洛煙足不出煙閣,除了茴香,將軍府內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見到水洛煙。

    偶爾,煙閣的上方飛過幾隻黃鸝,悅耳婉轉的高歌。院子中,高大的槐樹下,總也可以見到水洛煙獨自沏茶的身影。

    茴香似乎也感知了什麼,也從不出聲打攪。

    終於,到了三日後。

    宮裡的軟轎在將軍府門口停著,等著水洛煙。這一次,高勝不再出現。除了柳名伶和茴香,也再無他人送水洛煙入宮。

    「洛煙……」柳名伶突然開口喚著水洛煙。

    正欲上轎的水洛煙停下了步伐看著柳名伶,問道:「三娘有何事嗎?」

    柳名伶沉默了會,才緩緩說道:「洛煙,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你也值得擁有最好的。三娘無論如何,都會支持你,也無論三娘以後在哪裡。」

    「謝謝三娘。」水洛煙笑了,傾城絕美。

    她知道,這是柳名伶在道別。她也知道,這宮中的事情解決,便要尋個辦法,讓柳名伶離開將軍府。兩人對望了眼,微微含笑。這一刻,水洛煙不再猶豫,上了軟轎,轎子一路抬著水洛煙,朝宮的方向走去。

    那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的時候,茴香卻突然哭了起來,說道:「三夫人,你說小姐這倔脾氣,會不會去了就回不來了。」越說,茴香哭的越厲害。

    「胡說。」柳名伶喝斥著茴香。

    茴香哭哭啼啼的繼續道:「奴婢不知道小姐想什麼。但小姐做什麼,奴婢都會站在小姐這邊。可那人是皇上啊,小姐一不小心,就會連命都丟了。小姐是這麼好的人……奴婢……奴婢……」茴香說著,也說不下去了,就這麼不停的哭著。

    柳名伶摟住了茴香,淡淡的說道:「你家小姐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不會讓自己遇險的。你家小姐也會替自己做一個最好的選擇。所以,茴香,要相信你家小姐。讓她看見你哭,她回來一定會罵你的。」

    「是哦……」茴香又抽泣了聲,這才緩過神來,傻傻的看著柳名伶。

    柳名伶順了順茴香的發髻,兩人這才一前一後的進了府,將軍府的大門又緩緩的關了上。

    「水小姐,請落轎。」宮門的守衛恭敬的對著水洛煙說著。

    水洛煙聽言下了轎,待守衛檢查完,才重新上轎進了宮內。這嘴角勾起的笑不免的有寫嘲諷。若是高勝親自帶她入宮,就不會有這等事。看來,這人性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都不會有任何偏差。

    轎子再停下的時候,水洛煙走出了軟轎,看著自己面前那蒼勁有力,鑲這金箔的御龍殿三個大字,沉了下步伐,才繼續向前走著,走上那一層層的台階。

    在御龍殿門口守著的太監,看見水洛煙的身影,便說道:「水小姐,皇上已經在殿內等您,請隨奴才來。」

    「有勞公公了。」水洛煙顯得有禮,淡淡的說著。

    進了御龍殿,水洛煙便看見高勝的臉,高勝待她也不如先前兩次那般熱情,顯得有些冷淡。連話都懶得說,輕瞥了眼水洛煙,不陰不陽的說道:「皇上在殿內等著了,水小姐自己進去就是。」

    「謝過高公公。」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著,寵辱不驚,也不因為高勝的態度轉變而有所不同。

    恐怕這宮內的人早就傳遍了那一日在御花園發生的事情。也想必這每個人看著水洛煙的臉上,都寫著「不知好歹」這四個字。水洛煙暗諷在心中。若她早些應承了指婚,想必現在也不是這般的光景。

    斂下嘲諷的神色,水洛煙挺直脊樑走進了殿內。不意外,慕容雲霄,皇太后,慕容澈都在殿中。水洛湮沒理會慕容澈投來的那一抹勢在必得的決心,逕自跪了下來,對著面前的人請安道。

    「民女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說完,她才看向了慕容澈,又道:「見過太子殿下。」

    慕容澈回了水洛煙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水洛煙迎向慕容澈的眸光時,卻顯得挑釁意味十足。惱的慕容澈有些下不了台,面色陰沉。

    慕容雲霄並不急著讓水洛煙起身,水洛煙也就這麼跪在地上。倒是一旁的皇太后開了口,淡淡說道:「起來回話吧。」這時,慕容雲霄才接了句,「平身吧。」

    「謝皇上,太后娘娘。」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著,這才起了身,規矩的站在殿中。

    慕容雲霄慢裡斯條的端起茶杯,才喝了一口,就放了下來。這細微的動作水洛煙微抬了眼,眼裡有著自信。這喝過她水洛煙泡過的茶,別人泡的茶又豈能入口。但她卻一言不發,安靜的等著慕容雲霄開口。

    「洛煙這可是有了答案?」慕容雲霄終於開口說著,但卻沒繞圈,直接挑明了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站在原地,淡定自若的答道:「回稟皇上。正是如此。」

    慕容雲霄揮了揮手,這屋內的奴才們便快速的退了下去,就連高勝也不曾留在殿中。很快,殿內就只剩下慕容雲霄、皇太后、慕容澈及水洛煙四人。水洛煙臉上沒一絲懼色,也沒一絲諂媚,再平靜不過。

    慕容雲霄一拍衣角,站了起身,負手於身後,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道:「抬起頭,看著朕,告訴朕,你的答案是什麼?」

    水洛煙抬起了頭,和慕容雲霄平視著,一字一句堅定的說著:「民女不願嫁太子殿下,民女心中有人。人也許不讓皇上滿意,但卻是民女心中的良人。民女不圖榮華富貴,但民女卻願與良人一起共度此生!」

    「好一個良人。」慕容雲霄冷聲說著。

    當他這話說完,連本在一旁淡漠不語喝茶的皇太后也驚了一跳,看向水洛煙眼神裡越發的不滿起來。慕容澈因為水洛煙的話,就好似當眾被人煽了兩個耳光,有些下不了台,陰沉的目光看著水洛煙,活似要把她燒出一個洞來。

    唯獨水洛煙,卻好似什麼也感受不到一般,仍舊淡定的站在原地。

    「和朕說說,這個良人是誰?比的上慕容家?比的上這繁華一片的皇宮?比的上太子妃的頭銜,比的上未來皇后的尊貴?」這話到了後面,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水洛煙挺直著脊樑骨,看著慕容雲霄,說道:「晉王爺,慕容修正是民女心中的良人。」

    水洛煙這話一出,皇太后手中的茶杯就這麼直落落的掉到了地上,清脆的瓷片聲,驚了外面的奴才,但又沒主子的吩咐,誰也不敢進屋一步。慕容澈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拳頭緊緊的攥著,就怕一個忍不住上前,狠狠的質問著水洛煙。

    「你說什麼?」慕容雲霄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一個大步,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冷聲質問著。

    慕容修這三個字,就好似慕容雲霄心中的一根刺。刺的深,也刺的痛。平日雲淡風輕,並不代表慕容雲霄從不介意這些國王。想他堂堂一國之君,給了當年的梅妃無上的榮寵,可謂是為了梅妃一人,快置空了後宮。但他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到梅妃的心中。梅妃並非出自官家小姐,而是來自江湖。慕容雲霄一次微服私訪,邂逅了梅妃,並不顧她的意願,強行納入宮中為妃,卻不知這梅妃心中早有他人。

    就算梅妃為慕容雲霄生下皇子,卻也仍放不下心中的良人,最後抑鬱而終。這是慕容家對外宣佈的,梅妃病逝。而真正的隱情則是梅妃當著慕容雲霄的面,對他吼著,永遠不可能愛上他,只會恨他。然後便自刎而死,留下了當時才足月的慕容修。

    這一切,讓慕容雲霄無法下台,更讓慕容雲霄對慕容修這個四皇子的身世有了懷疑,覺得他並非自己之子,諸多的一切交雜在一起的時候,慕容雲霄逐漸對慕容修越來越冷淡,甚至連王宮都不允許慕容修居住。慕容修打小就像見不得光的人一般,寄居在京城郊區的別院中,一過成年,便封為晉王,若無事,也從不曾到宮中。

    而今日,水洛煙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了她心中的良人是慕容修。就好似把慕容家的這段誰也不敢提及的過去赤裸裸的給翻了出來,在本已經結疤的傷口上又狠狠的劃下一刀,鮮血直流。

    「水洛煙,你……你真是不知好歹。」皇太后沉默了半天,氣的有些哆嗦的對著水洛煙說著,那手打在一旁的花梨木桌上,讓人不免的心驚肉跳。

    「皇祖母,您別生氣,澈兒想,洛煙一定是有原因的。」慕容澈在一旁安撫著皇太后,嘴上的話聽起來卻仍舊在替水洛煙開脫,可這心裡對水洛煙的氣更加的昌盛。

    「你到了這個時候還替她說話?她這樣做,根本就是藐視我們慕容家,藐視西夏的王權。我們給足了她面子,裡子,看在水家三代為將的份上,從不曾刁難。這兒女婚事本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竟然如此……」皇太后狠狠的喝斥著,又道:「真是不知好歹,不知好歹!這樣的女人,哀家絕對不會允許她進入我們慕容家,絕不允許。」

    皇太后的這話,就已經斷了水洛煙成為太子妃最後一絲的可能。

    「皇祖母。」慕容澈聽到這話,連忙想勸著皇太后,卻被皇太后直接擋了下來,冷聲說著:「澈兒,這事,你再怎麼說,哀家也不會同意,你死了這條心吧。」

    水洛煙始終站在原地,不為自己辯駁半句,雲淡風輕。

    「你和晉王爺什麼時候認識,如何認識?為何當日朕問你之時,你卻答朕心中無良人,而事隔僅三日,你就告訴朕,你要選的人是晉王爺?」慕容雲霄步步逼近,問著水洛煙,不給她一絲喘息的空間。

    甚至,慕容雲霄都不喚慕容修為四皇子或者是修兒。而是直稱晉王爺。

    水洛煙不畏懼的看著慕容雲霄,才想開口說時,門外卻傳來了太監的通傳聲,「晉王爺求見。」

    水洛煙怔了下,很快恢復了正常。慕容修,還是來了。

    皇太后聽到這通傳時,也變了臉色。慕容澈則顯得有些陰晴不定。唯有水洛煙,面色如常,讓人看不出神色。

    「好,來的正好。讓朕好好聽聽,你們的理由。宣。」慕容雲霄回過神來,大聲說道。太監隨即退了出去,沒一會,慕容修的身影便出現在殿內。

    他看了眼水洛煙,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甚至兩人的目光都還來不及交匯,就聽著慕容修給慕容雲霄,皇太后請了安,有和慕容澈打過招呼。皇太后冷眼看了眼慕容,便被頭撇向了一旁,擺明了不願搭理。而慕容澈看向慕容修的神色裡有一絲的複雜。他有些不敢相信,水洛煙最後竟然會選擇這個一無是處的慕容修。

    這讓他輸的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抬不起頭,就好似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個巴掌,你還無處伸冤一般的讓人窩火。

    「說。」慕容雲霄這話對著水洛煙說著。

    慕容修見狀才想開口,卻看見了水洛煙的頭微不可見的搖了搖,他這才吞回了已經到嘴邊的話,沉默的站在水洛煙的身旁。

    水洛煙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回稟皇上,民女從不曾藐視慕容家,也不敢藐視慕容家。皇上待民女極好,甚至願意給民女自由選擇的權利,民女承蒙聖恩,更是不敢造次。並非民女看不上太子殿下,這太子妃的頭銜,民女福薄,無法勝任,更別說這未來統領後宮的主權,更是不可。」

    水洛煙頓了頓,餘光看向了慕容修一眼,他那眼裡分明帶著一絲讚賞,水洛煙繼續道。

    「若民女有一絲藐視慕容家的想法,便不可能選擇晉王爺。晉王爺也是慕容家的皇子。民女自知配不上,所以一直不敢向皇上說明民女心中的良人便是晉王爺。一直到晉王爺差人送來了梅妃娘娘的玉鐲,雖沒言明,但民女便能知晉王爺的心中也有民女一絲地位。這才鼓足了勇氣,在今日,和皇上明說了此事。民女惶恐,也懇請皇上成全民女。」說完,水洛煙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那本光潔的額頭不免的出現了絲絲血痕。

    但水洛煙的眼神裡有著異常的堅定,看著慕容雲霄的眼神不卑不亢,也不出現一絲閃躲。

    就在這時,慕容修也跪了下來,對慕容雲霄說道:「父皇。兒臣與洛煙早就相識,也自是有意,請父皇成全。」

    慕容雲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兩人,面色陰沉。皇太后則氣的直接拂袖離去,一旁的老嬤嬤看見皇太后走了出來,連忙跟了上去,攙扶著她,離開了御龍殿。而慕容澈則陰晴不定的站在原地,手心攥著的拳頭越來越緊。

    這時,慕容雲霄開了口道:「梅妃的鐲子?」這梅妃二字,似乎慕容雲霄也花了力氣,才從口中說出,又道:「給朕看看。」

    水洛煙把手從袖子中拿了出來,那上等玉質的鐲子在自然光線下,更顯得熠熠生輝,玉雲清晰。這時,水洛煙開口道:「這便是梅妃的鐲子,民女戴上起,便脫不下來。」

    聽到這話,慕容雲霄的神色更是一冷。水洛煙知道自己猜對了。先前慕容修把鐲子戴到自己手上時,水洛煙還不曾多想。如今看來,她是猜對了,這定是當年梅妃的良人給她的定情信物,戴上了便永遠不可脫下,除非死。想來慕容雲霄也知此事。

    而梅妃死後,這是唯一一件遺留下來的東西,慕容修成年後,便被慕容修帶走。若非極其珍視的女子,慕容修是絕非會把這鐲子給交了出。

    「好,真好,你們一個個就是來氣朕,忤逆朕的!」慕容雲霄看著那鐲子,腳步不免的也有些踉蹌,那曾經的過往排山倒海而來,讓他氣的說不上話。

    慕容澈見狀連忙走了上去,扶著慕容雲霄道:「父皇,彆氣壞了身子。」

    而水洛煙和慕容修則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吭。

    突然,慕容雲霄問道:「水洛煙,你是非晉王爺不嫁?」那話裡,似乎在尋求最後的答案。

    只見水洛煙再堅定不過的看著慕容雲霄,答道:「是。」

    「行。朕成全你們。以免這天下的人笑話朕只替太子殿下著想,從不曾替晉王爺著想。但朕成全你們是有條件的。」慕容雲霄看著水洛煙,一字一句的說著。

    「請皇上明言,無論什麼條件,民女都不會有任何異議。」水洛煙仍回答的鎮定。

    「請父皇明言,兒臣自當做到。」慕容修也開口給了慕容雲霄堅定的回答。

    「你們記得現在說的話。若做不到,就休怪朕無情!」慕容雲霄說的一臉冷酷無情,停了會才道:「這太子妃之位,既然你水洛煙不稀罕,那便由水洛容來取代。而你們姐妹倆的大婚之日必定要在同一天。水洛容由太子明媒正娶,十里紅妝。而你,水洛煙,嫁入晉王府不許有一絲喜色,而且必從偏門出府,偏門入晉王府!」

    慕容雲霄說完,便看著水洛煙。這樣的條件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是莫大的恥辱,他就不信這個看起來新高氣傲的女子會接受這等的條件。這樣一來,就算嫁入晉王府,也會鬧的滿京城的笑話,也會讓人知,這水洛煙的地位遠不及水洛容,更讓所有的人知曉,晉王是多不得慕容雲霄的寵愛。

    這便是,榮華富貴和貧賤一生的選擇。

    就連慕容修聽聞到慕容雲霄這般說時,臉色也變了變,看向了一旁看起來沒多大反應的水洛煙。一直在一旁的慕容澈,聽到此話時,面色更加陰晴不定,欲言又止。

    倒是水洛煙樂在心中。她本就想著把水洛容送入太子的東宮,這樣對她以後的全部佈局才更顯有利。把水洛容留在將軍府,只會是個後患。她來得及送水子羈離開將軍府,但徐氏仍在府中,她不能保證水洛容被逼上梁山的時候,不會對徐氏動手來要挾自己。水洛煙斷然不可能留一切能要挾自己的因素存在。

    而這樣一來,這將軍府內變空了城,三夫人柳名伶自會想一個法子,送她出府,徐氏常年在祠堂,足不出戶,這也算對水天德的懲罰。

    而水天德目前手握重兵,在軍中深得民心,慕容雲霄也需要借此聯姻來籠絡水天德。這也是先前慕容澈提到要立水洛煙為妃時,慕容雲霄一點反對之意也不曾有。而如今,慕容雲霄被逼上梁山,就算是身體弱,可能不能孕育子嗣的水洛容,他也不在乎,因為,這太子妃之位,只要是將軍府的千金便是最好的!

    水洛煙笑了,很淡。而後迎向了慕容雲霄的目光,說道:「民女無異議。」

    「你……」顯然,水洛煙的回答,超出了慕容雲霄的理解,他氣的一拂袖,即刻說道:「傳朕口御,一月後,太子慕容澈及晉王慕容修與水家千金水洛容及水洛煙同時舉行大婚。」

    「謝皇上恩典!」水洛煙磕了個頭,恭敬的說道。

    「謝父皇成全!」慕容修也磕了個頭,說道。

    慕容澈半天才跪下說道:「謝父皇!」

    慕容雲霄一揮手,冷聲道:「你們都出去。」

    「是!」三人這才魚貫而出。

    出了御龍殿,誰也沒開口說話,一直到離御龍殿有些距離了,慕容澈才開口道:「水洛煙,本太子真是小看你了。」說完,他陰沉的看著水洛煙,又看了眼一直立在一旁的慕容雲霄。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有些嘲諷的說道:「這太子殿下可是下不了台了?民女本以為覺得,這樣才是極好的。太子殿下心中的良人怎麼會是民女?難道不是民女的妹妹水洛容嗎?」

    「你……」被水洛煙如此嘲諷,慕容澈一個箭步走了上前,卻被慕容修輕易的攔了下來,帶了些警告的說著:「二哥,請自重。」

    「好,你們做的真好!將來千萬別後悔。」慕容澈面色難看,丟下重話,便一甩身,朝東宮的方向而行,把兩人遠遠的甩在身後。

    慕容澈走了後,只剩下水洛煙及慕容修兩人,水洛湮沒說話,就這麼看著慕容修。許久,慕容修開口說道:「煙兒會怪本王嗎?不能明媒正娶,真是讓你受了委屈。」

    誰知,水洛煙一挑眉道:「明媒正娶有用嗎?民女比較喜歡權,不知這晉王可否把晉王府中的大權交予民女呢?這樣,未來的生活也不顯得煩悶。」水洛煙笑著說道。

    這般的水洛煙,讓慕容修本提起的心,放了下來,笑道:「有何不可。」說著,他停了停,才繼續說道:「只是,這晉王府中的情況,絕非外界所見的那番平靜,煙兒可是做好了準備。」

    「民女怕什麼?天塌了不是還有晉王爺嗎?」水洛煙倒說的雲淡風輕。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說著,突然湊近了一步,大手撫上水洛煙的臉,改了這嬉笑的語氣,認真道:「煙兒,本王定不負你。」

    水洛煙就笑了笑,沒回話,兩人順著宮牆,從側宮門離開了皇宮。慕容修一路送著水洛煙,回了將軍府,這一切,已成定局,誰也無法更改。

    水洛煙在將軍府門口與慕容修告別後,便進了將軍府。這才一進府就發現了氣氛有寫不太對勁。水洛煙斂下了神色,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便看見茴香在不遠的地方死命的對著自己眨著眼睛,但有一句話不敢吭。

    這時,柳名伶從不遠的地方走了來,才輕輕在水洛煙的耳邊說道:「洛煙,將軍到府了,這宮裡的話也傳到將軍府了。將軍才下馬,便怒氣匆匆,這會在裡面等著你,你進去吧。」

    「謝三娘。」水洛煙淡淡對著柳名伶道謝著,方才朝屋內走去。

    這消息傳的真快。想必今日慕容雲霄在殿上說的話早就已經傳遍了京城這大大小小的官員口中。大家莫不羨慕將軍府出了太子妃,但也奚落著水洛煙這個放著太子妃不做,卻非要嫁到晉王府的嫡女。而先前水天德那給龍邵雲的信,本意就是這幾天便會回京,才不讓龍邵雲再跑一趟邊關。

    只是,一切都晚了,事成定局。

    水洛煙推開門,走了進去,對著站在窗邊的水天德道:「爹爹。」

    水天德轉過身,看著水洛煙,冷聲說道:「還記得本將是你爹爹?你盡然做出如此讓將軍府丟人之事!」

    水洛煙淡淡一笑,接著道:「爹爹,何來丟人之說?這將軍府不也出了太子妃?這可是無上的榮耀。而煙兒只願找一個自己想嫁的人。這皇上也下了旨意,所提的要求,煙兒也無異議,也懇請爹爹成全。爹爹若不認煙兒這個女兒,煙兒也無話可說!」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2 12:54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3 03:04 PM 編輯

065 夫妻已聯手

    眼見著水天德的手揚了起來,就要狠狠的朝水洛煙的臉上煽了過去,水洛煙連躲閃都不曾有,就這麼靜默的看著水天德。因為她知道,這一巴掌下來,最後一絲的淡薄的父女情分也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水天德見水洛煙一副冥頑不靈不知悔改的樣子,越看越惱怒,巴掌也就這麼隨之而來,而這巴掌還來不及落到水洛煙的臉上,就被突然衝進屋的三夫人柳名伶給攔了下來,大聲說道:「將軍,切莫打下,洛煙也只是選了自己心中的良人。再怎麼不濟也是皇上的兒子。洛容不是指婚給太子殿下了嗎?這對將軍而言已經是喜事一件了!」

    見著柳名伶替水洛煙說情,水天德的面色更加陰沉,厲聲吼著:「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這慕容修的身世不明,指不准還不是皇上的骨血。這皇上也是看在已逝的梅妃的份上才留他一條命在。若是這丫頭嫁過去,萬一有個什麼事,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將軍府上下,一個也活不成,到時候看你還怎麼替這丫頭說話。」

    水洛煙聽著水天德的話,一陣冷笑在心中。但面色上,她卻依舊冷靜,毫無表情可言。看著柳名伶和水天德膠著的時候,水洛煙突然開口淡淡的說道。

    「爹爹,您大可放心。這妹妹嫁到太子府,您也就是未來的國丈大人。無論煙兒以後發生何事,就算株連九族,也連累不到將軍府的任何一個人。皇上總不可能連自己的丈人都給殺了吧。若真如此,爹爹大可和女兒斷絕父女關係。就當將軍府不曾有水洛煙。」水洛煙一字一句的說著。

    這更讓水天德跳了腳,指著水洛煙的鼻子就是一陣喝斥,道:「翅膀硬了?本將控制不了你了?你以為本將不會斷絕和你的父女關係嗎?你還沒嫁出府,本將就有辦法治的了你,看今日本將如何打死你。」說著,水天德喚人拿來了皮鞭,真的就朝水洛煙身上抽去。

    誰知,柳名伶替水洛煙擋下了這一鞭,也驚了一屋的人。

    「三娘……」水洛煙是最快反應過來的,立刻扶著柳名伶,「三娘,你沒事吧!」她看著柳名伶,出口問著。

    柳名伶笑了笑,道:「三娘沒事。」她這才看向了也有些傻在原地的水天德,說道:「將軍,洛煙無論如何都是將軍府的人。這就和晉王爺一樣,無論如何,只要聖上沒否認他的身份,他就是慕容家的四皇子。聖上這也是在氣頭上,氣洛煙忤逆了他的意思,非要嫁四皇子,聖上覺得失了面子,才這麼給了洛煙一個懲罰。也算罰四皇子的知情不報。若將軍把洛煙給打死了,這不是又在皇上臉上刮了一耳光子嗎?這才讓皇上更下不了台,這真要嫁到東宮的洛容,不免也會有了變數。」

    柳名伶一改往日的沉默和不聞事事,說的犀利而直白,真的讓水天德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些出乎意料的看著柳名伶,再看向水洛煙時,把手中的皮鞭甩到了地上,仍是一臉的陰沉。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通傳聲,只聽小廝道:「啟稟將軍,晉王爺來了。」

    水洛煙的神色微斂,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看了眼柳名伶,柳名伶似乎被那一鞭子抽的有些撐不住了一般,更是叫了聲。就在這時,慕容修帶著小七走進來,冷眼看著水天德。一向在慕容雲霄面前都有三分底氣的水天德,卻在此時看向慕容修的時候,怔了下,似乎有些被慕容修的氣勢嚇倒,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難得的,慕容修來了脾氣,冷聲道:「這將軍府是沒了規矩,見到本王也不請安了?」

    水洛煙先扶著柳名伶,淡淡說道:「洛煙見過晉王爺。」

    柳名伶也艱難的說道:「臣妾見過晉王爺。」

    慕容修揮了揮手,示意著,把目光落在了水天德的身上。水天德騎虎難下,這才作揖請安道:「末獎見過晉王爺,不知晉王爺這今天來將軍府有何事?」那語氣裡,依舊帶著不屑,眼裡沒一絲敬意的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冷著臉看著水天德,不發一言,逕自走向了水洛煙的身旁,扶起了水洛煙。一旁的小七連忙上前,扶起柳名伶。這時候,慕容修開口命令著:「還不去給三夫人請大夫,傻站在這幹什麼?」

    「哦……是是,奴才立刻就去。」將軍府的奴才楞了下,沒想到慕容修把苗頭指向了自己,但他沉思了片刻,看了眼水天德,立刻小跑了出去。

    慕容修這看向水洛煙,有些心疼,也有些寵溺的說著:「你把簪子落在本王轎子上,特意給你送了過來。」說著,他還真從衣襟中取出一枚再簡單不過的簪子,交到了水洛煙的手上,全程不看水天德一眼。

    「洛煙謝謝晉王爺。」水洛煙淡淡的接過了簪子,對著慕容修道著謝。

    水洛煙眉眼裡的光很快的一閃而過,兩人交匯了一個視線,又恢復了如常。

    而在這時,水天德冷冷的開了口,道:「晉王爺,這西夏素來有規矩,大婚前夕,新郎新娘不准見面。晉王爺此舉有背祖宗規矩,還請晉王爺回晉王府。」

    誰知慕容修勾了一抹淡笑,諷刺道:「水將軍這記性真好。可本王怎麼記得,是大婚前三日,而非前一月呢?更何況,本王未來的王妃,若被這皮鞭抽了,真不知水將軍怎麼擔待的起,對皇族中人用私刑的罪名。」

    慕容修的話,讓水天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不尷尬。

    偏巧在這時,水洛煙扯了下慕容修的衣袖,淡淡開口道:「王爺,爹爹並沒有對洛煙如何!」

    慕容修才想說什麼時,本還在水洛煙的攙扶下,忍著痛的柳名伶卻突然昏了過去。這下,屋內的人驚了起來,水天德也被突發的情況弄的有些錯愕。水洛煙反應的極快,喊道:「還不快幫著把三夫人送回屋裡。」

    「怎麼可能,本將就……」水天德這眼裡有些不可置信,他剛才的那一皮鞭下去,看見柳名伶撲了過來,也是留了力道的,痛是有,但皮開肉綻是不可能,更不可能痛的昏過去,這身上最多就只是一道輕傷而已。

    茴香機靈的上了前,小蓮也連忙上了前,水天德這下回過神來,一個大步走到了柳名伶的面前,欲抱起柳名伶。這時候,柳名伶微微的張開了眼,那眼裡有些疲憊,也有些虛弱,淡淡搖了搖頭,道:「將軍……不……不用了……,小蓮扶妾身回……回去就行。」

    水洛煙看了眼小蓮,小蓮真就這麼利落的扶著柳名伶回了屋。這小蓮,可不是進將軍府後才給柳名伶安排的奴婢,而是柳名伶還在妓院時,便一直跟在身邊的人,嫁入將軍府做了三夫人,柳名伶唯一提的要求便是要小蓮陪嫁,水天德對這等的小事自然不會在意。換句話說,小蓮可以算是柳名伶在將軍府內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眼見著小蓮攙扶著柳名伶出了去,水洛煙這才看向了水天德,水天德心裡一驚,還來不及開口問,水洛煙就已經淡淡的開了口。

    「爹爹,有些話本不該是煙兒說的。現在二娘不在,煙兒更不該在這背後落人是非。在先前三娘的院落時,煙兒和三娘已說了些二娘不是的地方,但三娘年隱瞞了部分實情,只替大家打了不平。」說著,水洛煙直視著水天德,這一看,看的水天德心裡有是一驚。

    「此話怎講?」水天德有些急躁的問著。

    水洛煙卻不急著立刻回答水天德,那掛在嘴角的笑看起來越發的讓水天德覺得不安。這時,一隻站在水洛煙旁的慕容修開了口,淡淡說道:「洛煙的同胞弟弟水子羈去了逍遙谷一事,將軍想必也知曉了吧。」

    「本將當然知曉。」水天德回答的很快。水子羈的事情算是這段時間來,最讓水天德開心的事,畢竟他是水家唯一的男丁,若能重新好起來,水子羈也不至於將來愧對水家列祖列宗。他看向慕容修又道:「子羈之事又與此事何干?」

    慕容修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水天德,才涼涼的開口道:「百里行雲到了府上給水子羈看過病後,便斷言,水子羈是常年中了慢性毒藥而導致的。而這毒,是水李氏下的,水將軍您嘛,自然是幫凶。」說著,慕容修把事情的原由從頭到尾的說了次。

    一旁的水洛煙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嘴角有一絲淡笑。這是那一日龍邵雲在府中說的事實,看來這慕容修還真儘是什麼皆在心中。顯然水天德被慕容修的這番話說的倒退了好幾步,眼裡有著不可置信。但是,他卻知,慕容修說的是事實,何況百里行雲和水李氏無怨無仇,更不需用這些話來欺騙眾人。

    「怎……怎麼可能。」水天德雖已經相信了慕容修口中所述的事實,但情感上,他仍不願相信水李氏的心能狠毒到這般田地。

    卻在這時,水洛煙開口接著繼續說道:「爹爹為何覺得不可能。這三娘初入府中的時候也是盡得爹爹寵愛。為何久久不能懷有身孕?」說著,水洛煙看了眼水天德,水天德心中一驚,顯得有些急躁起來。

    水洛煙的嘴角扯了一抹極度嘲諷的笑,看著水天德,才又繼續說了下去,道:「三娘懷過身孕,卻被二娘用下胎的藥給流掉了。而三娘懷孕的消息,二娘封了大夫的嘴,不允許對爹爹您說一句,當年知情的奴才們,都被二娘給處死了。這爹爹最不喜見的府裡私刑,二娘可是輪番上演,好不熱鬧。」

    「什……什麼!」水天德的腳這下真的一個踉蹌,大步的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不斷確認著答案。

    「是,三娘的孩子,被二娘給害死了。而那之後,二娘還逼迫三娘不斷的服下防身孕的藥,而且是下了極大的份量,導致三娘後來再也不能有身孕。那藥吃多了,總是毒。爹爹不覺得三娘這些年來特別的安靜嗎?在孩子沒了以後,三娘變把自己關在屋內,足不出戶。免得二娘再對自己下了毒手。所幸的是,三娘邊上還有陪嫁來的侍女小蓮,不然這三娘估計活都沒法活這麼長。一個人,常年孤守在院落裡,是有多寂寞,寂寞足可以讓人了斷餘生。」

    水洛煙的話不重,卻字字句句的刺在水天德的心上,水天德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而慕容修看了眼水洛煙,也沒多說什麼。

    水洛煙就好像嫌場面不夠熱鬧一般,繼續說了下去:「之後的日子裡,三娘就和娘一樣,不斷的避著二娘的使壞。娘被逼到了祠堂,所有的飯菜都是貼身的婢女在祠堂後面的小廚房裡做的,因為娘根本不敢吃二娘這邊送來的任何食物。而三娘更是如此,但防不勝防,三娘沒有官家背景,出落風塵,還是中了二娘的圈套,這被下了毒。那毒是隱性的,就和子羈一般,時間到了,自會爆發。我想,剛才應該便是三娘的毒爆發了吧。」

    「你怎麼能如此肯定?」水天德問著水洛煙,他自然不會只聽信水洛煙的片面之詞。

    「如何可以肯定?」水洛煙輕笑了聲,才又道:「那一日,百里谷主來的時候,三娘的臉色就有些難看,百里谷主順便替三娘看了看,就只說了,這將軍府內還真是到處是毒。洛煙借此判斷出來的。」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這麼說,嘴角有一絲清淡的笑意。水洛煙自然沒錯過慕容修的表情,眉眼一挑,回了一記眸光。反正百里行雲也回了逍遙谷,這種死無對頭的話,水天德無從查證。她當然無需害怕。

    水洛煙的話才說完,水天德便已經急急的出了屋,朝柳名伶的院落而去。頃刻間,這屋內,就只剩下水洛煙和慕容修等主僕四人。

    這時,水洛煙才慢裡斯條的站了起來,慕容修涼薄的唇動了動,說道:「本王怎麼不知愛妃編故事的能力這麼厲害?還臨危不亂,胸有成足。」

    「四皇子,這愛妃叫的早了些。沒過門,什麼事都能發生。免得將來沒娶著民女,落得更大的笑話。」眼見沒了人,水洛煙也有了心情和慕容修鬥起了嘴角。

    慕容修扯了扯笑,又道:「愛妃還真是一點便宜都不讓本王佔。」

    「四皇子這不是一直愛妃愛妃的叫?怎麼沒佔到便宜?」水洛沿回的極快。

    茴香在一旁看傻了眼,小七則憋著笑,想來這晉王府往後的日子是熱鬧的很。

    慕容修則一臉寵溺的看著水洛煙,笑而不語。水洛煙也停止了戲謔的話,突然很嚴肅的看向了慕容修問道:「四皇子可能確保不出任何問題?」

    慕容修斂了斂神色,看了眼水洛煙,才道:「本王允諾的事情絕不可能出錯。更何況,那藥可是出自百里行雲之手,若要出了問題,煙兒還不要砸了他武林第一聖手的招牌。」

    水洛煙沉思了會,提步便朝柳名伶的院落走了去,茴香在後面急急喊道:「小姐,你走慢點,倒是等等奴婢呀。」

    小七這眼見人都走光了,看向慕容修問道:「王爺,我們要跟上去嗎?」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淡淡說道:「不了。回府。」

    小七也不再多言,兩人便離開了將軍府。先前慕容修會再折返將軍府,則是因為聽聞水天德已經回到了京城。那想來他也知曉了今日在殿裡發生的事情。慕容修自然不會認為水天德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水洛煙。畢竟他的野心也不是在於國丈之位這麼簡單。水洛容的身子若生子,極有可能一屍兩命,那水天德的野心可就落了空。

    畢竟,這帝王之位,覬覦的人,可多的是。

    而至於柳名伶一事,不免的讓慕容修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這水洛煙越發的讓他出乎意料,也越發讓他由內的驚喜。

    水子羈被百里行雲接走前,百里行雲被水洛煙攔了下來,索要了一種可以讓人假死七日的藥。當時百里行雲一臉的莫名,就連慕容修也沒猜透水洛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一直到今日,他才恍然大悟。這藥想來是替柳名伶所尋。

    而水洛煙要的藥當然不是那麼簡單,服下即出事。她要的則是服下幾日後,才會出現昏厥的狀態,但任何一個大夫來檢查,便只能查出那是慢性毒藥,無藥可解。接著,便會在三日之內,快速的暴斃死去。當然,這死只是假死,卻無法讓人分的出真假。

    水洛煙的目的應該是要讓柳名伶離開將軍府吧。

    「王爺?您這是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可是擔心水小姐到了王府以後吃虧?依小七看,水小姐不讓那些人難受就不錯了。」小七問著一直出神的慕容修,揣測著他心中的想法。

    「小七,最近膽子大了?管到本王身上了?」慕容修一挑眉,反問著小七。

    小七被慕容修這麼一看,向後退了退,立刻答道:「小七不敢。」接著,他在心裡暗自罵了自己許久,真是笨蛋,這主子最不喜的就是有人猜他心底的想法,而他跟了主子這麼長的時間,竟然還會問這麼不該問的問題。

    誰知,慕容修竟然對著小七答了起來:「這府中之事,絕非小七所見的那般簡單。本王心中也沒底,把水洛煙帶到這危險之中,是對還是錯。」

    小七楞住了!

    接著,慕容修淡淡的聲音又傳了來:「回府。」說完,頭也不回的躍馬而上,朝晉王府的方向而去,小七連忙收回了思緒,跟了上去。

    水洛煙和茴香到了柳名伶的院落時,就聽見水天德喝斥著大夫,大夫一臉的委屈,更是一臉的不明。這將軍府就和邪了門似的,接而連三的都是中毒,還都是他們完全不解的毒。

    「你說什麼?你再給本將說一次!」水天德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一把揪起了大夫的領子問道。

    「回……回稟將軍。老夫剛所言屬實。三夫人確實中了奇毒,平日隱藏在體內,現在爆發出,老夫摸不清這毒性的來源,斷不敢亂下藥,只能延緩著毒性的發作,至於結果,老夫實在不敢保證。請將軍大人恕罪啊!」大夫一臉驚慌的對著水天德說著。

    水洛煙和茴香進來的時候正巧聽到這段話,眉眼一斂,從容不迫的走了進去。茴香緊緊的跟在水洛煙的身後,一臉的好奇。柳名伶的貼身侍女小蓮已經哭的有些泣不成聲,就這麼一直站在柳名伶的床前。

    水洛煙看了眼在床上躺著的柳名伶,那面色似乎比剛才還更白了些。微弱的呼吸能判斷著她還尚有一口氣在,但也是命懸一線,再輕瞥了一眼在原地跪著的大夫,這張大夫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名醫之一,若他都這般說,向來百里行雲的藥是錯不了。

    想了想,水洛煙開口道:「爹爹,若怕張大夫的診斷有誤,不妨可以把京城內的醫生都請來,這也是一個辦法,免得耽誤了三娘的病情。若不行,還有宮內的御醫,皇上向來器重爹爹,這事自然會放在心上。」

    「還不快去,站在這幹什麼?立刻去把這京城內的名醫給本將叫到府裡來。」水天德聽進了水洛煙的話,對著一旁的家丁吼著。

    「是是……」家丁一臉的驚慌,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屋,去請大夫。

    這屋內除了低低的抽泣聲,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響。水洛煙也不急不燥就在原地站著。水天德來回在屋內走著,氣氛顯得有些壓抑,那面色陰沉,看的出此刻的情緒極端不好。不時的問著小蓮這平日發生的事情。小蓮也低聲的說著那些和水洛煙先前說的類似的話語。

    水天德惱怒的一掃而空桌上的瓷杯,瓷杯碎了一地,好不嚇人。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這平日安靜的院落站滿了京城內叫的出名的大夫,水天德冷聲命令著:「仔細的給本將看清楚三夫人到底是患了何病,若有隱瞞,本將嚴懲不貸!」

    「是!」一群人齊聲應和著。

    這屋內圍起了屏障,水天德在外屋的桌子邊坐著,水洛煙仍一聲不坑的在原地站著。茴香有些膽怯的拉了拉水洛煙的袖子,水洛煙回過了頭,淡淡對茴香笑了笑,安撫著她。

    大夫一個個進去,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在搖著頭,回稟給水天德的答案都和張大夫如出一轍,一點偏差也沒有。

    「當真沒辦法可救?」水天德冷聲問著。

    大夫們搖了搖頭,推了一個代表出來說道:「回稟將軍,只能聽天由命。」

    這話讓屋內的氣氛又低了幾個溫度。好一會,水天德大手一揮,吼道:「全給本將滾出去!」

    大夫們被嚇了倒,慌忙離開了屋內。水洛煙看著水天德,又看向了一直在床邊的小蓮,兩人交匯了一個神色,水洛煙也離開了屋內。想來此刻水天德也不會在意她是否還在屋內。可水洛煙的腳步才邁出屋,水天德的聲音便傳了來。

    「若是再請百里谷主來,是否有救?」水天德這話,問的便是水洛煙。

    當然有!因為那藥就是百里行雲下的。但到嘴邊的話,水洛煙卻不是這麼說的,道:「江湖人皆知百里谷主脾氣古怪,若讓他二次出府來同一個地方,就必須讓他得到一樣他滿意的東西。可以是珠寶,也可以是求醫之人的命。」

    水洛煙這麼一說,水天德便沒了聲,揮了揮手,才說道:「你下去吧。」

    水洛煙也不曾停留,冷笑了聲,便離開了屋內。水天德豈可能為一個女人冒這般未知的風險。縱然今日這一說,他對柳名伶有著愧疚,但這已經被人下了死刑的病情,水天德不會多廢力氣,傷心是有,只是顯得有些虛假罷了。

    水洛煙出了門,便朝煙閣的方向而去,茴香也跟著水洛煙也回了去,這才剛進煙閣,茴香就急急的問道:「小姐,您和四皇子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奴婢先前見你和小蓮姐姐眉來眼去看了好幾次了。是不是知道這三夫人可有藥解?」

    水洛煙看了眼茴香,笑罵道:「這平日怎麼沒見你這丫頭這麼機靈,這種事情上,就特機靈。」

    「小姐……」茴香那語氣裡帶著三分撒嬌,七分好奇,蹭著水洛煙,就想知道個答案。

    水洛湮沒回答茴香這個問題,倒是很認真的看著茴香問道:「本小姐若嫁去晉王府,你是要留在府中呢?還是讓本小姐給你尋個好人家嫁了,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一生?」

    茴香的腦子很簡單,三兩下便被水洛煙帶跑了,扁著嘴,說道:「小姐,奴婢無父無母,您去哪裡,奴婢就跟到哪裡。難道小姐嫁到晉王府,就不帶奴婢去了?」說著茴香這臉上的委屈更甚了,一副快出來的樣子。

    「真要去?」水洛煙淡淡的問著茴香,「茴香,要知道,我把你送到府外,是為你好。到了晉王府,是福是禍,我也控制不了,也許一個不小心,就連累了性命。我不想把你推到火坑裡。」

    「小姐,就算前面是死路,就算知道結果是死,奴婢也要跟著您。您去哪裡,奴婢跟到哪裡!」茴香說的一臉堅定。

    水洛煙淡淡的笑了,那笑發自內心,對著茴香說道:「你這丫頭,死心眼。成呀,跟著本小姐吧,本小姐有肉吃,你就有肉吃。沒的話,我們主僕倆一起喝清湯。」

    茴香的頭點的和小雞啄米似的,水洛湮沒在理會茴香,拿起書卷,繼續看了起來。來了這西夏,若讓水洛煙說最敢興趣的事,便是這個看不完的野史。總算緩解了她在這個沒網絡,沒電話,信息封閉時代的煩悶。

    可誰想,這茴香還沒安靜了會,又纏上了水洛煙,問道:「小姐,您可別忽悠奴婢,快告訴奴婢,三夫人這有辦法救沒?」

    「沒辦法。不出三日,就會死了!」水洛煙說的有些刻薄,回的也極快。

    茴香苦了一張臉,道:「不會吧。三夫人以前沒接觸,但這段時間接觸起來,三夫人可是極好的人。小姐不在府中的時候,三夫人很盡心的幫著奴婢,還有小蓮姐姐,那該是多傷心的事情……」

    茴香絮叨的話,水洛煙並沒聽進去,就這麼認真的看起了書。茴香嘮叨了會,發現水洛湮沒理睬自己也安靜了下來,靜默的在一旁呆著。

    三日時間,彈指之間,一閃而過。

    初夏的天,清爽的很。

    水洛煙一早起來,在心中默算了下時間,眸底閃過一絲流光,如往常一般,任茴香伺候著自己。這三日,水洛煙只每天早上去看一眼柳名伶,剩下的時間,絕口不提和柳名伶有關的任何事情。就這麼任茴香忙完後,按照例行的習慣,去了柳名伶的屋。茴香緊緊的跟著水洛煙。

    這水洛煙的人才到了屋門口,便聽到小蓮一臉驚慌失措的哭泣聲,看見水洛煙時,就手道:「二小姐……二小姐……夫人,夫人她……她死了!」說著,小蓮哭的更驚慌失措了。

    茴香聽傻了。還沒回過神的時候,水天德已經急色匆匆的走了來,抓著小蓮就問道:「你說什麼?三夫人怎麼了?」

    小蓮哭泣的說道:「夫人,夫人早上走了,已經沒了氣息。」

    水天德一把揮開小蓮朝屋內走去,小蓮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茴香急忙上前扶起小蓮,水洛煙也蹲了下來,看著小蓮,點了點頭,說道:「小蓮,知道怎麼做嗎?」

    「奴婢知道。」小蓮點著頭回答著水洛煙。

    「進去吧。」水洛煙站了起身,又接著說道:「茴香,等下安靜些,一個字也不要吭。知道嗎?」她仔細的交代著茴香。

    「奴婢明白。」茴香也點著頭,一臉的認真。

    就這樣,三人也進了屋內。柳名伶已經沒了氣息,四肢冰冷的躺在床上,小蓮在低低抽泣著。顯然水天德也親自檢查過柳名伶的氣息,有些不可置信的倒退了好幾步,半天沒回過神。一屋字的奴才們,都大氣不敢吭。誰也不敢相信,這前幾日還好好的人,就這麼突然倒下了。

    水洛煙看了眼小蓮,便收回了眸光,只見小蓮猛的跪了下來,在水天德的面前,說了起來。

    「將軍,請容奴婢說幾句話。」小蓮先是深深的給水天德磕了個頭,才接著說道:「奴婢自小跟著夫人,夫人打嫁入將軍府後,就沒一天的好日子。屢次被二夫人打壓,孩子流產,又被下毒,一直至今,夫人沒一天是開心過的。夫人本來自塞外,生性自由奔放,很早以前,她便和奴婢說過,若有一日,她不在了,希望能讓奴婢帶著她回塞外,把她葬在她喜歡的那片土地上。而非在囚禁在這將軍府內。」

    說著,小蓮又磕了一個頭,也不顧水天德的反應,繼續說了下去,「奴婢知道,奴婢這麼說,是罪該萬死。但奴婢懇求將軍大人替三夫人想想,能成全三夫人最後的遺願。」

    「……」小蓮的一番話,讓接二連三受創的水天德有些迷惘,好半天回不過神。

    就在這時,小蓮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一旁放置衣櫃的箱子中,翻出了一個信封,遞到了水天德的手上,上面分明是柳名伶親筆所寫的字跡。水天德怔了下,接過信封仔細的看了起來,看完,就這麼任信飄散在地上,眼神更加的木訥。

    水洛煙全程不說一句話。小蓮看著水天德的神情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覺的看了眼水洛煙,水洛煙微微的搖了搖頭,小蓮又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許久,水天德突然吼了出聲,大手把這屋內能毀的東西,毀了個精光,看著一屋的狼藉,水天德有些失了神,道:「滾,都給本將滾,一個個給本將滾出將軍府!」這一吼,驚的一屋子的奴才都跪到了地上,唯獨水洛煙還在原地站著。

    許久,她才開口道:「爹爹,讓三娘走吧。」

    水洛煙的話就像帶了些魔力一般,有絲蠱惑。水天德突然站了起身,朝外走去,走前,對著水洛煙說道:「明日,就讓小蓮帶她離開將軍府。將軍府不需要這樣一心唸著往外的人。」說完,他又看著跪了一地的奴才,又道:「我水天德,即日起,休離柳名伶。柳名伶再也不是我將軍府之人,以後去往何處,再也和將軍府無關。這屋內的一切,即刻毀之。」

    說完,水天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屋內,這跪了一地的奴才被這突如起來的變化弄的有些莫名其妙,面面相覷。

    這時,水洛煙開口道:「茴香,去找張管家準備馬車。按照三夫人的遺願,把三夫人的遺體送到郊外火化,然後給給足盤纏,讓小蓮帶三夫人回塞外。這一路上,是死是活,便再與將軍府無關。」

    茴香有些楞住,水洛煙又喝斥道:「還不快去!」

    「哦哦……奴婢這就去。」茴香這才急急的向外跑去。

    水洛煙又打發了一屋子的奴才,這才扶起小蓮,關緊屋內的門,對著小蓮快速的交代著:「三娘假死的狀態到7天後便會自動消失。今日你按照我們說好的路線,帶著夫人去郊外,想來我爹定會派人跟著。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一具屍體,有人會接應你,你只需把屍體給火化了,帶著骨灰走。三娘會有人安排穩妥。七日以後,到城門口,你們就速速離去。剩下的事,三娘也安排好。只需跟著三娘,便不會出任何差錯。記得了嗎?」

    「小蓮記得了。小蓮替夫人謝謝二小姐!」說著小蓮跪了下來,給水洛煙磕著頭,水洛煙連忙扶起了小蓮。

    沉思了會,她又道:「這中間,千萬不能出任何的差錯。不然不僅是你們,連我也要受到連累,知道嗎?前面費了那麼多力氣,絕不能在此棋差一著。」水洛煙有些不放心的再交代著。

    「奴婢緊記在心。」小蓮認真的點了點頭。

    水洛煙便不再說話,這時候,茴香帶著人也進了來,家丁很利落的把柳名伶抬了出去。小蓮最後看了眼水洛煙,便跟著走了出去。水洛煙就這麼一直站在原地,沒吭聲,一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了,才收回了視線。

    「走了,我們也回去了。」水洛煙淡淡的對著茴香說著。

    「是。」茴香也不多問,跟著水洛煙回了煙閣。

    將軍府的氣氛,因為這一出又一出的事,跌到了谷底,奴才們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埋頭做事。就連在祠堂的徐氏聽聞此消息,除了不斷的誦經,更加大門不出。這世上沒不透風的牆,柳名伶一事傳了出去,水天德便對外宣傳,柳名伶病逝,依外族人傳統,安葬回了自己的故鄉。這事在京城傳了些日子,也就這麼消停了下來。

    礙於水天德的面子,也礙於將軍府的威嚴,朝廷上下就算對這事有所非議,也不敢當著水天德的面來說,這日子也算過的相安無事。

    事後,茴香問起水洛煙時,道:「小姐,這其中一定有蹊蹺對不對?」

    水洛煙淡淡答了句:「傻丫頭,若一日有緣便會再見。」這也算給了茴香答案。

    茴香也不是一個多嘴之人,對水洛煙這句模棱兩可的話,三緘其口。就當柳名伶已經離世,不再多問。將軍府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日子一日復一日,一直到夏天真正的來了。皇上親口允諾的指婚也如火如荼的準備著。將軍府內外一片喜色。當然,這喜色只圍繞著三小姐水洛容而言。水洛煙的煙閣如往常一般,素雅的可以。水洛煙仍舊在固定的位置上泡茶,似乎全然不受這氣氛的影響,更好似,她就不是這即將大婚的新娘。

第一卷 完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04 PM

第二卷

001 大婚進行時

    「姐姐這可真是好閒情。真如外界所說的那般,淡定自若。真不知,這本堂堂的太子妃卻變成了不能明媒正娶的晉王妃,這心中的滋味該是如何?」水洛容有些挑釁的聲音屋外傳了進來。

    水洛煙手裡的動作根本不曾停下,仍就在慢理斯條的泡著手中的茶,一直到茶杯沏滿了茶,喝下一口,這才看向了水洛容。眼裡有著一絲讓人琢磨不透的神情。一旁的茴香有些急了,真在她記憶裡的三小姐從不曾就是這樣的人,如今卻讓人覺得有些刻薄。

    就在這時,水洛煙淡淡的開口說道:「姐姐以為妹妹成了太子妃心中應該是竊喜的。總好過將來再費勁心思的成太子妃。難道不是嗎?」說著,她接著喝著手中的茶。

    水洛容被水洛煙這麼一激,臉色變的難看,但很快,她調整了情緒,又恢復了一臉的平靜,才想開口說什麼時,水洛煙卻打斷了她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就是不知,這妹妹的身體這麼弱,將來若不能替太子殿下孕育子嗣,年華老去的時候,可如何有所依。」淡淡的嘲諷從口中而出,刺的水洛容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你……」水洛容雖懂謀略,但卻不是伶牙俐齒之人,此刻真有些被水洛煙打擊的無反擊餘地。

    水洛煙淡淡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子,說道:「若無事,還請太子妃回去吧。這大婚就在三日後,想必應該有諸多事情需要忙碌。嫁的好與壞,冷暖自知。就不勞太子妃操心了。」水洛煙下了逐客令,就連這稱呼都已經改成了太子妃,更是讓水洛容臉上好一陣沒趣。

    「茴香,送客。」水洛煙見水洛容還沒有離開之意,便起了身,朝屋內走去,隨口吩咐著茴香。

    「是,小姐。」茴香應允著。

    這本是對三小姐一直不錯的茴香,這下也沒了好脾氣。水洛煙被皇上下了旨,一切不能有喜字,便以及是滿京城的笑話了。而這三小姐竟然還雪上加霜刻薄了起來。這更讓茴香有些不能接受,自然,茴香的態度也不能好起來。

    「三小姐,請吧。」茴香趕起了人。

    水洛容揮開了茴香的手,對著水洛煙的背影陰戾的說道:「姐姐,妹妹想要的東西,沒有要不到的!無論以前,還是現在,又或者將來。」說完,水洛容在婢女的隨從下,離開了煙閣。

    水洛煙腳步就不曾停下,就彷彿水洛容的這些話過耳即忘一般,仍舊顯得從容淡定。倒是茴香替水洛煙鳴起了不平,憤憤的說著:「小姐,這三小姐怎麼能這樣說呢?不就是嫁了個太子。要說起來,這太子妃之位還是小姐不要的呢!依奴婢看,晉王爺也挺好的,保不準以後還定能成大氣呢!」

    水洛煙聽著茴香的話,笑了起來,才道:「茴香,你隨小姐我嫁到晉王府,這日子也許就沒這麼舒坦了。那時候,還要像現在這樣,活力十足,知道嗎?」

    「小姐……被你這麼說的,奴婢心裡怕怕的。」茴香撒著嬌,對著水洛煙說道。

    「是麼?」水洛煙挑了挑眉,道:「那茴香反悔還來得及。我這就去和爹爹說。」說著,水洛煙還真的要站起來。

    茴香連忙拉住了水洛煙,撓了撓頭,說道:「開玩笑的啦。小姐去哪,奴婢跟到哪。」

    水洛煙笑了起來,兩人就這麼在煙閣內打趣嬉鬧著,氣氛倒也顯得融洽。煙閣內雖不曾喜氣洋洋,卻始終和煦的很。

    __________

    三日後。

    將軍府一片喜色。京城內也顯得熱鬧非凡。這一靜一動的差別明顯的很。將軍府剩下的兩位千金,一嫁太子府,一嫁晉王府。一大早,將軍府外的街道上就被百姓們堵了一個嚴實,都想看個熱鬧。

    大紅綢緞,明豔的喜字。將軍府上下收拾了乾乾淨淨,所有的家具擦的發亮,門戶大開。水天德更是難得的換上了一身藏紅色的長衫,一臉的得意。不斷前來道賀的朝中官員,顯得諂媚的緊。

    「水將軍,恭喜啊。這太子殿下以後可就是將軍府的賢婿。將軍可是未來的國丈大人。以後可要多多提攜下官!」軍機處馮大人,不免的一臉馬屁樣。

    一旁圍著的人,也紛紛上前拍起了馬屁,水天德這一臉的得意,無法遮擋。而這將軍府的後院,又是截然一番不同的場景。

    水洛容所在的容閣顯得熱鬧非凡。而水李氏已死,柳名伶也不在。這當家主母的身份自然是回到了徐氏的手上。徐氏也難得換上了一身喜慶,坐在前廳,看著水洛容給自己磕頭,等待吉時到便上轎。但是徐氏的心裡卻不是滋味。這一切本該是水洛煙所享受的,而此刻,水洛煙卻依舊在那冷冷清清的煙閣,待等到水洛容上了轎,才能從偏門離去。而她是水洛煙的親娘,卻不能親自去送她出閣。

    無論如何,徐氏的心裡都沒辦法接受,這淚也不免的掉了下來。只是看在外人眼中,覺得徐氏是不捨女兒出嫁,才這般,誰也不能看透徐氏心中所想。

    一直到門口傳來喜娘的聲音:「吉時已到,請新娘子上轎。」這屋裡的丫鬟們才攙扶著水洛容,出了門,上了等候在外的喜轎。

    太子慕容澈早就已經在門口等候,他身騎一匹白馬,器宇軒昂,一看見水洛容上了喜轎,待「起轎」的聲音響起,便昂首在前,朝東宮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京城的街道里皆是綵燈一片,歡歌笑語。今晚,更是在皇宮中,有盛大的喜筵,來告知天下,太子慕容澈立妃一事。

    徐氏見著水洛容已經上了轎,這心中的念想越發的強烈。徐氏本也就是在將軍府沒多大存在感的人,少她一個,也不覺得有何不妥,何況這離進宮的時間還有些空餘,她想了想,還是轉身去了煙閣。

    煙閣就一如往常一般的安靜,只是入了夏,這樹木變的更繁盛,煙閣籠罩在這樹木之下,倒也顯得別有一番風情。

    茴香仔細的替水洛煙收拾著,水洛煙本覺得無所謂,被茴香這麼難得的堅持,倒也就隨她去,任茴香在自己的身上,臉上鼓搗著。

    茴香看著鏡子中的水洛煙,這鼻頭一酸,便道:「我家小姐是這京城最美的人。要是晉王爺對您不好,奴婢不會放過她的。」越說,茴香這眼淚掉的越厲害。

    水洛煙淡淡的抱過了茴香,輕聲安慰著:「茴香,不哭。一時的逆境不代表一世的悲慘。在逆境中成長,有時候收穫的更多。」水洛煙說的有些現代味,也不管茴香是否聽的懂,就這麼安撫著她。

    茴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緊緊的抱著水洛煙。主僕兩就這麼抱成了一團,好一會,茴香掙脫了水洛煙,輕輕說道:「小姐,外面放鞭炮了,估計這三小姐也出門了。該我們出去了。」

    水洛煙笑了笑,彈著茴香的腦袋,說道:「去,本小姐還要你這丫頭安慰呀。」

    「小姐……」茴香拽著水洛煙的袖口。

    這皇上的旨意下來,便是,必須等到水洛容上了轎,水洛煙不許有任何人陪送,只能由茴香這個陪嫁丫頭一起陪著出府。而慕容修已經立為王,王府自然不在宮中,水洛煙也不許坐轎,兩人只能步行到晉王府,算十足的不給水洛煙一絲面子,讓她成了這京城裡最大的笑話。

    想著,茴香不免的又心酸了起來,這小姐是多好的人,為何要遭這般罪。

    這時,屋內的門卻被推了開,主僕倆都楞了下,顯然有些意外在這個時候看見徐氏的身影。水洛煙最先回過神來,快速的走了前,扶著徐氏說道:「娘,您怎麼來了?」

    徐氏看著這一屋子的冷清,鼻頭一泛酸,險些哭了出來,她輕輕拭去淚水,道:「煙兒要出閣,娘怎麼能不來看看你。」說著,這本退了回去的淚又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有絲絲的悲涼,茴香被這樣的氣氛弄的也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徐氏,沒一會,也低聲哭了起來。

    「娘,這好日子,哭什麼?煙兒不委屈。比起那深宮大院,煙兒更喜晉王府。至少離的近,走動方便,還能常回來見見娘。」水洛煙勸著徐氏。

    徐氏越是這麼聽水洛煙說,越是哭的厲害。水洛煙輕輕的抱著徐氏又道:「娘,這吉時到了,煙兒也該出閣了!一會,爹肯定要來尋娘一起進宮。若讓爹爹找不到,可就不好了。煙兒這有茴香呢,沒事呢。茴香這丫頭機靈的很。」水洛煙淡淡的提醒著徐氏,水天德也該找上門了,徐氏這才止住了哭聲。

    「煙兒……」徐氏還想說些什麼,但半天沒說出話,就這麼怔在原地許久,最後才喃喃的說著:「你看娘,你出閣了,娘也沒給你準備些什麼,可娘……」

    水洛湮沒說什麼,拍拍徐氏的手。這徐氏這麼多年被水李氏打壓怎麼可能還留的下東西。連現在身上的行頭都是臨時做的。水洛煙沉了會,道:「娘,你就送煙兒到煙閣的門口,這也算送煙兒出閣了,好嗎?」

    「好好……」徐氏除了點頭,什麼也說不出。

    於是,水洛煙攙扶著徐氏,茴香拿著簡單的行李跟在兩人的身後。到了煙閣的門口,水洛煙放開了徐氏,淡淡笑著,寵辱不驚,示意徐氏趕緊回到前廳,莫讓水天德尋不著人。這便帶著茴香一起朝將軍府的後門而去。

    將軍府內一片笙歌歡騰的景象,而後門這卻顯得冷冷清清。這大概是將軍府上下唯一沒有掛上紅綢緞的地方。水洛煙看著平靜如初的將軍府後門,突然笑了。以往出入將軍府,她更多的是從這避人耳目,卻真的不曾想到連自己的出閣也會從這離開。

    一回身,水洛煙第一次如此仔細的打量著將軍府上下。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頗像袖珍版的江南。這在西夏京城所處的北方,已經是一大盛景。恐怕除了那帝王深宮,極難在外找到如此的美景。每一處的亭台,上面的雕刻都栩栩如生,就連那朱漆,都定期有人修補,讓它永不退色。那是一個家族繁榮的象徵。更別說,那些精緻的家具,鑲嵌著金箔的提匾,隨處可見的奇珍異寶。

    呵……水洛煙笑的有些嘲諷,環視後,她淡淡的對著身後的茴香道:「走吧。」

    「好。」茴香輕輕的應著。

    主僕倆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出了將軍府,這京城的街道上因為太子殿下的大婚也顯得熱鬧非常。銅鼓笙歌,處處皆是一片盈盈不絕的道喜聲。相較這一身淡粉,簡單的發髻,一根簪子的水洛煙則變的素雅的多,倒是在這一片紅色裡顯得鶴立雞群,煞似迷人。

    「煙兒可真是寵辱不驚。」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從水洛煙的身後傳了來,大手再自然不過的環住了水洛煙的腰身,把她擁到了懷中,淡淡的說著。

    水洛煙一抬頭,揮開了慕容修的手,道:「四皇子,這可沒進晉王府,摟摟抱抱早了些。」

    慕容修楞了下,然後郎聲笑了起來。才道:「那就讓本王陪著煙兒一起走過這段路?」

    「走呀……」水洛煙應了聲,便率先走在前。

    似乎從不曾因為這樣的屈辱而覺得羞憤難安,因為她相信,她的世界背後會有一個願意陪她一起走過風雨的人。那個人,會是她在這一世有所依,有所靠的男人。

    而慕容修一直帶著笑,看著走在前方的水洛煙,信步而上,茴香莫名的酸了鼻頭,但很快,她擦去了差點又溢出的淚,默默的跟在兩人的後方,看著前面的慕容修和水洛煙,不禁想著。

    她家小姐這麼好的人,四皇子會對她好吧。一直到這身影越來越長,越走越遠,茴香才回過神,連忙小跑而上。

    這雖說慕容修沒再擁著水洛煙的腰,但著手卻始終牽著水洛煙的手。一深素白的慕容修,顯得俊逸而儒雅,日光下,兩人被拉長的身影異常的融洽。走到京城最繁華的街頭,這裡迎親的隊伍正在前進著,氣勢磅礡,足顯慕容家對此次立太子妃之事如何的重視。

    兩人走著,抬著新娘的花轎正巧從水洛煙的邊上經過,花轎的簾子微微掀了起來,水洛容的眸光帶著一絲挑釁看向了水洛煙,那眼裡的不屑再清晰不過。水洛煙卻回了她一個淡淡的笑。她從來不需要為即將進入牢籠的人而動氣。那一片的繁華盛景,絕非是善地!若得不到一世一雙人的榮寵,終有一日,年華老去,落寞而終。

    而就在這時,慕容修原本牽著水洛煙的手重新攬上了她的腰肢,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終有一日,本王定會許你一個更為盛大的迎親禮,向天下人告知,你是本王的王妃。」

    水洛煙冰封的心,有了一絲絲的龜裂。這男人……

    突然,水洛煙回過頭,看著慕容修,沒預兆的問道:「四皇子可是對那帝位也有興趣?若不是要坐上那帝位,又如何許洛煙更盛大的迎親禮?」

    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一問,眉眼裡閃過一絲流光,有些危險,也有些意味不明。水洛煙笑了笑,便繼續朝前走著。對於帝王家,帝位的爭奪是一個敏感而尖銳的話題。就算是再親近之人,也不會輕易言道這般想法。若有偏差,這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慕容修這等聰明之人,又豈會犯這種錯誤?水洛煙有些自嘲自己的不知量力。這腳步不曾停下,卻突然被慕容修給拉了住,一個用力,換了位置,面對面的看著慕容修。在日光下的慕容修臉,顯得棱角分明,墨瞳深邃,眸光中帶著一絲堅定和隱忍。

    「怎麼了?」水洛煙問著。

    慕容修停了會,才說道:「若洛煙喜歡,那本王定以江山為聘,迎娶洛煙。」

    這下換水洛煙楞住了,好半天沒回過神來,就這麼直落落的看著慕容修。最後,水洛煙什麼也沒說,淡淡笑了笑,便繼續朝前走著。慕容修也跟了上去,再一次的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中,信步在京城的街道上。

    似乎,這片繁華盛景,這片熱鬧喜氣和他們無任何關係。只有在夏裡,越發繁茂的樹蔭,燦爛的日光,一點點的剪下他們的身影。

    太子慕容離的迎親隊伍在一片鑼鼓的吆喝中漸漸遠去,朝最東頭的皇宮而行。街道上熱鬧的人群也隨之而去,獨剩下水洛煙和慕容修。

    晉王府在京城的最西端,分叉路口後,人煙越來越少。西夏自古就有紫氣東來這一說。別說皇宮在最東頭,就連有些權勢的官員也莫不把宅子落在東邊。富賈商人們,也亦如此。漸漸的,便形成了東頭屬繁華,西頭見落敗之說。

    貧富差距也隨著東西分化,而顯得明顯。東頭的百姓再不濟也是個富裕家庭。而過了分界嶺逐走到最西端,那就是全京城最貧瘠之地,烏煙瘴氣,任何苟且之事,雞鳴狗盜都由此而來。

    而晉王府則坐落在最西頭。從晉王府的選址到建造,都足可以看的出慕容雲霄對這個四皇子是有多漠視。同是慕容家的人,卻是雲和泥的區別。

    「失望?」慕容修淡淡的放開了水洛煙的手,負手於身後,隨口問著水洛煙。

    水洛湮沒理會慕容修,逕自走在這一條顯得落魄的小巷裡。她知道,巷子的盡頭,就是晉王府。但是,這個看起來不起眼,也顯得落魄的小巷,卻讓水洛煙覺得微微的不太對勁。

    她轉過身看向了慕容修,突然,嘴角揚起了一抹笑,說道:「晉王爺,您這份迎親禮,可真讓妾身有些受不起。」

    水洛煙的話才說完,原本這些顯得灰黑落敗的房屋,竟然在每一扇門邊,都透出了一絲絲的喜慶的紅。沒有過分的張揚,但卻讓這條黯淡的西巷多了一抹鮮明。這樣的紅,在灰黑色中,傲然挺立,迎風飄揚。不需要聲響,不需要鑼鼓,卻足可以讓水洛煙的嘴角始終揚起,讓那淡淡的笑意,直入眼底。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回了一抹深意的笑,不曾言語。

    水洛煙也不曾多言,順著青磚石板路,雖有些長年失修而顯得凹凸不平,但她仍一個步伐一個步伐的邁的沉穩。在巷子的盡頭,等待水洛煙的,那是未知的一切。但,越是在這樣的未知中,才越發的能讓一切不可能變為可能。

    「煙兒。」慕容修,突然叫住了水洛煙。

    水洛煙一個回神,淡淡的看著慕容修,說道:「王爺有何吩咐?」

    慕容修沉了會,收斂起眼底的流光,帶了幾分深沉,說道:「晉王府的門,進了去,就沒機會反悔了。裡面,是福,是禍,就連本王也不能下結論。不知,煙兒還可有勇氣?」

    慕容修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在暗藏殺機的事情到了他的嘴邊也顯得如此雲淡風輕。

    水洛煙看向慕容修的眼神,淡定的不起任何波瀾。還來不及開口的時候,身後的茴香卻急急的開了口,說道:「小……小姐,被四皇子說下怎麼顯得這麼嚇人!要不……要不……」茴香真有了一絲讓水洛煙打退堂鼓的心。

    水洛煙看了眼茴香,彈了她一計腦門,似笑非笑的說道:「茴香,一點出息都沒。」

    「小姐……」茴香緊緊的跟在水洛煙的身後,叫的有些委屈。

    而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眼神從不曾改變過。水洛煙凝望著慕容修好一陣,才淡淡的說著:「洛煙下的決定,從不曾後悔。」

    「好一個不曾後悔。本王甚是期待煙兒的表現。」慕容修讚賞的鼓起了掌。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又看了這個在西巷最深處的晉王府。朱漆微掉,人煙稀少。就連著牆上的磚瓦也有差漏。皇子若立為王,這牌匾一般是當今天子親提。而晉王府的牌匾上的字跡絕非出自慕容雲霄之手。

    當僅是門面這般,這府內情況,估摸著連東邊一個富賈商販的家都比不上。水洛煙眉眼一挑,倒顯得不以為意,眼角的餘光看了眼慕容修,便提步朝門內走去。

    此刻的慕容修,卻少了先前的熱絡和親暱,顯得冷淡了許多。站在原地,不曾挪動分毫。跟著水洛煙的茴香急了起來,才想發通牢騷時,小七連忙拉住了茴香的手臂,把她拖到了一旁。茴香不滿的掙紮著。

    「小七,我要幫我家小姐,你拉我幹什麼!」茴香小聲的嘀咕著,眉眼裡儘是不滿。

    這一路上來,虧她還以為慕容修會對水洛煙好。那眉眼裡的深情和寵溺演的木入三分的像。而這才到了晉王府的門口,就好像變了臉一般,水洛煙的生死全然已與他無關。

    倒是小七聽到茴香這麼說,一挑眉,有些看不起茴香似的嘀咕了句:「你家小姐要你幫?估計你不給她添亂就不錯了。」

    「你你……小七……你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茴香被小七的話激的當場抓狂。

    「茴香!」

    「小七!」

    水洛煙和慕容修倒是同時叫住了他們。他們對看一眼,彼此不滿的怒瞪後,各自轉了個方向,不再說話。水洛煙的餘光看了眼慕容修,這一次,她逕自的朝晉王府的正門而去。

    門口的小廝見了水洛煙,竟然面色冷淡,連開門的意思都不曾有,口出不遜的說著:「來者何人?這晉王府可是你說來就來的地方?」那口氣中的狂妄,讓水洛煙微微皺起了眉,但很快,她的情緒又再度斂了下來。

    「晉王妃水洛煙,不知道本宮可有這個資格?」要端架子,水洛煙豈會被一個奴才嚇倒。

    但這一齣戲,也讓水洛煙有些明白慕容修話裡的意思。在外,水洛煙見到的慕容修才是真實的慕容修。那個睿智,機敏,運籌帷幄的男人。而進了晉王府,那麼,慕容修就是這個京城裡,眾所皆知的那個沒脾氣,沒腦子,沒權利的男人。

    那麼,這個晉王府……

    門口的小廝聽到水洛煙這麼說,上下打量了幾下,一臉的不屑,說道:「晉王都沒親自帶的人,你說你是晉王妃,我就要信嗎?」那種蔑視的口吻,表現的淋漓盡致。

    小廝的話,不免又讓茴香激動了些。小七連忙悟住了茴香的嘴,小聲的警告著:「你真的是豬腦子,你家主子那麼聰明的人,怎麼能收了你這麼個沒腦子的。將軍府那麼多事,你還沒看出個所以然?」

    茴香被小七說的一陣青白交錯,支支吾吾的搖著頭。只聽小七又說著:「不說話,我就放開你!」

    茴香連忙點了點頭,小七這才放開了茴香。茴香瞪了眼小七,敢怒不敢言的小跑到了水洛煙的身邊。小七則若無其事的站在慕容修的邊上,沒吭聲。

    水洛煙淡淡一笑,那笑裡少了些許溫度,微微讓了個身,讓身後的慕容修露出了顏面,聲線平穩,福了福身子,對著慕容修說道:「這事,還勞請王爺說個明白。」

    慕容修的臉色未變,但水洛煙從他那微揚的嘴角看的出,慕容修此刻的心情不錯。一個王府的奴才都可以如此囂張,由此可見,這晉王府內該有多少艱險。甚至,這個晉王爺的稱號都是假,這府內應該是另有其人,獨攬大權。

    水洛煙沉了沉思緒,仔細想著這民間的傳言。百姓間紛傳,這晉王爺慕容修有一個極度寵愛的側妃。掌管了晉王府全部的實權,甚至連晉王爺的事,也要過問。而這府內的奴才們,從上到下,沒一個把晉王爺放在眼裡。

    慕容修,忍,才是成王者之道,你是這個意思嗎?水洛煙不免的低頭沉思著。

    一直在水洛煙身後站的慕容修,這時才開口說道:「她是晉王妃的嫡王妃,水洛煙。」

    小廝聽到慕容修的話,態度也沒見得好轉,有些抑揚頓挫的說道:「原來是水將軍府的二小姐。這聖上有旨,水小姐入府時,請走偏門。」

    水洛煙突然斂下了神色,面色陰沉了幾分,漂亮的杏眼看著面前對自己趾高氣昂的小廝,冷了聲調,厲聲問著:「你可知,假傳聖旨是要被滅九族的?這皇上下了旨意,那就把旨意拿出來給本宮見見。若沒有,本宮今天就治你個不敬之罪。」

    「你你……」一向囂張慣了的小廝,突然見到水洛煙變了臉,腳都嚇的打起了哆嗦,但嘴上仍然叫囂著,「這府上可輪不到你來做主。王爺都沒開口,你你一個還沒進門的人,算什麼!」

    「是嗎?」水洛煙的語調微揚了幾分,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

    突然,她看向了小七的方向。小七的冷汗當場倒了下來!他再一次肯定,這個水洛煙和他家主子是一路人。殺人不用帶刀,勾勾手指,一群群的替死鬼朝上撲啊!他就是那個被這對無良夫妻拿來最好揉捏的替死鬼。

    「小七。」果然,水洛煙叫叫小七的名。

    「奴才在。」小七語氣恭敬,但那眼角的餘光卻看向了慕容修。

    慕容修惡劣的一聳肩,眼裡分明說著,自求多福四個字。惹的小七在心裡又是一陣暗罵。

    「掌嘴。」水洛煙冷漠的下了命令,語調不張揚,但那氣勢卻真真的讓人從心裡毛骨悚然,「小七是王爺邊上的隨從。今天就代王爺收拾你這個刁奴。讓你看看,本宮算什麼!」

    小七從容的走了上前。順著水洛煙的命令,對著門口的刁奴左右開弓。水洛煙一直冷漠的站在邊上,不發一言。偶爾眼角的餘光看向一直在身後默不作聲的慕容修。慕容修則會回水洛煙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水洛煙收回了眸光。淡漠不語。

    她和慕容修之間,有時,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是一種怪異的默契。就如此刻,水洛煙在慕容修的眼裡,讀懂了他的意思。

    晉王府裡多艱險,遠勝於水洛煙所想。但水洛煙想做什麼,他慕容修絕不干涉。

    這才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水洛煙在心裡暗自腹誹著。就好像她急欲逃離將軍府,而慕容修則想找個光明正大的自己人,來收拾這後院的一片狼藉。於是,絲毫不隱藏彼此真面目的兩人,理所當然的走在一起。情在利的基礎上,利讓兩人靠的更緊密,這種情,卻在利中不斷的發酵。有些詭異,卻是水洛煙和慕容修最另類的相處之道。

    茴香在心裡拍手稱快的看著小七左右開弓的收拾著這個不讓水洛煙進門的刁奴。先前對小七的不滿,好像也少了幾分。水洛煙一直冷眼看著刁奴的臉被打到紅腫,嘴角的血絲不斷,就差一刻便要昏厥時,才讓小七停了手。

    「大喜之日,莫讓刁奴壞了本宮的心情。您說對嗎?王爺!」水洛煙把問題轉到了慕容修的身上。

    叫你置身事外看戲!本小姐的戲真那麼好看嗎?水洛煙的眼裡,有著一絲的挑釁。誰知,慕容修這時候才走上前,戲謔的看了眼慕容修,隨口對小七說著:「王妃都讓你停手了,還不停?開門,迎王妃入府。」

    「是。」小七停了收,只見小廝頃刻間滑落在地,沒了知覺。小七看都不看那奴才一眼,便轉身打開了晉王府的大門,恭敬的說著:「請王妃入府。」

    「愛妃,請。」慕容修噙了一絲笑意,對著水洛煙說著。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用只有兩人聽的見的聲音,對著慕容修說道:「王爺想置身事外看戲嗎?妄想。」說完,水洛煙從容淡定的走進了晉王府。

    慕容修怔了下,難得的,朗聲笑了出來。路過那癱軟在地的小廝時,淡淡的對著小七吩咐道:「收拾漂亮點。」

    「知道了……」小七這下,把聲音拉的老長,一臉的不滿。

    什麼嘛。這兩人只要負責說,這殺人放火的事情都成了他七爺的事情。但小七抱怨歸抱怨,還是從容的處理起了眼前的這片狼藉。小七的一個眼神,一旁閃出了幾位黑衣人,頃刻之間,本還在囂張跋扈的人,頓時沒了蹤影。晉王府的門前,恢復了一片寂靜。

    水洛煙進了晉王府,細細打量著。

    晉王府佔地面積不廣,奴才也少的可憐。細長的迴廊,沒一絲的生氣,隨處可見掉了朱漆的竹子。正直夏日,可晉王府的樹木卻顯蕭條,絲毫不見繁盛。各處樓宇安靜的就如同從不曾有人居住過一般。細細看來,甚至還會發現蜘蛛網的痕跡。偶爾幾個行走的奴才,也是哈欠連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更別說,看見水洛煙會行李,就連水洛煙身後的慕容修,來人也就僅僅是敷衍了事。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沒意外,慕容修已經換上了一副再自然不過的神情。有些逆來順受的感覺。

    喲,變臉真快。水洛煙腹誹了聲。

    再看這晉王府,就算被慕容雲霄下旨,不能有一絲喜慶之色,但至少,府內的側妃,僕役也應出來迎接水洛煙這個准王妃。顯然,這只是水洛煙的想法。

    這就意味著,這個還不曾見到的側妃,再和水洛煙叫陣。冷哼一聲,水洛煙倒也沒太在意,有些事,急不得,來日方長。

    「王爺,這請問,您現在是該移駕側妃的閨房報備呢?還是和臣妾洞房花燭呢?」水洛煙轉過了身,看著距離自己二步之遙的慕容修,問的倒是坦然。

    茴香聽到水洛煙這麼說,嘴角抽搐著,臉上的神情怪異之足。在看著水洛煙的眼神裡,儘是一臉的不贊同。她家小姐想什麼呢……哪裡有人大婚之夜,連院落都還沒走到,就先急著趕自己的夫君離開。這一走,天知道明天京城又有多少閒言碎語傳出。她家小姐早就在這次指婚的時候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再來……

    茴香打了一個冷顫,顯然不敢想那樣的後果……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的問話,眼裡閃過一絲興味,恢復了先前水洛煙熟知的玩笑不恭,似笑非笑的說著:「本王豈可錯過和愛妃的洞房花燭夜?」

    他的話音才落下,人也一個閃身,出現在了水洛煙的面前。手中的摺扇幾分輕佻的勾起了水洛煙的下顎,打量著水洛煙。水洛煙任慕容修放肆著,神色未發生一絲變化。兩人的眸光在空中交匯著。

    突然,慕容修收起了摺扇,微一個俯身,靠近了水洛煙,在她的耳邊低語道:「本王越來越期待愛妃的表現了。」

    水洛煙一挑眉,看了眼慕容修,但卻一言不發。

    兩人凝視了會,慕容修一反常態,走在了前。水洛煙頓了下,便也跟了上去。晉王府不大,再饒過一個長廊,便抵達了晉王府最西頭的院樓。在院落門口,水洛煙停下了腳步,看著慕容修,眼裡流光閃過,帶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

    「王爺這是歡迎臣妾還是不待見臣妾呢?晉王府雖不大,院落大小也有十幾個。而嫡王妃卻落得西頭院落?不怕他人笑話?」話雖如此,水洛煙的話語裡卻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茴香憋了許久的不滿,看見水洛煙如此說後,更是一古腦的要爆發出來。可她的話才冒到嘴邊,在水洛煙的眼神下,委屈的收了回去。看向慕容修的眼神時,多了幾分不滿。慕容修淡淡的撇了眼茴香,茴香又立刻嚇的得縮到了水洛煙的身後。

    「愛妃若想要,這王府裡什麼不是愛妃的呢?」慕容修定神看了許久的水洛煙,低沉的嗓音裡帶著幾分笑意。

    水洛煙有意思的一挑眉看著慕容修一會後,遂轉身朝院落內走去,茴香一跺腳,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呵……慕容修!水洛煙把慕容修的名字在嘴裡默念了幾次。

    外人不知道聽懂慕容修話裡的意思幾分。但水洛煙卻聽的真切。慕容修言下之意則是,晉王府的一切,她要靠手段去取。無論明的還是暗的,只要方式恰當,這裡的一切,會翻天覆地。

    慕容修,這是你娶我的真正目的嗎?一個可以幫你斷後的人,讓你無所顧忌的做你所想做的一切。因為,後院失火,早晚殃及池魚。

    若是如此……水洛煙斂下了神色,每邁進一步的步伐,都顯得如此的沉穩,從容!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06 PM

002 花燭夜未眠

    進了前廳,來不及入寢室,就看見一個有些年紀,卻顯得精神奕奕的嬤嬤站在自己的面前,恭敬的請安著。

    「老奴參見嫡王妃,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老嬤嬤跪在地上,一臉的恭敬。那話語裡甚至有絲絲的顫抖,還帶了幾分的激動,老眼中噙著淚花,有著一絲欣慰。水洛煙有些不太能適應這般的氣氛,怔了怔,走上前,仍帶了幾分的警惕,淡淡的說著:「起來吧。」

    「謝王妃。」老嬤嬤這才起了身,上下的眼神有些放肆的打量著水洛煙,忍不住的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有接著說道:「真好,真好。這晉王府可算是有個真真正正的嫡王妃了。梅妃娘娘在地下有知,也欣慰許多。」

    「姚嬤嬤。」慕容修淡淡的叫了聲姚嬤嬤。

    茴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氣氛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看著水洛煙,又看著姚嬤嬤,有些回不過神來。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先前那一王府的人,眼睛都長在腦袋頂上,一鼻孔出氣,突然來了這麼個聲淚俱下,恭敬萬分的老嬤嬤,別說是茴香,就算是水洛煙,也顯然有些不太適應。

    「娘娘,以後有事就儘管吩咐老奴,老奴都會替您辦的穩妥。老奴是王爺母妃身邊的奴才,娘娘大可放心,就算這晉王府有多凶險,老奴都會站在娘娘這邊,替娘娘指點迷津。」姚嬤嬤說的一臉的堅定。

    「洛煙先在此謝謝姚嬤嬤了。」水洛煙回的有禮,但眼神裡仍然有三分警惕。

    這人心叵測。就算是慕容修母妃身邊的人又如何?數十年的光陰,誰能保證不出任何差錯。水洛煙知自己的心有些小人,但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之中,這卻是最好的保身之道。

    「煙兒大可放心,姚嬤嬤是自己人。」慕容修的聲音從一旁淡淡傳來。

    水洛煙一挑眉,看向了慕容修,這才真的放下心來。慕容修這只千年老狐狸都能信任的人,那她的這幾分戒心確實不必要存在。

    「哎呀,您看老奴這記性。雖說這聖下下旨不允許大肆操辦您和王爺的婚事。但是,這可沒說,進了晉王府,關上門以後,不能辦個儀式。老奴還是給娘娘做了些準備。知道娘娘受了委屈,落了人笑柄,但這些,雖比不上那八頂大轎的風光無限,卻也是真真正正的拜堂成親。」姚嬤嬤一拍自己的腦門,連忙對著水洛煙說著。

    水洛煙有些不解的看著姚嬤嬤,而一旁的慕容修則一直淡笑不語。

    「你是茴香丫頭吧。王爺和我說過你,你隨娘娘嫁到王府,以後可要盡心盡責的伺候娘娘。娘娘少了什麼,儘管和姚嬤嬤我說,知道嗎?」姚嬤嬤的話鋒突然一轉,對著茴香開起了口。

    「是,茴香知道。」茴香仍然有些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但只要能對水洛煙好的人,她都願意誠心以待。

    姚嬤嬤滿意的點點頭,突然拍了拍手,從後廳走進了一個伶俐的丫頭,年紀看起來比茴香略長一些,和水洛煙差不多大,只聽姚嬤嬤說著:「這個是薄荷。娘娘請放心,薄荷是老奴的遠房親戚的孩子,從小當孫女一樣帶大的。」

    「薄荷參見王妃娘娘。」薄荷有禮的對著水洛煙請著安。

    「起來吧。」水洛煙淡淡的說著,漂亮的眼上下打量著薄荷,眼裡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那是水洛煙對薄荷的滿意。薄荷有一雙清亮的眼。若一個人,心有旁騖,詭計多端,那眼神裡絕非可以做到如此的清明。在晉王府,這個不知是福是禍的地方,多一個自己人,遠比多一個敵人,來的穩當。

    姚嬤嬤看著水洛煙的反應,嘴角也勾著一抹笑意。很快,她有對著薄荷吩咐著:「薄荷,快帶茴香下去一起準備準備。這大喜的日子,怎麼能穿的這麼素白,沒紅色,不喜慶。」說完,她又對著水洛煙說著:「娘娘,王爺早就安排好了。裡屋裡的被縟都已經換成了紅色,這外屋,一會丫頭們佈置下,您和王爺拜天地。梅妃娘娘地下有知,看見了,一定會很欣慰的。」

    姚嬤嬤說的又快又穩,薄荷似乎早就已經有了授意,飛快的帶著茴香整理了起來。茴香也就楞了會,便進入了狀態。她本就是個伶俐的丫頭,沒一會,兩人就把這看起來有些灰暗的前廳,佈置的一片喜氣洋洋。

    「娘娘,請隨老奴來。老奴替您更衣。」姚嬤嬤滿意的看著一屋子的喜氣,才轉身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看著眼前已經煥然一新的前廳,就好似變戲法一般,那暗沉的灰色不見了蹤跡。大紅的喜字掛在了門簾上,綢緞紮成了花的模樣,雖然簡陋,卻也別有韻味。甚至這屋內都淡淡的飄著花香。

    「快去吧。」慕容修突然走到了水洛煙的身後,在她的耳邊軟語著,「本王都許諾有朝一日,以江山為聘來娶煙兒,又怎會連這點事都辦不好。本王的煙兒受了委屈,怎能一點補償都沒有呢?」

    那淡淡的話,帶著幾分笑意,多了幾分慾望,湊著水洛煙的耳際,菲薄的唇,掠過,有些曖昧,任水洛煙身上的清香縈繞著自己的鼻間。面對如此的慕容修。本沉穩的水洛煙不免的也心跳加快了許多,有些不自在的退開了一步,意外的,慕容修也不曾逼近,就這麼停在原地。

    「娘娘,跟老奴來吧。」姚嬤嬤適時的開了口。

    水洛煙想也沒想的順著姚嬤嬤的話,走進了裡屋。姚嬤嬤雖有些年紀,但動作裡的麻利一點也不輸給茴香。那上等的紅色織錦緞織成的嫁衣沒一會的功夫便已經穿在了水洛煙的身上,頭頂的鳳冠,絲毫不遜色給今日水洛容出門時的那頂。就連本素色的面龐也在隨後進屋的薄荷和茴香的巧手下越發的明豔起來。

    「小姐,您好美。」茴香看的也有些痴了。

    姚嬤嬤拍了下茴香的腦袋,不客氣的說著:「什麼還小姐,要改口叫娘娘了!」她糾正著茴香的叫法。

    「是是。娘娘。」茴香連忙改了稱呼。那聲音帶了幾分哽咽,也帶了幾分的欣喜。

    薄荷在一旁攙扶起了水洛煙,說道:「娘娘,請隨奴婢出來吧。王爺在外已經等候多時了。這個時辰才是王爺找人親自算過的時辰。保證您和王爺以後恩愛一生,白頭偕老。」薄荷說著吉利話。

    「謝謝,姚嬤嬤,薄荷,辛苦了。」水洛煙不張揚,不跋扈,有禮的對著眼前的兩人道謝著,轉而看向了茴香時候,水洛煙報了一個笑,茴香也痴痴的對著水洛煙笑著。

    在薄荷的攙扶下,水洛煙蓋上了紅蓋頭,走出了裡屋。

    她只能在蓋頭下,看著自己的腳尖,及那漸漸映入眼簾的慕容修的黑色靴子。來不及多想,水洛煙的手已經落入了一雙大手之中,少了平日的那種輕佻,多了幾分慎重,微微用了力的掌心,似乎再給水洛煙傳遞著力量與承諾。

    「一拜天地。」姚嬤嬤的聲音傳了出來。

    慕容修牽著水洛煙的手,嘴裡輕聲提醒著,讓水洛煙穩穩的跪在軟墊上,兩人對著門外的天地,一叩頭。而後,慕容修再度牽起水洛煙的手,面向了屋內臨時佈置好的高堂。高堂之上,無任何長者。但似乎,慕容修也並不太介意。

    「二拜高堂。」

    在姚嬤嬤的高喊中,慕容修帶著水洛煙,對著無人的高堂一拜。而後才站了起身。水洛煙看著那空著的位置,有些失了神。倒不是想起徐氏,而是想起了在現代時,唯一真正對自己好的小阿姨。以前,水洛煙倒一直笑著說,若有大婚的那一日,一定讓小阿姨坐在高座上,承水洛煙一拜。

    顯然,那話也成了空談,那高懸的椅登,始終空無一人。

    莫名的,水洛煙想到了出門時,徐氏那始終含著淚的雙眼,卻隱忍著不曾掉落一分的神色,有些惆悵了幾分。

    「煙兒,心中有人,人自在。多想無益。一時的分離,不代表一世的不見。」慕容修很難得的收起了平日對待水洛煙時候的戲謔,多了幾分正經和嚴肅。

    水洛煙在蓋頭下淡淡一笑,調侃著慕容修,道:「真看不出,平日不正經的晉王爺,此刻也能說出如此的大道理。」

    意外的,慕容修沒接著調侃水洛煙,倒是重新執起了水洛煙的手。這一次,那一雙黑色的靴子,再度的映入了水洛煙的眼簾,水洛煙從不曾緊張的心,也有些片刻的跳動。

    「夫妻交拜!」姚嬤嬤的聲音再度的傳來。

    一段紅綢,兩端站著彼此。慕容修看著水洛煙,茴香在水洛煙的旁邊站著,薄荷在一旁提醒著。兩人的身子微低,在三人的注視下完成了夫妻交拜禮。茴香看的不免的熱淚盈眶,薄荷輕輕安撫著茴香,說道:「這是王爺和娘娘的大喜之日,不能哭,要笑的。」

    「我哪裡有哭,我太高興了嘛。」茴香嘟囔著,但那抽泣聲似乎越來越大。

    水洛煙有些不顧禮節的走向了茴香,姚嬤嬤在慕容修的示意下也不曾阻止。她抱住了茴香,輕聲細語的安撫道:「茴香,哭多了,眼睛會變核桃,然後就難看了,難看了,就真別想找到如意郎君了,那可就要跟著本小姐一輩子了。本小姐會奴役你,折磨你……」

    薄荷被水洛煙的話逗了笑,茴香急著一跺腳,姚嬤嬤適時的開口說道:「吉時到了,王爺和王妃,請入洞房吧。」

    茴香一抹臉,也連忙說著:「小姐,不不,娘娘,別耽誤了吉時。」

    水洛煙就算蓋著蓋頭,也可以準確的一伸手,彈著茴香的腦門,笑罵道:「就你貧嘴。」

    茴香破涕為笑,薄荷也在一旁掩嘴笑著,而姚嬤嬤則在兩人的身後,一直看著慕容修和水洛煙進了裡屋,臉上的欣慰,溢於言表。不免的,有些情緒激動的跪了下來,嘴裡唸唸有詞的說著:「娘娘,這可是王爺主動願意娶回來的王妃。奴婢想,他們一定會好好的。順著娘娘的心願,不求大福大貴,只求一生平安。王妃聰明伶俐,一定會幫王爺打理好這個王府,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無法再得逞任何陰謀。」

    姚嬤嬤碎碎念的說著,薄荷和茴香很安靜的站在她的身後,一直到姚嬤嬤說完起身了,才看向了薄荷和茴香,再認真不過的叮囑著:「這晉王府可不比其他的王府,你們兩個是娘娘的貼身奴婢,一定要多留點心眼。薄荷,茴香剛來,很多事分不清情況,你要多教教她。別給娘娘和王爺惹了麻煩,明白嗎?」

    「是!」茴香(薄荷)齊齊應著姚嬤嬤。

    姚嬤嬤揮了揮手,又看了眼緊閉的門簾,接著吩咐著:「也別在這守夜了。王爺交代過,明天一早,你們在來伺候王妃便可。」

    「是。」兩人齊聲應和完,便隨著姚嬤嬤離開了主屋,回了主屋旁專門給大丫頭準備的房間裡。

    ——

    進了房的水洛煙,沒掀頭蓋,倒是輕笑了聲,淡淡的對著慕容修說道:「王爺費心了。」

    慕容修輕笑了聲,帶了幾分邪魅和不羈,微微湊近了水洛煙,說著:「那現在可否讓本王掀起愛妃的蓋頭來?」

    水洛湮沒吭聲,默許了慕容修的行為。慕容修沒用姚嬤嬤準備好的工具,而是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親自用手,一點點的掀開了水洛煙的蓋頭。那張入眼的嬌媚容顏,不免的也讓慕容修有些失了神。

    在濃妝重抹之下的水洛煙,少了平日的清麗,多了幾分妖媚。那微揚的杏眼,媚光一轉,嘴角勾起的笑,惑了人心。帶著幾分惡劣,水洛煙突然湊近了慕容修,挑逗的說道:「王爺這可是被臣妾迷住了?別忘了,自古紅顏多禍水。」

    「那又如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愛妃不明白這個道理?」慕容修倒是接的暢快,答的一臉無畏。

    俊顏湊近了水洛煙,修長的手,勾起了水洛煙的下顎,似笑非笑的又接著道:「這春宵一刻值千金,依本王看,愛妃還是早早的和本王就寢去的好。」

    誰知道,水洛煙只是揮開了慕容修的手,面色也不曾因為慕容修那露骨的話,而有分毫的改變。慢裡斯條的把桌上酒瓶裡的酒倒了兩杯在酒杯中,頓時,陳年老酒的香,頓時溢了滿屋。水洛煙深吸一口,對這樣的酒香讚歎不已。

    「嗯?」慕容修輕咦了聲,又道:「愛妃這可是為交杯酒準備的?」

    「王爺不喝?」水洛煙一挑眉,纖細的手指把酒杯推到了慕容修的面前,淡問著。

    慕容修凝神看了眼水洛煙,難得慎重的說道:「喝。」

    「王爺請。」水洛煙比了比慕容修面前的酒杯,率先拿起了杯子,放到了唇邊。

    「慢著。」慕容修阻止了水洛煙的舉動,戲謔的說著:「這交杯酒可不是愛妃這麼喝的!」

    水洛煙輕撇了眼慕容修,眉眼微挑,到唇邊的酒杯並沒放下,而是滿足的喝了一小口,才慢裡斯條的說道:「臣妾有說是要和王爺喝交杯酒?怎麼?喝了交杯酒就能保證一世和美?」

    話音落下的時,水洛煙也把酒杯中剩餘的酒喝了精光,讚歎的說道:「好酒。」

    慕容修的面部表情有些微微抽搐,但很快,他恢復了平日的神態,看著水洛煙再度把酒杯斟滿,菲薄的唇才微張,就聽見水洛煙的聲音再度的傳來,道:「這酒,敬王爺和臣妾達成聯盟。」說著,水洛煙的眼裡帶了一絲興味,又湊近了慕容修,幾分輕佻的又道:「當然,這床上的聯盟也是可以的。」

    說完,水洛煙的酒杯輕碰了下慕容修的酒杯,一臉的挑釁。慕容修玩味的接下水洛煙的挑釁,舉起手中的酒杯,兩杯子輕輕一碰,在空氣中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後,只見慕容修優雅的收回杯身,爽快的一飲而盡。水洛煙也不落他之後,飲盡杯中酒,對著慕容修示意著。

    「王爺把臣妾丟到晉王府這個藏著諸多豺狼虎豹的地方,總該和臣妾說說,哪只是狼,哪只是豹,免得哪天臣妾被拆吃腹中。」水洛煙自顧自的斟酒,問出的問題,倒聽起來顯得隨意的多,「又或者,王爺這存了心的,想等著看臣妾的笑話?還是,臣妾也是王爺手中的一顆棋?就算是棋,臣妾也自當是要做那顆明白棋。」話到此,水洛煙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

    這晉王府裡的豺狼虎豹們,她水洛煙不是沒辦法收拾。但收拾前,她必須知道,度在哪裡。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能碰,什麼人可以得罪,什麼人必須繞著走。若連這點輕重都不知,那結果可想而知。

    慕容修意外的很安靜的聽著水洛煙的話,一直到她說完,慕容修才把目光從空掉的酒杯上移到了水洛煙的身上,若有所思的看著水洛煙。慕容修似乎並不急著回答水洛煙的問題,說的話,微微讓水洛煙皺起了眉頭。

    「煙兒是不信本王可以護你周全?」慕容修說這話時,帶了幾分的試探。

    「小心為上,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水洛煙答的很利落。

    慕容修凝神看了會水洛煙,才答道:「除了姚嬤嬤和派到你房裡的丫頭薄荷,加上你自己帶來的茴香外。這府裡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有外辦的事情,找小七。」

    「喲,堂堂晉王爺竟然府上都不是自己人?」水洛煙先是怔了下,隨即似笑非笑的對著慕容修說著,那幾分調侃之意再清晰不過。

    慕容修倒顯得不太在意,隨意的喝了口酒,接的也自然,道:「那就要看愛妃有沒有這本事,把府裡換了個底朝天,幫為夫的把這權勢重新奪回來。有些事,說穿了不好玩,七分未知,三分已知,下手時,才不會顧忌太多。」慵懶的語調裡,殺人放火的時候,被慕容修說的就像玩樂一般的簡單。

    水洛煙本在斟酒的動作頓了下,手停在了半空中數秒,眸光流轉,直落落的落在慕容修的身上。哼,還真是老謀深算的狐狸,若有天,有人說,慕容修從良了。水洛煙估計會嗤之以鼻,笑那人太傻也太痴。

    當酒杯中的酒再度斟滿時,慕容修卻沒再舉起,修長的手指在木質的桌面上敲了敲,語調從慵懶變為了幾分挑逗,狹長的眼裡帶著別有深意,看著水洛煙,道:「愛妃瞭解完這晉王府中的情況,是否也要琢磨琢磨……」

    慕容修的話說了一半,水洛煙自也放下了酒杯,從容不迫的站了起身,走到了慕容修的面前,纖細的手指,反手一身,學著慕容修的樣,勾起了他的下顎,調戲起了慕容修,道:「琢磨琢磨,今晚是王爺和臣妾的大喜之日?」

    水洛煙的媚眼漾著一絲笑,不激進,也不閃躲。紅色的衣物不是傳統的鳳冠霞帔,而是帶了幾分風情。微俯下身時,春光一片,雖不過分暴露,卻恰到好處勾人心癢。突然,水洛煙收回了自己的手,誘人的櫻唇朝前湊進幾分,不碰觸到慕容修,卻讓兩人鼻尖相對,輕易的感受著彼此已經有些變了調的呼吸。

    「愛妃似乎很喜調戲男人?」慕容修的手攬上了水洛煙的腰,一緊,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上,眸光裡也含了幾分危險,涼涼的說道:「愛妃這麼冰雪聰明,難道不知,這是危險的事?玩不謹慎,惹火燒身。」

    慕容修的話雖這麼說,但大手卻開始多了幾分的游離。水洛煙也不閃躲,纖細的手勾上了慕容修的脖頸,動作放肆而大膽。櫻紅的唇,貼著慕容修的耳際,魅惑的話語輕吐而出,道:「那又如何?只是燒的王爺的身,臣妾比較想,連王爺的心一起燒了。」

    「那本王要看看,愛妃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慕容修伸手一攔腰,抱起了水洛煙,朝著身後的床榻而去。

    紗帳內,燭光中,水洛煙如凝脂般的肌膚一點點的曝光在空氣中,那因慾火而升騰的溫度,讓她感覺不到一絲的冷意,微張的毛孔,甚至滲出了些薄汗。只有偶爾微顫的身形,微微洩露了她的緊張。

    慕容修高大的身形把水洛煙壓在身下,修長的手,用指腹滑過水洛煙的雙頰,戲謔的說道:「愛妃這可是在緊張?」

    被說中了心思的水洛煙,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身下的錦被,惱怒的推開了慕容修,但她卻發現自己無法動慕容修分毫。只見慕容修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菲薄的唇封住了水洛煙的唇,任唇中淡香在彼此舌尖流竄。

    「放鬆。」慕容修輕笑了聲,安撫著水洛煙越來越緊繃的情緒。

    水洛煙似乎有些惱羞成怒,晰白的臉上因為激動和緊張,也透著一絲絲嬌媚的紅潮。趁著慕容修放鬆時,一個用力,翻身到了慕容的身上,跨坐著。有些野蠻的扯了慕容修還在身上的合衣,回想著記憶裡在小說上看見的情節。

    娘的,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不就是這事嗎?她這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在21世紀,雖沒真的私生活糜爛,但至少對著男女之色也是熟知一二的。難不成還真被古人欺負了去不成?

    慕容修悶著笑,看著水洛煙此刻變的有些胡攪蠻纏,他倒也不阻止,任水洛煙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離,毫無章法,更無規律。

    「本王倒想看看煙兒會如何點火。」慕容修的話語裡,仍然顯得四平八穩。

    水洛煙看著面色仍舊平靜的慕容修,有些洩了氣。指尖憤恨的在慕容修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戳著,惹的慕容修一陣陣輕笑。大手抓住了水洛煙的胡亂洩憤的小手,把它緊緊的牽在自己的手心。

    「煙兒的娘沒教煙兒這閨房之事嗎?」慕容修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忍的有些辛苦。

    慕容修本以為,在水洛煙看起來有些放浪的行為下,對男女之事就算不精通也應該是熟知。現在看來,他不僅是揀到一塊瑰寶,還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翡玉。

    看著慕容修帶笑的臉,讓水洛煙莫名的來了氣,手用不上力,乾脆一個起身再狠狠的坐下去,憤恨的說著:「王爺覺得,一天沒刻薄個幾句是渾身不自在嗎?」

    「唔……」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一坐,悶哼出聲。

    「哼。」難得的,水洛煙在慕容修面前,露出小女人的嬌態,輕哼了一聲,顯然還有些覺得力道不夠,想再重複先前的動作時,卻快速的被慕容修從身上拉了下來,重新壓回了身下。

    「煙兒還真狠。」慕容修雖這麼說著,但眉眼裡的笑意卻藏不住。

    「五毒皆不毒,最毒婦人心,難道王爺不知道嗎?」水洛煙嘴上一點也不肯服軟。

    「煙兒。」慕容修突然軟了語調,柔意十足。

    水洛煙怔了下,看著慕容修的俊顏,有些出了神。那如墨瞳似深邃的眼眸裡,卻帶著柔情,看著水洛煙的眸光裡,漾著少見的深情。越是這樣的慕容修,越會讓水洛湮沒了分寸。她有些不自在的反問道:「幹嗎?」

    「本王要你。」慕容修答的也很自然,回了水洛煙一記笑。

    涼薄的唇順著水洛煙的唇,一點點的向下,唇游離過的地方,和肌膚摩擦時,總升起陣陣酥麻的感覺。水洛煙不矯情也不做作,順著自己的反應,摸索著,回應著慕容修。那種臣服在原始感官的刺激裡,讓水洛煙的身形微微的顫抖著,不可抑制的嬌喘從唇邊溢出。

    紗帳內,紅錦緞上,只剩下交纏的身影、潤澤的水聲、女人的嬌喘和男人的低吼,好一片春光無限,月兒都羞的紅起了臉。

    擦……水洛煙在心裡咒罵了一萬次。哪個天殺的小說作者說,做這閨房之事,除了快樂,還是快樂。為什麼此刻,她的大腿痠疼,腰都直不起,在那一瞬間,水洛煙甚至有一種被人撕裂的感覺,無法承受。

    「煙兒。」水洛煙的腦袋頂上,傳來了慕容修輕聲的低吟。

    水洛湮沒回話,沒力氣,也沒心情,甚至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就這麼看著閉著眼,大口呼吸,平緩著自己的氣息。但是,壓在身上的那種沉重感一點也沒消散,水洛煙有些惱了,沒好氣的說著:「王爺,您很重,可否從臣妾身上離去?」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帶了幾分嬌嗔,幾分埋怨的聲音,又是一陣悶悶的笑,倒也真的順著水洛煙的話,用手撐著下顎,從她的身上離開幾分,戲謔的說道:「先前煙兒可不是這麼和本王說的。」

    慕容修這麼一說,水洛煙的臉一陣羞澀,可疑的紅潮從脖根一路竄騰到了腦袋頂上。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用力的把慕容修從自己的身上推了開。快速的坐起了身,穿上了合衣。不再讓任何一絲春光漏在慕容修的眼裡。

    「煙兒從上到下哪兒本王沒見過,至於包的這麼緊麼?」慕容修似笑非笑的看著水洛煙的動作,身形為挪動分毫,一直在床沿邊靠著。

    水洛煙皺了下眉頭,看都沒看慕容修一眼,冷聲答著:「防小人!」

    毋庸置疑,這個小人就是慕容修。看著慕容修肌理分明的胸膛毫不避諱的曝光在空氣中,水洛煙的心不免又是一跳。但很快,她斂下了情緒,緊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

    慕容修這才坐了起身,把水洛煙擁到了自己懷裡,淡淡的問著:「找什麼?」

    水洛煙終於掀了下眼皮,看向了慕容修,這才問道:「白色的手絹呢?」

    「什麼白色的手絹?」這下,換成慕容修擰起了眉,疑惑的看著水洛煙又道:「煙兒喜歡白色的手絹?那本王明日叫姚嬤嬤給你準備些。」他不明水洛煙話裡的意思,就只能這麼順著水洛煙的話猜了下去。

    水洛煙聽著慕容修的話,那表情顯得幾分古怪。櫻唇張了又合,重複了幾次,一句話沒說出口。

    他媽的,這讓她怎麼說?她又不是這個朝代的人,西夏王朝又是一個完全超脫於歷史的朝代,她怎麼說?她對古人的瞭解,也僅限於歷史中,電視劇僅此而已。一般百姓,她是不知,但是王室成員、貴族,不是在新婚夜的時候要驗證娶進門的女子的貞潔,會在身下鋪一塊白色的綢緞,看是否有處子的落紅。

    而西夏的女子素來豪邁,守宮痧她就不曾見到過。至少她在水洛煙的這副軀體上,絲毫不曾見過。那這白色綢緞一事,也許只是她理解錯誤呢?若和慕容修說起,難免又是一通解釋。麻煩的事情,水洛煙從來不做。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臉上雖沉穩,但卻偶爾透露著幾分小情緒的臉,似乎明白了她想問的話是什麼。大手勾起了水洛煙的下顎,水洛煙有些被迫的看著慕容修,再看著他那張過分禍水的臉,讓她不由憤恨的掙脫了慕容修的箝制,不客氣的咬下了一口以來洩憤。

    「喲,王妃這是在邀請本王?」慕容修故意曲解著水洛煙的意思。

    能殺夫嗎?水洛煙發現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當時腦子想了什麼?怎麼會同意嫁給這個男人?水洛煙覺得,估摸她還沒來得及和晉王府的人過招,就被慕容修給氣死!

    水洛煙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慕容修也不再逗水洛煙,在她快逼近抓狂的邊緣時,他淡淡的開口說道:「煙兒可是找那貞潔象徵的白絹?」那口氣顯得有些漫不經心,過分的隨意。

    水洛煙聽到慕容修這麼說,猛的一下轉回了身看著眼前的男人。慕容修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西夏也有這說法。但她為什麼卻不見那手帕,而這初夜的落紅卻在一片豔紅的錦緞之中,融洽的天衣無縫,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個所以然。

    「因為,晉王府不需要那些東西。」慕容修給了水洛煙答案。

    「為何?」水洛煙也不矯情,疑惑的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站了起身,慢裡斯條的穿著衣物,這一舉動更讓水洛煙有幾分不解。慕容修有側妃及小妾的事情,水洛煙是知情的。但是,這新婚夜,慕容修不留在房中,卻重新起身穿衣,是為何?

    順著銅鏡,水洛煙很快看見了一個穿戴整齊的男人。甚至也不是先前那紅色的長衫,而換上了先前去將軍府帶自己出府時的那一身素白。銅鏡中的倒影,只見慕容修走到了窗邊,微推了窗子,看了幾眼窗外的天色,又重新合上了窗子,才慢步走回水洛煙的面前。

    「很快就會知道了。」慕容修的話裡帶著幾分神秘,嘴角的笑意不曾減少。

    看著那熟悉的笑意,水洛煙有那麼一刻,想把床上的枕頭朝慕容修的臉上砸了去。毀了這男人一臉的無所謂!

    但水洛煙的動作還來不及做,慕容修涼薄的唇已經順勢從她的唇上偷走一個香吻,正兒八經的站在了床邊。水洛煙才回過神,門口已經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她猛的看向了慕容修。

    慕容修仍是一臉壞笑,不太正經的說道:「麻煩事要來了。這個人,側妃完顏紫,父親是朝中三品大員,四年前嫁入晉王府。也是外界說傳的那個掌管王府全部權利的女人。手段陰毒,狠辣,從不留情。愛妃可要小心喲。」說到最後一句時,慕容修的話裡甚至帶了幾分看好戲的興味之意,一臉戲謔的看著水洛煙。

    卑劣的小人!這下水洛煙手裡的枕頭真的砸向了慕容修。慕容修精準的接在手心,又從容不迫的重新放回了床頭,心情絲毫不受水洛煙的惱怒影響。但面色也少了先前的調笑,多了幾分認真。

    「王爺這是真看的起臣妾!」水洛煙冷著聲,對著慕容修說道。

    「煙兒……」慕容修拉長了聲線,湊進了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也絲毫不閃躲,明亮的眼看著慕容修,只聽著慕容修繼續說道:「你和本王是一類型的人。永遠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好,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可以最快的達成目的。本王從不曾看錯人,煙兒也一樣。」

    說完,慕容又放開了水洛煙,面色恢復了如常。

    「本王先行一步。本王想,這些小事,煙兒肯定應付的如魚得水。」說完,慕容修的身影已經快速的從窗外躍了出去,消失在屋內。

    小人!水洛煙低聲咒罵了聲,看著一室的清冷,她的臉上,也換上了冷漠的神色,拿起掛在架子上的外套,隨意的批在身上,朝著門口的喧囂而去。

    ——

    「滾開,哪來的狗奴才,敢攔本妃的路。給我掌嘴。」完顏紫蠻橫的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茴香,不客氣的一腳揣了過去。一旁的貼身奴婢一聽完顏紫這麼說,立刻上了前,準備左右開弓對著茴香一頓打。

    茴香被這突如其來的架勢給嚇倒了。她甚至什麼都還來不及說。只是聽到院外傳來了聲響,這才急急忙忙的出來,就被已經登堂入室的完顏紫,嚇到臉色發白。若不是薄荷及時拉了一把,茴香知道,自己肯定這下要被踢成內傷。

    「奴婢薄荷參見娘娘。茴香是新來的陪嫁丫頭,不懂府內規矩,還請娘娘海涵。」薄荷一臉卑微,恭敬的說著。

    她拉著茴香跪在地上,頭低低的,快磕到了地上,大氣不敢吭一聲。茴香先前在房內,聽薄荷說了些這個側妃完顏紫的事情,大多也都是她如何在晉王府內囂張,無人幹涉,甚至連晉王爺都不曾管教過。但是,茴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到的一切。今夜是慕容修和水洛煙的大喜之日。兩人還在房中洞房花燭,完顏紫只是一個側妃,竟然能囂張跋扈的到正妃的院落裡叫囂。

    完顏紫聽到薄荷這麼說,漂亮的杏眼一瞪,厲聲說著:「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題外話------

    完顏紫,大家看出了吧。可能覺得,是不是和水洛豔一樣刁蠻的人?不的,一個刁蠻的人,沒辦法在4年的時間內,就掌握大權的。但,晉王府遠不止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四處暗藏危機。且看洛煙和慕容修,如何把晉王府給脫胎換骨。洛煙會讓大家刮目相看。那是一個別樣的女子!哈哈!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12 PM

003 初見些端倪

    茴香還傻在原地,薄荷已經輕輕的撞了撞茴香的手臂。茴香這才驚恐的抬起了眼,看著眼前的完顏紫,慌忙說著:「奴婢有眼無珠,不知是娘娘來了,請娘娘看在奴婢初來的份上,原諒奴婢吧。」

    薄荷也在一旁替著茴香求著情,說道:「請娘娘恕罪。」

    茴香很合作的抖了抖身形,顯示自己的害怕。完顏紫居高臨下的看著茴香的臉,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著,許久,才收起狠毒的眸光,冷哼一聲,大步朝前跨了過去,連話都懶的搭理茴香。

    茴香看著完顏紫朝屋內的方向走去,顯得有些急了,想追上前去阻止完顏紫。裡面可是慕容修和水洛煙在房內。若連新婚夜都被人破壞了,那水洛煙豈止是京城裡的笑話,這晉王府更是無任何立足之地。想著,茴香不免的也有幾分怪罪之意,怪罪起了慕容修,把好好的水洛煙扯到了晉王府這樣的是非之中。

    但,慕容修平日她所見的架勢裡,豈會容一個側妃如此囂張?可,這京城的傳言中,又卻是如此。傳言縱容有誇張,但,無風不起浪。今日再見完顏紫如此跋扈,茴香也不得信上幾分。

    但茴香的腳還沒離開地面,就被薄荷一個用力,拽在手心,重新跪在了地上,只聽薄荷小聲的說道:「側妃從不喜歡她還沒離開的時候,院裡有奴才自己起了身,那下場會更慘。別替王妃擔心,王妃那麼聰明的人,不會讓自己深陷險境的。」她在寬慰著茴香的心。

    茴香面色顯得有些著急。薄荷的話顯然沒起到多大的作用。要知道,這不比將軍府。好歹那些人的底細水洛煙還是清楚個幾分的。晉王府裡,一切都像個謎。誰知這一腳踩進去,是生還是死。

    「碎嘴什麼?」完顏紫的貼身奴婢小荷聽到身後細碎的聲音,立刻回過身,不留情的給了茴香兩個巴掌。

    茴香被打的眼冒金星,薄荷扶著茴香,又是搖了搖頭。茴香的嘴角滲著血絲,小荷還想再打下手時,原本緊閉的房門被打了開,水洛煙倒是隨意的披了件外套,就走了出來。一張素淨的小臉,在皎潔的月光下,卻顯得格外的風韻十足。這讓完顏紫看的,一臉憤恨,手心攥成拳頭,恨不得撕了水洛煙的面皮。

    「三更半夜,何人這麼吵鬧。」水洛煙的聲調冷了幾分,只淡漠的看了眼完顏紫,陰沉的說著。

    當她的視線看向了茴香被打的嘴臉,嘴角滲出血絲時,臉色又陰沉了幾分。眉眼斂下,把情緒藏的很好。視線再抬起落在完顏紫身上時,已看不清情緒,只聽水洛煙水道:「側妃娘娘,這半夜三更的,來這西邊的院落,不怕玷污了您的身份?」

    西邊,不吉之地。而水洛煙這嫡王妃所在的地方則就是晉王府的最西頭。而眼前的完顏紫則住在最東頭,離慕容修的寢室僅一牆之隔。水洛煙當然明白,她這嫡王妃到了府中,除了聖上的懲罰,不能有喜色外,這淪落到最西頭的院落,想必便是眼前的人,指手遮天。

    「你……你竟然見到本宮不請安?」完顏紫被水洛煙的氣勢給嚇了一跳,但很快,便跋扈的質問著。

    水洛煙不緊不慢的走出了房間,逕自朝著茴香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對著完顏紫說著:「對一個三更半夜不曾通告就隨意上門之人,確實不需客氣。更何況,本宮想,側妃娘娘應該弄錯了。正妃豈有向側妃行禮之說?若晉王府有這個規矩,請王爺親自來和本宮說。」水洛煙把側妃這兩個字,加重了音。

    「茴香?」水洛煙輕喚了一聲茴香的名字。

    茴香連忙搖搖頭,嘴角的血絲也已經被她擦了去。水洛湮沒多說什麼,逕自吩咐著薄荷,道:「帶茴香回去,給上點藥。」

    「是。娘娘。」薄荷立刻攙扶起茴香,朝一旁的偏房走去。

    「誰准你們走了?」完顏紫被水洛煙訓斥了一番,臉上無光,又豈可能讓這兩奴才從自己的眼裡這麼堂而皇之的離開。若真的走了,她完顏紫以後在府中,還有何顏面可言。

    水洛煙看了眼薄荷,薄荷這下一點也不猶豫,帶著茴香就離開了,不顧完顏紫此刻陰沉的臉和那要殺人的目光。薄荷只記得姚嬤嬤的吩咐,在這晉王府之中,誰的話都可以不理睬,只需聽從水洛煙的命令。這個誰,自然也包括了眼前的側妃,完顏紫。

    「本宮准的,側妃可有意見?」水洛煙眼見茴香走了遠,這才淡淡開口說著。

    完顏紫一個箭步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不閃躲,聽著完顏紫的斥責。

    「水洛煙,想來你是沒明白這晉王府內的規矩,沒看清這晉王府是誰在當家。當今皇上都下旨不準有一絲喜色讓你嫁入晉王府,就證明,你的地位連一般的奴婢都不如。要知道,本宮當年可是王爺明媒正娶,雖是側妃,卻多年實正妃之名,住在東頭王妃的院落。進王府的侍妾何其多,哪個敢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完顏紫的氣勢驚人,卻如外界所傳言的這般。若非長年在府中有實權在握,這等氣勢無法養的出。只是水洛煙有些許不解的是,就算如此,耀武揚威何須半夜三更前來叫囂。若能沉的住氣,第二日一早,也自然能見到。

    而本在最裡面房間的姚嬤嬤,聽見了動靜,也慌忙跑了出來。看見完顏紫時,面色有些怪異,但仍是給完顏紫請了安,道:「王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知王妃娘娘,這個時辰到西頭,有何吩咐?」

    但姚嬤嬤的眼角餘光卻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聰明的不再多言,淡漠的站在原地。這幾分清冷的架勢又讓完顏紫心生不滿,本想喝斥幾句,但看見姚嬤嬤的眼神時,倒也收斂了幾分。

    完顏紫,當今一品大臣完顏森的女兒。四年前在所人的錯愕之中,下嫁晉王府。本該是正妃之名,卻礙於當今聖上在梅妃生前則留有聖旨,准許慕容修親自選妃,而不受指婚。就算是指婚,這婚配的對象也必須經慕容修點頭。於是,完顏紫成了晉王府的側妃。在完顏森的顏面上,慕容雲霄還是行了盛大的皇家婚禮,迎娶了完顏紫。

    完顏紫本性本就狠戾,做事不留餘地,手段毒辣。而慕容修素來不問王府中的任何事,只喜彈曲聽場,這府內大小事宜漸漸落入完顏紫的手中。在完顏紫未入晉王府前,晉王府也不少侍妾,有慕容雲霄賞賜的,有太子殿下贈予的,花樣百出。慕容修也從不曾拒絕,一一接受。

    於是,京城傳言,這晉王府雖在落敗之地,府中美女卻無數。

    而此刻,完顏紫能收斂的起自己的脾氣,也正是因為眼前的姚嬤嬤。姚嬤嬤是梅妃身邊最信任的人,也是看著慕容修長大的人。若說慕容修對誰都顯得軟弱無能而沒脾氣的話,那麼,對姚嬤嬤的事,卻有幾分放在心上。

    完顏紫碰過壁。初來晉王府,本想給姚嬤嬤一個下馬威。卻不曾想到,從不喝斥人的慕容修竟然冷了臉,雖不說什麼,但那陰沉的架勢也著實讓完顏紫心中一驚。自然對姚嬤嬤多了幾分小心和謹慎。

    而如今,一個區區將軍府不受寵的二小姐嫁入晉王府,竟然還是慕容修親自向皇上要的人,還派了姚嬤嬤前來伺候,這豈能讓完顏紫坐的住。更何況,這慕容修從不曾在任何女人房中過夜,就連……完顏紫斂下了神色,而到她匆匆趕來西頭時,眼線報來的情況確是,慕容修不曾離開過水洛煙的房。

    完顏紫的驕傲,豈能讓自己輸於她人之後。

    「王妃娘娘?」姚嬤嬤眼見完顏紫沒了聲響,又喚了一聲,臉上卻始終不卑不亢。

    水洛煙始終漠不吭聲,就這極短時間的觀察,她倒明白了些,姚嬤嬤在府中的地位,就連掌著實權的完顏紫也需要忌憚三分,這證明,姚嬤嬤絕非表面上看上的這麼簡單,自是有兩把刷子。而慕容修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好像,事情越發的有意思起來了,水洛煙的嘴角不可抑制的輕掛著一抹笑,淡的讓人摸不到邊際。

    「本宮來請王爺離開此地。西頭乃不詳之地,住的是不詳之人。而這皇上下了聖旨,迎親不許有喜色,迎進王府便是有了交代。王爺不宜留在此地,免得傷人傷身。」完顏紫說的言之鑿鑿。

    喲,敢情她是不詳之人?水洛煙眉眼挑了挑,琢磨著完顏紫這指桑罵槐之意。姚嬤嬤聽到完顏紫這麼說時,才想接話,水洛煙淡淡的點了點頭,姚嬤嬤立刻退到了身後。只見著水洛煙踩著蓮花步,踱到了完顏紫的面前,站定,仔仔細細上下打量著,把完顏紫打量的有些不太自在。

    「水洛煙,你好大的膽子,敢這麼打量本宮。」說完,她反手就要給水洛煙一個巴掌。

    水洛煙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完顏紫的手腕,帶著一絲輕笑,突然用力甩開了完顏紫,拂袖掩嘴而笑,說道:「莫非側妃這是害怕王爺獨寵本宮,讓側妃房中寂寞?」

    完顏紫聽水洛煙這麼說完,臉色突然一變,甩開水洛煙,急急朝房內走去,而完顏紫的貼身婢女小荷也跟了上去,走到水洛煙邊上時,冷聲道:「王妃娘娘,恐怕,晉王府就是您這輩子的冷宮,孤老終生。」說完,才追上了完顏紫的步伐,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屋內。

    完顏紫主僕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前廳時,水洛煙才看向了姚嬤嬤。而姚嬤嬤看像水洛煙的表情裡,卻意外的多了一抹笑。那笑裡,似乎帶了一絲絲的欣慰。

    「姚嬤嬤看著本宮笑,是為何?」水洛煙不經意的問著姚嬤嬤。

    姚嬤嬤卻仔細的看著水洛煙,除了笑,並不急著回答水洛煙的問題。水洛煙本就是一個傾城的美人。和完顏紫截然不同。完顏紫美麗,那是一種美豔,奔放而不懂的含蓄,五官深邃而立體,但眉眼了的狠戾,卻淡化了她的美,總讓人覺得,她是一隻蛇蠍,帶著劇毒的蛇蠍,輕碰則死。

    而水洛煙,美的傾城,更美的如出水的芙蓉,雖內斂,卻隱隱透著一絲輕狂不羈。言行放浪,但隨處可見謹慎。在初嘗雨露後,從少女變為女人,那種小女人的風韻由內而外的散發,不言而喻。

    姚嬤嬤是過來人,一眼便能知曉。而且,慕容修處處透著對水洛煙的維護和寵愛,這是在以往中,姚嬤嬤從不曾見到的。所以,在她未曾見到水洛煙時,便對她多了幾分的好奇,見到水洛煙後,那種喜歡,不由自主。

    水洛煙也不開口催促姚嬤嬤,就任她這麼打量著自己。一直到姚嬤嬤打量夠了,才聽她涼涼的開口說著:「回娘娘,因為王爺不能人道。」

    水洛煙聽到姚嬤嬤這麼說,先是一怔,很快,那表情變的有幾分怪異,臉上的神情微微抽搐了起來。有那麼一刻,水洛煙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嚴重幻聽。

    她呸啊……慕容修不能人道?不能人道的話,在她身上又啃又咬的那個男人是鬼附身嗎?不能人道的話,那個不正經起來比的過流氓和雅痞的人是誰?不能人道的話,她現在渾身痠痛,腳還虛軟是幻覺嗎?

    但,來不及等水洛煙細問,先前火燒火燎怒氣衝衝的走進裡外的完顏紫帶著小荷又再度走了出來。有別於衝進屋內時,完顏紫那帶著怒氣的神情,此刻,多了些輕蔑和嘲諷,更有幾分不屑。

    「哼。依本宮看,你就是個虛張聲勢之人。王爺連你這地都不願意來,本宮看你這個王妃之位也名不順言不正。」完顏紫恢復了平日傲慢的姿態,微揚著下顎,看著水洛煙。

    誰知,水洛煙連臉色都不曾變過,嘴角的笑意有些放肆,看著完顏紫,淡笑了聲,隨口說道:「莫非側妃名正言順了?」

    完顏紫到水洛煙這麼一說,瞬間變了臉,才得意幾分的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姚嬤嬤在旁邊,冷眼看著完顏紫,一句幫忙的話都不曾開口。這京城的人,也許並不知情,但這晉王府內,誰不知情。晉王爺慕容修娶的那些側妃,侍妾,美豔,數量繁多,但卻從不曾進過誰的房,更不曾上過誰的床。若論進過房的,也許就是那麼屈數可指的幾人,小酌一杯,聽一曲,便起身離去。

    既然未曾圓房,而且都是各房自己的事情。誰都想猜,這晉王爺是否獨寵哪房,私下的小花樣可不比宮裡的女人少。若,慕容修常去誰的房,那這人肯定會倒霉。王府內的血腥,又豈是外人能知。

    「若側妃沒事的話,請回吧。本宮要就寢了。」水洛煙這一次,看都不看完顏紫,淡漠的轉身回了房,路過姚嬤嬤邊上時,淡淡的說了句:「姚嬤嬤,送客。西樓不喜歡不請自來的人,若有下次,直接請出去!」

    「是。」姚嬤嬤答的飛快。

    完顏紫氣的臉色鐵青,一旁的小荷也似乎在隱忍的怒氣。隨時想替自己的主子出頭。完顏紫打進晉王府到現在,誰不見她都要讓三分。就連慕容修,一個月至少也會有大半的時間出現在她的房裡。

    「側妃娘娘,奴婢送您出去。」姚嬤嬤在完顏紫開口前,已經開口說著。

    她的手橫在前方,攔著完顏紫。而水洛煙已經朝屋內走去,絲毫不理會此刻發生了什麼。完顏紫看著水洛煙的背影,有著幾分怨恨和惡毒。最後一拂袖,憤憤而去。姚嬤嬤把兩人送到了門口,便停了步伐,仔細的關上門,回到了西院內。

    「娘娘,你就這麼放過那個水洛煙?」小荷在一旁附耳說著。

    完顏紫看著關上的西院的門,說的陰毒,道:「急什麼?初來乍到這麼囂張,只會把自己的墳墓埋的更深。」說著,完顏紫的眉眼微微斂下,藏起了情緒,又道:「只是,看來小看了這個將軍府的二小姐。本宮得到的情報應該沒誤,將軍府裡的那些禍端都應該是她一手攪起的波瀾。」

    「娘娘,若是如此,我們要不要?」小荷在一旁小心的詢問喝。

    完顏紫冷哼一聲,又道:「一個水洛煙何所懼。還怕本宮拿不到想要的嗎?」

    「是。」小荷這下不吭聲了,安靜的跟在完顏紫的身後走著。

    無明月的夜,完顏紫和小荷的身影在西樓這個蕭瑟的地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更顯得有些滲人的慌。

    ——

    眼見完顏紫離去了,茴香和薄荷才從房裡匆匆而去。茴香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有些被薄荷先前告知自己的話給嚇了去。水洛煙戳了戳茴香的腦門,說道:「茴香,這樣就嚇沒膽了?」

    「小姐……那側妃,太嚇人了……比以前大小姐還可怕。那眼裡轉的都是陰謀詭計。」茴香嘟囔著,有些後怕的說著。

    姚嬤嬤和薄荷站在一旁,沒吭聲。倒是水洛煙轉過身,對著兩人說道:「剛才真是麻煩姚嬤嬤和薄荷了。」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娘娘。」姚嬤嬤這下的口吻則顯得溫和的多。

    水洛煙卻突然斂下了神色,看向了窗邊,冷聲開口說道:「王爺以前喜歡當樑上君子,聽些八卦是非。怎麼,這大婚後,喜歡當蹲牆角的小人了?」

    「啊?王爺在哪裡?」茴香楞下,才脫口而出。

    她有些犯了傻。現在不是明明見慕容修和水洛煙一起進了房。接著,完顏紫來的時候,這房內頓時沒了人,而前廳佈置的那片喜色,也恢復了最初的模樣。這西樓不就是眼前的這麼幾個人嗎?

    「茴香,走了。」薄荷悶笑了聲,把茴香拉著就往回走著。

    姚嬤嬤的臉上也帶著幾分笑意,隨著薄荷一起出了房。茴香的面色仍然很疑惑。只能被動的被兩人帶著離開了房間。

    「喲,這王爺不回自己的屋,又到臣妾這,不怕完顏紫給王爺來個回馬槍嗎?」水洛煙看著從窗邊從容淡定走進屋內的慕容修,有些嘲諷的說著。

    「本王會做這麼沒把握的事情?你當小七是擺設?」慕容修不以為意的隨口說著。

    水洛煙臉色微變了下,又恢復了平靜。當奴才不容易,當慕容修的奴才更是不易。平日替慕容修遮掩,出生入死,沒事還要噹噹門僮,擋著這些後院裡的主子們,豈止是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

    「茴香的話,煙兒確定要留在府中?茴香太單純,不適合晉王府這個地方。若煙兒一定要留,那本王定會護她周全。但,就像煙兒說的,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再慎密的保護,也有疏忽的時候……」慕容修接著開了口,但這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把決定權交給了水洛煙。

    水洛煙沉了下,倒沒立刻回答慕容修的問題,逕自問道:「王爺在回頭就為了和臣妾說這個?」

    「當然不是。」慕容修否認的很快,「本王豈會讓愛妃獨守空閨用來擺設呢?」

    「……」說不要臉,水洛煙相信,這西夏想找的出比慕容修更不要臉的人,少之又少,「姚嬤嬤說了,王爺不能人道,這睡不睡一張床,都是獨守空閨,有差別嗎?」見不得慕容修不要臉,水洛煙的話也很刻薄。

    可慕容修絲毫沒被水洛煙刻薄的話激到,突然湊近水洛煙,幾分戲謔幾分調戲,道:「那先前是誰在本王身下承歡?」

    「被狗咬了!」水洛煙這下回的極快。

    果然,這下慕容修變了臉,沒好氣的哼了聲,說道:「本王看愛妃被狗啃的也蠻開心的。」要刻薄,難道就水洛煙會,他慕容修就不會嗎?

    「……」水洛煙敗了!

    慕容修劍眉一橫,看著水洛煙,手一彈衣角,等著水洛煙還能說出什麼。水洛煙沉默了會,聰明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和不要臉的人斗,就要比他更不要臉。但水洛煙無論如何也沒辦法不要臉到慕容修這個境地。

    「找個合適的機會,送茴香出去。」水洛煙把話題繞回了先前慕容修提的建議。

    先前還未曾嫁出將軍府時,水洛煙就已經有了想法,礙於茴香的不樂意和水洛煙手上並無合適的人選,於是這個想法也逐漸放了下。初入晉王府,從慕容修、姚嬤嬤嘴裡便可以得知,晉王府確不是茴香適宜之地。甚至在將來,有一天,茴香也許會成了水洛煙的軟肋。那時,是顧及大局,還是姐妹情深呢?

    前世,茴香的慘死,一幕幕的出現在水洛煙的腦海裡,她不願,也不能,讓茴香重蹈覆轍。就如同慕容修說的一般,百密一疏,若真是如此,水洛煙相信自己定會自責萬分。

    「愛妃可有合適的人選?」慕容修恢復了正經的語氣。對於水洛煙,就算不知十成,也知九成,有些玩笑可開,但開過了,勢必會惹起一波反彈。

    水洛煙怔了下,淡淡的搖了搖頭。

    只聽慕容修又接口說道:「本王手上倒有可靠的人選,就是不知愛妃可否滿意。無功名利祿,混跡江湖,但為人正直可靠。和本王一般年紀,尚為娶妻。也不住在京城,在京郊。若茴香嫁了過去,平日走訪也顯得方便許多,又不會受京城中這些是非的影響。」

    「王爺這可是早有打算?」水洛煙眉眼一挑,有幾分意外的看向了慕容修。

    慕容修一陣輕笑,站了起身,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把她輕輕的擁在懷中,下顎抵著水洛煙的腦袋,淡淡的說道:「煙兒是本王的愛妃,本王自當替煙兒掃平一切障礙。」語氣雖輕,卻含了極深的寵溺。

    水洛煙沉默了會,才回道:「一切聽王爺安排。但是茴香那,臣妾有一個要求,不能做的明顯,而是要讓茴香自己願意嫁。」

    聽著水洛煙的話,慕容修眉頭微微皺了皺,顯得有些為難。但很快,他的眉頭重新舒展開,又道:「本王自當盡力做到煙兒的要求。」

    水洛煙的要求,在慕容修看來,顯得有些過了頭。自古子女的婚姻都是由父母婚配,想自由選擇那是少之又少。又何況茴香只是將軍府的一個奴婢。若不是主子允許,甚至可能孤老一生。主子願意幫她找尋一個合適的夫家已經是莫大的恩德。茴香本就該感激涕零。而水洛煙提的這要求,是顯得有些過了火。

    水洛煙自當知道慕容修的意思,但她也沒替自己多解釋什麼。倒是看向慕容修的眼神裡,多了幾分的感激。嘴角的笑意不免越發的動人起來。那種歡愛的餘韻後,帶著的是幾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女人般的嬌羞和媚態。

    但下一秒,慕容修就知道,這是錯覺!那個冷情至上的水洛煙豈會嬌羞。纏綿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她就可以脫下在房事中那股子媚態,而變的正經,那拋出腦外的理智,就和瘋了一般的,悉數回籠。

    「煙兒想什麼?」慕容修有些無力的放開了水洛煙,認命的問著。

    「沒什麼。」水洛煙收起了情緒,並沒回答慕容修這個問題。

    對於晉王府的一切,初見些端倪,卻不見得摸的著邊。想的也是些漫無邊際的東西,防患於未然而已。水洛煙收起了思緒,看著這一來一去的鬧騰後,已經有些微微泛白的天際,才轉身對著慕容修說道:「王爺,回房吧。臣妾要歇息會。窗戶在右手邊,王爺請右轉,慢走,不送!」

    慕容修順著水洛煙的眼,看了看天際,倒也不蠻纏,站了起身,一拂袖,說道:「也是,來日方長,不差這一會的功夫和愛妃纏綿。」

    說完,慕容修倒也大方的從窗外離去,留下水洛煙獨自一人在屋內。水洛煙頓了會,才關上窗子,就這麼合衣躺了下來,假寐著。

    ——

    「小七,本宮要見王爺!」從西樓匆匆離去後的完顏紫才回東樓的院落,還沒躺下會,便又起了身,帶著小荷匆匆到了慕容修的院落。這裡和平日一樣,無任何變化。完顏紫甚至不等奴才通傳,就逕自走了進去,小七連忙出來阻攔,但完顏紫的態度顯然顯得蠻橫的許多。

    「回娘娘的話,王爺已經睡下。今日一天忙碌,王爺說了,他不見任何人。」小七的聲音平板無奇,一點溫度也沒,不卑不亢的回著完顏紫。

    完顏紫聽到小七這麼說,頓時來了怒意,冷著一張臉看著小七又道:「本宮一定要見王爺,就算是睡著的,本宮也要見到!」說著,她伸手就想推開小七,破門而入。

    小七在心裡暗罵了陣,這晉王府裡什麼人都有,要說不講理,唯數這個完顏紫最頑劣。不看時候,只要想到,便會執意的要到。當然,除了他家主子是完顏紫此生的一大敗筆。但完顏紫那點三角貓的功夫,小七自不可能看在眼裡。任完顏紫如何推搡,他都不動分毫。幾年下來,來來回回這般的局面,小七也見多了,也早就麻木了。

    只要慕容修納了新侍妾,完顏紫必然會夜探一番。更何況,這一次,可是完顏紫肖想了許久的正妃之位。更會胡攪蠻纏一番。但小七也有疑惑,完顏紫到底是為何放著諸多皇子,貴族子弟不嫁,而非要嫁入晉王府。當小七問起這個事時,慕容修總是一臉神秘,拒不告知。想起這事,小七還有幾分惱怒。

    「小七。本宮命你讓開,不然休怪本宮無理。」完顏紫眼見推不動小七,冷下了臉色。

    小七心裡起了幾分毛意,心裡在暗自唸著慕容修,他多希望再一轉身,就可以看見慕容修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完顏紫,打又打不得,有些局,主子都不讓戳穿的時候,他自然不能以下犯上。再這麼推搡下去,小七真怕自己扛不住而變的抓狂起來。

    「哦?愛妃這天不亮,就到本王的房前是為何呢?」突然,小七身後的門板被打了開,慕容修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傳了出來。他只穿著一件合衣,帶著幾分慵懶和睏倦,眉眼微抬,看了眼完顏紫,話語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完顏紫看見如此這般的慕容修,有那麼一刻失了神,原本囂張跋扈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紅潮。但沒一會,完顏紫的臉上浮著幾分道不明的情緒。可惜了慕容修,本以為他就只是個紈褲子弟,但至少繼承了慕容家的優良傳統,高大威猛,豈知,中看不中用。

    「臣妾參見王爺。」完顏紫的禮數大概也只有在慕容修這才可以見識的到,「臣妾只是擔心王爺,害怕被那水洛煙迷惑了住。這皇上都不喜的人,定是大不詳之人,臣妾留了最西頭的院落給她,西可是落敗之意,王爺是人中龍鳳,怎能去那些地方沾染了晦氣。」

    完顏紫的字裡行間,都在刻薄這水洛煙。也不避諱水洛煙會去西頭的院落是她的安排。既然這下見到慕容修在自己房中,那她便可放下心來。不然,這擱在心頭的事,總是讓完顏紫有幾分擔心和詭異。一向玩世不恭,但在稟性上又有幾分清冷的慕容修,竟然會主動要一個人,著實有幾分怪異。

    「愛妃多心了。」慕容修面色平靜,聲色冷淡的說著,「愛妃若無事還是早些歇息,這不久,天便要亮了。本王還也該起身,準備早朝。」說完,慕容修便不再看完顏紫,轉頭對著一旁的小七吩咐著:「替本王更衣。」

    「是。」小七不疑有異,立刻隨著慕容修進了門。

    完顏紫被獨自留在門外,門就這麼當著她的面緩緩關上。小荷看著慕容修的架勢,不滿的說著:「娘娘,王爺這分明不把您放在眼裡,雖給了您王府的實權,可對您總是若即若離。依奴婢看……」

    「你懂什麼?」完顏紫沒等小荷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態度變的無情了幾分。

    「是,奴婢知錯。」小荷很快就從善如流的答著。

    完顏紫看著關上的門一眼,才甩身離開了慕容修的屋。若說最初進入晉王府,確實是為了要到完顏森想要的東西,達到完顏家的大業。而四年的時光來,完顏紫卻也不免對慕容修這個俊逸的男人動了心。

    東西要到手,這男人她也要。現在時機不成熟,只需耐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而已。她完顏紫想要的,還沒有要不到的。一個區區的水洛煙,又豈是威脅。想著,完顏紫漂亮的杏眼裡浮上了陣陣狠戾,在微泛白的天空中,不免的顯得有些陰沉的可怕。

    「小荷。」完顏紫突然叫著小荷。

    「娘娘請吩咐。」小荷恭敬的回著完顏紫。

    完顏紫在小荷的耳邊耳語了幾句,小荷點點頭,表示知道。完顏紫這才若無其事的回了自己的院落,而更衣而出的慕容修,恰巧看見了這一幕。一直到兩人走遠,他才緩緩從暗處而出。

    「王爺,這完顏紫不是這麼早想對娘娘下手了?」小七不免有些擔心的說著。

    「下手不是挺好。免得她無聊給本王找麻煩。你覺得,完顏紫要動起手來,是煙兒佔上風呢,還是完顏紫佔上分呢?」慕容修意外的帶了幾分看好戲的心,隨口問著一旁的小七。

    小七聽到自家主子這麼說,面色微微抽搐了下。他從來就不搞不明白這慕容修和水洛煙之間到底存了幾分真情,幾分假意。似乎必要的時候,可以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不必要的時候,兩人見面就像死敵,彼此死磕,恨不得鬥出個勝負才好。

    至於慕容修問的問題,小七挑挑眉,沒開口。他又不傻,只要是涉及這個新晉王妃的事,只要不見血,能閉嘴就閉嘴,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慕容許的意思難測,一個不注意,說錯了話,他小七可是好幾天見不得天日!

    傻子才回答。

    「小七最近和十一學的滑頭了?敢不回答本王的問題了?」慕容修假意惱怒的問著小七,

    「小七不敢,實在是王爺和王妃的心思,小七摸不準。」這麼說總沒錯了吧。

    慕容修淡笑不語,趁著微亮的天色,朝皇宮而去。

    ——

    水洛煙這一假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大亮之時,她看了眼天色,估摸著早就已經過了早膳的時間。已經在房間內等著的茴香和薄荷,看見水洛煙醒來的時候,便急忙的端來了洗臉水,伺候著水洛煙。

    沒一會,姚嬤嬤也拿著嶄新的宮裝進了門,水洛煙看見姚嬤嬤時,打了個招呼,有些疑惑的看著姚嬤嬤手上的宮裝。

    宮裝,可非一般貴族所能穿著。宮裝只有皇室子弟的正妃在入宮面聖的時候才可穿著。而西夏王朝素來是新進門的媳婦,第二日要入宮向皇上和太后請安。但水洛煙下意識的覺得,慕容雲霄不待見慕容修,對自己更是意見極大,這種程序,基本屬於可免則免。自然也沒把這事放心上,何況,慕容昨日確實也沒和自己提及此事。

    在水洛煙疑惑之時,姚嬤嬤已經開口說道:「娘娘,這是王爺讓小七回來傳的話。請您換上宮裝進宮面聖。皇上和太后有旨,要與娘娘共用午膳。小七還說,這其中,還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

    慕容澈和水洛容?水洛煙沉了會,這臨時傳召之事,必定暗藏玄機,絕非共進午膳這般簡單。

    「小七人呢?」水洛煙隨口問著。

    「回娘娘的話,小七已經回宮了。請娘娘坐好,奴婢幫娘娘好好打扮打扮,這新王妃第一次進宮還有諸多禮數,小心總是上策……」姚嬤嬤拉過水洛煙的手,重新回到了銅鏡前,親自替她梳頭,還在她耳邊提點著哪裡該注意,哪裡該小心。

    突然,這本出去倒水的薄荷,又急急的回到了屋內,姚嬤嬤面色一沉,喝斥著:「薄荷,何事如此慌張?平日我教你的規矩呢?」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13 PM

004 前狼後虎豹

    薄荷被姚嬤嬤這麼一吼,先是呆了一下,而後又快速的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一挑眉,平靜的開口問著:「薄荷,你這可是有事要和本宮說?」

    倒是水洛煙這麼一開口,薄荷面色有些猶豫的看著姚嬤嬤,又看向了水洛煙,變的抽搐萬分。這外面來的人,薄荷也沒想到。

    「有什麼事說,別這麼吞吞吐吐的。讓娘娘看了笑話。」姚嬤嬤厲聲的對著薄荷說著。

    水洛煙卻淡淡的笑了笑,親自走前,扶起了薄荷,淺聲吟唱的問著:「可是外面來的人,也讓薄荷出了意料?」

    「回娘娘的話,外面來的人,是宮內敬事房的公公。」薄荷說的很流利,但看著姚嬤嬤的視線裡卻顯得忐忑不安。

    薄荷這話一出,驚了一屋的人。連平日冷靜自若的姚嬤嬤也變了臉。這敬事房的公公從不曾來過府內,而敬事房專門管後宮嬪妃之事。雖水洛煙不是慕容雲霄的後宮嬪妃,但總歸也是嫁入皇室。而先前慕容修娶側妃和侍妾之時,敬事房的人並不會來。因為,敬事房只需登記正妃是否處子出身。

    水洛煙的臉色也顯得幾分沉靜。她雖是現代之人,但諸多的連續劇也讓她知曉敬事房是何用。可是,這敬事房能管到王府之事嗎?似乎電視劇裡不是這麼演,所有的歷史上記載的事實也並非如此。敬事房只管宮內之事,而非管到獨立成王府的皇子之事。何況,這西夏的民風開放,雖說男女交歡之事,不至於那麼赤裸裸,但也有不少你情我願,非君莫嫁的人,為了阻斷父母的阻力,讓生米成了熟飯。

    無論哪一點,水洛煙都不認為,敬事房的人會到府上做這等之事。再者說,這個慕容修的不能人道不也僅僅是在王府之內的人知曉?

    突然,水洛煙眉眼微微斂下,心裡也算有了個底。這晉王府,前有狼,後有虎豹,一個也不得消停。來不及多想,水洛煙抬起眉眼,媚眼一挑,淡定自若的吩咐著:「傳敬事房的公公。」

    「是。」薄荷楞了下,便急急的退了出去。

    姚嬤嬤走上前,對著水洛煙說道:「娘娘,這……」

    慕容修先前沒鋪白手帕就是因為就是不想府內的女眷們上門鬧事。現在不是鬧事之時。而這敬事房的人,怎麼會突然來王府?這更是史無前例的事情。難道說……

    「姚嬤嬤放心,本宮自有辦法。」水洛煙的眼裡閃過一絲狡黠,似乎並不在意來者何人,淡淡的寬慰著姚嬤嬤。

    這時候,敬事房的李公公進了門,姚嬤嬤也識趣的退到了後面,水洛煙移著步伐,走到了李公公的面前。想較於王府內那些奴才們的無力,李公公不愧是宮內來的人,再怎麼不屑水洛煙的身份,但至少禮儀上,做的無懈可擊。

    「奴才李全,參見晉王妃。」李全行了禮。

    「起來吧。」水洛煙隨手一揮。這表面上的功夫誰不會,若演戲,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又有誰比的過慕容修。

    李全起了身,也不含糊,直接開口說道:「啟稟娘娘,奴才是敬事房的公公,專程來問娘娘取昨夜落紅的帕子,請娘娘把帕子交予奴才。」李全的話尖銳而高亢,但是那細小的眼裡卻有著幾分不懷好意。

    水洛煙這下看的更加明了。李全來到晉王府絕非是例行公事,想必應該是有誰去碎嘴了些什麼,大清早才惹來了這麼大的主。而這個碎嘴絕非是昨夜發生的,而是早發生的。慕容修的不能人道,這府內的側妃,侍妾們,人盡皆知,有些可以隱忍,有些跋扈的,就算沒去對外碎嘴,不代表不回娘家碎嘴。

    而在宮內,有法子碎嘴,惹來敬事房的人,這晉王府內,除了完顏紫的父親完顏森是朝中一品大臣外,實在還真找不出,別的位高權重有身份背景的人。水洛煙冷哼一聲,才收起了情緒,把目光看向了李全。

    李全雖不如高勝那般位高權重,但在敬事房這樣敏感之地,後宮嬪妃哪個不來巴結他,希望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今晚翻自己的牌。但,李全被水洛煙這樣隨意的一撇,竟然心裡也起了幾分忐忑。水洛煙的眸光不凌厲,卻透著無形的威嚴,讓人不得不心存懼意。

    「哦?李公公,素本宮無知,這敬事房可是管宮中嬪妃之事,為何管到晉王府後院之事了?」水洛煙不緊不慢的問著。

    李全沒想到水洛煙會這般問。大婚前,這完顏森可是塞了不少好處到自己的兜裡,要自己來一趟晉王府,那言下之意就是萬分肯定水洛煙一定不會有落紅的帕子。他只需把這個事情回稟給完顏森,做一個證人,便可以拿到更多的好處。而這晉王府的人,本就在京城無地位可言,宮裡來的人,隨便一人都可以被捧為高位。

    可今日,水洛煙的氣勢,卻讓李全一句話也說不出。

    但李全混跡深宮這麼長時間,也算見過世面的,被水洛煙這麼一問,雖說是被嚇了一跳,但也很快的回過神來,反聲威脅著水洛煙,道:「娘娘,依奴才看,您就別浪費奴才的時間了,若有,就請娘娘拿出帕子,若沒,就讓奴才回宮覆命便是。」

    「哦?」水洛煙輕咦了聲,語調拉的老長,突然,她輕笑了起來,帶著幾分嘲諷,又問道:「敢問李公公,這又是奉了誰的旨意來問本宮要白絹的?」

    李全看了眼水洛煙,像是在思考什麼,突然,他那尖銳的嗓音揚了幾個調,趾高氣昂的說道:「奴才自然是奉了聖上的口喻,這皇家的事情,除了皇上,誰還能有此權利?」

    李全的態度囂張,自信滿滿,就連站一旁的姚嬤嬤都信了李全的話,有些緊張的看著水洛煙,扯了扯她的衣袖。李全見到姚嬤嬤如此,更是氣焰高漲了不少。這落紅一事,就算不是聖上親口所言又如何?他是料準了水洛煙不可能因為此事,而去詢問聖上。先別說這個事適宜不適宜問出口,就一個女人家來說,四處去招搖此等之事,也有失偏頗。

    自然的,李全絲毫不懼怕。而水洛煙只回了姚嬤嬤一個少安毋躁的神情。姚嬤嬤退後了一旁。身後的薄荷和茴香也顯得緊張萬分。薄荷拉著茴香搖了搖頭,茴香的心砰砰直跳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只見,水洛煙斂了神色,帶了幾分凌厲,一個跨步走到了李全的面前,看著他。原本媚態十足的眼神裡此刻卻只剩下幾分淡漠。語調冷到了極點,彷彿寒風陣陣吹過,李全那種才壓下心的忐忑,不自覺的又浮上了心頭。

    「李公公。」水洛煙叫著李全,這話語裡還算客氣,但,很快話鋒一轉,接著說道:「要知道,假傳聖旨可是死罪。怎麼?料準了本宮不敢在皇上面前詢問此事?若本宮問了呢?不知李公公這條小命可還保的住?晉王爺再不濟那也是個皇子,是當今聖上的嫡親。而您呢?一屆狗奴才,翅膀都還沒硬朗,就先學會狐假虎威了?放肆!」話說到後面,水洛煙一絲情面也不曾給李全留。

    李全的腳打起了哆嗦,但想起自己的身後還有完顏森大人,又立刻挺起了胸膛,但這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眼見水洛煙又朝自己靠近了幾分,那打著哆嗦的腿突然一軟,就這麼跪在了地上。

    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全,水洛煙這才收回了目光,慢裡斯條的說道:「當然,既然李公公親自到了府上,本宮又豈能讓李公公空手而歸。無論這旨意是出自誰之口,您說對嗎?李公公。」水洛煙把皮球重新踢回到了李全的面前。

    「這……」李全已然接不上話,「娘娘……依奴才看……」他才想拒絕水洛煙的提議。看水洛煙胸有成足的架勢,想必是有了準備,若不討好,最後倒霉的可是他李全。不免的,他在心裡怪起了完顏森。

    「看什麼?」水洛煙截斷了李全的話,「正好,本宮一會也需進宮,這事,本宮也想找個理,理論一番。怎麼這誰都對本宮初夜落紅的白絹起了興趣?既然李公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那麼也好,讓李公公來做個見證人。」水洛煙不明不白的說了一段,視線又重新看在了李全的身上。

    李全暗自嘀咕了聲,最後抬起頭,對著水洛煙說道:「娘娘,奴才想,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誤會,容奴才回宮問問虛實。」說完,李全不等水洛煙答覆,便朝著門外走去。

    此地不宜久留,這是竄上李全腦海裡的唯一想法。他有些咒罵自己,不長個心眼。這水洛煙都公然敢反對聖上的指婚,才落得如今的下場,無任何喜色的大婚。但終究是個晉王妃。連皇上的旨意都敢違抗的人,早就是不怕死的人。李全越想,這腳下的步伐越發的快了起來。

    「站住,本宮讓你走了嗎?一個奴才都能藐視晉王府,看來,這規矩真該是要好好立著。」水洛煙喝住了李全。

    本還在後的薄荷,眼疾手快的上了前,把大門給關了上,李全頓時驚恐了起來,轉過身看著水洛煙,嘴裡喊道:「娘娘饒命啊,這可不是奴才的本意。」

    「李公公擔心什麼?」水洛煙嘲諷的說著,又轉向了一旁,對著茴香說道:「給李公公搬張凳子來。」

    「是。」茴香立刻答道,沒一會的功夫,便把凳子搬到了李全的身後。

    「坐。」水洛煙只有一個單字,冷冷的對著李全說道。

    「奴……奴才不敢。」這下,李全嚇得連坐都不敢坐,尷尬的站在原地。再被水洛煙冷冷一瞪,李全才巍巍顫顫的坐了下來,那腳上的哆嗦,一刻也沒停過。

    薄荷在門口,看著李全,悶著一臉的笑。就連先前緊張的茴香,也笑了起來。姚嬤嬤微微放下了心,但卻不知水洛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一個李全,留下來可以做什麼?在姚嬤嬤看來,這樣的奴才,嚇唬下就好,早打發走,才是正道。何況,這王爺還在宮中等著,遲到了,可是有些藐視君威,豈不是更不好。

    姚嬤嬤在疑惑時,水洛煙轉過身,對著姚嬤嬤說道:「姚嬤嬤,麻煩你去請側妃來一趟。告訴側妃,她涉及了偷竊之罪,偷走的還是聖上所要之物。」

    水洛煙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楞了住。這事,怎麼又扯上了完顏紫?就連坐在椅子上巍巍顫顫的李全也呆了片刻,沒回過神。

    茴香快嘴的說道:「娘娘……怎麼還去請側妃啊?」後半句話,被茴香吞到了肚子裡,她想說,這不是沒事亂上添亂嗎?

    但,姚嬤嬤卻回過了神,看向水洛煙的神情裡不免的多了幾分佩服。水洛煙也僅僅是淡淡一笑,沒再出聲。姚嬤嬤朝著水洛煙點了點頭,快速的打開了門,朝外走了去。依照水洛煙的吩咐,去把完顏紫請了來。

    水洛煙是個厲害角色。這是姚嬤嬤在心裡對水洛煙的評價。臨危不亂,穩中有序,本是危急的情況,卻也可以在她的手中把劣勢變為自己的優勢,就憑這一點,姚嬤嬤就不得不佩服水洛煙,不得不讚賞慕容修的眼光。慕容修就需這樣一個可以比肩的王妃,而不是那些只懂得爭風吃醋,有顏無腦的女人!

    而請完顏紫一事,水洛煙也深知,這西樓裡,除了姚嬤嬤,剩下的薄荷和茴香,不僅請不來,甚至還可能落得個危險。而姚嬤嬤是慕容修身邊的人,完顏紫是深知這點,這從先前完顏紫來挑釁時,水洛煙就已經看出了些眉目。

    至於,為什麼請完顏紫?水洛煙淡淡的扯了一抹笑,就當是禮尚往來,回完顏紫大半夜鬧事之禮。

    「茴香,把茶具拿來!」水洛煙已經自動的坐到了桌椅前,使喚著茴香。

    「是,娘娘。」茴香立刻答道,匆忙跑到裡屋,取出慕容修早就備好的茶具,重新在水洛煙的面前擺好。

    水洛煙優雅的泡著茶,每一個動作如行雲流水,流暢而充滿魅力。微斂下的眉眼,欣長的睫毛,初為女人所帶的嬌媚,無一不顯示著水洛煙由內而發的自信和從容。

    「李公公可要喝茶?」水洛煙先前的凌厲已經掩了去,隨手斟了一杯茶,問著李全。

    李全嚇的一哆嗦,跪在了地上,連聲呼道:「奴才不敢,娘娘,您別嚇奴才了!」李全這下連眼睛都不敢抬起來看著水洛煙,聲音顫抖,心裡的不安更加忐忑了幾分。

    水洛煙也沒多說什麼,逕自品著茶。屋內安靜到了極點,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真切。

    一直到門口傳來腳步聲,及完顏紫蠻橫的聲音從遠及近時,這屋內的安靜才被打了破。李全仍然跪著,眼角的餘光看向了怒氣衝衝走進門的完顏紫,這下臉色又暗沉了幾分,水洛煙葫蘆裡賣的什麼,更讓他顯得費解的許多。

    「水洛煙。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王妃了?認不清這晉王府是誰在當家作主嗎?若是本宮要辦你,連王爺都不敢多說一句!你一個不得寵的將軍府二小姐,連皇上都不待見你,你竟然敢在晉王府內囂張,說本宮偷了你要給皇上的東西!我看你是反了!」完顏紫怒氣衝衝的走進屋內,目中無人的對著水洛煙吼著。

    水洛煙一絲也不顯得惱怒,慢裡斯條的喝完了杯中的茶,目光始終沒落在完顏紫的身上,而是淡淡的看向了一旁的李全。完顏紫順著水洛煙的視線也看向了李全,看清李全的臉上,臉上不免的也多了幾分的意外。

    完顏紫的親姑姑是當今皇貴妃,自然對敬事房的太監也有些許印象。

    「李公公,你怎麼會到晉王府?」完顏紫逕自問著李全。

    「這……」一向能言會道的李全沒了聲音,也不知應該如何接下去,連忙對著完顏紫使著臉色。

    完顏紫在怒氣上,哪裡看的明白李全眼神裡是什麼意思,仍然不管不顧的對著水洛煙發著火。水洛煙淡漠一笑,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李全,才真正的把視線落在了完顏紫的身上。

    「側妃?本宮問你,今天凌晨,可是你帶著貼身婢女小荷衝進了西樓?」水洛煙淡漠的開了口,問著完顏紫。

    完顏紫臉一橫,想也不想的說道:「是又如何?這晉王府哪一塊地,哪一棟不在本宮的管轄之內?更何況,還是王爺的後院之事,就更在本宮的管轄範圍之內。怎麼?本宮就這麼到你的樓中,你就可以無賴本宮行偷竊之事?還要鬧到皇上那?本宮倒要看看,這鬧上去,是你沒臉,還是本宮沒臉。」

    說著,完顏紫不屑的環視了這顯得蕭瑟無比的下樓,刻薄的說道:「這樓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本宮大婚時,這皇上賞賜,爹爹給的嫁妝,加上王爺賞賜的,隨便哪一個,都抵的過這整棟西樓。水洛煙,你到底存的什麼心,本宮定是要去皇上面前,治你誣衊之罪!」

    小荷聽著完顏紫的話,也低頭偷偷的笑了起來。看著這西樓裡的一草一木,一景一人,笑的有些狂妄。

    「說完了嗎?側妃?」水洛煙一直到完顏紫最後一個字落下,才淡淡的開口問著。

    被水洛煙這不冷不淡的態度一問,完顏紫也顯得有些莫名,下一句斥責的話還沒說出口時,水洛煙已經站了起身,放下了茶杯,走到了跪在地上的李全面前,淡漠的說道:「李公公不是想要本宮初夜的白絹嗎?這拿走本宮白絹之人,可就在面前。怎麼,李公公不去問側妃索要呢?」

    水洛煙這才把話給說了出來。

    李全這下才明白了水洛煙所想之策為何。從水洛煙和完顏紫的對話中,李全也算是聽出些苗頭。原來,在之前,完顏紫就已經來過西樓,進過水洛煙的寢室。這就意味著,水洛煙就算沒有白絹,也可以賴在完顏紫的身上。但很快,李全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完顏紫的脾氣,他也知道些,每一次慕容修有納妾,她定是會上門示威,只是慕容修也不曾管過就是。

    但是,水洛煙如果是想借此來栽贓的話,證據又何在呢?

    「李公公?」水洛煙又叫了一聲李全。

    李全這才回過神。完顏紫也有些被水洛煙弄的傻了眼,先聲奪人的說道:「王爺根本就沒碰你,你豈會有白絹?這……」說著,完顏紫突然收了聲,表情顯得有些怪異。

    慕容修不能人道一事,她只私下和親娘抱怨過,大概親娘有和爹爹嘮叨了幾句,但無非也就是慕容修對她不親近。完顏紫還是相信自己的親娘,不可能把這等事情到處宣揚,畢竟,沒臉的也是她完顏紫。

    今天被水洛煙這麼一激,完顏紫才變的有些口不擇言,還想多說什麼時,這才驚覺屋內還有李全這個奴才在,完顏紫這才收了嘴,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裡,有著更多的怨恨。

    「娘娘,奴才想,這裡應該是有什麼誤會。」李全冷汗嗒嗒的下,對著水洛煙說道,企圖打散水洛煙的想法。

    「呵呵。」水洛煙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是不是誤會,聖上面前裁斷。何況,這側妃不也嚷嚷著要去皇上面前告我一個誣衊之罪嗎?」

    被水洛煙這麼一激,完顏紫來了火,劈頭蓋臉的想對著水洛煙罵了起來。這李全甚至也不顧及場面是否適宜,連忙拉著完顏紫,不斷的勸說著:「娘娘,奴才想,這裡面肯定是有些誤會。娘娘,您玉手佛心,怎麼會做這些事呢!至於王妃娘娘,奴才這就回敬事房,當這事從不曾發生過。」

    李全說的又快又急。連一旁的小荷都聽出了些端倪。而姚嬤嬤則一直在身後默不作聲。她看到現在,也算是明白了水洛煙的意思。拋出了引子,並沒真想著要一下子把完顏紫給鬥垮,因為這點小事也鬥不跨完顏紫,但卻可以要她收斂下。這事鬧上去,誰的面子也不好看,就算有完顏森做靠山,完顏紫也討不到多少好處。

    若她聰明些,順著李全的話,下了台階,這事水洛煙便也可化了,若真鬧上去,那麼……想著,姚嬤嬤的眉頭緊了幾分。

    顯然,完顏紫不如大家想的這般聰明,沒順著李全的台階而下,一副要把事情鬧大的架勢,對著水洛煙就是一陣吼,道:「水洛煙,偷竊之罪,在我西夏國可是要講究證據的,到時候,若沒證據,就等著自取其辱。本宮倒是要看看,你這王妃之位,還如何可以坐的穩。」

    水洛煙淡笑的看了眼完顏紫,絲毫沒動怒,但也不回任何話,對著姚嬤嬤說道:「姚嬤嬤,茴香隨你留在府中,本宮帶薄荷進宮面聖。」

    「是。」三人齊聲應著水洛煙。

    很快,薄荷隨水洛煙朝外走去,小七事先已經準備好的軟轎已經在王府的大門外等候。完顏紫看著水洛煙這般模樣,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李全這下連話都沒說,直接拉著完顏紫,說道:「娘娘,三思啊!水洛煙不是簡單角色,這存了心眼的難保會……」這後面的話,李全沒說完。

    完顏紫冷哼一聲,才道:「那又如何?一個不受寵的人,抵的過本宮?這晉王府本就不是多受寵之地,這事,她要鬧上皇上那,第一個死的便是她!」完顏紫的字裡行間裡多的是自信。

    李全搖了搖頭,知道,多說無益。水洛煙敢這麼做,怎會沒有完全的準備。完顏紫再怎麼厲害,也是一個處在深閨之中的人。這深閨還是個晉王府,比起宮裡的那些個陰暗,又豈是一個水平。

    而水洛煙,眉眼間的從容,不像一個女子,倒像運籌帷幄,有謀略,有膽識之人。在李全看來,那就是一個每下一步棋必定是對自己有益,而非有害的。越想著,李全這心裡的驚恐越發的明顯起來,今日這一見,李全也自是明白,這晉王府,勢必會起新的波瀾。

    完顏紫冷哼了一聲,甩開李全,吩咐著小荷安排管家給自己準備軟轎,就這麼隨著水洛煙進宮,找聖上討一個公道。

    「姚嬤嬤,那側妃是不知道娘娘進宮是皇上的旨意,還是知道的啊?」看著走遠的一行人,茴香突然開口問著姚嬤嬤。

    姚嬤嬤看了眼茴香,點了點她的腦袋,突然說道:「茴香,娘娘那麼聰明的人,你和她跟了這麼多年,怎麼沒學著點?」

    茴香有些委屈的扁扁嘴,嘟囔道:「娘娘以前不是這樣的嘛……」

    但那聲音越說越小,等茴香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姚嬤嬤已經朝外走了去。她連忙追了上去問道:「姚嬤嬤,您這是要去哪裡?」

    「辦點事。你就在西樓呆著。記得娘娘的吩咐,無論是誰,讓你開門,無論是誰,讓你離開,你都不准離開半步。不然,娘娘沒回來,我又不在,誰都救不了你。」姚嬤嬤仔細的吩咐這茴香。

    「哦……」茴香把聲音拉的老長。

    姚嬤嬤笑了笑,倒也沒再多說什麼,走出了西樓,並仔細的關上了門。茴香識趣的回了屋內,安靜的等姚嬤嬤回來。

    ——

    水洛煙順著長廊,朝晉王府的大門外走去。完顏紫一路走在水洛煙的前頭,氣勢上一點也不輸人。李全跟在最後,一直摸著額頭上的冷汗。但水洛煙似乎並不介意這樣的情況,顯得自然的許多。這一切,看在薄荷的眼裡,不免的又對新來的主子,多了幾分的好感。

    完顏紫走的很快,沒一會,便出了長廊,水洛煙仍然不緊不慢的,絲毫不因為完顏紫的速度而影響了自己的步伐。當她走到長廊口時,一抹明豔的身影出現在水洛煙的視線之中,那過分豔麗的臉,讓水洛煙不免的多了幾分興趣。

    來者典型的一張西域的面孔,五官立體而深邃,多了風情和嫵媚,是個男人都該醉在這樣的溫柔鄉里。就連水洛煙也不免的讚歎在心。

    薄荷看見來人,立刻附耳在水洛煙的邊上說道:「娘娘,這是王爺的侍妾,姬蓮娜。算的上是王爺除側妃娘娘外,比較得勢的人。」

    水洛煙挑挑眉,沒再多問什麼。能進這王府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角色。只是礙於場合不對,薄荷也不適宜多加解釋什麼。

    姬蓮娜和完顏紫比起來,雖都得寵,卻顯得比完顏紫謙遜有禮的多,微微福了福身子,對著水洛煙說道:「妹妹姬蓮娜給姐姐請安。昨日姐姐才嫁到晉王府,妹妹就想著不去叨嘮姐姐,今日到這時才來,姐姐莫怪妹妹不懂禮數。」只是,這說出口的聲音,少了幾分誠意,多了些淡漠。

    水洛煙突然有些明白,這個姬蓮娜為什麼能在完顏紫那麼強勢的作風之下,仍然可以在晉王府內有地位,就足可以證明,姬蓮娜的水平再此。

    有時候,會叫的狗不會咬,真正會咬的狗,不會叫。水洛煙突然笑了笑,這比喻好像有些不厚道,但很快,她看向姬蓮娜時,已經收起了自己的情緒,淡淡的說道:「謝謝妹妹的好意,本宮今天還有些急事,就不能陪妹妹多嘮家常了,等改日,本宮再陪妹妹,可以嗎?」

    相對的,對於姬蓮娜的好態度,雖不冷不熱,至少,水洛煙不會對這樣的人口出惡言,怎麼的,也會留的面上的三分情面。

    姬蓮娜也不多言,帶著笑,那笑意不達眼角,顯得有些敷衍的說道:「妹妹恭送姐姐。」

    水洛煙點點頭,便再度提步離去,薄荷緊緊的跟著水洛煙。而姬蓮娜看著水洛煙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顯得有些詭異。很快,她離開了長廊,回了自己位於東頭的院落。

    一直到姬蓮娜走遠了些,薄荷這才對著水洛煙說道:「這個姬蓮娜來王府的時間比側妃還長。是當年王爺陪皇上去西域,還有別的一些皇子同去,而姬蓮娜本是西域王送給皇上的舞姬,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皇上就轉手賜予了王爺,她就進了晉王府,成了王爺的侍妾。」

    薄荷說著,水洛煙也安靜的聽著。

    只聽薄荷又道:「這姬蓮娜也不知是什麼手段,也許是皇上的臉面,王爺對她也算客氣。在側妃沒嫁到府中的時候,姬蓮娜一直管著王府的財務。似乎王爺也很放心。至少這錢財在姬蓮娜的手上時,總是有盈餘的。側妃入了府,這關係就顯得有些緊張了起來。很多私下的事情,奴婢不清楚。但總之,側妃似乎也有些忌憚姬蓮娜,至於這中間發生什麼?那奴婢就不知道了。」

    薄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大概的和水洛煙說了些。水洛煙點點頭,腦海裡消化著薄荷帶給自己的訊息。眉眼微挑時,那眸光裡卻帶著一絲深意。這晉王府真是有意思,各個都是深藏不漏的人。那這姬蓮娜又是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西域王進貢給慕容雲霄的舞姬?

    是為了監視慕容修是否真的沒有帝王之心嗎?還是姬蓮娜本身含有目的。

    突然,水洛煙輕笑出聲,她發現,自己真的是小說看多了,當處在這樣的環境時,把這一切可能發生的,都很好的代入了自己的思維。

    但,總歸不錯,防患於未然。

    「娘娘,您笑什麼?」薄荷有些疑惑的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看著走在一旁的薄荷,隨口問著:「薄荷在晉王府多少年了?這樣的環境下,你怕嗎?」

    薄荷楞了下,一會才答道:「薄荷不怕。薄荷自小就在晉王府,和嬤嬤生活在一起。嬤嬤說,多做少說,見誰都謙卑幾分,才是保全姓名的上策。何況奴婢不是什麼有背景有來頭的人,小心些,總是安全的。」

    「說的真好。你就比茴香虛長些歲數,卻比茴香看的透徹的多。」水洛煙的眸光裡帶了幾分的讚賞,「但現在薄荷跟了本宮,可知未來也許會有殺身之禍呢?」

    這不是水洛煙在嚇唬人,只是實事求是的對喝薄荷說著自己猜想的一切可能。就連將軍府那樣的地方,茴香都能被陷害,更何況,自己也陌生的晉王府。若求得她的平安,要犧牲他人的話,水洛煙是絕不能做這等事情,尤其還是真心待自己的人。

    聽著水洛煙這麼說,薄荷這一次回的很快,道:「娘娘,嬤嬤說,娘娘是個聰明之人。何況您是王爺親選的王妃,奴婢跟著您,就算是下刀山,下油鍋,奴婢也是願意的!因為奴婢相信,真有危險的時候,娘娘定不會丟下奴婢不管。」薄荷的話裡帶著篤定。

    水洛煙看這薄荷那張幾分稚氣幾分成熟的臉,笑意漾的很深,溫柔的摸了摸薄荷的腦袋,習慣性的點著薄荷的腦門,沒再多說什麼。

    「主僕情深嗎?水洛煙,好好的和你的奴才道道別,保不準這一進宮,可就要下天牢了!」坐在軟轎上的完顏紫,看見水洛煙和薄荷在王府門口細語時,冷諷了幾聲,便讓車伕朝著皇宮揚長而去。

    薄荷不太生氣的人,難免也被完顏紫囂張的氣焰弄的置了氣,但水洛煙卻微微搖搖頭,安撫著薄荷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既然都說了本宮是聰明之人,怎麼會讓她的奸計得逞呢?」水洛煙的眉眼裡,儘是自信。

    薄荷不再說話,扶著水洛煙,說道:「娘娘,小心些,奴婢扶您上轎子。」

    水洛煙也不拒絕,就任著薄荷攙扶著自己上了馬車。馬車的車伕顯然是小七安排好的,一直到水洛煙坐穩,才策馬而去。一路上,都顯得小心謹慎,不讓水洛煙顛簸,更不讓水洛煙感到任何的不適,態度卑微有禮。

    「娘娘,奴婢還是有些擔心。這側妃娘娘鬧事從來不分場合,真鬧到聖上那,就算您有辦法,聖上也會怪罪於您的。」薄荷看著淡定自若的水洛煙,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道:「要真這樣,本宮就把王爺拉下水當墊背的!」她倒是說的無畏。

    薄荷聽著水洛煙的話,悶悶的笑了起來。水洛煙逕自的從軟轎中取出了一本書,挑了挑眉,隨意的翻看著。

    這慕容修倒是安排的穩妥,路中無聊,找些書籍打發?他是知道了今日府中會發生的事情呢?還是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呢?

    若在意料之外,慕容修先看見完顏紫時,會是什麼表情?今日可是慕容雲霄設的宴席,水洛煙若沒猜錯的話,宴席之中不會有外人存在,只會有昨日大婚的四人。而慕容雲霄的意思,水洛煙也明白,這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不選擇慕容澈,而選擇慕容修的結果。這便是雲和泥的區別。

    而完顏紫也不會沒腦子的真的直搗御龍殿,也定會通知完顏森,這亂的像鍋粥,到底是誰勝誰負?

    呵……真有意思。

    水洛煙面色平靜,但是眉眼裡的嘲諷卻從不曾落下!看著越來越接近的皇宮,她收起了情緒,儼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架勢。

    慕容修,這賬,見了面,我們再算。

    「啟稟娘娘,宮門已到,奴才就送您到此,七爺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車伕穩穩的把馬車停在了宮門邊,恭敬的說著,那氣沉丹田的聲音,水洛煙知道,這也是個練家子。

    薄荷先行下了馬車,才扶著水洛煙下了車。水洛煙對著車伕頷首後,才朝宮門走去。小七果然如車伕所說,已經站在宮門口等著水洛煙,看見水洛煙時,連忙的迎了上去,面色也顯得有些焦急。

    「小七莫不是也聽到風聲了?」水洛湮沒等小七開口,就已經問著小七。

    小七看見水洛煙這般平靜的神色,疑惑的問道:「娘娘,是否出了什麼事?奴才一直在此等著娘娘,但這都快過了時辰,娘娘都沒出現,奴才這才有些急。」

    宮內難道還沒亂?水洛煙也變的有些疑惑。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15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3 03:19 PM 編輯

005 漂亮的一戰

    「你不知道?」水洛煙快速的問著小七。

    若小七都不知情。那麼李全到晉王府絕非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安排?小七則看著水洛煙若有所思的表情,差點沒跳起來,面色奇怪的看著水洛煙,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不會就這點功夫,晉王府還能給惹出點什麼事吧?小七看著水洛煙,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但是水洛煙身上無任何傷痕,情緒看起來如往常一般,又不像是出了什麼亂子。小七越發不解的皺起了眉頭,但又看了看時辰,慌忙道:「娘娘,快隨小七來,等下若讓皇上等著了,那就不好了。」

    「嗯。」水洛煙也沒多說什麼,逕自跟著小七,朝御龍殿而去。

    快到御龍殿時候,小七突然嘀咕了句,道:「這完顏森怎麼會出現在這?」

    「那是完顏森?」水洛煙挑了挑眉,問著小七。

    小七點了點頭,給了水洛煙肯定的答案。突然,他腦門一拍,驚呼道:「娘娘,不是這老頭上王府鬧去了吧。」這話說完,小七就越想越有可能。

    水洛煙抬了抬眉眼,微挑了下眉,淡淡點了點頭,邊走邊把府內發生的事情和小七說了次。小七的面部表情瞬間抽搐了起來。有些意味難辯。

    「怎麼?小七也覺得很奇怪?」水洛煙隨口問著小七。

    小七又頓了好一會,才說道:「真虧完顏紫想的出來!她都不怕鬧上去,她自己都沒臉面麼?」

    小七這話裡的意思,水洛煙自然知曉,她淡淡的說道:「應該不是完顏紫,是完顏森。本宮想,這應該就只是因為王爺冷落了側妃,側妃回家嘀咕了幾句,這完顏夫人心疼自己的閨女嫁到王府卻守活寡。若平日,王爺沒去正妃,只是納妾,那也許還沒事,畢竟完顏紫還是有地位的。但這王爺立了妃,事情就變了。也許是覺得威脅了吧。」

    水洛煙說的很平淡,就彷彿這一切事情和自己都無關一般。就連腳下的步伐都始終如一。小七聽著水洛煙的話,再看著水洛煙那張平靜無波的臉,難免心裡犯了嘀咕。這水洛煙該是多沉著冷靜,這事都鬧上御龍殿了,還不變聲色。

    「娘娘,您這可是胸中有計謀?」小七暗奈不住好奇,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輕瞥了眼小七,突然嘴角勾起了一抹壞笑,說道:「謀你家王爺的權,竄你家王爺的位,如何?」

    「厄……」小七無語了,想了想,又接著道:「娘娘要想要,王爺會拱手送,哪裡需要娘娘費腦子嘛!」他嘀咕著。

    水洛煙悶悶的笑著,小七這才反應過來,他被水洛煙牽著鼻子走了一圈,自己想問的事情一點沒著落,一直順著水洛煙的話,倒是被她開起了自己的玩笑。

    一樣陰險的兩人!小七暗自腹誹著,但卻在御龍殿附近停下了腳步。水洛煙看著小七,微微頷首後,也不曾多說什麼,便自己提步御龍殿的方向而去。

    到御龍殿門口,太監一見到水洛煙,就立刻說道:「請晉王妃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通報皇上。」

    「勞煩公公了。」水洛煙不卑不亢,生疏有禮的說道。

    沒一會的功夫,便再度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道:「宣晉王妃覲見!」

    水洛煙這才款款朝御龍殿內而去。御龍殿內的氣氛顯得有些低沉。並不像大婚後其樂融融的家宴,倒像是山雨欲來風的陣勢。水洛煙還沒走到殿內,卻意外的看見高勝從殿內走了出來,水洛煙本才想打招呼,誰知,高勝冷哼一聲,連招呼都不打,逕自從水洛煙的面前走去。

    水洛煙也不動怒,只是越來越好奇,這殿內是顛倒黑白說了多少讓人聽起來刺激的話。看著就在面前的那道門檻,水洛煙收起了情緒,抬腳跨過門檻,真正的進到了御龍殿內。

    殿內,圍著慕容澈、水洛容,慕容修。慕容雲霄坐在主位上,完顏森和完顏紫跪在地上。慕容雲霄的臉色讓人看不出情緒。慕容澈和水洛容的眼裡倒是多了幾分看熱鬧的幸災樂禍。唯獨慕容修像個沒事的人一般,坐在原座上。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水洛煙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的對著慕容雲霄說道。

    「起來吧。」慕容雲霄的聲音仍就平緩,聽不出情緒。

    水洛煙順從的站了起身,眼角的餘光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點點頭,對著自己身旁的空位示意了下,水洛煙這才從容的做了過去,也不造作的就在慕容修的邊上坐了下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流著,但很快,彼此收回目光,專注的看著這御龍殿內發生的事情。

    待水洛煙坐定,慕容雲霄這才開口說道:「愛卿有事,現在可以說了吧。這裡既無外人,愛卿指名要的人也到了。若再有吞吐,修怪朕怪罪於你!」

    慕容雲霄的聲線已經冷了下來,完顏森不免的打了個哆嗦。完顏紫則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在晉王府內的囂張跋扈已然不見,只有一副憂見我憐的模樣,任誰也不免多心疼上幾分。

    但完顏森的視線卻微微撇向了在座的慕容澈和水洛容。這眼裡的猶豫又多了幾分!慕容澈冷了臉色,問道:「怎麼?完顏大人是覺得本太子不應該出現在此?還是,完顏大人覺得,本太子不是慕容家的人?是愛人?」

    被慕容澈這麼一說,完顏森真有幾分騎虎難下。慌忙說道:「老臣不敢,太子殿下息怒。只是……只是這關乎到晉王府及小女的名聲,實在不足對外人道。」

    「有事直說。今日本就是朕設的家宴,而非來替愛卿解決家長裡短。更何況,這女兒嫁出府,就本歸夫家管教,何來回娘家哭訴一說?」慕容雲霄的話裡已經有了幾分責備之意。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慢裡斯條的喝著太監遞上來的茶,一點也不心急,帶著幾分玩味,看著眼前鬧的這一出。

    完顏森一咬牙,正欲開口時,慕容修卻意外的先開了口,但卻不是對著完顏森,而是問著坐在一旁的水洛煙,道:「愛妃可否告訴本王,這府內是發生了何事?怎麼讓老丈人和側妃都一起到了御龍殿?莫非是愛妃授意?若是如此,可就不能怪本王責怪愛妃。」

    慕容修這一開口,所有人把視線都看向了慕容修和水洛煙。慕容雲霄的眼神在慕容修的身上來回看了圈,最後落在了水洛煙的身上,淡漠的說道:「說。」

    水洛煙這才從椅子上站了起身,微福了福身子,看了眼跪在眼前的兩人,嘴角勾起一抹頗有深意的笑,這才淡淡的開了口,說道:「啟稟皇上,事情是這樣的!臣妾才嫁入晉王府一天,先前的事情,臣妾並不太知情。昨日是臣妾和王爺的新婚夜,這一早,敬事房的李全李公公就到了王府,說是奉了皇上的口喻,要來取臣妾落紅的白絹。要載入敬事房。」

    水洛煙說的自顧自,全然沒理會在場人的表情。完顏森想打斷水洛煙的話,但礙於慕容雲霄在場,不敢太過於放肆。而一旁的李全已經嚇的瑟瑟發抖。慕容雲霄一直聽的很安靜,只是眉頭越發的皺了起來。

    水洛煙笑了笑,才繼續說道:「臣妾這就有些奇怪,這敬事房怎麼管起了王府後院的事情呢?但,若是皇上的旨意,臣妾定不可能違背。可,這問題就出在此了。也不知,是因為臣妾嫁到王府不得帶喜的原因,還是臣妾這正妃地位不如一個側妃。竟然在半夜時,側妃帶著貼身的奴婢到了臣妾的院落,不由分說的進了臣妾的裡屋,這一來一去,臣妾落紅的白絹不見了蹤影。早上李公公再問來臣妾要時,臣妾可真就無從尋找了。」

    水洛煙說的落落大方,臉上沒一絲因為說的是這些隱晦羞澀之事而顯得難堪的神色,更不帶窘態,彷彿評論的是他人之事。

    「臣妾進了這御龍殿,看見側妃時,心裡大概就有了底。估摸是早上李公公詢問之時,臣妾說,公公所要之物,該問側妃。想必是側妃誤會了,以為臣妾賴她偷了什麼貴重物品。臣妾想,這京城上下,還有不知晉王府情況之人嗎?這正妃入了府卻住的西樓,還有什麼是值得他人覬覦?」

    雲淡風輕的話裡,水洛煙把事情說了次,也順帶告了一個悶狀,讓完顏紫有冤伸不得,想提前惡人先告狀,也沒了機會。而李全為了自保,也會看清情勢,知道該站誰這邊,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畢竟,假傳聖旨一事,可是死罪!

    「水洛煙,你血口噴人!在王府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完顏紫被水洛煙這麼一激,哪裡沉的住氣,「而且,當本宮到你那時,你的床上本就沒白絹,本就是不貞之人,還能在此信口雌黃,皇上,您可要為本宮做主啊!」

    完顏紫跪在慕容雲霄的面前,哭哭啼啼的,好不委屈。

    「放肆!」慕容雲霄喝斥著,這一聲喝斥,不知是說的水洛煙還是完顏紫。

    水洛煙見好就收,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只需要等聖裁便好。她淡淡的退到了慕容修的旁邊,重新坐到了位置上,卻在坐下的那一瞬間,看見了水洛容朝自己投來的一記目光。水洛煙微微斂下了神色,但卻仍不發一言,只是對著水洛容頷首了下,便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慕容修趁著無人之時,輕握住了水洛煙的手,緊了緊,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

    「李全,可有此事?晉王妃說,你這奴才,是假傳朕的口喻?這宮內的敬事房什麼時候管到王府的事情了?朕怎麼不知?」慕容雲霄突然對著李全訓問道。

    李全嚇的雙腿直打哆嗦,不斷的對著地板磕著頭,出了血了都不自覺,連忙喊道:「奴才是冤枉的,奴才不敢啊!」說著,李全又磕了幾個頭,眼角的餘光看向了淡定自若的坐在椅子上的水洛煙幾眼,接著說道:「是完顏大人來找奴才,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要奴才去晉王府問娘娘要白絹。奴才想,這完顏大人之女也是晉王妃的王妃,定是不可能出了錯的。所以……」

    李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完顏森截了斷,對著慕容雲霄說道:「皇上,您可莫聽這個奴才亂說,老臣豈會做這等假傳聖旨之事?」

    「為何不能?」意外的,慕容修開了口,話雖淡,卻有暗藏洶湧的氣勢,淡淡的輕瞥了一眼完顏森,竟然也讓完顏森這個久經官場的老人打起了哆嗦。

    他的眉眼甚至不敢看向慕容修,心裡打起了嘀咕。這慕容修何時能有這般氣勢?但當完顏森鼓起勇氣時,再看向慕容修時,竟發現,他的眼神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是他看花了眼嗎?完顏森不免的在心裡想著。

    「此話怎說?」慕容雲霄問著慕容修。

    但水洛煙卻接過了話,重新站了起身,對著慕容雲霄說道:「皇上,臣妾想,這是臣妾的錯。想來應該是臣妾進了晉王府,讓側妃覺得自己失了寵,畢竟這王府後院之事,該由正妃掌管,而目前,王府的後院之事,都暫由側妃掌管。臣妾想,側妃也就是一時心急,才對完顏大人抱怨了幾句,而這抱怨,依臣妾看來,應該是在婚前。這完顏大人愛女心切,自然會想替女兒鋪路,可憐天下父母心。實在怪罪不得。」

    水洛煙說的技巧,表面上,替完顏森和完顏紫求情。可這言下之意,卻說的明白,這府內看見的齷齪之事。慕容雲霄最忌諱的便是以下犯上,尊卑不分。慕容雲霄的骨子裡,都是一個階級分明之人。水洛煙自懂的這點,才在慕容雲霄面前掀了這層波浪。

    有時候,殺人不一定要見血,奪權更是不需拼的你死我活。

    「荒謬之事!」慕容雲霄聽完水洛煙說的話,果然如同水洛煙所想的一般,面色有些難看了緊。

    完顏森這下,被水洛煙的話,堵的一句也說不出。這晉王府裡,雖然完顏紫握著大權,但並不代表晉王府上下都是他的人。明爭暗鬥難免,慕容雲霄若要真的查下去,這顯而易見的事實也會曝光,此刻,沉默才是上策。

    誰知,完顏紫卻不如完顏森沉的住氣,完顏森甚至還來不及管住完顏紫的嘴,就聽著她說道:「皇上,請您為臣妾做主。王府在沒正妃之前,定然就是側妃管轄後院之事,既然這王爺立了正妃,臣妾自是不會貪戀這手中的權利分毫,會悉數交出。」完顏紫說的信誓旦旦。

    「但是,皇上,臣妾知道臣妾半夜去了正妃的屋裡,行為有些欠妥,可,臣妾也確如沒見到正妃的落紅的白絹,又豈來故意藏起白絹栽贓之說呢?早上,來請臣妾的姚嬤嬤可什麼也沒說,臣妾就帶著婢女匆匆去了正妃的屋裡,若真是臣妾取了白絹,想來,白絹定是路哦在臣妾的屋內,還請皇上徹查。」完顏紫的思路很清晰,先前被水洛煙咬住的尾巴,急的說不出話,到了此刻,似乎也恢復了鎮定。

    本以為水洛煙聽到這話,會臉色大變的完顏紫,卻發現,水洛煙仍然沉穩的坐在位上,不動聲色,嘴角含著一絲嘲諷之意。

    「要這麼複雜嗎?有圓房沒圓房,是否是處子,問王爺不就知曉。」慕容澈終於開了口,淡淡的說著。

    慕容修看了眼慕容澈,凝了眉,才道:「太子殿下,現在這情況,僅憑四弟一言之辭,可以服眾?四弟就怕,免不了落一個偏袒的罪名。」

    慕容修的話才說完,水洛煙撇了眼慕容修,卻在他的眼裡看見了一絲興味。水洛煙回了慕容修一抹笑,便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到是一直沉默的水洛容突然掩嘴笑了起來,像是有些不經意的說道:「姐姐沒嫁晉王府前,作風就頗為奔放。和晉王爺的私交一直不錯。有些事,依臣妾來看,還是找到白絹,證明姐姐和側妃娘娘的清白才好!」說著,她挑釁的看了眼水洛煙。

    水洛煙輕笑了聲,接口道:「太子妃娘娘,所言及是。還請皇上聖裁。」

    慕容雲霄看著這屋內暗潮湧動的場景,站了起身,手一揮,冷聲道:「來人,去晉王府側妃的屋裡搜查,是否藏了正妃的白絹。若真是如此,側妃犯了女子最不該犯的嫉妒之心,交由正妃處置。若反之,正妃行為不檢點,那則貶為庶民,永不入府。」

    說完,慕容雲霄一拂袖,就離開了御龍殿。這本坡有含意的飯就被這一來一去,攪和的烏煙瘴氣。一屋的人各懷心思,水落容帶著看好戲的心,完顏紫一臉的篤定,只是在對上水洛煙的無畏時,不免帶了一絲的疑惑。

    隨著慕容雲霄的旨意,高勝便帶著人去了晉王府,完顏森看了完顏紫一眼,不免斥責了幾句:「你可有把握?別沒害到水洛煙,把自己賠了進去。爹爹早就告訴過你,這水洛煙才進府,你虛實都不清,豈能隨便魯莽。萬一水洛煙比你想的高段的多,看這事,你怎麼收場。」

    完顏紫冷著一張臉說道:「慕容修納進那麼多女人,可碰過誰?就算是如火如荼的份上,他都能停手不繼續。這府裡誰不知道這些。何況,我親眼所見,還有錯?這一鬧,水洛煙定是完蛋,正妃之位,我又豈能拱手讓人!」

    「你……」完顏森搖了搖頭,「紫兒,你莫忘了爹爹讓你進晉王府的初衷!你若助爹爹完成了,以後,十個慕容修都不是問題!」

    ——

    「真看不出姐姐是如此惹事的主。連這好好的家宴也能被姐姐給毀了。」水洛容在水洛煙的身後,淡淡的說著。

    水洛煙連頭都沒回,更別說該有的禮儀和尊重,那語調裡帶了幾分的嘲諷回道:「毀了不挺好。免得和不喜的人坐一桌吃飯,消化不良,那就糟心了去了。」水洛煙的話裡不留一絲情面,刻薄了些。

    「你……」水洛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緊,手心攥著拳頭,半天說不出話。

    跟了上來的慕容修,正好聽見這話,而一直在水洛煙邊上的薄荷則一直憋著笑,門口的小七也聽了真切。

    就在這時,慕容澈走到了水洛容的邊上,冷聲叫住了水洛煙。水洛煙這才回過頭,看了眼慕容澈,敷衍的福了福身,直接說道:「見過太子殿下。臣妾這住京城最西頭的人,一身可都是晦氣,莫靠的近了,免的沾了晦氣,染了您的紫氣,以後說不準,會發生什麼。這不,高總管還急著隨臣妾回府處理這名譽之事,臣妾就不多逗留了,抱歉。」

    說完,也不管慕容澈什麼臉色,水洛煙逕自朝前走著。慕容澈則看著水洛煙的身影若有所思。一旁的水洛容有些急了起來,但在慕容澈的眼神下,水洛容也收起了情緒。

    「愛妃急什麼?」慕容澈丟下這麼一句話,便朝東宮的方向而去。

    水洛容楞了下,也連忙追了上去。

    水洛煙的耳根可算是恢復了清淨。但這才走了兩步,她的手就落到了一雙熟悉的大手之中,那陣陣暖意,從手心傳了過來,透進心中。

    「喲,王爺不怕等下落人口舌?說是影響不好?別忘了,臣妾這先前就是作風不好之人,別連累了王爺。」水洛煙帶了些嘲諷,說道,但手倒也不曾抽開便是。

    慕容修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狹長的酒窩露了出來,帶了幾分性感和誘惑,道:「愛妃這一手留的可真好。殺人不見血,就算不能斬草除根,也砍了左膀右臂,想恢復元氣,依本王看,應該是沒機會了吧。」

    「那是王爺教的好。」水洛煙回的極快。

    到了軟轎邊,水洛煙便出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上了車,留下在外的慕容修。慕容修看著進到軟轎裡的水洛煙,幾分寵溺,幾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原來,他的煙兒也會耍小脾氣。原來,他的煙兒也不是全然的無動於衷。思及此,慕容修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濃厚,掀開轎簾,也隨之上了軟轎。小七見兩人都上了轎坐穩後,才吩咐轎伕起轎,自己則和薄荷緊跟在轎子後,朝晉王府的方向而去。

    「煙兒這可是置了氣?怪本王昨夜把你一人丟下?」慕容修對著一直看向窗外的水洛煙,隨口問道。

    水洛煙怔了下,好一會才答道:「王爺想多了。」這話裡,帶了幾分疏離。

    刻意不看向慕容修的眼神中卻閃爍著一抹不明深意的情緒。慕容修太能洞察人心。水洛煙自認自己的心裡素質很好。卻也真的不曾想過,會在新婚之夜,被上一秒還在一起濃情蜜意的人,在下一秒時就把自己拋到危險之中。這不快,總歸是有一些。

    慕容修隨意的倚靠在軟墊之上,對著水洛煙解釋道:「本王若不走,煙兒可有今日的機會?有些事情,忍一時,可換一世安寧。若煙兒不入晉王府,本王確實不需要忌憚完顏紫,但煙兒進了晉王府,便是本王的責任。本王不想夜長夢多,更不想看見煙兒被打擊。煙兒真的以為完顏紫那麼簡單的人?接近本王無目的的嗎?」

    聽著慕容修這麼一說,水洛煙猛的回過頭看著慕容,急急問道:「敢情這一切都在王爺的預算之中?為什麼臣妾在看小七的表情時,卻顯得一臉迷惘。小七和王爺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還會有小七不知道的事情?」

    水洛煙的腦子轉的很快,擺明了不信慕容修的說辭。

    慕容修被水洛煙逗笑了,倒也不賣關子,涼涼說道:「完顏紫進晉王府四年,對付你的,算是老套路了。她倒不是真想去看你是否有落紅,看的只是本王是否在你房中。若本王不走,這後面的戲演不下去。完顏森應該在聖旨下時,就把敬事房那打好了招呼,想著,這種小事,姑娘家臉皮薄,肯定不敢真的鬧起來,這假傳個聖旨也沒什麼。誰知,竟然對上了煙兒這麼一個主,事情就跑偏了,偏偏完顏紫被你反賴完,還真的順著意思上了殿,這一鬧,事就鬧大了。」

    說著,慕容修幾分認真的看著水洛煙,又道:「鬧到御龍殿,倒真是出乎了本王的意料。本王原先倒以為,這完顏紫會給你點下馬威便是。但,這事惹了起頭,煙兒的聰明定會把劣勢變為優勢,本王鋪了路,至少目前的情況不明,不適宜出面替煙兒掃清障礙,只能在暗處。但顯然,本王低估了煙兒,就算鬧上了殿,也能臨危不亂,想必這府中煙兒都安排好了。這一來,側妃交由正妃處置,煙兒的目的不是一步步的朝前了?」

    慕容修說的輕鬆,眉眼間運籌帷幄的自信,雖帶著幾分輕佻,卻不容他人質疑。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斂下的眉眼卻在思量。

    慕容修,真的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每一步棋走的完好,棋差一著,都隨時粉身碎骨。她沒想到的,慕容修已經替她想到,她所想剷除的,慕容修早就替她鋪好康莊大道。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慕容修,你心底最深的野心,也是如此嗎?

    水洛煙斂起情緒,再抬眼時,又恢復了那雲淡風輕的架勢,不太經意的隨口問道:「王爺老在扮演雙面人,不怕有天自己神經錯亂得了精神病嗎?」

    「精神病?」顯然,慕容修沒太聽的懂水洛煙的話是什麼意思。

    水洛煙嘴角抽搐了下,好半天沒說一句話,最後乾脆拿起薄荷先前就準備好,放在軟轎裡給自己消遣的水果,不客氣的塞到慕容修的嘴裡。慕容修倒也接的自然,順口咬下了香脆的蘋果,仍不忘在水洛煙的唇上偷一個吻。

    果香肆溢在唇齒之間,軟轎內不大的空間裡,充斥著曖昧,溫度一點點的升騰,雖兩人不再交談,卻此刻無聲勝有聲。

    當轎子穩穩的落在晉王府時,慕容修先下了轎,這才扶著水洛煙下來。大手又自然的環過她的腰身,從容的朝府內走去。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完顏紫眼裡時,那眼裡的妒火,讓她險些抓了狂。

    「王爺這是不演戲了?」水洛煙看著今日大方的慕容修,酸著他。

    慕容修一挑眉,說的到無所謂,道:「誰要愛妃清理門戶清的這麼快,本王這戲法演啊!」

    「王爺這意思是,臣妾這要手下留情?」水洛煙繼續問道。

    「那倒不至於,不過人暫時別玩死了,完顏森的後面,應該還有人。」慕容修說的直白,一絲修飾的成分都沒有。

    小七跟在身後,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冷汗嗒嗒的下!完顏紫囂張跋扈了四年,應該想不到,一夜之間,這風雲變了樣。水洛煙深韻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若晉王府的這些女眷被她認為賊人,那麼,完顏紫必定是這些賊人的主事。給了完顏紫一個懲罰,晉王府內的風水會大變氣場。

    這當家主事之人,自然也會悄然發生改變。

    水洛煙隨著慕容修進了府,所有的人都在完顏紫的屋前站定,這裡自然也包括了完顏森,還有高勝,及從宮內帶來準備搜查的人。高勝也不是傻子,貿然前去,必然也是等到所有的人來齊,而這之前,完顏紫的院落已經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王爺,側妃娘娘,奴才得罪了。」高勝對著慕容修和完顏紫說道。

    「高總管,請。」完顏紫此刻倒顯得大度沉穩。

    高勝一揮手,一群人魚貫而入,仔細的把院落從裡到外的翻找了一遍,一處也不曾落下。完顏紫一直看著水洛煙的神色,水洛煙卻顯得有些無趣,逕自在院落外的石凳上坐著。

    這還沒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有人急匆匆的走了出來,把一方沾了血跡的白絹遞到了高勝的面前,說道:「高總管,白絹已經找到,就在側妃娘娘的床墊之下。」

    「什……什麼?」完顏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顫抖著聲音,一個箭步的走上前,想搶下高勝手裡的白絹看個仔細,卻被一旁的侍衛給阻攔了。

    「側妃娘娘,這白絹是證物,奴才還需帶回宮中復明。」高勝的聲音冷了幾分,對著完顏紫說道。

    完顏森的臉色也顯得難看了許多,惡狠狠的瞪向了完顏紫。完顏紫已經煞白著一張臉,顯然不敢相信高勝說的話。

    高勝沒理會完顏紫,逕自走到了水洛煙和慕容修的面前,說道:「晉王爺,娘娘,奴才這找到證據,便回宮覆命。這王府之中的事情,奴才就不好多加干涉了。」

    「小七,送高總管。」水洛煙吩咐著一旁待命的小七,又回過身對著高勝說道:「高總管慢走,本宮這就不送了!」說完,她微微對著高勝頷首後,目送高勝離去。

    高勝走後,水洛煙看向了還在晉王府內的完顏森,這聲調就冷了幾分,道:「完顏大人,本宮想,這晉王府的門在哪裡,您應該很熟悉,不需要本宮親自請您出去吧。」這話裡,幾分威脅,眼神裡帶著警告,看著完顏森冷聲說道。

    完顏森顯然不把水洛煙放在眼裡,才想斥聲時,水洛煙又接著道:「莫非完顏大人想管慕容家的事?是否還需要再面聖?這鬧大了,難看的。何況,這皇上的口喻你我可聽的真切,不是謠傳,不是誤傳,更不是假傳。恩?」

    「你……」完顏森面色鐵青,看著水洛煙,手指比向水洛煙時都有幾分顫抖。

    「薄荷,送客!」水洛煙冷聲命令著一旁的薄荷。

    「是!」薄荷恭敬的應了聲,走上前,對著完顏森說道:「完顏大人,請隨奴婢來。」

    完顏森左看右看,最後一拂袖,還真的離去。水洛煙看著完顏森離去的背影,扯了抹嘲諷的笑,突然有幾分同情起完顏紫。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中,兒女都只是父母手中的棋子,有利時用之,無利時棄之。她亦如此,完顏紫也亦如此。

    只可惜,完顏紫是敵人,而非友。對敵人仁慈,則是對自己殘忍。

    閒雜人等都退了去,只剩下當事人時,完顏紫從錯愕之中已經回過了神,冷了神態,帶了幾分冷酷,嗤笑了聲,說道:「本宮倒想看看,這王府內,誰敢動本宮。」顯然,這話下,完顏紫也沒把就在面前的慕容修放在眼裡。

    這是一種習慣的慣性,慕容修太像個隱形人,過往無論完顏紫做的多過分,慕容修從不曾干涉。這一次,完顏紫自然也這般認為,畢竟今天早上的事情,也只是一個意外。完顏紫不否認水洛煙有些手段,但這些手段,她不認為可以影響到自己的地位。

    完顏紫這話一出,一旁的家丁還真的就這麼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這是多年下來的麻木。

    水洛煙不以為意的看了看身後的慕容修,就這麼淡淡一撇,而後收回了目光。

    完顏紫帶著幾分得意,看著水洛煙,突然,只聽慕容修冷了聲,說道:「不知,本王敢不敢呢?」那話聽著平淡,卻透著威嚴。

    從不曾見到慕容修如此這般的家丁,一下子軟了手腳,跪在地上,嘴上求著饒。水洛煙聰明的不吭一聲。完顏紫聽到慕容修這麼說,也楞了一跳,下一秒就變了樣,哭哭啼啼的求著饒,道:「王爺,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嘖嘖……這變臉的速度真是夠快的。水洛煙淡笑不語,在心中腹誹著。

    「這事,皇上已說,交由正妃處置,本王豈能違背聖喻?」慕容修的話,很淡,卻有決定性作用。

    順著慕容修的話,不容完顏紫多說一句,水洛煙已經開口道:「把側妃關到後院的柴房之中反省,容本宮想想如何處置。」

    水洛煙這話說完,跪在原地的家丁,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沒個動靜。水洛煙冷淡的聲音再度揚起,嘲諷道:「難道,這晉王府還真是側妃做主?當王爺和本宮是擺設嗎?」那幾分威儀,幾分氣勢,讓家丁們頃刻間回過神來。

    「是。奴才立刻就辦。」其中一個帶頭家丁起了身,快速的走向了完顏紫。

    這一下,他們不再顧忌完顏紫,立刻給她綁上了繩子,拖向了後院。水洛煙看著完顏紫消失的身影,拍了拍手,嘲諷著說道:「也不過如此,本宮還以為,有多衷心呢。看來,這完顏紫顯然手段沒做到家。」

    「那愛妃可否悉數做到家呢?」慕容修在身後帶著笑意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答了句:「看心情!」

    慕容修郎聲笑了起來。小七聽的有些汗嗒嗒的。薄荷一直悶悶的笑著。

    「娘娘,您是否要搬回東樓,這本就是正妃所在的院落,只是被側妃給佔了先。」姚嬤嬤突然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看著眼前的院落,有一會才說道:「不了。本宮不喜用他人用過的。等事都解決了,再議這個事情。」她回絕了姚嬤嬤的好意,接著,只見水洛煙轉過身,帶著淡淡的笑意,對著姚嬤嬤道:「姚嬤嬤,今日的是,多虧了你。」

    「娘娘客氣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姚嬤嬤並不居功。

    早在西樓,聽出些端倪的姚嬤嬤,等完顏紫和小菏都立刻院落時,便找了個藉口進了院落,姚嬤嬤的身份自然不容他人懷疑,平日,也經常替慕容修傳些口信什麼的。於是,逮著了空,便自然的把東西放入了完顏紫的床榻之下。無論水洛煙在宮內會如何應對,這是一個保證後院不失火的辦法。

    突然,水洛煙看向了茴香,說道:「茴香,本宮有些事,想差你去辦。可以嗎?」

    「當然好啊。娘娘的吩咐,茴香肯定辦到!」茴香答的很快。

    ------題外話------

    晉王府內的章節,展示的是一個女子的大智慧。大智慧不應該用於在宅子內和女眷們爭風吃醋。要的是能做一個真正比肩的女子。完顏紫的事,不算完,但不會佔太大筆墨。留著她,自然有用處。茴香被送出府,也是避免了後患,這是最好的辦法。陸續會有更多精彩的人物加入。那個姬蓮娜會充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大家盡情想像!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16 PM

006 一局套一局

    水洛煙眉眼一斂,淡淡開口說道:「城郊有一戶花農家,可以培養出本宮想要的一個品種。茴香去幫本宮取回!」

    「好。」茴香不疑有他,立刻點頭應道。

    水洛煙又仔細的看了茴香會,那眼裡似乎有幾分的不捨,好一會才接著說道:「茴香,若這花還沒到取的時候,就要麻煩茴香多呆城郊呆上幾日。別的不用擔心,本宮都替你安排穩妥。取到花的時候,就速回晉王府,明白嗎?」

    「奴婢知道。」茴香點著頭,但轉念一想,看著水洛煙,有點擔心的問道:「可是……這伺候娘娘的人就少,奴婢這要去了,娘娘……」

    「傻瓜!」水洛煙像在將軍府時一般,彈了彈茴香的腦門,說道:「怎麼?你怕本宮應付不了?」

    「當然不是……」茴香立刻否認著。

    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水洛煙又板起了臉,佯裝生氣的對著茴香說道:「既然知道,還不快去,在這耽誤了花期,看你拿什麼賠本宮。」

    茴香連聲應著「好」,就慌忙朝王府大門跑去,小七立刻跟了上去,按照慕容修的吩咐把茴香送到城郊。看著茴香的身影消失,水洛煙有些不是滋味。茴香是她來到這個時空,第一個見到的人,也可以說,算是真正意義上陪伴在左右的家人。突然把茴香這麼送走,總讓水洛煙的鼻頭有些泛酸。

    縱然,她再明白不過,這是對茴香最好的辦法。茴香太急躁,太天真,太衝動……這樣的人,不適合在深宮內院呆著。

    突然,水洛煙的腰身多了一股有力的力量,緊緊的繞住,大手一拉,把水洛煙拉到了自己的肩頭,就任她這麼倚靠著。

    「煙兒想多了,莫擔心。就算他們兩人不適合做夫妻,他也會照顧好茴香,不讓她出分毫的差錯。」慕容修清淡的聲音傳了出來,安撫著水洛煙的心。

    水洛煙猛的深吸了一口氣,把這股泛酸的滋味給逼了回去。再起身時,她已經恢復了平淡。她淡淡的看向慕容修,唇欲張的時候,慕容修似乎看穿水洛煙的想法,立刻開口說道:「煙兒,茴香的嫁妝,本王豈會少她的?」

    水洛煙聽到慕容修這麼說,怔在了原地,心底的那絲感動淡淡的湧上心頭,嘴角掛著一抹笑。突然,水洛煙輕笑出聲,看著慕容修的眸光裡,多了一絲深意。

    慕容修一挑眉,戲謔的說道:「怎麼?太感激本王了?」他反問著水洛煙,說著,慕容修比了比自己涼薄的唇,私笑非笑的接著說道:「不然煙兒用一個吻來致謝如何?」

    「哼!」誰知,水洛煙冷哼一聲,道:「王爺,這晉王府不是落魄,每個月的銀子都不夠府內開銷。王爺這嫁妝錢從哪存來的?」

    慕容修楞了下,很快回過神來,笑問道:「王妃掌管王府,可是打算從錢財開始?本王怎麼不知,煙兒何時對這些起了興趣?」

    「這世上可有不愛錢之人?那太虛偽。有些錢防身,免得王爺哪天對不住臣妾,臣妾這也有些退路。」水洛煙說的大方,一絲彆扭也看不見。

    「哈哈哈哈……」慕容修這下真的大笑了起來。

    水洛湮沒理會慕容修的笑,逕自對著一旁的姚嬤嬤吩咐道:「姚嬤嬤,麻煩去把帳房的管事給叫來。」

    「是,奴婢這就去。」姚嬤嬤微微福了福身字,便退了出去,按照水洛煙的吩咐喊人去。

    水洛煙看著姚嬤嬤離去的方向,便逕自朝西樓的方向而去。可這腳步還沒邁出兩步,就被慕容修給拉住了手,水洛煙有些疑惑的回頭看著慕容修,眼神落在他牽著自己的大手上,淡淡的開口問道:「王爺這何意?臣妾這打算回西樓。難道王爺還有事情要吩咐?」

    「到本王書房。」慕容修沒做太多解釋,逕自對著水洛煙說道。

    「成啊。」水洛煙並沒拒絕慕容修。

    兩人的身影朝著慕容修書房的方向走去。書房的位置在東頭的最正南方,緊連著慕容修的寢室。水洛煙進了屋便仔細的打量了起來。這慕容修的書房和寢室遠和水洛煙想的有些不同。在她印象裡,皇室成員,就算落魄,最起碼的架子還是擺著的。但,慕容修的寢室內,不見一絲貴重物品,倒是琳瑯滿目的擺滿了各色書籍,從古至今,從軍事到野史,你能想到的,都能在他的書房中找到,藏書之海量,讓水洛煙也微微出了神。

    「煙兒若喜歡,便可自行到書房取閱。」慕容修沒阻止水洛煙的行為,逕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噢?」水洛煙輕咦了聲,「王爺不是從不讓外人到書房的嗎?就連這書房的打掃也是姚嬤嬤和小七親歷親為。這外人若是見到了這些藏書,莫不是要吃驚的吧。這是那不學無術的晉王爺嗎?」水洛煙隨手翻著一本野史,戲謔的說道。

    「煙兒不是外人。」慕容修答的極簡單。

    水洛煙翻書的手,怔了怔,有些閃神,但很若無其事的收起了情緒,看向了書中的文字。慕容修淡淡的看了眼水洛煙,沒再出聲。兩人,一人在書架邊,一人在主位上,雖不交談,但氣氛卻融洽無比,彷彿,這個時空中的他們,本就應該如此存在著。

    「啟稟王爺,賬房先生已在前廳候著。」姚嬤嬤的身影在書房外響了起來。

    水洛煙聽到姚嬤嬤這麼說,看了眼慕容修,收起了還在看的書,擺回了原先的地方。正欲朝書房外走去時,慕容修也起了身,跟上了水洛煙的步伐。

    「王爺也來了興趣?」水洛煙隨口問著,腳下的步伐不曾停下過。

    慕容修嘴角勾了一抹笑,淡淡說道:「垂簾聽政懂不懂?誰說本王一定要在現場!」

    「……」那是說太后好嗎?慕容修,你要不要這麼比喻!水洛煙一陣無語。最後連理都懶的理慕容修,快步出了書房,由姚嬤嬤帶著去了前廳。

    賬房已經在前庭候著,細長的眼睛,小而有神,看的出是個精明之人。小山羊的鬍子掛在臉上,年方約四十出頭,絕不過五十。換句水洛煙的話,這是張賬房臉,但莫名的,水洛煙的第一直覺卻對這張臉起不了任何好感。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餘光撇向了前廳裡的屏風後,慕容修便站立於此。

    老狐狸。水洛煙暗罵了聲。

    以慕容修的精明,怎麼可能不知道王府的賬目出了問題。只是他不曾多管而已。慕容修勢必在外有更龐大的金錢鏈條,若非如此,怎可能出手如此闊綽。無論哪個年代,人為錢死,鳥為食亡。若沒金錢的支撐,很多事情,無法進行。

    「奴才王得志,參見娘娘。」王得志的態度還算恭敬,但語氣卻顯得如此不屑。

    在王得志看來,這個水洛煙能把完顏紫這般蠻橫強勢的弄的狼狽,勢必是有些手段的。這表面上的恭維,王得志一向做的很好。但這賬目上的清明,誰還有他清楚。女流之輩,能讀書識字已屬不易,要在涉及這種高深的門道,若沒三把斧頭,難上加難。而王得志從不認為,水洛煙有這本事。

    但,很快,王得志斂下了眉眼,也不全然無人。比如那個姬蓮娜就是一個例外。不過,也僅限於,她有一顆靈活的腦子,這表面上的賬目更加漂亮而已。真正的賬目,姬蓮娜也不見得看的清明。

    於是,王得志的眉眼裡有的儘是些算計和小人得志的自滿。

    「噢?」水洛煙輕咦了聲,又道:「你在王府中管賬多少年了?」她的口氣很隨意,就像例行公事一般。

    「回娘娘的話,奴才在王府中已經超過十年。」王得志的話裡有著幾分得意和一副我是老人的架勢。

    水洛煙的眉頭皺了下,自言自語的重複道:「超過十年?」那豈不是這個賬房在慕容修剛被冊封晉王爺的時候就已經在府內了?晉王府初始,就能安插在王府之中的人,還呆了這麼長的時間,呵,有點意思。

    「娘娘有何疑問嗎?」王得志沒太在意水洛煙說了什麼,逕自問著自己的問題。

    水洛煙收起了情緒,頗具深意的看了眼王得志,繼續問道:「王賬房在王府的時間真是極長了。想來當時也是皇上親賜的賬房先生了?」

    「皇上親賜,奴才豈敢。但奴才是憑本事自己進到晉王府。」王得志順著水洛煙的話答了下去,雖說這水洛煙的問話有些不著邊際,王得志也只是皺了下眉頭,便給了答案。

    水洛煙好看的媚眼一轉,墨黑的眼珠裡流光閃過,斂下的情緒,只有自己看的懂,再抬眼時,看著王得志,嘴角帶著笑,又道:「王賬房在王府呆了超過十年,這管賬單的本事應該是很了得了?」這幾分恭維的話後,又是幾分嘲諷。

    「那是自然。」王得志顯得很自滿,也很得意。

    水洛湮沒再說話,就這麼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看著王得志。從裡到外的仔細打量著。那暗藏著精光的大眼一轉,但的王得志有些發毛,不自覺的開口問道:「娘娘叫奴才來,到底為了何事。」

    敵靜,我靜,敵動,我動。牽著敵人的鼻頭走,才是上策,豈能被對方給繞到自己的死胡同裡呢?這麼淺顯的道理,水洛煙又豈會不知。凡事急躁不得。

    「是這樣的。本宮才入晉王府,很多事情並不知曉。這兩日,王府中發生的事情,想必王賬房心中也也自是有數的。這側妃暫時被關押在柴房,王府中的一切事務要轉交到本宮手上,本宮盡來也顯得沒了頭緒,左思右想後,還是從王府的賬目開始吧。不過,目前和王帳房這麼一聊,想來本宮也是可以放的下心的。」水洛煙這才緩緩開口說著,但字裡行間都是對王得志的欽佩和讚美。

    王得志順了順自己的山羊鬍,顯得得意萬分。

    「那勞請王賬房把這賬目送到前廳,本宮想親自看過。瞭解下這王府內每個月支出收入的情況。」水洛煙繼續接口,對著王得志吩咐著。

    「奴才立刻就差人給您送來。」王得志一點也沒拒絕。

    「那就有勞了。」水洛煙的態度一直和藹有禮。

    這樣的水洛煙,讓王得志的戒心放了下來。他本以為水洛煙是有兩把刷子之人,這麼看來,估計這事也就是一個巧合,讓水洛煙佔了先道。想著,王得志對著水洛煙一作揖,退了下去,吩咐著賬房內的人,把這一年晉王府的賬目都給搬了過來。

    王得志一離開前廳,慕容修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雙手負於身後,戲謔的說道:「本王怎麼不知煙兒也有這麼好說話的時候?」

    水洛煙白了一眼慕容修,沒太搭理慕容修的問題,逕自問道:「王爺可否說說,這王得志又是何路角色?能在王府過十年的光景?」

    「銀子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銀子是萬萬不能的。王得志在府外的院落可比這晉王府奢華的多。還落在東頭,富賈一方。以煙兒的聰明,你覺得一個賬房的晌銀可做到如此?本王再不濟也是個皇子。就算不做任何投資,也不至於讓晉王府落得如此落魄。這其中的道理,煙兒看不出?」慕容修點到為止,便收了口,不再多言。

    水洛煙的手指關節在敲打著桌面,思考著慕容修的話。慕容修這言下之意可是在說,王得志雖沒複雜的背景,但僅憑著十年,靠著王府的資源在外做了不少買賣。若只是面上這麼單純,確實無可厚非,畢竟,哪個賬房能做到百分百的乾淨。但,這買賣,自古都是官商結合,有商的地方,必定有官。而王得志能走的這麼順暢,除了錢外,勢必還得了某些人的利,在王府內充當另外的角色。

    「煙兒想明白了?」慕容看著水洛煙的神色,便知道她已清明了想法,嘴角的笑意很濃,越漾越大。

    前廳外,偶爾吹起一陣風,本就顯得蕭條的樹木,凌亂著樹枝,在風中搖曳著,就連著春意十足的季節,落下的葉子,竟然是枯黃一片,絲毫不見一絲綠意。

    去……這是多淒涼!

    「臣妾要他在東頭的房子!」水洛湮沒頭沒腦的說道。

    慕容修的眼裡帶著幾分驚喜,也帶著幾分意外,說道:「煙兒懂得管賬?」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這賬,看了才知是否看的懂,這事,做了才知,是否做的到!」水洛湮沒說的很明白,有些含蓄。

    靈魂穿越這種事情,不說也罷。說了,想來就算慕容修這麼見多識廣的人,不免也會把自己當成妖魔鬼怪。何必給自己找這麼些個解釋不清的麻煩呢?在現代,水家是豪門,水洛煙再不濟,最基本的賬目,營運也是知曉的。就算她學的是醫又如何?對錢財,水洛煙從來來者不拒,除醫以外唯一的樂趣便是看著存摺裡的數字往上跳。

    「看來,本王可算是找到一個寶了!」慕容修識趣的沒追問,讚著水洛煙。

    兩人的交談之中,門外再度傳來了姚嬤嬤的通傳,慕容修對著水洛煙點了點頭,又重新在走回了屏風後。在水洛煙的示意下,王得志帶著人,把王府這一年的賬目悉數的放在了前廳。

    賬目並不多,和水洛煙想的那成山成疊的賬目想比起來,顯得少的可憐,她眉頭微一皺,問道:「一年的賬目就只有這幾本嗎?」

    王得志頓了下,很快答道:「回娘娘的話,卻只有這幾本,大體都是一些支出,並無太多收入,更無任何投資盈利,自然顯得少了些。」他的話,無懈可擊,找不到一絲破綻。

    「嗯。」水洛煙隨手拿起一本賬目,翻了翻,看似漫不經心,又道:「王帳房,既然這一年的賬目這麼少,那就把王府成立初期所有的賬目都送到前廳來。」

    「這……」王得志突然變的有些猶豫。

    「怎麼?不方便嗎?」水洛煙不醞不火的聲音,問著王得志。

    王得志凝神在思考著什麼,好半天才答道:「回娘娘的話,是這樣,早些年的賬目,因為府裡奴才的不注意,打翻了油丁,燒了些,可能不太齊全。」

    燒了?水洛煙沉了會,揮揮手,說道:「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就這些就好。以後府內大小支出,都要過本宮之手。」她吩咐王得志。

    「是。」王得志點頭應道,但眉眼裡已浮上一絲不耐,但仍順從的退了下去。

    這中間,水洛湮沒再抬眼,逕自低頭翻看著賬目。賬目就如王得志所說的那般,簡單的可以,除了支出外,基本無任何收入。而這側妃完顏紫所用的數額最大。還有各房、奴才們的各種開支,就佔據了大部分的支出。

    這賬目裡,看不出一絲的破綻。

    「煙兒可是看出了由頭?」慕容修負手在身後,隨口問道。

    「這裡每個月奴才的晌銀都是及時發放的,但是真正到奴才手裡的銀子卻不是這個數,別人不需過問,薄荷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中間的錢去了哪裡?各房取的錢,完顏紫的數額最大,其餘各房雖少,但也驚人。是藏私房錢嗎?但據姚嬤嬤說,除了完顏紫的日子奢華些,別的人,也一般。這王得志,真是膽兒肥啊,奴才的錢剋扣,連主子的錢都能拿來忽悠。」

    嘖嘖聲,不斷的從水洛煙的嘴裡傳出。

    這看起來沒任何差錯的賬目,其實暗藏的玄機不少。這水氏集團本就是上市集團,假賬,真賬各是一筆。這之間的門道,只有自己才能看的明白。那麼複雜的賬目,水洛煙仔細琢磨下都能發現問題,更何況,這古文這麼簡單的記賬方式,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出些所以然。

    「煙兒有想法?」慕容修讚許的看著水洛煙,進而問著她的想法。

    誰知,水洛煙眼底精光一閃,看著慕容修,問道:「這銀子賺了算誰的?」

    慕容修楞了下,大笑了起來,道:「煙兒真是一點虧都不吃。自然算煙兒的!但煙兒是要明著來,還是暗著來呢?」

    水洛煙眉眼一挑,隨意說道:「錢財外露招殺機。在王爺看來,臣妾是這麼傻的人嗎?」

    「噢?」慕容修重新負手於身後,幾分深思的看著水洛煙。但也沒再繼續深問。

    對水洛煙的瞭解,慕容修知道,這些事,她從來都可以安排的適宜。只是,慕容修有幾分好奇,水洛煙如果翻轉乾坤,把這負數變成正數?但還容不得慕容修細想,水洛煙已經轉回身子,看著慕容修。

    「王爺?」水洛煙叫著慕容修,把纖細的手攤到了慕容修的面前,大方而直接的說道:「給銀子。沒銀子怎麼辦事?」

    慕容修怔了下,還來不及開口,水洛煙又道:「捨不得?不過臣妾也不稀罕。換了王得志,什麼銀子都有了。」水洛煙先前的話,也就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回頭我會讓小七拿這邊的賬目給你,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小七。有些東西,沒銀子行不通。煙兒再能賺銀子,趕不上目前花銷的速度。」慕容修回過神,答著水洛煙。

    水洛湮沒再說話,又把視線重新移到了賬目上。突然,一行纖細的字體出現在水洛煙的視線之中,和先前所見的王得志的筆跡截然不同。水洛煙眉眼一斂,輕呢道:「姬蓮娜?」

    慕容修聽到姬蓮娜的名字時,頓了頓,隨即走到了水洛煙邊上,看著賬目上那纖細清秀的字跡,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她?」

    「很難嗎?姬蓮娜不是曾經管過一段時間王府的賬目。在完顏紫還沒入府以前!」水洛煙眼都沒抬,直接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沉下了神色,聲音突然變的有些低沉,對著水洛煙說道:「姬蓮娜這個人,暫時碰不得。這裡還涉及了些局勢問題。姬蓮娜雖然是西域王送的舞姬,但她的名義上也好歹是西域王認的義女。西域王的野心,眾所皆知,送給父皇,父皇卻帶了幾分醉意轉贈到本王府上,若不出事,皆好,若有了問題,西域王則有了攻打的理由。總歸是禍端。」

    很難得的,慕容修和水洛煙說起了政局上的事情。這些,別說女子,甚至是自己人,慕容修偶爾也會留得三分餘地,話不說死,也不說滿。

    「王爺?」水洛煙突然輕叫了聲慕容修,站了起身,媚眼看著他,少了平日幾分的調侃,更多的帶了幾分的複雜,手突然撫上了慕容修的臉,很溫柔,也很細緻,仔仔細細的看著他,才說道:「王爺也是棋子,對嗎?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隨時都是一個可棄的棋子。若出了意外,則可以把王爺推出去問責,那是生是死,又另當別論。皇上是用這樣的方式讓王爺的母妃痛,讓王爺活的不自在,是這樣的嗎?」

    那種突然竄到心頭的心疼和那一分柔軟的情緒,瞬間溢滿了水洛煙的心。從前,她只覺得慕容修就像一隻城府極深的千年老狐狸,摸不透,碰不得。而如今,她看向慕容修時,似乎看像了自己,生在水家,卻是一個棋子,若想自由,就必定培蓄自己的勢力,翅膀硬時,才可以展翅飛翔。

    「煙兒。」慕容修沒多說什麼,只淡淡的喚著水洛煙的名字,把她重新摟回到了自己的懷中。頃刻間,熟悉的男性氣息縈繞了水洛煙的週遭,空氣中又開始漾著一絲絲的曖昧情愫。有些東西,已經悄然的變了味。

    人性的本能,越是在危險的環境之中,越容易和那個與自己相似的人靠的近。那是條件反射,尋求保護的本能。

    「有時,一世一生一雙人,只需一眼,便能定論。」突然,慕容修磁性的嗓音說著感性的話,透在空氣中,絲絲的情愫加速的升溫,那層朦朧的窗紙似乎一觸即破。

    倚靠在慕容修懷裡的水洛煙怔了下,猛然的抬起頭,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流光,有點費解,也有些意味深長,水洛湮沒開口,慕容修也沒開口,就這麼看著她,深邃的目光之中,卻帶著點點堅定。

    定神看了許久的慕容修,水洛煙才淡淡的說道:「這世間,人心都能造假,何況一句話。」

    「煙兒可知,這世上唯有一個東西,是造不假,騙不了人。」慕容修帶著淡淡的笑意,輕摟著水洛煙,剛毅的下顎抵靠在水洛煙的腦門上,低沉的問道。

    「嗯?」水洛煙只發出了一個單音,安靜的等著慕容修的答案。

    「時間。」慕容修不賣關子,給了答案:「只有時間,不能造假。而人心,在時間中,可以看的真切。煙兒何不在這歲月裡,卻看清一切呢?比如,本王的心。」慕容修的話雖輕,卻充滿力量。

    水洛煙的心跳快了一拍,突然,她輕笑了聲,道:「王爺。這人心,這麼值得臣妾賭一把嗎?」

    「若不賭?煙兒怎知最後如何?有些事,錯過了,便是一生。」慕容修把問題重新拋到了水洛煙的面前。

    水洛煙知道自己心動了。那在靜謐的時光中,不斷怦然跳動的心,是她已經澆熄許久的熱情與激情。似乎也就僅僅是因為慕容修一段簡單的話,輕易的打開了本藏匿的極深的心扉。

    她打墜入這個時空起,除了記憶裡有的那一段慘烈的人生外。她何曾不是孜然一身,步步為營,步步驚心,走的哪一步不是再賭,連她在這個時空中的人生都可以賭上一段婚姻,那人心,為什麼不能拿來賭。

    有時,要知,前進一步,是萬丈深淵,後退一步,方能是一片海闊天空。

    「王爺。」許久,水洛煙終於開口叫著慕容修,道,「人心只有一顆,輸了便沒了。」話到於此,足矣。

    慕容修豈能不明水洛煙的意思。

    此時,無聲勝有聲。

    突然,水洛煙墊起了腳尖,拉下了慕容修的脖頸,在他的錯愕之中,送上了自己的櫻唇,在那涼薄的唇上淺淺的印下一個吻,來不及讓慕容修更深入,她又再度推開了慕容修,戲謔的說道:「就算是賭,也要臣妾來定契約。」

    說完,下一秒,水洛煙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如常。就好似先前那竄騰起的曖昧情愫從不存在一般,她俯首繼續看著這些看似簡單,卻暗藏玄機的賬目。

    慕容修回過神時,水洛煙早就一臉淡定。抽出一旁的空白宣紙,毛筆在上細細的寫些什麼。慕容修沒打斷水洛煙,只是疑惑的湊近了臉,看著那白紙上逐漸寫上的數字,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些便是王得志一年大概能從各房及府內晌銀中得到的錢財。不算不知道,算了才嚇人。」水洛煙隨口解釋著。

    慕容修接過那些寫的已經有些亂的紙,只需一眼,便大概能看的明白。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讚賞,遂問道:「煙兒怎知他人該得多少晌銀?你來王府才幾日,絕對不可能這麼快摸的透。」

    「從姚嬤嬤和薄荷的晌銀裡,估算出來的,再加上完顏紫的,大概便能算的出。又不是精準的數字。」水洛煙把這一疊的賬目放到了一旁,捶了捶有些痠疼的腰。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動作,大手卻自然的放到了水洛煙的腰上,力道恰到好處的揉捏著,不輕不重,讓水洛煙滿足的讚歎出聲,損了句慕容修,道:「王爺若哪天都混不下去,伺候人估計也是一把好手。」

    「貧嘴。」慕容修笑罵道,話語裡儘是寵溺。

    水洛煙閉著眼假寐,腦子裡在飛快的轉著。慕容修的動作,一下也不曾停下。水洛煙舒服的快睡過去時,突然慵懶的開口說道:「這晉王府沒有女眷出門要報備之說吧?」

    「煙兒是王妃,何來要報備?晉王府一向規矩不足。」慕容修給了水洛煙答案,「煙兒想做什麼?」

    突然,水洛煙睜開了眼,很認真的看著慕容修,這不免的讓慕容修也嚴肅了幾分。可下一秒,水洛煙的話出口時,卻變的有些痞氣和流氓,漫不經心的道:「王爺不是允諾臣妾,定有一日,十里紅妝,江山為聘嗎?那為了這大好江山,臣妾花點腦子,做點事,不是應該的嗎?」

    說完,她輕輕笑了聲,又緩慢的閉上了眼,任慕容修一片遐想。

    慕容修的手仍然在捏著水洛煙的腰身,嘴角的笑意卻氾濫,看著在自己懷中,閉著雙眼假寐的水洛煙,眼底的溫柔越發的明顯。

    春末,這座沒有生氣,落敗的晉王府,似乎隨著時光的推移,在一點點的注入活力,悄然發生了改變。

    ——

    那一日後,又過去了幾日。本是慕容修的書房,也卻如他所說的那般,水洛煙可來去自如。她在細細翻著隨後小七遞來的各種賬目,這才真正知曉慕容修在外的產業有多龐大,一本本複雜卻又處處透著精細的賬目,才是慕容修真正的底細。

    「娘娘,您可別小看王爺。這晉王府只不過是個假像而已。」小七顯然替自己的主子覺得自豪。

    水洛煙隨手放下一本賬目,微抬了眼,倒是不客氣的損了小七,道:「就算是假象又如何?假象裡四處暗藏危機,早晚也變得血腥。這世上沒不透風的牆,再隱蔽的事情,不代表不透露一絲一毫。若王爺真如外面看的這般無害,宮裡那些個有狼子野心的人,又何須時時刻刻的盯梢著王爺?」

    幾句話,水洛煙堵的小七啞口無言,自討沒趣的站在一旁,安靜的等水洛煙吩咐。

    水洛煙又翻了幾本賬後,才抬頭看著小七,喚道:「小七,這些個掌櫃吩咐下去,若是見到王得志,下個圈,讓他以為有利可圖,給套進去,血本無歸。讓王得志下面的那些長工們,到晉王府門口鬧起來。」

    「這樣一來,王得志私扣王府銀兩的事情便曝了光,就有藉口查下去了,娘娘,可是這個意思?」小七領悟的很快,連忙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小七看來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還是有些用處的嘛。」水洛煙調侃著小七。

    小七的臉色變了變,深深的吐氣,吸氣,繼續保持沉默站在一旁。不認識水洛煙前,小七覺得慕容修是個最刻薄的人,認識了水洛煙後,他深深的後悔曾經如此罵過自家主子。顯然,水洛煙的刻薄比起慕容修,只有更進一步,而且是無時不刻,只要有機會,她都會損上你兩句。

    薄荷在一旁伺候著水洛煙,看著小七吃憋,悶悶的笑著。這晉王府自從多了水洛煙後,可真多了不少生氣。但很快,薄荷的眉眼一斂,有些擔心的突然開口問道:「娘娘,這側妃被您關在柴房也有幾日了,您打算就這麼置之不理嗎?」

    完顏紫雖被關在柴房裡,但這待遇也沒少過。除了第一日嚴厲了些。第二日開始,小荷可是照著原先的完顏紫的衣食住行給伺候著。硬生生的把這柴房變成了第二個寢室。完顏紫似乎也有持物恐,篤定了有人會來幫自己一般,竟然也真安分的呆在柴房,不曾離開。

    「不是不理,而是等人上門。」水洛煙淡淡的回著薄荷。

    薄荷皺了皺眉,接著說道:「娘娘是打算把側妃弄出晉王府嗎?」

    「想多了。完顏紫背後有完顏森那老頭,還有皇貴妃娘娘,哪裡那麼容易。奴才總覺得,這個完顏紫進府沒那麼單純。」小七駁斥了薄荷的話。

    「若沒這麼簡單,小七覺得完顏紫在晉王府要什麼東西呢?」水洛煙放下賬本,看著小七,詢問著。

    小七撓撓頭,半天說不上話。

    「情報?又或者監視王爺?」水洛煙做著各種猜測,突然,她靈光一閃,看向了早就戴在自己手上的鐲子,深思了起來,好一會,她接著說道:「這梅妃娘娘的鐲子有何深意嗎?」

    「沒有吧。奴才聽王爺說過,就是梅妃娘娘生前一直帶的,沒入宮以前就有了,從不曾離手。一直到梅妃娘娘死了,才把這鐲子交給了姚嬤嬤,姚嬤嬤在王爺懂事後,才親自交還給了王爺。」小七皺了皺眉,把自己知道的給說了出來。

    水洛煙聽著小七的述說,又很仔細的看了眼已經在自己手上的鐲子。如果水洛湮沒有記錯的話,似乎在完顏紫半夜來到西樓,自己衣衫穿的隨意時,那一直藏在袖口之中的鐲子露了出來,完顏紫見到時,那眼光裡卻頗具幾分深意。

    她要的東西是鐲子?鐲子有什麼用途?

    水洛煙的眉眼皺了起來,不免的多了幾分的深思。若這個梅妃的遺物有特殊的用途,沒道理慕容修會不知,若真有特殊的用途,慕容修更不可能如此隨意的把鐲子給了自己。這鐲子似乎對於慕容修而言,只是母妃之物,僅此而已,並無更多的深意。

    很多線索,一閃而過。似乎找對了方向,卻在下一個轉折的時候,又讓人沒了主意。

    在水洛煙沉思的間隙,書房的門被姚嬤嬤打了開,她看向水洛煙的神情裡帶了一絲的焦急。

    「姚嬤嬤?出事了?」水洛煙很快站了起來,朝姚嬤嬤的方向走了去。薄荷也緊緊的跟了上去。

    姚嬤嬤立刻接口說道:「娘娘,宮裡來了人,說是皇貴妃娘娘找您來了。」

    皇貴妃娘娘?水洛煙一挑眉,似乎知道了這來意。皇貴妃娘娘不就正是此刻關在柴房之中的完顏紫的親姑姑嗎?目前最受寵的貴妃。替慕容雲霄生了一兒一女,不僅是在慕容雲霄面前,甚至在當今皇太後面前也是深得寵愛。

    想來,找水洛煙進宮,不就正是為了那完顏紫的事情嗎?

    「真不死心呀。王爺都打太極回去了,還這麼纏上。估計明知王爺那不行,就朝您這下手了。」小七一拍腦門,有些惱怒的說著。

    這皇貴妃,先前就已經多次在早朝後派人尋慕容修,明說,暗說,威脅,利誘各種手段都用了上,只是慕容修比不吃那套,裝傻躲了過去。小七是知曉這些事的,只是慕容修有吩咐,這些小事不得打擾到水洛煙,他才沒提及。這估摸著,王爺身上不好下手,又找上了水洛煙。

    這大概正所謂皇貴妃認為的,解鈴還需繫鈴人。既然慕容修已此事聽從口喻王妃處置,如此不給皇貴妃臉面,那就直接找上水洛煙。

    「姚嬤嬤,出去告訴來人,本宮隨後就到。」水洛煙沉思了會,對著姚嬤嬤吩咐著。

    「是。」姚嬤嬤不疑有他,立刻退了下去。

    薄荷也從容的給水洛煙準備起了入宮的行頭。小七則快速的吩咐管家備馬車。沒一會的功夫,水洛煙已經朝著晉王府的門外走去。這才剛走出長廊,快接近王府大門時,卻看見小荷的身影急色匆匆的朝府內走去。

    小荷自然也看見了水洛煙,有些驚慌,但很快,她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前走,更別說什麼禮貌之說了。姚嬤嬤才想喝斥幾句,卻被水洛煙攔了下來,微微搖了搖頭,姚嬤嬤便退到了身後,一行人繼續朝王府的大門外走去。

    「姚嬤嬤,勞煩你親自盯著小荷,看她要做什麼。」水洛煙走了幾步,突然開口對著姚嬤嬤說道。

    「是。」姚嬤嬤領命而去。

    水洛煙這才斂下情緒,上了馬車,馬車一路朝宮內的方向而去。

    ——

    「慢著,停車。」突然,水洛煙叫了出聲,小七聽到了立刻命車伕勒緊韁繩,就這麼停了下來。

    水洛煙甚至等不及車停穩就飛快的躍下馬車,朝前小跑了幾步,但很快,她發現,自己要找的人不見了蹤影。是錯覺嗎?水洛煙的眉頭皺的死緊。身後的小七也快速的跟了上來,警戒的看著四周。

    「娘娘,出了什麼事?」小七戒備的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擺擺手,朝馬車的方向而去,淡淡的說道:「沒什麼,也許是本宮花眼了!」

    說完,水洛煙不再開口,從容的上了馬車。小七奇怪的看了眼水洛煙,繼續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水洛煙的眼神卻一直落在窗外,她不認為自己看花了眼。水洛煙真切的看見了柳名伶。那個她本該叫三娘的人。離開了將軍府後,水洛煙一直以為柳名伶不再京城。

    結果……

    水洛煙沉思中,馬車已經停在了宮門口。薄荷攙扶著水洛煙下了馬車,一路朝著皇貴妃的寢宮而去。

    水洛煙微抬了眼,看著矗立在自己面前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被慕容雲霄賜名雲舒宮。雲舒本就是皇貴妃的名,全名則叫完顏雲舒。在水洛煙的感覺裡,取雲舒這樣名字的女子,應該是像雲一樣靜,像貓一樣慵懶,媚眼能傳情,也能遞著一份精明。

    也是,若不精明,豈能在後宮之地,坐立皇貴妃之位而不倒呢?

    「這可是晉王妃到了?容奴才先行通報下貴妃娘娘!」門口的太監看見水洛煙的身影,微微鞠躬後,生疏有禮的說道。

    水洛煙淡淡點點頭,站在原地,等著通傳。

    沒一會的功夫,太監重新走了出來,高聲說道:「晉王妃,皇貴妃有請。」

    「有勞公公了。」水洛煙不卑不亢的說完,便朝殿內走去。

    完顏雲舒優雅的坐在主位上,保養得宜的臉,一絲也看不出已經四十上下。舉手投足之間,輕易的讓人沉迷在她的魅力之下。娥眉粉黛,小巧堅挺的鼻樑,櫻桃小嘴。不似宮內那些娘娘的招搖,水藍色的宮裝,看著,甚是舒服。

    這同姓完顏,除了那張好皮相,怎麼這人和人,差別這麼大呢?

    水洛煙發現自己有些走了神,看著完顏雲舒好一會,才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說道:「臣妾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完顏雲舒的聲音也很讓人舒服,無壓迫感,心情不由的也會好起來。

    「謝娘娘。」水洛煙不卑不亢的站了起身。

    「坐吧。」完顏雲舒招呼著水洛煙。

    水洛煙微微頷首後,就近的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不動聲色的看著完顏雲舒,等著她開口。完顏雲舒似乎也不著急,逕自吩咐著一旁的貼身奴婢,說道:「婉兒,去把皇上賞賜的好茶拿出來。」

    「是,娘娘。」名叫婉兒的奴婢,快速的退了下去。

    沒一會的功夫,婉兒拿著上好的茶葉和茶具走了出來,利落的擺好,又退到了一旁。水洛煙看著完顏雲舒,一句話沒說。

    「本宮聽聞晉王妃有一手好茶道,不知今日可否有福氣享用的到?」一直到這會,完顏雲舒才開了口。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說道:「娘娘客氣了。」

    說著,她也不避讓,就這麼坐在位置上,凝神泡起了茶。當水洛煙把斟滿的茶水遞到完顏雲舒的面前時,完顏雲舒只是輕聞了下,便放了下來,不曾喝過一口。水洛煙微挑眉,倒也沒說什麼。

    這不喜茶之人,永不知茶中的門道。想來,完顏雲舒也就只是想用茶道做一個開場而已。

    「想當年,梅妃也有一手好茶道。現在的晉王爺也是深韻此道。能讓晉王爺都讚賞的,本宮就算不喝,就憑這茶香和這火候也可得知一二。晉王妃的好手藝,果然名不虛傳。」果然,如水洛煙想的這般,完顏雲舒終於開了口,卻也是借了茶道之名。

    水洛煙淡淡點點頭,道:「娘娘繆讚了。」很快,她皺了下眉,又繼續道:「聽娘娘的口氣,似乎和王爺的母妃是舊識?」

    完顏雲舒的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快的讓人捉摸不到。但水洛煙卻看見了,只是,她默不作聲的坐在原地,安靜的等著完顏雲舒的答案。

    ------題外話------

    完顏雲舒~是不是真的和慕容修的母妃認識的呢?又或者有什麼過節呢?細細看文。這個角色吧,不佔很多篇幅,是個小角色,但是,卻是個麻煩之人!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18 PM

007 回首已過遷

    原本在完顏雲舒手上的茶杯微微顫了下,但很快被她輕放在桌面上,七分矜持,三分嬌柔的開口道:「本宮實話實說而已。若是本宮那侄女能有晉王妃一半的本事,也不至於做出這麼沒大腦的事情。」

    果然,完顏雲舒自動的避過了和梅妃有關係的話題,逕自說這今天把水洛煙叫到宮裡的目的。水洛煙微斂著眉眼,沒回應完顏雲舒的話,就這麼淡漠的坐著,她知道,完顏雲舒的話並不完全說完。

    本已經放在桌上的茶杯又被完顏雲舒拿了起來,還冒著熱氣的茶,她這才就著喝了一口,緩慢的說道:「紫兒那孩子,從小就被家兄給寵壞了,沒大沒小,沒上沒下的。嬌蠻了些,無理了些,有得罪晉王妃的地方,還請晉王妃多多包涵。但本宮說句實話,這紫兒會如此,無非也是因為愛晉王爺,生怕自己失了寵。當然,本宮也知道,這次是紫兒做的不對,把事情鬧大了,鬧的難堪了。本宮替家兄也替紫兒給晉王妃賠個不是。」

    完顏雲舒的話裡,一句甜,一句損,一句罵,一句安撫。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謙遜有禮,不以高位自居。但這話,聽到水洛煙的耳裡,卻顯得不痛不癢。

    任誰看著完顏雲舒此刻的地位,都應該讓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非再這麼計較下去。但水洛煙卻沒了動靜,幾分沉默的坐在原位和完顏雲舒窮耗著。

    那手裡的泡茶的動作不曾停下。完顏雲舒也不急著催促水洛煙,只是不免的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打探之意。兩人在偌大的寢宮內僵持著,氣氛中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氛,安靜的滲人,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的真切,一旁伺候著的奴才們,也顯得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許久,水洛煙終於開口說道:「娘娘所言甚是。只是,這嫁出府的女子,便自是以夫家為天,娘家不得干涉。算起來,臣妾還需叫側妃一聲姐姐。她不僅比臣妾先嫁到府中,歲數也虛長兩歲,實在不敢說管教一詞。」

    說著,水洛煙微微頓了頓,又道:「這皇上有口喻,原本王爺是打算嚴懲,以儆傚尤。但被臣妾攔了下來,怕是不好做人,所以才有如今之事。雖皇上說,這事交由臣妾負責,但這晉王府當家之人畢竟是王爺,臣妾也違背不得……」說著,水洛煙的臉上不免的也浮現一絲為難之意。

    這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把這完顏紫關到柴房和她水洛煙一毛錢關係也沒有。要找就請找慕容修,她水洛煙什麼決定也做不了。也無形中告訴完顏雲舒,晉王府當事之人,仍是慕容修,而非完顏家的人,不是什麼都是完顏家的人說了算。

    完顏雲舒在水洛煙這碰了一個軟釘子,面色難看了幾分。握著茶杯的手不免緊了緊,頗有一絲發怒的徵兆。一旁的奴才們顯得更加小心翼翼,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裡,不免多了幾分苛責。

    唯有水洛煙寵辱不驚,仍然淡坐在原地,不時的,把眼神看向了殿外,心裡估算著時辰。

    完顏雲舒是趁著慕容修上早朝的時辰專門把自己叫到宮中。而慕容修似乎料準了會發生什麼似的,這些天來,小七不曾跟著慕容修入宮,而是把小七留在了府內。一來是為了幫助水洛煙更好的瞭解這些賬目,二來,想必是為了防止這些可能存在一切意外,比如現在。

    「你……」完顏雲舒看著漫不經心的水洛煙,有幾分動了氣。

    但這斥責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門外已經傳來了太監的通傳,道:「啟稟娘娘,晉王爺慕容修求見。」

    聽到太監的通傳,水洛煙的眉眼微挑,這心倒是放下了些。若比打太極,她可遠不如慕容修來的地道。而完顏雲舒聽到慕容修的名字時,臉色也微變了些。但仍鎮定的要太監請慕容修入殿來。

    慕容修的身影才入殿,水洛煙便站了起來,福了福身,叫道:「王爺。」

    「見過皇貴妃。」慕容修帶著幾分笑意,對完顏雲舒請安道。

    接著,他不給完顏雲舒任何開口的機會,逕自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說道:「愛妃和皇貴妃聊什麼呢?本王下了朝,正好見到小七,正好奇,小七便說,愛妃一早就被叫進宮陪皇貴妃喝茶聊天,正好本王閒來無事,便過來看看。」說著,慕容修停了停,看向完顏雲舒又道:「沒打擾到娘娘的雅興吧。」

    這什麼話都讓慕容修搶了先,完顏雲舒冷著臉也不是,熱絡也不是,只得隨口應了聲。水洛煙便也自顧自的給慕容修加了茶具,兩人就好似把雲舒殿,當成了晉王府一般的自在。

    這不免的,讓完顏雲舒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在完顏雲舒瀕臨發怒的邊緣時,水洛煙終於開口說道:「王爺,先前娘娘和臣妾提及紫姐姐的事,不知王爺意下如何?」她把這皮球踢回到了慕容修的面前。

    慕容修一揚眉,說的隨意,道:「這是,王妃全權處置,無須來問本王。」說完,不忘給了水洛煙一個惡劣的神色,微聳的肩,告訴水洛煙,她隨意就好。

    小人!水洛煙在心裡咒罵了聲。

    而這一幕都落在完顏雲舒的眼裡,兩人私下的互動倒是讓完顏雲舒理解成了小兩口的打情罵俏,只見完顏雲舒的唇動了動,水洛煙便已經搶了先說道:「臣妾可否留娘娘一句口喻?」

    「說。」完顏雲舒允諾道。

    「若再有下次,嚴懲不貸,娘娘不得干涉晉王府的事。」水洛煙提出了條件。

    這一次,完顏紫能讓完顏森請到完顏雲舒說事,下一次,就可以讓完顏雲舒請動皇上來干涉。有些事情,管的人多了,做起事來便成了不那麼利索。若是一次交換條件,能讓這些隱形的麻煩都銷聲匿跡的話,水洛煙覺得,這筆生意還是划算的。

    顯然,完顏雲舒聽到水洛煙的話,顯得有些猶豫。水洛煙言下之意她再明白不過。但這完顏紫的性子,完顏雲舒又豈會不知。這事若再鬧到慕容雲霄面前,自己苦心經營了幾十年的形象也可能一瞬間毀於一旦。

    更何況,她還想替自己的兒子鋪好康莊大道。

    「娘娘,紫姐姐就算是小懲,也絲毫不曾傷筋動骨,住的舒適,吃的和平常無異。有些形式是做給外人看,免得落人口舌。」水洛煙又加了句,把完顏紫目前的現狀說了次。

    完顏雲舒終於開口道:「本宮准了。」

    因為,完顏雲舒也知道,若自己再不點頭,不免的,就會再此撕破臉皮。此刻,卻真不是時候。完顏雲舒斂下的神色變的有幾分嚴肅,她勢必要找個時間,好好的說說完顏紫。小不忍則亂大謀,切莫因為兒女私情,而誤了大事。

    而這個水洛煙和慕容修……

    兩人的互動裡,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完顏雲舒卻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了。

    水洛煙得到完顏雲舒的首肯後,便起了身,不卑不亢的說道:「臣妾再此謝娘娘。若無事的話,請准許臣妾先行告退。」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的說辭,也站了起身。但完顏雲舒卻叫住了慕容修,道:「晉王爺,請留步,本宮有些話想問問晉王爺。」

    慕容修斂了斂神色,水洛煙眼角的餘光正巧看向了慕容修,但很快收回,若無其事的對著慕容修和完顏雲舒說道:「那臣妾先行告退。」

    完顏雲舒揮了揮手,水洛煙便退出了雲舒殿,朝殿外走去。

    小七和薄荷一直在殿外等候,看見水洛煙一人出來的時候,都有些疑惑的看了彼此一眼,小七率先開口問道:「娘娘,王爺不是進殿尋你去了?怎麼這下只有您一人出來?」

    「被吃了。」水洛煙答的隨便,便低頭朝前走著,邊走邊思考著。

    完顏雲舒在先前提到了慕容修的母妃梅妃,但自己問及的時候又擺出了一副不熟的架勢。而慕容修欲離開的時候,她卻又單獨的把慕容修留了下來,是為何意?

    而小七聽到水洛煙的話,嘴角抽搐了下,重複著水洛煙的話,說道:「被誰吃了?」

    薄荷一直默不作聲的跟在水洛煙的邊上,沒出聲。水洛煙也沒回答小七的問題,又走了好幾步,突然開口問道:「小七,本宮問你,王爺平日和皇貴妃可有往來?」

    小七楞了下,很快的答道:「怎麼可能有往來。這宮內的人,避諱著王爺,就連朝堂之上,王爺也就是個擺設,走個過場罷了。若說有關係,就是多個側妃這層關係,但平日絕無往來。」小七說的一臉篤定。

    水洛煙點了點頭,繼續朝前走著。偶爾,這眼角的餘光不禁的看向了身後已經逐漸遠出的雲舒殿,眼裡總有幾分深思。

    小七看了眼薄荷,薄荷聳了聳肩,兩人臉上都帶了幾分疑惑。

    突然,一道清潤的男聲,叫住了水洛煙,道:「洛煙?」

    水洛煙怔了下,立刻回過身來,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男人,那正是龍邵雲,莫名的有幾味雜陳,淡淡笑著,走向了龍邵雲,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輕聲說道:「龍將軍,多日不見,可好?」

    小七自然認的眼前的人,心裡暗自嘀咕了句「不好」。這萬一要讓慕容修看見,那不免的醋意要上了心頭。慕容修捨不得罵水洛煙半句,但是可會把他這個無辜受累的人當成出氣桶。相對於小七複雜的神色,薄荷就顯得淡定的多。

    「看什麼,我們到一邊候著吧。」薄荷淡淡的對著小七說道。

    「可是……那個……」小七突然不知怎麼開口和薄荷說眼前的事。

    顯然,薄荷並不受小七話裡的影響,甚至連眉眼都不曾動一下,說的冷淡,道:「小七,相信娘娘比你我都有分寸!」

    一句話,讓小七嘆了口氣,順從的跟著薄荷退到了一旁。把空間留給了水洛煙和龍邵雲。

    「我很好,洛煙呢?」龍邵雲很快的回著水洛煙,但頓了頓,他突然改了口,有些自嘲的說道,「現在該叫娘娘了。是屬下失禮了。」

    水洛煙的嘴角難得浮起一抹不知是何滋味的笑,唇欲張又閉,抽搐了半餉,才開口道:「龍將軍……若當洛煙是朋友,那就按照先前的叫法。若只當洛煙是娘娘,那就維持現在的尊稱。我想,若只是後者的話,我和龍將軍之間的距離近了些,態度也顯得有些不太恰當。」

    她說的很淡,語氣平穩,偶爾那尾聲中的一絲無奈,聽的出水洛煙此刻的心情。

    龍邵雲的手,握了握拳,緊了又緊,最後帶了幾分頹然的放在了身側,但是,那一聲「洛煙」卻再也沒曾喚出口。

    「我為難你了,是嗎?」水洛煙的眉眼裡顯得淡淡的憂愁。

    龍邵雲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口,一句也說不出來。空氣中的氣氛也顯得尷尬而靜謐,兩人除了最無聲的眼神交流,再無其他。

    最後,是龍邵雲先妥協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才道:「洛煙嫁給晉王爺過的可好?他對你好嗎?」

    看著如此這般的龍邵雲,水洛煙的臉上才浮起了一抹笑意,那提在心頭的不自在也放了下來,看著龍邵雲的笑意顯得很暖,也很舒服。

    「很好,龍將軍勿擔心。晉王爺待我也很好。」說著,水洛煙頓了頓,又道,「有些事情,不像外面說的那般難堪。何況,我水洛煙怎麼會讓自己難堪,對嗎?」水洛煙的眉眼一挑,眼裡儘是自信。

    龍邵雲看著水洛煙,許久不曾見的笑意也染上了眉眼,那聲音依舊低沉有力,緩緩道:「是啊,洛煙怎麼會讓自己受委屈,難堪呢。洛煙是一個懂得該忍時忍,該做時做的女子。一個西夏國最特別的存在。以前我就常想,洛煙若是男兒身,必定會有一番大成就。但若是女兒身,就定會讓諸多人拜在石榴裙下。」

    龍邵雲的能言善道也就只在水洛煙面前才不隱藏,變的自我許多。

    水洛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龍將軍這話裡,都快把我神話了。」

    「我只是講述一個事實而已。洛煙不必自謙。」龍邵雲的嘴角始終掛著暖暖的笑意。只是看向水洛煙的眸光中帶了幾分的情愫,但他藏的很好,不讓任何人發現。

    只要水洛煙過的好,過的是她所想過的生活。那麼,他龍邵雲便不會多言一句。若水洛煙有一日過的不好,那麼,無論她的身邊站的是誰,他龍邵雲,也定不會相讓。

    猛然,慕容修的身影出現在龍邵雲的腦海裡,他微皺了下眉,卻一句話也不曾提及慕容修這個人。腦海中不斷交替的畫面,讓龍邵雲的思緒變的有些紛亂。

    莫名的,他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裡,又多了一抹複雜。

    「龍將軍一直看著我,是否想說什麼?」水洛煙問著龍邵雲,停了停沒等他回答,又道:「龍將軍不是前段時間一直在邊疆,此番回京是要回來述職了嗎?邊疆近來戰事穩定,百姓安居,比起以前,不知是好上多少。」

    水洛煙把從慕容修那打探來的邊疆之事,順口就這麼提了出來。今日在宮內看見龍邵雲,確實腦海裡也就只有這個想法。龍邵雲一直都是個將才,慕容雲霄很看好。諸多皇子大臣也急欲籠絡的對象,這個對象,也包括太子慕容澈在內。朝野的傳聞便是,水天德年事已高後,這將軍之位置定會是龍邵雲的。

    但是,龍邵雲的態度則顯得淡漠許多。功名利祿他不在眼中。對於這些阿諛奉承,急欲拉攏自己的人,永遠保持了三分冷漠,七分疏離。誰也不得罪,誰也不允諾。

    而在現在,邊疆穩定,慕容雲霄自然也想把這匹放逐在邊疆的好馬給拉回來。把龍邵雲穩穩的穩在身邊。自然的,水洛煙會這麼想,也顯得不那麼奇怪。

    誰知,龍邵雲的答案,卻讓水洛煙大吃一驚。

    「不。我此番回京,是正式認命常駐在邊疆,以後,應該也沒多大機會回京了。倒是你的父親水天德將軍,正式班師回京,頤養天年。」龍邵雲述說的很平靜。

    「什麼?」水洛煙不自覺的提高了一個聲調。

    水天德是否回京,對水洛煙的意義並不大。離開將軍府時,水洛煙對水天德最後一絲親情也已消失不見。但是,龍邵雲常駐邊疆,卻讓水洛煙有幾分黯淡,也有幾分不解。看著龍邵雲的眼裡,噙了幾分複雜。

    「為什麼?」水洛煙冷靜的問著龍邵雲。

    龍邵雲淡淡笑了笑,答得隨心,道:「洛煙不是從來都知道我不喜這些官場之事。若能在邊疆自由自在,又有何不好呢?塞外的風光,可比這京城好上許多,草原,汗血寶馬可以肆意奔馳,這樣的生活不是更適合我?」

    這番話,換來水洛煙的一陣沉默,許久不曾發出一絲聲響。看向龍邵雲的眼神裡,也多了幾分的飄忽不定。

    龍邵雲的一雙大手,橫在半空中,想撫摸著水洛煙的發絲,但卻顯得猶豫,幾番掙扎後,頹然的放下了自己的雙手。

    「真的做了決定?」許久,水洛煙才開口說道。

    龍邵雲淡漠的笑了笑,點點頭,眼裡有著堅定。兩人間的氣氛,因為龍邵雲的這番決定而變的有些尷尬,話題也戛然而止,誰也不曾再開口。就只任著這氣氛縈繞在兩人的週遭。

    「是因為我嫁給晉王爺,所以,你才這樣的嗎?若是如此?以後便不會再見了嗎?」水洛煙突然看向龍邵雲,認真的問道。

    「洛煙也有鑽牛角尖的時候?」龍邵雲帶了一絲輕笑,這下,那手沒在空中猶豫,而是淡淡的撫摸著水洛煙的發絲,又道,「洛煙別多心。只是那樣的生活真的適合我。再說,有些東西,若沒時間,怎能沉澱?何況,洛煙這麼自由奔放的人,又豈能真的不見。也許,不久的將來,就又能遇見了呢?洛煙不是說,有一天,可以好好看遍西夏的山河?邊疆的風光獨好,雖不如京城繁華,江南秀美,卻別有一番風情,我想,洛煙豈會錯過?」

    很意外的,龍邵雲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倒不像平日的寡言少語。

    但,水洛煙看著龍邵雲,卻再也不曾開口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在一旁候著的小七眼尖的看見了慕容修走來的身影,連忙提了個聲調,喊道:「王爺,您來了。」

    薄荷面色抽搐的看了眼小七,損道:「小七,好好一男人,學著太監吊嗓子,怪不自在的。」

    小七面色頓時難看了幾分,狠狠瞪了薄荷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這不是在提醒娘娘,王爺來了嘛。你沒見到娘娘和龍將軍說話,那感覺,都顯得幾分不捨!」

    薄荷也朝水洛煙的方向看了去,但卻沒多說什麼。

    本在沉默的水洛煙和龍邵雲,自然也聽到了小七這聲叫喚。倒沒覺得有和不妥和見不得人,只是微微拉開了幾分彼此的距離。

    「晉王爺來了。」龍邵雲先開口說道。

    先前那能對著水洛煙洋洋灑灑說話的男人不見了。只剩下生疏有禮的龍邵雲將軍。

    小七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慕容修,這心咯噔的跳了一跳,慕容修只是淡淡撇了眼小七,什麼話也沒說,便朝著水洛煙和龍邵雲的方向走去。

    水洛煙福了福身子,對著慕容修說道:「王爺。」

    慕容修扶起水洛煙,習慣性的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身邊。龍邵雲則一直站在原地不動,只是對著慕容修請了安,道:「臣龍邵雲,見過晉王爺。」

    「王爺客氣了。」慕容修的話語平淡,聽不出情緒。

    兩個男人的眸光在空中交匯。慕容修一反往日的溫文儒雅,凌厲了許多。龍邵雲也絲毫不避諱慕容修的眸光,就這麼任電光石火在空氣中碰撞,誰也不曾退讓分毫。只是龍邵雲看向慕容修的眸光裡,似乎還帶了一絲暗藏的警告。

    「龍將軍這是打算常駐邊疆?」許久後,慕容才淡淡的開了口。

    「承蒙晉王爺關心,正是如此。」龍邵雲回的平靜。

    慕容修的情緒斂了斂,又問道:「何日啟程?本王定設宴和龍將軍一聚。」

    誰知,龍邵雲淡漠的笑了笑,才道:「明日。臣想,應該有所不便。」龍邵雲算是拒絕了慕容修的提議。

    慕容修也不強求。只是一旁的水洛煙聽的有些不是滋味。這時,龍邵雲再度開口道:「若有機會,不妨晉王爺帶著王妃一起到邊疆來找臣,臣定當好好款待晉王爺和王妃。」

    「一定。」慕容修答的極快。

    水洛煙似乎對這樣的氛圍有些煩悶,突然開口說道:「抱歉,我有些不太舒服,想先回府了。」這下,水洛煙一切稱呼都省了去。

    龍邵雲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輕輕道:「王妃,多保重,有機會再見。」

    「保重,龍將軍。」水洛煙淡淡的回道。

    慕容修不再多言,只是微微頷首,道:「龍將軍,保重。」

    說完,慕容修看向了水洛煙,關心的問道:「煙兒哪裡不適,是否要請太醫前來?」

    水洛煙淡漠的搖了搖頭,推開慕容修,逕自朝前走著,越過龍邵雲邊上時,微停了下,但最終一句話也不曾說出,便離開了。慕容皺了下眉頭,斂下眸光,隨著水洛煙的步伐朝前走著,小七和薄荷也連忙追了上去。

    「晉王爺。」突然,龍邵雲叫住了慕容修。

    慕容修怔了下,停了下腳步,但卻沒轉過身,只聽龍邵雲又道:「一切多加小心。」

    「有勞龍將軍提醒。」慕容修沉默了會,才淡淡開口說道。

    龍邵雲也不再多言,朝著兩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若煙兒喜歡,本王定會帶煙兒去邊疆,看大漠的風景,看故友。」軟轎裡,看著一直沉默看窗外的水洛煙,慕容修淡淡開口說道。

    水洛煙怔了下,好半天沒回過神,許久後,才笑著回了句:「臣妾謝過王爺。」

    「煙兒不適合這麼惆悵的表情。」慕容修輕笑了聲,緩解著此刻的氣氛。

    那雙漂亮的媚眼一揚,倒也把先前這幾分離別之意,藏的很好,換上了原先的神態,問道:「那王爺覺得臣妾應該是什麼表情比較合適?」

    「煙兒調皮了不是?」慕容修似笑非笑的說著水洛煙。

    水洛湮沒接口,但很快,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問道:「先前皇貴妃留王爺是為何?」

    被水洛煙這麼一問,慕容修的臉色陰沉了幾分,眼底的光讓人分不清情緒。就在這時,水洛煙的手突然伸向了慕容修,輕握住了他的手,雖不開口,卻很大程度上緩和了慕容修此刻的陰沉。

    一個反手,慕容修把水洛煙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這才開口說道:「皇貴妃和本王提及了母妃,但喻意不明。」

    完顏雲舒就好似突然對梅妃有了很深的感觸。讚揚她的美貌,羨慕她當年的榮寵,說那是現今不可能有一個妃子能做的到的,讓慕容雲霄差點置空了後宮,只為博得紅顏一笑。只是紅顏多薄命。雖沒曾提到多少重點。確讓慕容修有了幾分怪異。完顏雲舒從不曾認識梅妃,又怎會在這個時候多提到梅妃分毫?

    水洛煙安靜的聽著,沉默了很久,突然問了一個毫無邊際的問題,道:「王爺,娘娘留下的鐲子,可有深意?」

    「嗯?」慕容修有片刻沒回過神。

    水洛煙把袖子撂起,讓戴在手腕上的鐲子顯露了出來。慕容修看著水洛煙手腕上的鐲子,又疑惑的看著水洛煙,道:「煙兒說的是母妃留下的鐲子?」

    「是。」水洛煙給了肯定的答案。

    慕容修皺眉凝思了會,才道:「本王接過這個鐲子的時候,已經十二歲。姚嬤嬤只說是母妃留下最後的遺物,再無多言。姚嬤嬤也不可能對本王有所隱瞞。而這鐲子,本王也願給本王認定的妃。」

    「這鐲子是誰給梅妃的?還是說,梅妃從小就有的?」水洛煙問的又快又急。

    「母妃心裡的人。」慕容修雖覺得疑惑,還是給了答案。

    水洛煙的眉頭皺的更緊,無數的想法在腦海裡橫衝直撞,似乎每一個可能都存在,又每一個可能都顯得縹緲。

    「煙兒為何突然這麼問?是想到了什麼嗎?」看見水洛煙的神色,慕容修不免的也變的嚴肅了起來。

    水洛煙搖了搖頭,沒給慕容修任何答案。僅憑那一閃而過的念頭,確實顯得有些離譜。她甚至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何來說服他人。許久,水洛煙才開口答道:「臣妾想的有些亂,等臣妾理清了這條思緒再來說這個事。」

    「好。」慕容修並沒再度追問下去。

    馬車裡有那麼一刻陷入了沉靜,誰也沒開口說話。有的只是彼此的呼吸,和靜靜的依偎。誰也沒主動打破現有的沉默,一直到馬車穩穩的停在晉王府的門口。

    慕容修看著靠在自己懷裡,已經帶著幾分疲憊,緩緩入眠的水洛煙,涼薄的唇掛起了一抹寵溺的笑意,在水洛煙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才一個騰空,小心的抱起了水洛煙,走下了馬車,一路上,不曾顛簸,更不曾吵醒水洛煙。

    水洛煙甚至在慕容修的懷裡,只是換了個更舒適的位置,根本就不曾醒來過。

    小七和薄荷看見慕容修抱著水洛煙下了馬車,楞了下,但也沒多說什麼。緊緊的跟在慕容修的身後進了府。這才進府,就感覺到了府內的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和那麼幾分的不對勁。慕容修斂下了神色,淡淡的看了眼小七,小七立刻知會的退了下去,去詢問發生了什麼。

    可還沒等小七走遠,姚嬤嬤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此時,在慕容修懷裡的水洛煙也悠悠的醒了過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而不自知,有些不自在的掙紮了下,臉上浮著一抹可疑的紅色。

    慕容修輕笑了聲,沒說什麼,便放下了水洛煙。水洛煙立刻和慕容修拉開了一點距離。姚嬤嬤看著水洛煙和慕容修之間的小舉動,笑意甚明。水洛煙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這時候,慕容才收回了自己的眸光,看向了姚嬤嬤。

    「姚嬤嬤,府內可是發生了什麼?」慕容修問著。

    「回王爺的話。是這樣的。側妃娘娘的貼身婢女小菏,趁著娘娘進了宮,私下到了西樓,進了娘娘的寢宮,不知要尋些什麼,正好被奴婢逮了個正著,現在關在王府的地牢內,正等娘娘回來發落呢。」姚嬤嬤把事情說了次。

    水洛煙挑挑眉,看著姚嬤嬤,姚嬤嬤對著水洛煙點點頭,水洛煙立刻朝地牢的方向走去,姚嬤嬤也連忙跟了上去。

    「王爺,這?」小七問著慕容修,有些猶豫。

    這小菏竟然敢私下翻水洛煙的東西,這就讓人深思。小七平日也知道小菏的為人像了些完顏紫,顯得有些囂張。但別房的主子,畢竟還是名義上的主子,小菏也不至於會做的這般沒有分寸。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小菏是收了完顏紫的指使,才敢做的如此放肆。可是,水洛煙帶進王府的東西零星的可憐,遠不及完顏紫的千分之一,有什麼是值得完顏紫下手的?

    「鐲子?」突然慕容修在嘴裡低吟了聲。

    小七楞了好半天,不自覺的反問道:「什麼鐲子?」

    慕容修的腳步不免的加快了些。在快到地牢的時候,攔下了姚嬤嬤和水洛煙。水洛煙停下了步伐,看著慕容修,臉上有著一絲疑惑。只見慕容修牽起了水洛煙的手,看著水洛煙手上的鐲子,好半天沒說話。

    「王爺是否想起了什麼?」水洛煙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卻沒回答水洛煙的問題,而是問著姚嬤嬤,道:「姚嬤嬤,母妃把鐲子交給你的時候,可有說些什麼嗎?」

    姚嬤嬤搖了搖頭,很快說道:「梅妃娘娘什麼也沒說。就是吩咐奴婢等王爺大的手,親自把鐲子交給王爺保存。但是,奴婢記得,梅妃娘娘走的時候,那神色看向這個鐲子時,顯得有些複雜。奴婢也僅是覺得,娘娘應該是記掛著心裡的人吧。這畢竟是娘娘心裡的人送給娘娘的。」她把自己知道的,毫無隱瞞的說給了慕容修聽。

    慕容沉思了會,又問道:「姚嬤嬤可是母妃心裡那人是誰嗎?」

    這個事。在慕容家是個忌諱。慕容雲霄也是因此得不到梅妃的心,梅妃死後,再無人敢提及此人。至於慕容雲霄知道多少,別人無從得知,但從小跟在梅妃身邊,一直陪梅妃經歷無數,最後再嫁到慕容家的姚嬤嬤,卻不應什麼都不知。

    「江湖中人吧。但是,奴婢看,卻少了江湖氣,多了幾分儒雅,大氣而沉穩。只可惜,娘娘和他無緣,終是去的早。當年得知道他去的消息,娘娘悲痛欲絕,才誕下王爺您,都來不及恢復,就又一場大病,最後自了餘生。」說及此,姚嬤嬤不免的又是一陣悲涼,老淚縱橫。

    水洛煙在旁輕輕安撫著姚嬤嬤,戴在手腕上的鐲子在日光的照射下,卻越發的顯得晶瑩剔透,煞是迷人。

    姚嬤嬤停了會,又繼續說道:「這鐲子,就連奴婢這種眼拙之人,都看的出是價值連城。所以,奴婢想,他的出身應該非富即貴。只是家道中落吧。」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又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鐲子。慕容修似乎也在凝神思考著姚嬤嬤話裡的意思。兩人都沒開口。

    突然,姚嬤嬤像是反映過來些什麼,道:「娘娘,您是否早就知道小菏會到您的屋內行竊?所以才叫奴婢盯著她?今天又聽娘娘和王爺提及這個梅妃娘娘的鐲子,是否是因為這個鐲子?」

    水洛煙點了點頭,道:「算本宮猜的。」

    慕容修一直沒開口。

    姚嬤嬤的眉頭一皺,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說道:「奴婢真的是老了。不知這個線索有用與否。」

    一聽到姚嬤嬤起了頭,慕容修和水洛煙快速的交換了下神色,立刻接口道:「姚嬤嬤請說。」

    「娘娘和那人剛在一起的時,那人就已經送了娘娘鐲子,許定三生。奴婢是娘娘最親近的人,所以娘娘很多時候並不避諱著奴婢。奴婢現在想來,似乎那人送娘娘鐲子時,有和娘娘說,此生若能娶娘娘為妻,定將天下的珍寶悉數送上。而現今,只能以鐲子代替,做為信物,以證此言不假。」姚嬤嬤把當時的話的大概意思說了出來。

    「鐲子證明此言不假?為什麼僅憑一個鐲子?還是說,這個鐲子下,蘊藏著其他的意思?代表著大批的珍寶?」水洛煙的腦子反應的很快。

    她把她在現代看的那些小說,各種天馬憑空的想像,不過腦子的,就直接說了出來。慕容修沒駁斥水洛煙的話,倒是一臉的深思。

    但很快,水洛煙又反駁了自己的話,道:「若是如此。怎麼可能王爺不知,完顏家的人卻知道?還是那人和完顏家有相識?所以完顏家的人知道些什麼?」

    她不斷的做著各種猜測。

    「煙兒,到地牢一探就知。」慕容修阻止了水落煙的各種猜測,淡淡的說道。

    「嗯。」水洛煙點點頭,不再多想。

    王府的地牢顯得陰森的許多,加之又在北面,更潮濕陰冷。和外面已經逐漸開始灼熱的天氣相比起來,寒意滲人。水洛煙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慕容修溫暖的手,已經第一時間的牽起水洛煙的手,給她取暖。水洛煙感激的回過頭,對著慕容修笑著。

    「謝謝王爺。」水洛煙說的輕柔。

    「煙兒何須客氣!」慕容修笑的一臉暖意。

    一直到兩人下到地牢之中,慕容修才冷了神色。水洛煙緊了緊慕容修的手,示意他,這裡由她來問話。慕容修沒說什麼,就這麼站在原地,沒一會。看著水洛煙朝牢房內走去。

    牢房的守衛顯得很鬆散,眼見著新王妃水洛煙出現時,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冷顫,慌忙站了起來請安著。又下意識的看了看關在牢房裡,卻顯得自在的小菏,那面前擺了不少的好菜,一點也不像是在牢房之中的。

    「把這些給本宮撤了。」水洛煙冷了聲調說道。

    不待守衛反應,小七已經走了上前,把那些飯菜給撤了下去。小菏仍然是一臉無畏的看著水洛煙,挑釁萬分。

    「真是死到臨頭不知悔改。」水洛煙說這話時,帶著幾分嘲諷,看著小菏,有道:「本宮的西樓,有什麼東西是你這奴才看的上眼的?又或者是側妃看上了?」

    「哼。」小菏冷哼一聲,「別誣衊我家娘娘。只是奴婢看您欺侮了我家娘娘,才想上西樓撒潑示威一番。那蕭瑟的西樓,能有什麼值錢的!」小菏嘴硬的很,也顯得無畏的許多。

    一般的姚嬤嬤在水洛煙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證實了小菏確實不曾從西樓取走任何一樣東西。她的目的大部分都在翻著水洛煙的首飾盒、箱子之類的東西。水洛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也許所要之物,不在西樓呢?」水洛煙毫無預警的開口說道。

    小荷的眼裡明顯的閃過一絲心虛,但面上仍顯得鎮定的多。水洛煙不以為意的走了上前。這次,她不在隔著牢房口,而是直接進入了牢房內。姚嬤嬤的心一提,也慌忙的跟了進去,小七則警戒的在一旁看著,隨便堤防著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只見,水洛煙把寬大的袖口往上摺了折,那晶瑩剔透的鐲子就自然的滑落了下來。小荷見到那鐲子時,眼睛一亮,但很快又轉過了身。

    「可是要本宮的鐲子?這鐲子是王爺贈予本宮,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但,怎麼這麼多人對這鐲子起了念想呢?」水洛煙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

    「怎麼可能!」小荷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嘀咕了聲。

    水洛煙似乎像知道了小荷所想一般,逕自又接著說了下去,道:「怎麼可能本宮隨口說說就猜對了?」說著,水洛煙輕笑了聲,「先前本宮出宮時,在長廊處見到你,你刻意的朝本宮的手腕上看了許久,是在看這個鐲子吧。眼見找尋不到,是否覺得,本宮應該沒戴在手上,於是,趁著這個空檔,便去了西樓,想找到鐲子?」

    水洛煙說著自己的猜測。但想起這鐲子時,水洛煙不免也覺得奇怪,按理說這鐲子不算小,戴進去的時候顯得容易,脫下來也應該容易的多。但,這鐲子就像有了靈性一般,帶進去的,卻再難脫下來。

    玉鐲是認主人的嗎?水洛煙發現,自己想的又有些遠了方向。

    「娘娘想多了。」小荷的聲音沒多少溫度,冷淡的說著。

    「是嗎?」水洛煙輕笑了聲,突然看向了小菏,手腕上的鐲子少了平日刻意向上的力道,袖口隨著水洛煙半蹲的姿勢,垂落了下來,鐲子清晰的暴露在空氣之中。

    小荷的視線不自覺的看向了鐲子。水洛煙也不避諱的讓小荷看著,那聲調突然變的溫柔如水,帶了幾分誘惑之意,輕柔的對著小荷道:「小荷,告訴我,是不是完顏紫讓你來取鐲子的?」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小荷的眼神突然變的有幾分呆滯,很順從的答道:「是。」

    「告訴我,為什麼?鐲子有什麼意義嗎?」水洛煙的語調始終不變,繼續問著。

    「不知道。」小荷停滯了下,搖頭答道。

    「完顏紫嫁到晉王府可是為了這個鐲子?」水洛煙換了個說辭,繼續問道。

    「是。」小荷給了肯定的答案。

    水洛煙斂下了神色,看向了在牢房外的慕容修,沒多言語。而在牢房內的姚嬤嬤已經看傻了眼,小七也有幾分驚愕。水洛煙卻不曾解釋什麼。催眠,讓小荷順著她的問話,把自己心裡所想的說出來。對此道,水洛煙並不熟,若換一個意志強大的人,水洛煙相信,這一點作用也起不了。

    但對付小荷這等水平的人,卻足夠了。雖然沒有具體的信息,但卻可以清楚的知道,這個梅妃留下的鐲子,對完顏家的人而言,意義巨大。甚至不惜嫁了向來受到寵愛的完顏紫。只為這個鐲子。

    只是,慕容修從不是容易動情之人,完顏紫更不是他喜好的女人。想通過賜予的方式拿到鐲子,異想天開。慕容修不可能愛上完顏紫,而對這非自己要進府裡的人,他更是從來存了一份小心和謹慎。這本也沒什麼,只是慕容修把這鐲子給了水洛煙,這才讓完顏紫急了起來,知道自己用處了方式,想讓慕容修愛上自己再給自己鐲子是萬萬不可能的,加之估計是完顏森催的急,才讓完顏紫急了念頭,少了平日的冷靜。

    水洛煙拍了拍裙角的碎稻草,看了眼小荷仍然在迷離中的神色,突然對著監牢外的小七開了口,說道:「小七,可有匕首?」

    「有。」小七不疑有他,把身上隨身攜帶的匕首取了出來,遞到了水洛煙的手上,不免好奇的問道:「娘娘要匕首是為何?有些事情可以交代奴才來做的!」小七小心的說道。

    他看著水洛煙抽出匕首,仔細的看著,不由的心頭浮上一陣不好的預感。水洛湮沒回答小七的問題,逕自把匕首放到了小荷的手上,讓她握好,微微湊了上前,又恢復了半蹲的姿勢,看著小荷說道:「小荷,你可以醒過來了。」

    水洛煙的話才說完,小荷似乎一下子恢復了意識,看著手上的匕首和湊到自己面前的水洛煙,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的時,水洛煙的手已經微微上了前,接著,就聽到了一陣混亂聲。

    ------題外話------

    看看,發生了什麼。煙兒要怎麼把這個完顏紫給徹底的弄出王府呢?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33 PM

008 請君入甕裡

    「娘娘……」小七看傻了眼,想也不想的衝進了牢房裡。

    姚嬤嬤完全傻在了原地,一直到那鮮血濺了出來,才恍惚過來,連忙上前,隨意的從自己的裙角邊扯了布料,快速的包紮起來。小荷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手裡的匕首就這麼猛的一下掉到了地上,本顯得絲毫不畏懼的臉也染上了一絲的驚恐。

    「洛煙!」慕容修也衝了進來,看著水洛煙手上那一道不淺不深的刀口,頓時冷了臉色。從不曾在王府暴露半分的狠戾一點也不加修飾的出現在他的臉上。

    大手一個用力,他把小荷的手腕給折骨折了,任小荷不斷的慘叫著,仍厲聲的喝道:「該死的狗奴才,好大的膽子,王妃你也敢行兇。小七,給我帶下去,亂棍打死。」

    「是。」小七不疑有他,立刻上前,要拖走小荷。

    小荷瘋狂的掙紮著,看著水洛煙的眼神裡出現了一臉的驚慌和不可思議。她的身上明明沒有匕首,更不可能行刺水洛煙,但是,此刻為什麼她的手上握著匕首,水洛煙的手臂卻滲出了血?

    水洛煙頃刻間變了臉,帶著幾分委屈和因為疼痛而擰起的痛苦神色,虛弱的說道:「小荷,本宮只是盡自己的職責詢問你。可曾傷你分毫?你竟然……竟然還隨身帶著匕首,想刺傷本宮。」

    說著,水洛煙不忘記虛弱的喘一口氣,慕容修恰到好處的扶著水洛煙,那眸底的光更加的凌厲,嚇的小荷失了聲,完全不知該繼續說些什麼。

    又只聽著水洛煙道:「小荷,本宮素來和你們主僕無怨無仇,你們主僕何苦逼本宮到如此地步?」

    「娘娘,別說了,您有傷。」薄荷在旁勸著水洛煙,「要是茴香見到了,不免會心疼的。」

    主僕一唱一搭,這戲是越演越入戲。小七在一旁看的冷汗嗒嗒的下。他剛才絕對沒有看花眼。水洛煙就只是這麼晃了晃手裡的鐲子,接著小荷就和著了魔一樣,水洛煙問什麼,她就答什麼,然後就是後面發生的這一幕太突如其來的事情。快的讓人措手不及,卻可以把人打個正著,讓小荷一句花也辯解不得。

    畢竟,誰也不會相信,如此詭異的事情會發生。

    小七對水洛煙的看法又加深了印象,已經從厲害的女人變成了,絕對不能惹的角色。他微微看向了自家的王爺,似乎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幕顯得淡定的多。除了看見水洛煙手臂上滲出的鮮血,那眼裡的心疼和焦急是真的外,其餘的情緒,更多的是配合著水洛煙的步調來演變的。

    「還不帶下去?你是準備替這刁奴受罰嗎?」慕容修看著小七停在原地的動作,冷聲喝斥著,那聲調更是低沉了幾分。

    小七的表情抽搐了下,暗自在心裡腹誹了幾句。這不是配合水洛煙演戲的嘛。他要把這人都拉走了,她還演什麼啊?這地牢內的人雖不多,但這一雙雙眼,可都是證人。將來若有人問起什麼,這裡的人,又豈敢胡言亂語。

    真高明的一招啊!

    小荷在哭天喊地的冤枉聲中,被小七拖了出去。這時,水洛煙才緩慢的站起身。這下,她才發現,這似乎蹲久了,出了些血,頭好像是有點暈了。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這般模樣,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大夫呢?」姚嬤嬤問著剛跑回地牢的薄荷。

    「大夫已經來了。」薄荷有些喘不過氣。

    慕容修皺了皺眉頭,看了眼水洛煙。水洛湮沒說話,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了下,才聽慕容修低沉的嗓音說道:「去宮裡請御醫。」

    薄荷楞了下,雖沒太明白,但沒多問什麼,立刻又小跑了出去。這時,慕容修直接攔腰抱起了水洛煙,走出了這個陰森潮濕的地牢,姚嬤嬤緊緊跟在身後。慕容修沒帶水洛煙回了西樓,而是去了東頭自己的寢室。

    一直到了床邊,才小心的把水洛煙放到了床上,看著那依舊滲著血的手,眉頭越發的緊皺。

    「水洛煙。」難得的,慕容修連名帶姓的叫著水洛煙,向來隱藏很好的脾氣這次卻一絲偽裝都沒,赤裸裸的展現在水洛煙的面前,「本王不准你用任何傷害自己的手段來達成目的!」這話裡,帶著心疼也含著警告。

    水洛煙倒是顯得不那麼在意,抽出乾淨的帕子,倒沒擦拭傷口,而是把傷口弄的更加狼狽些。這戲既然演了,血的代價也付了,就要演的漂亮些。這些小傷口,水洛煙是真不曾放在心上。水家的子孫,從小都避免不了各種非人的訓練,出一些血,弄一點傷口,再正常不過。

    那種讓水洛煙鑽心的疼,她已經很久想不起是什麼感覺。而現在這樣的小傷口,對水洛煙而言,不痛不癢,早就習以為常。

    再抬眼看向慕容修時,水洛煙才懶懶的隨口說道:「在王爺看來,臣妾是這麼沒分寸的人?要知道,臣妾的命很貴,小荷那樣的刁奴不值得。這不是為了背後更大的主,至於這麼鬧騰麼?」

    「就算如此,本王也不准。」慕容修冷著的語調絲毫不見好轉。

    「是,臣妾遵命。」水洛煙第一次發現,慕容修也有這麼固執和難纏的時候,識趣的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先認了錯,才是上策。

    看著水洛煙帶著幾分敷衍卻又顯得認真無比的臉,慕容修的眼裡有著一絲縱容,大手無奈的輕撫著水洛煙的臉。那帶著薄繭的觸感,絲絲滑過她的臉龐時,卻意外的讓水洛煙的心跳加快了許多,某些事情漸漸失去了控制,脫離了原先的軌跡。

    似乎,這樣的脫序,在水洛煙的意料之中,又有一絲超乎情理之外。

    彼此凝望的眼眸,多了幾分眷戀和深沉。有絲情愫飛快的佔領了心的每一個方向。慕容修的大手不受控制的穿過了水洛煙的絲絲秀髮,緊緊的環扣住她的脖徑,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懷中。涼薄的唇,憑藉著記憶裡的觸感,準確的找到了那片柔軟,纏綿的糾纏著彼此嬉戲的舌尖。

    吻一點點的加深,水洛煙似乎也顯得很放肆,無矜持的回應著慕容修的吻,纖細的雙手,不顧此刻的狼狽,纏上了慕容修的腰身,任血染上慕容修素白的長衫,任空氣中的絲絲情慾放肆的張狂著。

    這一切,卻因為一陣敲門聲,戛然而止。

    「王爺,御醫已經到了。」薄荷的聲音從門口傳了來。

    慕容修回過神來,仍擁著水洛煙,平緩了氣息後,才開口說道:「傳。」說完,他才起身站了起來。

    沒一會,御醫的身影出現在屋內,看見慕容修和水洛煙時,跪在地上請了安,道:「臣參見晉王爺,晉王妃。」

    「不必多禮,看看王妃情況如何!」慕容修一揮手,示意御醫起身。

    御醫也不多言,逕自做向了水洛煙邊上,看著她的手臂,皺起了眉頭,仔細的檢查了一番以後,邊放了下來。水洛煙一直沒出聲,但從御醫的表情上來看,她便知,在御醫看來,這種事情,就是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了。這甚至不需要大夫,自己小心點包紮都可以解決的事情,卻刻意的從宮內請了御醫前來。

    水洛煙看向了慕容修,卻在他眼底的那一抹流光中,輕扯了一抹笑。

    若問,誰能在無預知的情況下,配合自己演的這般天衣無縫,那非慕容修莫屬。姚嬤嬤喊薄荷去叫大夫,那是真心疼水洛煙的情況。而慕容修卻要薄荷重新去請御醫。就是要幫著水洛煙把這事給鬧上去。

    有些狀不能直接告,只能通過旁擊側敲的手段鬧的眾所皆知。讓一些本不想管的人,無可奈何的必須要管。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慕容雲霄。

    對於晉王府的事情,慕容雲霄真的做到了,能漠視則漠視。這些府內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自然不會管。而慕容修把這事鬧大了,就算再怎麼的,水洛煙總歸是個將軍府的小姐。而水天德若說起這朝堂之上,最不對盤的人,便是完顏森。至於兩人的怨怎麼結下的,無非就是一些利字當頭,惹出的麻煩。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水天德就算對水洛煙不上心,也不會容許完顏森如此得意。那無疑是在水天德的臉上潑了一盆子髒水,見不得人。而兩人一鬧上,慕容雲霄就勢必要出面。這刺殺正妃,趁正妃不在唆使奴才到屋中行竊,任何一條在治安良好的西夏,都是不可饒恕的罪名。

    一旦成立,水洛煙只需不表態,慕容修只需態度強硬,那完顏紫的下場可想而知。

    水洛煙並不是想讓完顏紫死,只是要她徹底的從晉王府滾出去。要大換血,就一步步的做起。把最難拔的草給拔了,剩下的,就簡單的多。

    水洛煙收起了這些情緒,看著面前的御醫一本正經的和慕容修講著自己的傷勢。

    「啟稟王爺,王妃並無大礙,就是被利器劃傷。臣已經替王妃包紮好,修養幾日,及時換藥,保證連傷疤都不會留下。」御醫說的很仔細,一處也不曾落下。

    「有勞御醫了。」慕容修顯得客氣,一個眼神,小七快速的遞了張銀票在御醫的面前。

    「這……」御醫顯得有些為難,左右推搡後,最後還是收到了懷中,「晉王爺客氣了,若有需要臣的地方,請儘管吩咐。」御醫的態度發生了些許的轉變。

    慕容修笑的淡漠,道:「只要王妃安好,便好。小七,送御醫回宮。」

    「是。」小七應了聲,便帶著御醫朝外走去。

    一直到門重新被關了上,水洛煙才看向了慕容修,道:「這戲也差不多該開始了。」說著,她停了停,才又說道,「王爺,您這是留還是不留呢?」那話裡,帶著一絲挑釁,看著慕容修。

    「為何不留?」慕容修回的利落。

    水洛煙揚起了笑,話到嘴邊還來不及開口,屋外已經傳來了一真嘈雜聲,水洛煙深沉的笑了笑,眉眼斂下,許久,才抬眼看向那仍然緊閉的大門。

    來了……等的就是你。

    ——

    「側妃娘娘,王妃在休息,您不能進去。」姚嬤嬤在外盡職的攔著看起來怒氣衝衝的完顏紫。

    完顏紫本想在柴房中等著小菏的好消息,結果,這消息始終不曾等來。到是等來親信說小荷被慕容修丟到前院,要亂棍打死。完顏紫這下才驚呼,是不是出了事情。這才讓完顏紫沒法在柴房中繼續穩坐下去,快速的出了門,直奔前院。

    可今天親自執行的人是小七。當完顏紫到時候,小荷只剩下一口氣,早就是一片鮮血淋淋。完顏紫喝斥小七要他住手,顯然,小七沒太在意,手下的動作不曾停過。他的力道控制的很好,讓小荷慘狀十足,卻不足以要了她的小命,畢竟,此刻還真不是要她命的時候。

    而慕容修的那一句,亂棍打死。可不是真要把小荷打死,只是提點著,這力道要注意,不然等正主來了,連戲都沒得看了!

    這不,這下完顏紫到的時候,小荷命懸一線,不斷對著完顏紫呼喚道:「娘娘,救……救奴婢。」小荷越是喊一下,小七越是打一下。

    完顏紫想要阻止,沖上去,但每每都碰不到小七的衣角,小荷身上的棍棒仍然一下下的往小荷身上砸,小荷快沒了氣息。完顏紫看著小七嬌顏惱怒,但小七卻不聞不問。

    「小七,你一個奴才竟然能如此囂張,待本宮請來王爺再來收拾你。」吼完,完顏紫就這麼快速的朝著慕容修的東樓跑去。

    囂張?哎喲,這府裡囂張沒人比的過完顏紫吧。小七不屑的看了眼完顏紫離去的方向。這手裡的動作倒是停了下來。看著仍然有絲氣息在的小荷,嘲諷的說道:「暫且留你一條小命在。」說完,他的餘光瞥了眼王府的角落,道:「王爺沒準她死前,她就必須活著。」

    雖無人應和小七,但一個黑衣人已經快速的從邊角走了出來,檢查著小荷的情況。不知道往小荷的嘴裡喂了些什麼藥丸,小荷那命懸一線的情況,有了好轉。黑衣人見此情況,就快速的消失在了院中,又隱到了暗處。

    在東樓前,姚嬤嬤對完顏紫說的話,又讓她的臉色更加鐵青了幾分,冷聲問道:「姚嬤嬤,你說水洛煙在王爺的寢室中?」

    「回側妃的話,正是!是王爺把受傷的娘娘帶進自己的屋內。」姚嬤嬤回的恭敬,只是那話裡帶著一絲挑釁。

    這下,完顏紫的怒氣達到了鼎盛,先前被關柴房,自己落了下風,小荷被打的差些就死去。而此刻,竟然水洛煙還能在慕容修的房內。完顏紫直接推開了姚嬤嬤,朝慕容修的房內走去,意外的是,姚嬤嬤也沒阻攔,就任完顏紫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慕容修的屋內,那炯炯有神的雙目看向完顏紫的背影時,卻帶了幾分看好戲的心。

    「砰……」的一聲巨響,慕容修的門被完顏紫給撞了開,力道之道,讓一旁的窗戶都配合的發出了聲響。水洛煙的眼裡帶著幾分驚恐,緊緊的抓著慕容修的手。但那驚恐之下,卻含了興味。

    慕容修的眸光看了眼水洛煙,捕捉到了她眼的玩味之意,嘴角勾起的笑只有水洛煙才能看見,便轉身看向了完顏紫。

    當他看想完顏紫時,口氣冷了幾分,說道:「側妃最近是越來越放肆了。這王府是沒人了嗎?還是當本王不存在了?進本王的屋,不懂的敲門嗎?」說著,慕容修又對著門外吼道:「姚嬤嬤,本王不是說,王妃在休息,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的嗎?」

    姚嬤嬤連忙走進屋內,跪了下來,道:「是奴婢的錯,奴婢沒能攔住側妃娘娘。」

    完顏紫見到眼前的兩人,再看了眼床上的水洛煙,她的手緊緊的抓著慕容修,而慕容修竟然也沒推開她,這火氣上了頭,哪裡還顧的上此刻的環境,立刻吼道:「王爺,您的屋不是從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為何今年水洛煙可以進來?這說出去,不怕外人說王爺有失偏頗嗎?」

    有失偏頗?水洛煙好笑的揚起了眉,完顏紫這做賊的喊捉賊的本事真是無人能及。但她聰明的什麼話也沒開口,就連表情都依舊維持著先前的模樣,不曾發生任何改變。

    「怎麼?本王做什麼,現在也要經過側妃的允許?」慕容修冷淡的反問著,有接著道,「這側妃不應該在柴房中反省的嗎?這下又如何到了本王的屋中?看來,這王府內,不把本王的話當回事的人,不在少數啊。」這話裡,帶了幾分的譏諷,落在完顏紫的身上,顯得好不尷尬。

    完顏紫也不是傻子,沒繼續停在這個事上,逕自走上前,對著慕容修道:「臣妾今天就是來討個理,王爺為什麼讓小七把小荷拖到前院亂棍打死?」

    哦赫……厲害呀。水洛煙把這話聽在耳裡,都不免的佩服起完顏紫。她要修改下自己的認知。這西夏,最不要臉的一定不是慕容修,而是完顏紫。那種不要臉已經自然到,自己做了什麼全然可以否決,只看到不利自己的那一面,立刻開始斥責和質問。

    水洛煙還在腹誹的時候,只聽慕容修的聲音再度冷冷的傳來,道:「哦?側妃這是指示了小荷做了什麼,側妃心中無數的嗎?」

    「臣妾從不曾讓小荷做過什麼,王爺又豈能誣衊臣妾。」完顏紫臉色一冷,否認了慕容修的說的事。

    她低垂的眼簾,藏住了情緒。腦子在飛快的想著。這小荷如果只是去了水洛煙的房內翻東西被姚嬤嬤抓到的話,最多就是被關幾天,不至於鬧成現在這般模樣。而水洛煙坐在床上,那纏了紗布的手,分明是受了傷,這又是為何?

    而這一次,回答完顏紫的不是慕容修,而是水洛煙,只聽她帶著幾分虛弱,說道:「紫姐姐,洛煙不知何處得罪了您,還只是因為說,洛煙佔了王妃之位?你竟然讓小荷持刀行兇刺傷於我?」

    「水洛煙,你別血口噴人!」完顏紫想也不想的就反駁著水洛煙的話。

    水洛煙的聲調降了些,嚶嚶的說道:「這牢內的守衛,乃至王爺都親眼看見了小荷拿匕首刺殺於本宮。而小荷也聲聲的不否認,是側妃所指,就連這盜竊都是,說是側妃想要本宮手上王爺賜的梅妃娘娘的鐲子,是這樣的嗎?

    說著,水洛煙的眼簾裡真的落下了幾滴淚,委屈至極。

    不曾受傷的那隻手,伸了出來,擦拭著眼中的淚,那鐲子赫然掛在手中,似乎在赤裸裸的勾引著完顏紫。慕容修在一旁適時的拿出帕子擦著水洛煙的淚,這一舉一動都徹底的激發了完顏紫的怒意,只見完顏紫一個箭步的衝到了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明顯受了驚嚇,縮到了慕容修的邊上。

    但完顏紫哪裡顧的上這些,甚至在一旁的慕容修也不曾放在眼裡。慕容修擰眉看了眼水洛煙,水洛煙輕輕搖了搖頭,抓著慕容修的手用了點力,算是給了慕容修保證。保證他不會再輕易的傷害到自己。

    看見水洛煙的保證,慕容修才適度的沒阻攔完顏紫,像平日一樣,站在邊上,不曾開口。表面上看起來,就是不太想管此事的架勢。這有讓完顏紫的膽兒肥了些。

    「水洛煙,本宮今天才知道,你這血口噴人的本事精湛的很。以前有聽聞將軍府的事,你是幕後的指使,現在看來,這謠言看來不見得是假。一個區區的鐲子,本宮多的是,何須掛記你手上的東西?」完顏紫看著那通體漂亮的鐲子,真的有那麼一刻,想上前搶了去,但現在的情況,卻也讓她知道,不是時機。

    小不忍,則亂大謀。尤其在她現在四面受敵的情況之下,更是萬萬不可。

   「側妃,你這話可就冤枉大了本宮。本宮若有這本事,何來嫁的這麼不風光?何來在將軍府並不受寵呢?」說著,水洛煙似乎有些激動的站了起身。

    慕容修沒阻止水洛煙的舉動,但眸光卻始終跟著她的步伐移動著。只見水洛煙走到了完顏紫的面前,正好擋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兩人貼的極近,那本掛在手上的鐲子,更是不經意的就可以碰觸到完顏紫的身體。

    」側妃,若你喜歡這個鐲子,你大可和本宮說。雖說是王爺賜的,但本宮想,就算本宮給了你,王爺也定不會怪罪。畢竟這些年,你在王府中也算是辛苦了。

    「對嗎?」水洛煙的聲音微微變了語調,似乎帶了幾分詢問之意。

    完顏紫謹慎的看著水洛煙,卻又只聽到水洛煙接著說道:「既然側妃這麼喜歡這個鐲子,本宮今日脫下來,讓側妃看個仔細如何?若真喜歡,那本宮就求王爺賜予側妃。」她的字字句句都讓完顏紫的心被勾的癢癢的,明知有詐,卻顯得更加不由自主。

    水洛煙真的脫下了鐲子,把鐲子拿在手中,等著完顏紫親自來拿。

    拿?還是不拿?完顏紫的心裡犯起了嘀咕。三思後,完顏紫拿起了鐲子。拿又如何,只要她咬死不承認,一個小荷的話,算得了什麼?

    誰知,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完顏紫一拿起鐲子,甚至來不及看一眼,那鐲子就已經掉落在地上,碎上了一片片的,連外面聽見聲響的姚嬤嬤衝進屋的時,都看傻了眼,嘴裡喃喃自語的說道:「天啊,這是造了什麼孽,這可是梅妃娘娘唯一留下的東西了。」說著,那蒼老的手,不斷的在地上拾著那些碎掉的鐲子,不斷的搖著頭。

    慕容修的神色也冷了下來,一個箭步上前,抓起了完顏紫的手,森冷的說道:」完顏紫,你好大的膽,連本王母妃的東西你都敢摔?王妃給你看,那是王妃的寬容,不計較你指使婢女行竊,刺殺。但你竟然,膽大包天到這等地步,這幾年,你獨攬王府大權,本王都選擇了默許,是這樣的默許養肥了你的膽嗎?」

    「不不……不是臣妾……」完顏紫也有些回不過神。

    她只是拿起了鐲子,甚至都還來不及看。這是她知道這個鐲子起,第一次,如此近的距離見過這個鐲子。以前無論她用盡何等辦法,都沒辦法讓慕容修取出讓自己一見。更別說想拿到鐲子。她不是私下沒翻過慕容修的寢室,但卻沒找到。而書房始終有小七守著,她又進不得一步。

    而今天,就這麼,拿起了一下,那鐲子就和有靈性一般,自動碎成了片,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那一下,完顏紫的心也咯噔一聲,跌到了谷底。

    「側妃,你……」水洛煙似乎也很震驚眼前發生的一切,

    「小荷所做之事,本宮都已經不計較。甚至你喜歡這鐲子,本宮也願意脫下給你看,都明言,只要王爺允許,定會給你。你……你怎能把梅妃的鐲子給這麼摔了?你這是對梅妃的大不敬,是對王爺的藐視,是最直接的讓本宮難堪,你……你讓本宮這以後怎麼做人?怎麼面對這王府裡的人?」

    說著,水洛煙又跪了下來,對著慕容修說道:「王爺,是臣妾不好,請王爺責罰臣妾吧。」

    說完,水洛煙不免的朝門外看了幾眼,這該來的人,也該來了吧。

    要知道,這王府裡可不少完顏紫的細作在內。能換的人,也早換了動靜。加之御醫來去晉王府,這完顏森怎麼會得不到消息。加上這一早上費勁心力演的戲碼一出又一出。想來,完顏紫到這慕容修的東樓前,就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完顏森。

    雖說,女人嫁出娘家後,娘家人就不得再管。但這不是誰都適用。何況,完顏紫這不還有任務在身?完顏森豈會不管?

    水洛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你有何錯?」慕容修阻斷了水洛煙的請罪,冷著眼,看著完顏紫,這讓完顏紫心口一跳,只聽慕容修道:「把側妃給帶下去,重責三十大板,不許找大夫來看。」

    「是。」這下,在門口侯著的家丁連氣都不敢喘,連忙上前抓住了完顏紫。

    完顏紫奮力的掙紮著,吼道:」誰敢動我?本宮的爹爹是當朝一品大員。親姑姑是皇上最寵愛的皇貴妃,動我者,本宮必定讓你好看!「

    「那就讓本王看看。拖出去,就在門口給本王仗責。」慕容修冷著聲調說著。

    在完顏紫淒厲的叫聲之中,她已經被人帶了出去,不客氣的壓在了長板凳上,長棍打在了她的身上,完顏紫怨恨的看著跟了出來的水洛煙,而水洛煙的視線始終落在不遠處。

    就在這時,小廝已經急急在門口跪下,通傳道:「啟稟王爺,完顏森大人求見。」

    「來的正好,傳。」慕容修冷著聲調說著。

    水洛煙面色平靜,看不出情緒。慕容修的臉色則顯得陰沉的許多,完顏紫卻更多的是帶了幾分的鬆懈,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門外。只見完顏森沉著一張臉走進了屋,這屋內的情況,也讓完顏森臉色大變。

    「完顏大人,來的正好,這事,本王正想向你請教,這麼處理是否適宜。」慕容修先發制人的說道。

    水洛煙聰明的不再開口,安靜的站在慕容修的身後。

    「西夏,行竊,殺人都是死罪。行兇之人,必定得到嚴懲。而這行兇之人背後的主謀,更不可能逍遙而過……」慕容修起了頭,把先前發生的事情,大致的和完顏森說了次,而後,陰沉著一張臉,等著完顏森開口。

    眼見完顏森不曾開口,慕容修又接著道:「本王今日已是心慈手軟,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之上,只仗責三十,這事便算結束。完顏大人,您說呢?」

    完顏紫的臉色一片慘白,別說仗責三十,就算只仗責二十,也足可以要了他的命。這責罰,只要有心要你死,那棍子絕對不會留情的打在身上。完顏紫想著,身子不由的顫抖了起來,對著完顏森喊道:「爹爹,救我,快救我。」

    但完顏森卻沒立刻開口,他的腦子仍在慕容修說的那句,鐲子卻被完顏紫給打碎的話裡,震驚著。梅妃的鐲子碎了,那麼……

    「哦?看來完顏大人也是開明之人。」慕容修進一步的刺激著完顏森,「還不動手。」他冷聲對著眼前的家丁說道。

    「是。」家丁應完,這一棍不留情的打在了完顏紫的身上。

    完顏紫淒慘的叫著。完顏森這才反應過來,慕容修真的動了怒,再想起那個被摔碎的鐲子。莫非……

   「住手。」完顏森終於開口說道,「晉王爺,這私刑在西夏也是動用不得。更何況是皇家的事。都要經過刑部才可以定罪。」這話說的,幾分篤定,幾分威脅,完顏森似乎料準了平日軟弱無能的慕容修,不敢有所為。

    誰知,一直沉默的水洛煙卻突然走了上前,開口說道:「完顏大人說的好。王爺,還是聽完顏大人的話,提交刑部,以示公平。」

    話音落下的時,完顏森看向了水洛煙,眼裡帶了幾分深意。而此刻,慕容修卻開口說道:「按照王妃說的做。」

    「是。」家丁停下了手,完顏紫從椅子上滾了下來。完顏森連忙上了前,扶起了完顏紫,完顏紫一臉委屈的看著完顏森。這一幕看在水洛煙的眼裡,卻顯得冷淡的許多。不待完顏紫完全站起,水洛煙便已經繼續淡淡的開口說道。

    「完顏大人,送刑部也應該是晉王府的人送去。您去了,不免有些徇私之情。就好似本宮先前被不明不白的鬧了失貞一事。對嗎?這事出的時候,王爺和將軍府的人都不曾袒護,這皇上下的處罰也比對待側妃無情的多,所以,請完顏大人,自重些。」

    話到尾部,帶了幾分的警告和諷刺。

    完顏森被水洛煙這麼一說,有些下不了台。完顏紫又緊張了起來,喚著:「爹爹……」

    「把側妃送到刑部。」慕容修終於開了口,這事成了定局。

    小七點點頭,親自上前,架起完顏紫,離開晉王府,朝刑部而去。完顏森敢怒卻不敢言。這事擺在檯面上,沒一件是完顏紫做的對的地方。只能跟著小七的步伐朝外走去。但,當完顏森的目光看向水洛煙時,水洛煙卻回了一抹赤裸的挑釁,連修飾都省了。

    氣的完顏森拂袖而去。

    眼見著人都從這屋裡走了去時,水洛煙才轉身對著姚嬤嬤說道:」姚嬤嬤,那碎了的鐲子可要收好來。這可是證據。」

    姚嬤嬤的臉色顯得有幾難過,水洛煙笑了笑,親自走上前,攙扶起姚嬤嬤,道:「姚嬤嬤,本宮像是這麼沒有分寸之人嗎?鐲子不是在本宮手上的嘛。」

    那真正的鐲子顯露了出來。就和平日一般,被水洛煙戴到了上面,正好的卡在手臂上,而不是自然垂落。姚嬤嬤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惑,帶了幾分不解,細細的看起了水洛煙手上的鐲子,又看著自己收拾好的碎片,半天沒說出話。

    「這……」許久,姚嬤嬤才開口問道。

    水洛煙淡淡一笑,道:「姚嬤嬤,給敵人留後路,就是給自己埋隱患。若只是小荷的事情,完顏紫賴一賴,便可安然無恙。畢竟她不承認,誰拿她也沒辦法,加上完顏森和皇貴妃說情。而這梅妃娘娘的鐲子若被她打了破,王爺則有發怒的理由,加之本宮受了傷。又鬧了那麼大的動靜。上了刑部,這完顏森,皇貴妃一出來,再扯上本宮的娘家,本就和完顏森有過節,事一大,扯的人就多了,無辜不無辜的。這樣,皇上就不能不管,而相比朝堂上,重臣之間的爭鬥,誰也不肯息事寧人,那皇上會怎麼選擇?是犧牲一個完顏紫來的方便,還是看朝臣撕破臉皮來的痛快?」

    水洛煙把這理說的透徹,分析給了姚嬤嬤聽。

    姚嬤嬤聽完水洛煙說的,看向水洛煙的視線裡,更多的是佩服,道:「娘娘心思慎密。奴婢佩服。」

   「姚嬤嬤客氣了。是大家配合的好。」水洛煙並不居功,淡淡的對著姚嬤嬤說道。

    姚嬤嬤突然叫了起來,看著水洛煙包了紗布的手又滲了幾分血絲,也沒了心情繼續討論這個事,連忙走上前,仔細的檢查起來,道:「娘娘,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傷的都是自己。」

    「本宮知道了。」水洛煙安撫著姚嬤嬤,「姚嬤嬤,本宮有些累了,想歇會,扶本宮回西樓吧。若沒料錯,這宮裡最晚明日會派人來傳了,總該替自己有點氣力,對吧。」

    「是,奴婢這就回您扶洗樓。」姚嬤嬤立刻上了前。

    但,這手,卻被慕容修攔了下來,道:」下去吧。王妃留在本王這休息便好。」

    姚嬤嬤聽到慕容修這麼說,眉眼一笑,便樂呵呵退出了裡屋,獨留慕容修和水洛煙兩人在房內。

    「煙兒越發的讓本王驚喜。」慕容修的語氣裡,有著對水洛煙的讚賞。

    水洛煙一挑眉,似笑非笑的問道:「王爺就這麼肯定,這事不會出錯?」

    「若出錯了,煙兒能坐在這這麼淡定?煙兒若生得男兒身,又在皇家,那定會是最可怕的對手。」慕容修說的直白,絲毫隱藏都不曾有。

    水洛煙淡笑不語。事情沒到最後一刻,她從來不說這麼篤定的事情。

    鬧了一陣,水洛煙是真有些乏了。睏倦的閉上了眼,就這麼倚靠在床頭假寐了起來。慕容修沒吵醒水洛煙,輕輕的抬起她的手,又仔細的把手臂沾了血的紗布換上乾淨的,重新給上了藥。

    而後,才脫去了長靴,上了床,把水洛煙輕擁在懷裡。水洛煙倒也大方,調整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就這麼安靜的靠在慕容修的身上。

    但,漸漸的,慕容修似乎發現了水洛煙睡的不那麼安穩。眉頭皺了起來,嘴裡也開始了幾句囈語,漸漸的,水洛煙掙紮了起來,不斷的喊道:「不要,放開他,不要……」

    「煙兒,煙兒。」慕容修擰眉喊著在不斷掙扎,越發厲害的水洛煙。

    水洛煙似乎仍然沒從夢魘中醒來,手緊緊的抓著慕容修的手,一刻也不曾鬆開,過大的力道甚至隔著衣物,都可以在他的手臂上掐出紫紫青痕。但這一切,慕容修並不在意,看這仍然在不斷掙扎的水洛煙,他快速的點了水洛煙的穴,漸漸的,水洛煙停止了掙扎,手也慢慢的垂了下來,但那額頭滲出了汗水,似乎顯得很累。

    他把水洛煙從手臂上,輕輕的移到了枕頭上,讓她可以平穩的趟著。用帕子小心的擦去了她額頭上的汗水,這才站了起身,負手於身後,做到了床邊,凝眉深思。

    剛才,水洛煙嘴裡的他是「她」亦或者是「他」呢?

    這種無法猜測到,又無法問清的事情,讓慕容修有些不是滋味。對於水洛煙,初見時的那種灑脫和不羈,在慕容修的心裡掀起了小波瀾。他好奇,怎樣的環境下才能培養出這樣不羈的女子。再見時,水洛煙的不矯情不造作更是讓慕容修幾分驚喜,幾分意外。

    那就像罌粟,只要嘗過,越發的上癮,那種上癮的感覺,甚至無法控制。就只能任一種名叫「水洛煙」的毒,輕易的侵佔了每一根神經。

    一個在床上,一個在窗邊,同一個空間中的兩人,就算是如此的狀態,仍有不可控制的張力在彼此牽引著。

    只欲讓情更濃,心更滿……但,一片繁花盛景下,暗藏的危機四伏也在悄然滋生。

    ——

    很多事態,就如同水洛煙猜測的那般,越鬧越大,而便的不可開交。

    在慕容修的安排之下,謠言一點點的吹向了水天德的耳裡。水洛容嫁入東宮,讓水天德風光無限,甚至都快忘了水洛煙這麼一回事。而如今,盛傳在朝野的事,就狠狠的打了水天德一個巴掌,讓他難堪,更讓他下不了台。

    「將軍,依末獎所解,這感覺更像是完顏森那老頭借自己女兒自便,打擊晉王妃,從而來奚落將軍您。肯定是嫉妒您現在的地位和風光。不然,這種家事,豈能鬧的眾所皆知,都傳到了皇貴妃和皇上的耳裡。」水天德的副將分析著眼前的情勢。

    一早的朝堂,水天德和完顏森一對上,完顏森想起水洛煙的事,氣不打一處來,對著水天德就是一陣吼,道:「水天德,若完顏家的人有分毫損傷,我定不會放過你。看你教出的好女兒,栽贓嫁禍,樣樣行。」

    之前完顏紫栽贓水洛煙之事,這朝堂之上的人,也是知道的清楚。對著這完顏森賊喊捉賊的架勢不免的諂笑了幾分。水天德被人指鼻子這麼罵了以後,脾氣上了來,二話不說,兩人差點大打出手,若不是被人攔了下來,恐怕誰也不討好。

    一直到慕容雲霄上早朝,那臉色似乎也顯得難看的緊。而平日,從不曾缺席早朝的慕容修,今日卻以府中有事為由,缺席了早朝,這事,在場的人,誰不知曉,這莫名的,又讓慕容雲霄的臉色難看了許多。

   朝堂下了後,慕容雲霄便直言道:「水將軍,完顏卿留下,隨朕到御書房,其餘的,退朝吧。」

    說完,慕容雲霄連看都不曾看兩人一眼,便逕自下了朝,高勝緊隨其後,讓完顏森和水天德喊住高勝的機會都沒有,兩人再看一眼,冷哼一聲,才各自朝外走去。又引得在場的人,議論紛紛。

    而刑部內,完顏雲舒早就已經到了,看著被關押在刑部之內的完顏紫,不斷的搖著頭。

    完顏紫看見完顏雲舒的時,哭著說道:「娘娘,我是您的親侄女,您一定要幫幫紫兒。都是水洛煙那賤人害的。不知用了什麼妖法,讓小荷畫押立證,說是我指使她偷竊……」完顏紫哭哭啼啼的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對完顏雲舒把事情說了一遍。

    「你說什麼?」完顏雲舒聽完,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完顏紫。

    她不在乎前面發生了什麼,而聽到完顏紫說,那個梅妃的鐲子碎了後,完顏雲舒的臉色也大變了起來。完顏紫則有些莫名,不知道為何完顏雲舒的臉色大變,但很快,她沉思了會,便米了其中的原有,問道:「娘娘,是那鐲子的緣故嗎?那鐲子到底有什麼秘密?爹爹也對那鐲子特別的在意。紫兒一直沒弄明白。以前問過爹爹,爹爹只說,那鐲子價值連城,意義非凡。」

    「你啊……你為什麼對上水洛煙的時候總是這般衝動?原先你在晉王府的冷靜去了哪裡?你以為慕容修會喜歡一個做事毛躁衝動之人?為什麼慕容修會愛上水洛煙,而非是你?這麼多年,你沒從中找原因嗎?」完顏雲舒沒回答完顏紫的問題,先斥責開來。

    完顏紫顯然不以為意,說道:」水洛煙生性放蕩,在沒嫁入晉王府前,不就傳聞她和龍將軍有染?又頗有三分姿色,一勾引,柳下惠也不是她的對手吧。「

    「既然如此,為何你屢次勾引慕容修卻不成?」完顏雲舒快速的反問著完顏紫。

    完顏紫被這麼一問,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一臉的陰沉,一言不發。

    「先撇開鐲子的事情不說。你這次把事情鬧的這麼大。不,應該說,你讓水洛煙有機會把這個事情鬧的這麼大,你看著這次誰能幫你?你以為有本宮吹吹枕邊風就能讓你高枕無憂了嗎?紫兒,你太天真了。皇上這人,小事可以任你為所欲為,關係到家國大事,他從不馬虎……」完顏雲舒的話裡,有著對完顏紫極深的失望。

    完顏紫有些不明的看著完顏雲舒,這些在她看來極簡單的事情,甚至只需要一兩句話便可以解決的事,為何會讓完顏雲舒這般的皺眉。

    完顏雲舒看著冥頑不靈的完顏紫,除了搖頭,還是搖頭。一直到刑部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完顏雲舒才是收起神態,看向了來人。

    ------題外話------

    朝野和現在的官場是一樣的。在高位者,有時,有心偏袒,但迫於現實,無可奈何。誰,都有那麼絲無奈,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好!煙兒下的局,要讓所有人騎虎難下,除了退,便不能攻。那麼,攻的那個人,只剩下慕容修和水洛煙。

    有時,何謂默契,默契就是,就算我不認識你,就算我們從不曾合作,但只需那一個眼神,也能明白你的下步棋該如何走,我該如何做。這便是,黛偶爾常說的,只需一眼,便能認定一生!有時候,緣分真的很奇怪!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35 PM

009 入戲目三分

    「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來人看見完顏雲舒也在的時候,顯然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請安道。

    完顏雲舒隨意的揮了揮手,淡淡說道:「起來吧。本宮就是來看看,別太緊張。」

    「謝娘娘。」來人起了身,有道:「刑部李大人傳話說,皇上口喻,讓奴才帶側妃娘娘到刑部大堂。」張四祥盡職的把話帶到,便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這話才說完,完顏紫的臉色變的有幾分難看。完顏雲舒的面色也顯得陰沉的多。完顏紫緊張的看著完顏雲舒,帶著幾分小心的說道:「娘娘,您一定要幫幫我!」

    「本宮盡力便是。」完顏雲舒也不敢給完顏紫任何保證,只能安撫著她。

    被完顏雲舒這麼一說,完顏紫的心裡更沒了底。完顏雲舒如果有底的事情,一定會應承下來,若是她心裡都不知情況如何,便會像現在這般顯得有幾分猶豫。而張四祥基於完顏紫的身份和後面的靠山,自然對她也算客氣了幾分,還任完顏紫在這裡拖延著時間。若換做別的犯人,張四祥早就已經命人上前,直接帶走。

    「娘娘,請。」張四祥提醒著完顏紫。

    完顏紫顯得有些畏縮。這些年,鬧了不少事情,比這大的也不再少數,但從不曾這樣。所以,把完顏紫的膽子養的有寫肥,越來越顯得放肆的多。一下子收不回去的囂張被人潑了一桶子冰,真是有點讓完顏紫膽顫的寒!

    「姑姑……」完顏紫甚至改變了對完顏雲舒的稱呼,完顏雲舒沒怎麼理會完顏紫,只是示意她快點走。

    接著,完顏雲舒便轉身對著張四祥說道:「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需要顧忌本宮。」

    「謝娘娘。」張四祥點頭應允著。

    這一下,他不再客氣,走上前,就直接帶走了完顏紫。完顏雲舒就算有千般不願意,也顯得無可奈何,快速的跟在張四祥的身後,一起去了刑部的大堂。

    刑部大堂少見的熱鬧勁。雖無人開口,但是那氣氛總是顯得囂拔怒張的多,慕容雲霄坐在刑部大堂的主位上,臉色陰沉。看見隨著完顏紫走到堂內的完顏雲舒時,平日的溫和也沒了蹤跡,眼裡有幾分嚴厲和責怪,這讓完顏雲舒不快了起來,看了看完顏紫,又看向了完顏森的臉了,也帶了幾分責備。

    「哼。」水天德冷哼一聲,看向了完顏森。

    完顏森也直接不客氣的轉過了身。

    這一幕落在主位上的慕容雲霄的眼裡,不免又是臉色一個陰沉。本在手心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顯得空曠的刑部大堂頓時傳來一陣回聲。嚇的在場的人一片鴉雀無聲。

    李素三嚇的心一跳一跳的,好半天回不過神來。這慕容雲霄親自在刑部大堂就已經顯得夠滲人。結果西夏的第一將軍水天德也在大堂之上坐著,更別說,還有完顏森和皇貴妃完顏雲舒,這裡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他李素三得罪的起的。

    這都什麼事……李素三顯得一臉的無奈。

    這段時間,似乎晉王府成了京城最熱門的話題。所有發生的大小八卦事情都和晉王府有關係,原本在京城默默無聲的晉王府一下子成了眾所周知之地。而這新上任的晉王妃更是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所在。

    真所謂,褒貶不一……

    「晉王爺還沒到嗎?」慕容雲霄終於開口,冷著聲問著。

    大堂內的人一陣面面相覷,高勝在一旁連聲恭敬的說道:「回皇上,晉王爺和晉王妃在路上了,隨後就到。」

    「哼。」一聲冷哼從慕容雲霄的嘴裡哼了出來,那茶杯又一次的被重重的放到了桌面上。

    這一下,連高勝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膽顫心驚的在慕容雲霄的身邊站著。完顏雲舒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今天這事,估計是難逃這關了。慕容雲霄的心情顯然顯得很惡劣,而一件本是王府內的私事竟然鬧到了朝堂,鬧到了刑部,這無論如何,都讓慕容雲霄的怒火火上澆油,越走越甚。

    刑部的氣氛,更加低迷了幾分。

    ——520小說首發——請支持正版閱讀——

    「煙兒,手臂還疼嗎?」慕容修細心的發現了,一路上,水洛煙的眉頭都一直皺著的,下意識的認為,是這手臂上的疼痛擾了水洛煙。

    打昨日下午起,水洛煙在慕容修的屋內休息後,便真的如慕容修說說的那般,不再離去。而是讓姚嬤嬤把水洛煙本就不多的衣物搬到了慕容修的房內歸整好。水洛煙也僅僅是看了眼慕容修,並沒多說什麼。

    有些事情,就這麼顯得理所當然,順理成章。

    而昨日,水洛煙夢中的那些囈語,幾次慕容修想問,卻始終沒問出口。而水洛煙醒來的時候,也不曾提到這些。慕容修也就當是水洛煙做了惡夢,便也沒太在意。

    此刻,水洛煙聽到慕容修這麼問的時候,眉頭又緊了幾分,搖了搖頭否認了慕容修的猜測,沉默了許久以後,才道:「做了一些夢,覺得有些累罷了。休息好了,便不會有事。」水洛煙給瞭解釋。

    慕容修聽到水洛煙的話,眉眼微抬,涼薄的唇張了張,但最後,到嘴邊的話,還是給嚥了下去。水洛煙也不再說話,入夏天的天,已經有些悶熱,她微微拉開了馬車的簾子,就這麼在馬車上安靜的坐著,看著簾子外,車水馬龍一片。

    「三娘……」水洛煙又叫道,但仍是那一眨眼的功夫,柳名伶的影子便不見了蹤跡。

    「柳名伶?」慕容修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點點頭,道:「是。三娘柳名伶。但是,一眨眼又不見了蹤跡。」那本略微舒展開的眉頭,又一下皺緊了起來,接著,她把前日看見柳名伶的事情也和慕容修說了次。

    慕容修聽完,沒出聲,臉色變的幾分嚴肅。

    「你可知柳名伶的來歷?」慕容修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好半天沒說話。我的媽……她哪裡知道柳名伶什麼來歷。只是單純的憑第一眼直覺,知道柳名伶絕非表面上這般簡單的人。而和柳名伶接觸後,水洛煙只覺得,柳名伶也是同類人,懂得適時的偽裝,來委曲求全。但說到柳名伶的來歷,水洛煙是真的不知道。

    當然,除了柳名伶是一個名妓除外。

    「不知道?」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表情,已經有了結論。

    水洛煙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兩人有一陣的沉默。相較於水洛煙的沉默,慕容修的臉上是多了幾分深思的表情,讓人費解,但水洛煙也並沒太在意。

    馬車一路行徑著,到宮門口時,停了下來,小七的聲音傳了出來,道:「王爺,娘娘,已經到了,請下車。」

    慕容修這才收起了思緒,水洛煙也恢復了平日清冷的神色,兩人一前一後的下了車,對看了一眼,便朝著刑部走了去,一路上,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越是接近刑部,那種緊張的氣氛便越發的明顯。

    「煙兒幾成把握?」慕容修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輕笑了聲,道:「九成。還一成,只需要看王爺如何表演。」

    慕容輕笑了聲,沒多說什麼。

    眼尖的太監看見兩人的身影,立刻迎了上來,道:「晉王爺,晉王妃,皇上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了,請您二位快些。」那語氣顯得急色匆匆。

    「有勞公公了。」水洛煙的口氣則顯得不急不慢,彬彬有禮。

    沒一會,兩人已經到了刑部大堂。看著坐了一屋的人,和跪在地上的完顏紫,水洛煙的面色未曾發生任何改變。

    「兒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修和水洛煙兩人對著慕容雲霄請了安。慕容雲霄眼皮微抬了下,看了眼兩人,才說道:「起來吧。」

    「謝皇上。」

    兩人這才起了身,但卻沒坐下來,而是就在一旁站著。誰也沒開口說話,但誰也不敢把視線看向在主位上的慕容雲霄。

    「煙兒,有什麼事,皇上在此,大可放心大膽的說出來。」沒想到,第一個開口的竟然是水天德,他對著水洛煙說的就好似他可以替水洛煙撐起那片天一般的篤定。

    水洛煙這是出嫁後,第一次見到水天德。本該嫁出去的女子要在第三日回門。像水洛豔那般嫁的有原因的,自然排除在外。而她,就算嫁入晉王府,卻也被水天德拒絕回門省親。第三日,風光回門的,只有水洛容和太子慕容澈。但這些對水洛煙而言,並沒什麼,既本以無情,又何須假意。

    今日,水天德會說這般話,也無非是自己的臉面上過不去而已。

    水洛煙,笑的極淡,只淡淡的說道:「煙兒相信,皇上定有聖裁。」說完後,她便不再開口,沉默的站在一旁。

    而水天德這一吼,讓完顏森臉上更沉了幾分,才想反駁時,卻被完顏雲舒給阻止了,微微的搖了搖頭,完顏森這才一臉不平的坐到了椅子上。

    終於,慕容雲霄開了口,道:「晉王妃這手可是好了些?昨日都驚動宮內的太醫,朕以為是出了多大的事。」

    「謝皇上關心,臣妾的手無礙,所幸臣妾閃的快,才沒傷筋動骨。這驚擾了聖駕,臣妾真是罪該萬死。」這話雖這麼說,但水洛煙的眼裡卻不見一絲驚恐,不卑不亢。

    慕容雲霄看著水洛煙的反應,不免眼裡多了幾分的深意。當年的梅妃也是這般,不卑不亢,進退得宜。想發火,卻又無從發火。

    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慕容雲霄明白了慕容修會這麼執意要水洛煙的原因。就和自己當年,執意的想得到梅妃一般。

    只是,水洛煙不是梅妃,慕容雲霄也不是慕容修,自然,結果也是大不相同。

    「把這事,從頭到尾說來給朕聽聽。」慕容雲霄的聲調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淡淡的開口問道。

    「皇上,這事是這麼回事……」完顏森先搶了頭,開口說道,生怕又被水天德佔了上分。

    慕容雲霄帶著警告,看了眼完顏森,冷聲說道:「朕問的是晉王妃。」

    「是。」完顏森尷尬的禁了聲,這讓一旁的水天德一臉的得意。

    水洛煙福了福身,這才清朗的把昨日發生的事情,仔細的說了次,她話音都還沒落下,完顏紫就已經大聲的反駁道:「皇上,莫信水洛煙胡言亂語,這都是她刻意陷害我。」

    慕容雲霄沒反應,水洛煙也不急不躁,一直到完顏紫喊完,她才開口說道:「皇上。這是否是臣妾胡言亂語,請看小荷的簽字畫押。何況,在場的還有如此多的證人,總不能是臣妾一人花了眼,想多了心吧。何況,這側妃誣陷臣妾不成已在前,皇上把此事交給臣妾處置,臣妾也念在側妃伺候王爺多年的份上,從輕而過,甚至貴妃娘娘也說了情,臣妾便不再記掛這個事情,可,這事還未平息,又出了此事。」

    說著,水洛煙嘆了一口氣,有幾分嘆息,才又道:「其實,這些,本沒什麼,臣妾受點委屈,少點東西,只要晉王府安寧便好。可……」說著,水洛煙停了停,接著說道:「側妃卻把梅妃娘娘留下唯一給王爺的鐲子給直接摔了個粉碎,這可就太大逆不道了,王爺為此難過多日,滴水未盡,常跪在梅妃的靈位前,臣妾只請皇上,這事,給晉王府一個公道便好。」

    水洛煙說的一副識大體的樣子,字裡行間都透著良好的修養。完顏紫的潑辣模樣和水洛煙一對比起來,誰優誰劣,就知道的明了了。

    「你說什麼?」慕容雲霄震驚的看著水洛煙,又問了一次。

    水洛煙看著慕容雲霄,視線不曾偏離半分,也不曾有任何的閃躲,又重複了一次,道:「側妃把梅妃娘娘留下的鐲子給摔碎了。說來,這也怪臣妾,是臣妾非要脫下給側妃看。若非如此,側妃也不會心存了怨恨,就這麼把鐲子給摔了。」

    說完,水洛煙跪了下來,看著慕容雲霄,又道:「懇請皇上責罰臣妾。」

    偏偏在這時,完顏紫硬是開口辯駁道:「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只拿那鐲子,鐲子就這麼碎了。」

    水洛煙冷冷的笑了聲。這次,不用她開口多說什麼,慕容雲霄就已經喝斥道:「好好的鐲子,若不摔,怎可能碎了?」

    完顏紫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這時,完顏森站了出來,道:「皇上,老臣以完顏家的名譽擔保,小女定不會做這些事情。這之間,肯定是哪裡出了錯。」他說的一臉篤定。

    看向水洛煙的神色裡,多了幾份的冷冽,恨不得當場把水洛煙給一頓嚴刑拷打,問出這其中的奧秘來。水洛煙回完顏森的神色裡,仍是多了幾分的挑釁,還有些許的淡漠。但很快,她收回了目光,連這樣的神色都吝嗇給予,恢復了一連的平靜,安靜的看著現場有些各執己見的混亂場面。

    「一派胡言。完顏紫傷本將女兒在先,又摔鐲子在後,還唆使奴婢行竊,難道還不是事實?」水天德駁斥著完顏森。

    一來一去,眼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恨不得掐的你死我活。

    「放肆!」慕容雲霄冷了聲調。

    頓時,大堂上的人,頃刻見沒了聲音,跪了一地。唯有水洛煙,不動聲色。感受到完顏紫那一抹濃烈的恨意時,卻用眼角的餘光回了一個挑釁的神色,那眼神彷彿就再說:「來啊,你來咬我啊!」

    那媚眼微微一挑,做了一個現代人才會做的挑釁動作,中指曲起,外人看不見,但完顏紫卻看的仔細,對著她就這麼勾了勾指頭,又若無其事的恢復了原樣。

    完顏紫從小就備受寵愛,何來受過如此大的委屈,有些失了瘋的掙脫了束縛,衝到了水洛煙的面前,所有人來不及反應時,水洛煙甚至也不閃躲,就這麼看著完顏紫,在完顏紫到她面前時,水洛煙用著兩人才聽的到的聲音說道。

    「不是你又如何?我想要你死的時候,你絕對活不成?除非我死在你前面。」這絕對是赤裸裸的挑釁,說的又快又直接。

    終於,完顏紫的最後一根神經被水洛煙給崩斷了。想也不想的舉起一旁的椅子就朝水洛煙的身上砸了去。水洛煙竟然也不閃躲,甚至拿著那隻受傷的手臂,攔下了凳子。千鈞一髮的時候,慕容修挺身而出,攔下了完顏紫的椅子,那椅子沒有砸到水洛煙的手臂上,而是砸到了慕容修的手臂上。

    慕容修的神色一冷,一點也不客氣的一掌打向了完顏紫。掌力恰到好處,讓完顏紫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的受損,內心卻一陣翻騰做惡十足。

    這一幕,驚了一屋的人。完顏雲舒頓時白了臉,看著完顏紫又氣又惱。剩下的人,有片刻沒回過神來。慕容雲霄也在驚愕之中,來不及說半句話。

    就在這時,慕容修衣角一撩,跪了下來,凝神對著慕容雲霄道:「父皇,完顏紫嫁入晉王府,兒臣不曾虧待她分毫。甚至就算是側妃之名,兒臣也可把府中的當家主母之權交予完顏紫。洛煙進府本就委屈,這兒臣就不多提什麼,甚至完顏紫誣陷洛煙,唆使婢女行竊,刺殺,兒臣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打碎了母妃唯一留下的鐲子,兒臣可有責罵半句。而如今,完顏紫是變本加厲,今天發生的什麼,所有人不都看的仔細,清楚,何須再多言?」

    慕容修的口氣裡不留半分餘地。更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又繼續說道。

    「兒臣懇請父皇准許兒臣的決定。這樣一個善妒,四年不曾孕育子嗣,隨意行兇,草菅人命之人,不適宜晉王府側妃之位。兒臣今日,便是要休離。」慕容修把話完整的說完,便長跪於地,不起。

    水洛煙一挑眉,看著慕容修,那表情顯得幾分痛苦。

    那可是憋的痛苦。喲,一不人道的人,還能指責他人不能孕育子嗣。顛倒黑白的功力也並不輸他人。

    只是,這憋著的勁,在他人看來,卻是因為眼前的情況,而受到的驚嚇。

    完顏紫聽到慕容修這麼說時,臉色大變,才想開口,卻被完顏雲舒狠狠斥責。而水天德這刻則顯得有幾分得意,挑釁的看著完顏森。完顏森的臉色也難看的緊,想替完顏紫求情,卻不知從何說起,剛才那一幕,是所有人都見著的。

    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越比,越是顯得出優劣。

    慕容修絲毫沒有退讓的架勢,跪在地上,水洛煙陪著。水天德不吭聲,完顏森這下急了起來,先前的目中無人沒了蹤跡,想拉下臉,替完顏紫求情,卻看見慕容修一副冷漠的神色,這到嘴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罷了。晉王府的事情,晉王府內自行解決。」終於,慕容雲霄開了口。

    「皇上,臣妾……」完顏雲舒一聽慕容雲霄這麼說,立刻接了口,想替完顏紫求情幾句。

    這雖說,各府的事情各府管,但是,總歸是慕容家的事,總歸是牽扯了這麼多人。這要傳出去,完顏家的面子,總是沒有了的。完顏雲舒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輕易的發生。

    「愛妃。」慕容雲霄冷了聲調,看了眼完顏雲舒,卻不曾多言。

    完顏雲舒立刻消了聲。此刻,慕容雲霄站了起身,朝外走去,高勝急急忙忙跟了出去,完顏雲舒停了下,也跟了出去,在拐角的地方,叫住了高勝。

    高勝卻比完顏雲舒開口的更快,道:「娘娘,有些事,莫管,小心惹火燒身。這事,依奴才看,已經不可收拾了。您說,您讓皇上偏著誰,有心幫,也幫不了啊!這兩頭燒的事情,皇上不會做的。要求,就只能求晉王爺改變主意。但這事,估計難了。」

    說著,高勝搖了搖頭,又轉身,追著慕容雲霄的步伐而去。

    完顏雲舒想了想,又回了大堂內。這刑部的人也面面相覷,最後,這李素三隻得開口說道:「水將軍,完顏大人,這皇上發了話了,晉王府的事情交由晉王府決定,下官這就不便插手了。」

    說著,李素三真恨不得能立刻離開此地。但誰也沒開口發話,李素三哪裡敢走,只能左右不是的站在原地窮耗著。

    這時,慕容修才從容的站了起身,完顏紫瘋了一樣的撲了過來,抱住了慕容修的腿,哭著喊道:「王爺,臣妾知道錯了,您就放過臣妾這一回吧。」

    「晉王爺……」完顏森也開了口,完顏雲舒也走前了一步,看著慕容修,也道:「晉王爺,這紫兒真是不懂事,您……」

    「煙兒,筆墨紙硯。」慕容修沒理會眼前的兩人,而抱著自己大腿的完顏紫,卻被慕容修一把推開,滾倒老遠的地方。

    水洛煙轉身看向了李素三,淡淡的說道:「李大人,麻煩備下筆墨紙硯。」

    「是是,娘娘,下官這就準備。」說著,李素三對著一旁的奴才使了個眼神,沒一會的功夫,整套東西已經交到了水洛煙的手上。

    水洛煙快速的接了過來,放在了慕容修的面前。筆尖浸染了墨汁,沉穩而大氣的字體如行雲流水般,浸透了宣紙,那一筆一劃寫下的是恩斷意絕,從此陌路。

    完顏紫不斷的哭著,水天眼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奚落的看著完顏森,頭也不回的出了刑部大堂,更別提,和水洛煙寒暄幾句,先前的熱絡勁似乎消散了去,水洛煙也很冷漠,不曾叫住水天德分毫,甚至連「爹爹」這個稱謂也不曾出現過,眼神更不曾看向水天德。

    這才是,真正的行同陌路!

    慕容修寫完休書,蓋上自己的印章,給了完顏紫,便直接帶著水洛煙離開了刑部大堂。小七隨之跟了出去,三人不再理會大堂內,完顏紫哭天喊地的聲音。

    「小七,回了府,把和完顏紫有關的東西一併清理掉。」慕容修吩咐著小七。

    「是。」小七恭敬的應允著。

    「煙兒!」慕容修突然開口喚著一直低頭走路的水洛煙。

    水洛煙回過頭,看著慕容修,安靜的等他開口。只聽慕容修又道:「那鐲子無法取下?既然這麼多人對鐲子起了興趣,就代表,這鐲子背後肯定有本王所不知的秘密。連姚嬤嬤也不知,看來,這鐲子是有點意思。本王怕,再給你招來殺機。」

    「王爺,鐲子碎了!」水洛煙就回了這麼一句。

    慕容修,楞了下,算是明白了,水洛煙這麼一出摔鐲子的戲碼後隱藏的真正的目的。倒不是逼迫出慕容雲霄的怒意,逼迫出在場人的憤怒,而是告訴這些覬覦這鐲子的人,鐲子已經沒了。方能圖得晉王府幾分安寧。

    看著慕容修恍然大悟的臉,水洛煙笑了笑,道:「原來王爺也有腦子不好使的時候?臣妾小贏王爺一局,看來是榮幸了。」

    慕容修搖了搖頭,失笑出聲。

    「至於這鐲子,臣妾想取也取不下了。就這麼戴著吧。反正那鐲子已經碎了,有人問起,就說,王爺思念母妃,費勁氣力找了相近的鐲子再次賜予臣妾。料想他人,也不可能有所懷疑。」水洛煙甚至連這藉口都已經想了透徹。

    「哈哈……」這下,慕容修是真笑出聲。

    這個水洛煙,總讓人似乎覺得看透的那一瞬間,又會悄然的蒙上一層薄霧,讓人云裡霧裡的看不清明。卻越是這樣的水洛煙,越發的讓人著迷。

    「王爺。」水洛煙突然開口喚著慕容修,「這事解決了,戲也唱完了,可否陪臣妾上著京城轉轉?」

    「哦?」慕容修提了一個聲調,挑眉看著水洛煙,又道:「當然可以。」

    「那走吧。」水洛煙說完,率先朝著前方而去。

    慕容修搖搖頭,笑著跟上了水洛煙的步伐,小七聳聳肩,一臉苦瓜相的認命跟著前面兩個主子,在這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逛著,水洛煙似乎一點目的也沒,隨意走,隨意看,慕容修更是任勞任怨的陪著,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而在三人離開皇宮時,水洛容的身影卻從暗處走了出來,一身太子妃雍容華貴的裝扮,帶著幾分妖媚的妝,到是看不出平日的病容,顯得精神的許多。

    「水洛煙,是我小看你了!」水洛容對著水洛煙離去的背影,說的有些陰毒,「看似最無害,最軟弱的你,竟然能將件件事情攪的翻天覆地。本宮豈能容你!」

    一直到水洛煙的身影完全不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水洛容才重新的隱回暗處,悄然走回東宮,一路上,卻也不曾有人發現水洛容曾經出現在此。

    這宮廷內,風雲色變,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謹慎,若不慎,不僅是粉身碎骨,甚至還會株連九族。

    ——520小說首發——請支持正版閱讀——

    「娘娘,您這一路上看的是什麼啊?」茶樓的雅間,小七有些疑惑的問道,「女人家喜歡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金銀首飾,奴才都沒見你有興趣,就這麼看了幾眼,轉身就走?這是為何?」

    慕容修看了眼小七,淡笑不語。

    水洛煙親自泡著茶,淡淡撇了眼小七,戲謔的說道:「小七是否想說,這水洛煙怎麼這麼不像個女人?」

    小七的臉,猛的一下紅了起來,連忙說道:「奴才不敢。」

    開玩笑,這話要真讓慕容修給記在心上,倒霉的可是他小七好不好。現在他家王爺,別說有人動水洛煙分毫,就連那一絲絲的不滿都不能透露。

    「呵……」水洛煙輕笑了起來,斟滿茶,這才緩緩開口說道:「你遞來的賬目,本宮看了看。諸多的生意往來都是走的西域的稀罕物品,以貴和稀有為名頭,京城許多叫的上名號的店舖都在名下。許多賺錢的行當並不曾參與,這樣,來錢太慢。稀有物品,尋獲不易,週期長,耗的時間多。想來錢快,就要……」

    水洛煙大體把現代的一些商業的知識轉變成了淺顯易懂的道理,說給小七聽。與其說,說給小七聽,不如說,說給慕容修聽。

    慕容修這些暗地裡進行的交易,幕後最大的老闆是慕容修,但出面的卻都是各個店舖的掌櫃。一層層上傳,卡在某一層時,便再也無法見到慕容修,統一經過小七,再報備給慕容修做決定,雖保證了慕容修的身份不曝光,但,也損失了很多及時的商機。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的話,眼裡有著贊同,問的話,也有這幾分的疑惑,道:「煙兒的這些經商之道是何誰學的?」

    水洛煙被問倒了,突然尷尬的笑了笑,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隨口說道:「書看多了,略知一二。將軍府不受寵,就只能看書混時間。」

    慕容修倒也不疑有他,又接著問道:「煙兒對這有興趣?」

    水洛湮沒答話,只這麼看著慕容修。

    「小七,以後所有商號的事情,不需要經過本王之手,全部交由王妃負責。至於王妃要怎麼做,全聽王妃決定。王妃代表的,則是本王。」慕容修說的大方,想也不想的把那龐大的資金體系,係數交到了水洛煙的手上。

    水洛煙扶了扶額,有些頭疼的看著慕容修,道:「不怕臣妾玩跨了?」

    「跨了的話,煙兒也有本事賠本王十倍的規模。」慕容修對水洛煙倒是有著極度的自信。

    「喲,真看的起臣妾。」話雖如此,水洛煙的眉眼裡倒全然是自信。

    這煮開的水,溫度適宜,澆了杯子,茶具,水洛煙開始低頭認真的泡著茶,沒一會,一屋的香氣四溢,邊替慕容修倒滿茶,邊隨口問著小七,道:「王得志的事,進行的如何了?」

    小七很快答道:「回娘娘的話,弄的差不多了,王得志現在已經是跳腳的很了。」

    「嗯。」水洛煙淡淡的應了聲。

    慕容修就在一旁專心的喝著茶,不曾干涉水洛煙。

    這王得志,利用王府資源經商,也發了一筆橫財,是個人才,只是心術不正。這中間,勾結了不少朝廷重臣,名義上還是王府的賬房,卻實際上,成了諸多人的細作,細細觀察著這晉王府是否就如同表面上看起的這般風平浪靜。

    這便是皇室。就算你真的沒有一絲帝王之心,但看在外人的眼裡,皆是有目的,有功利,只是時機不符,來不及爆發而已。若逮到機會,便會順勢而上。而對於爭奪帝王之位的人而言,高位不一定就穩當,要不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要不,就是斬草除根,不留一絲隱患。

    自古帝王本無情,那個份量極重的位置,是需踩踏著多少人的鮮血而上,踩過多少人的屍體而為。

    想著,水洛煙不免的打了一個冷顫,看著慕容修的眼裡,多了幾分暗藏的猶豫。

    慕容修,若有一日,你坐高位,可否還記得,你曾允諾的,一世一生一雙人?就只為了那第一眼的認定呢?

    但,這樣的情緒,被水洛煙隱藏的極好,泡茶的動作不曾有絲毫的停頓。

    「王爺。」水洛煙突然叫著慕容修,「姬蓮娜平日可有與誰往來?」

    「她?」慕容修沉思了會,道,「似乎不曾聽聞。」

    「和西域之人有聯絡嗎?」水洛煙問的更加仔細。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搖了搖頭,道:「為何突然問到此事?姬蓮娜動不得。一來,她為人還算本分,二來,不曾鬧過任何大事。三來,身份特殊,更不是輕易可以動彈的。這裡藏的禍水可就多了。」

    「這臣妾知道。容臣妾想想。」水洛煙暫時把自己腦海裡有些混亂的思緒隱了去。

    雅間內,又恢復了寧靜,一直到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水洛煙才起了身,示意著慕容修繼續逛這個京城最繁華的地方,小七喚來小二結了賬,隨著兩人走在街道上。

    「小七。」水洛煙叫著身後的小七。

    「在。」小七應的恭敬,對水洛煙他除了佩服還是佩服,更是絲毫怠慢見不得。

    「回頭,在京城繁華的地方找個樓,整一個茶樓,樓下招待一般百姓,二樓留一些雅間招待達官貴人。」水洛煙吩咐著。

    「是。」小七不疑有他。

    慕容修聽完,看著水洛煙,似笑非笑的道:「本王今日才知,煙兒對著八卦之事,不是一般的感興趣。」

    水洛煙怔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慕容修取笑的是先前她讓茴香在茶樓散播的關於水李氏的謠言一事。自然,慕容修也明白了水洛煙想建茶樓的目的何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消息的流通,無論消息的可信度有多少,來源是何處,這無風不起浪,就算是誇張了幾分,也定會有幾分可以信的理。

    「王爺不敢興趣何須一路跟著茴香到了將軍府做了樑上君子?」水洛煙哪裡那麼容易被人損,立刻刻薄了回去。

    慕容修一陣大笑。

    突然,前方的鬧市傳來了一陣騷亂,慕容修提起了殺意,護著水洛煙,但似乎,騷亂沒影響到他們,很快邊也消失不見。慕容修的眉頭皺了起。

    水洛煙問道:「王爺是可知這騷亂何來?」

    「不知。但最近京城似乎顯得不那麼太平。」慕容修把近來京城發生的事情稍微說了說。

    看起來,就是平常的小事,但通常都是在這樣的小事後,醞釀著更大的陰謀。因為,事情越小,越容易讓人掉以輕心。越大的動靜,才越會引的人注意。

    「似乎,在水天德回京後,這樣的情況尤為明顯。」慕容修又補了句。

    「爹爹?」水洛煙隨口一念,但並沒多說什麼,「這些已與我無關,不管也罷。」

    但,水洛煙的腦海裡,總有那麼些混亂的想法飄閃而過,快的讓人抓不到邊際,想多了又覺得頭疼。最後,水洛煙不再多想,再逛完這街道的最後半段時候,天色也已經逐漸的暗了下來,小販們陸續離開,店舖也著手開始關門。

    「回去吧。」慕容修牽起水洛煙的手,朝晉王府的方向而去。

    水洛煙點點頭,沒拒絕。夜色中,只剩下兩人拉長的身影,小七跟在兩人幾步的距離之外,不曾上前打擾。

    宮裡的事情,傳的極快。今日慕容修休了完顏紫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更別說晉王府的人,更是早早的知了情。平日對水洛煙會擺幾分臉色的奴才們,這下都轉變了態度,認清了事實,見到水洛煙時,恭敬的請安著。

    水洛煙也只是微微頷首,示意跪了一地的奴才起身,便朝著慕容修的寢室走去。

    「娘娘。」突然,水洛煙的身後傳來了一道悅耳的聲音。

    水洛煙轉過身,卻看見姬蓮娜在自己的面前站著。姬蓮娜甚至連服飾都不曾變成西夏的服飾,仍穿著西域特有的服飾,遠比西夏現在的衣服多了幾分豔麗,更多了幾分奔放和性感。

    「有事?」對姬蓮娜,水洛煙仍然保持了三分警惕,淡淡的問道。

    姬蓮娜笑了笑,看著水洛煙,從身上拿出了一瓶藥,遞到了水洛煙的面前,道:「這是西域的良藥,對外傷有奇效,尤其是刀傷。不疼,不癢,三日後便可痊癒。」

    水洛煙也不推辭,接過了姬蓮娜的藥,淡淡道:「有勞了。」

    「娘娘客氣了。若無事的話,我先退下了。」姬蓮娜點點頭,便從容的從水洛煙的面前離去。

    水洛煙看著姬蓮娜離去的身影,再看著手心裡的這瓶藥,若有所思。姚嬤嬤在一旁微皺著眉頭,道:「娘娘,這?」

    「走吧。」水洛湮沒多言,便繼續朝前走著。

    原本到了府門口,又臨時出了亂子去處理的慕容修卻又突然折回,已經在東樓等著水洛煙,看著水洛煙手上的藥瓶,問道:「姬蓮娜給你的?」

    「喲,王爺這消息靈通啊。說說,這藥能留不能留?」水洛煙把玩著手心的藥,隨口問著。

    姬蓮娜不是傻子,在這個風頭浪尖,就算姬蓮娜真的留了什麼想法,也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對水洛煙下手。這藥只能是示好之用。以示她姬蓮娜是無害之人。但對於姬蓮娜,就像一團謎團,讓人猜不清,更看不明。

    到底,是友還是敵?

    「煙兒心中不是早就已經有數?」慕容修倒不太在意,隨口說道。

    先前,他送水洛煙到了府邸,才轉身出去,暗衛立刻來報,說姬蓮娜攔下了水洛煙,出於安全考慮,慕容修又立刻折返了晉王府。事情雖在他控制之中,但對於水洛煙的事情,慕容總是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

    水洛湮沒回答慕容修的問題,逕自打開了瓶身聞了聞,微微皺起了眉頭,又找了一個勺子,取出了點藥膏,仔細的研究了起來。那藥聞不到平日的藥膏味,倒是多了很多西域特有的香料味,就算塗抹在身上,就好似擦了香粉一般。而藥清涼,滲入皮膚,更給人絲絲快感。真如姬蓮娜所說,那痛感全然不見,有的只是舒適感。

    「西域還真是出奇珍異寶,難怪自古以來帝王都趨之若鶩!」水洛煙隨口下著評價。

    「煙兒很瞭解歷史?」慕容修漫不經心的問道。

    水洛煙楞了下,才道:「不瞭解。只是感覺。畢竟奇珍異寶誰不喜歡。」她說的可是實話,她是真不瞭解這西夏的歷史,這一片超越了時空的世界,水洛煙一無所知。

    「噢?」慕容修輕咦了聲,又道:「煙兒喜歡什麼?」

    水洛煙淡淡的笑著,沒開口。她本就出身在豪門,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對這些並沒太大的追求,若真問她喜歡什麼,她還真答不上來。但看著慕容修一臉的認真,水洛煙卻興起了捉弄的念頭。

    「臣妾喜歡南海最大的那顆珍珠,東海的最璀璨的夜明珠。愛這天上的星星,愛這片壯麗的山河……」她說的隨意,那些,是常人所不可能得到之物。

    慕容修卻低頭沉思。

    「臣妾只是玩笑話,王爺莫當真。」水洛煙收起了先前的捉弄,正經的說道。

    說完,她又低頭研究起了這手中的藥膏,仔細的替自己上起了腰。悅已者為容,她可不想真在皮膚上留下疤痕。雖然御醫和自己調配的藥有用,但時間長,見效慢。如果有這般見效快的,她還真選的毫不猶豫。

    左手給右手塗藥,總是有寫不便,水洛煙這才塗了一下,便被慕容修接了過去,一言不發,仔細的替水洛煙抹起了藥,溫熱的大手,牽著水洛煙的手,溫柔而認真。水洛煙也不曾掙扎,就這麼任慕容修上著藥,嘴角噙著一抹帶著深意的笑。

    很享受,也很放肆。

    「王爺!」突然,水洛煙開口叫著慕容修。

    「嗯?」慕容修抬起眼,看著水洛煙,只聽水洛煙又道:「閉上眼。」

    慕容修雖覺得奇怪,但還真的就這麼閉上了眼。接著,一陣溫熱的觸感傳到了慕容修的唇間,那細細綿綿的吻,一點點的滲入慕容修的心扉。舌尖潤著唇瓣探入,嬉戲,纏綿。水洛煙身上淡淡的香味,縈繞著慕容修的週遭,混合著強烈的男性氣息,屋內的溫度上升,氣氛也開始參雜了幾分慾望。

    「煙兒調皮了?」慕容修的大手扣住了水洛煙的腰肢,帶著笑意,也含了幾分調戲問道。

    水洛煙卻在這時,微抽了身,但還來不及離開一步的距離,又已經被慕容修抓到了身邊,重新控制在身邊。也不管這裡是否適合,一個反手,不傷到水洛煙的前提下,把她壓在了桌上。

    水洛煙知道自己玩的過了會,討好的說道:「王爺,這還不是就寢的時辰呢。」

    「那又如何?」慕容回答的一臉無所謂。

    「可臣妾餓了……」這話裡,軟軟綿綿,帶著嬌嗔。

    「可本王更餓!」慕容修給了水洛煙更肯定的答案。

    ------題外話------

    偶爾,喜歡這麼些夫妻間的小情調。再強大的人,也有這麼柔情似水的時候,何況面對煙兒這麼有魅力的女子!呵呵,黛是真心喜歡,這個煙兒。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46 PM

010 設局連環套

    慕容再沒給水洛煙任何的機會,橫空攔腰抱起了她,逕自朝著著身後的大床而去。突然,一真勁風而過,原本點著的花火的油丁也已經滅了去,偌大的床上,簾幔緩緩落下,只剩下窗外的光,灑進屋內。

    糾纏的身影,變化著姿勢,散了一室的曖昧。笙歌婉轉,低吟淺唱,留下的只有女人的嬌喘和男人沉重的呼吸聲。

    姣好性感的曲線,透著簾幔展露無疑。強壯的身軀,包裹著這片嬌柔,情深不悔。柔弱無骨的小手攀附著,一下下有力的撞擊,漏了一室春光。

    ……

    門外,薄荷端著準備好的晚膳正要敲門時,便發現,屋內已經沒了光線,她會心的一笑,端著晚膳又從容的退了下去。出去時,正好撞見小七,小七一臉疑惑的看著托盤裡不曾變過的菜色,問道:「王爺和王妃都沒吃?」

    薄荷又看了眼身後,淡笑不語。小七也恍然大悟,低頭悶悶的笑著,兩人一起離開了東樓,在外安靜的等著傳喚。

    「小七,你說,這晉王府什麼時候會多一個小人呢?」薄荷按奈不住心裡的好奇,問著一旁的小七。

    「那你該去問王爺!」小七跟著慕容修久了,那嘴上總是顯得不饒人,答的極快。

    「去你的。」薄荷沒好氣的罵道。

    但,小七聽著薄荷的話,卻皺起了眉頭。若水洛煙有了身孕,想必慕容修是極高興的。可眼前的局勢而言,他真不知,這身孕是好事還是壞事。但很快,小七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看著那一扇緊閉的門,又收回了自己的眸光。

    小七相信,無論何種情況,慕容修定會把水洛煙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累了?」慕容修戲謔的說著此刻正閉眼喘息的水洛煙。

    水洛煙的額頭滲著汗珠,癱軟在慕容修的懷中,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心裡暗罵著慕容修這個野蠻的男人。但這種咬牙切齒的表情,在慕容修看來,卻是惹人疼的緊,不免的又是一陣大笑。

    「嘶……」突然,慕容修皺眉輕呼了聲。

    他的肩膀上已經不客氣的留下齒印,雖沒深入骨,卻也有絲絲血跡。接著,便是水洛煙的一陣冷哼,這下,直接推開了慕容修,逕自翻身,緩解著被過渡壓榨的精力。

    慕容修不曾責備水洛煙,悶悶的笑了笑,順著水洛煙裸露在外的肩頭,輕輕的印下一個吻,輕笑的說道:「本王這就吩咐下去,給你準備晚膳。」

    水洛煙仍不吭不響的閉眼假寐。慕容修也就任著水洛煙如此,起身隨意的披了件外套,對外喊道:「小七,準備晚膳。」

    「是。」小七恭敬的應允。

    沒一會,重新弄過的晚膳被送了進來,水洛煙也悠悠的醒了來,她是真的餓了,被餓醒了,被這誘人的食物香氣給逼下床的。慕容修看了眼水洛煙,取笑道:「醒了?本王還以為愛妃準備一覺睡到天亮。」

    水洛湮沒好氣的看了眼慕容修,逕自坐了下來。

    「薄荷呢?」水洛煙問的全然都是出自條件反射,一般這個時候,薄荷定會在旁伺候著。

    「本王讓她在外候著。」慕容修說著隨意,大手自然的替水洛煙布菜,把原先是薄荷該做的事情都悉數做了起來,一切的動作顯得再自然不過,一絲勉強的成分也看不見。

    水洛煙怔了怔,不太自然的接過慕容修遞來的碗,說道:「臣妾自己來就好。」

    慕容修也沒再繼續,兩人安靜的吃著晚膳,偶爾交談幾聲,也大多都是無關風月的事情。一直到晚膳結束,薄荷進了屋內收拾,偶爾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裡卻帶了幾分的曖昧。水洛湮沒好氣的白了眼薄荷,低頭繼續看著這段時間來的賬目。

    突然,小七跑了進來,先是給水洛煙請了安,便附耳在慕容修的耳邊說了些什麼,慕容皺了皺眉頭,看向了小七,道:「此事當真?」

    聽到慕容修疑惑的聲音,水洛煙抬起了頭,看著慕容修,但卻沒主動開口問道。很快,她又重新低下了頭,看著賬目。一直到慕容修低沉的嗓音傳來,水洛煙的眼裡才出現了一抹的震驚。

    「你說什麼?」水洛煙甚至連對慕容修的尊稱都忘了,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容修,問道。

    那一雙好看的劍眉皺了起來,又重複了一次他先前說的話,道:「水天德被匿名奏摺檢舉說,長期駐紮在邊境之時,與敵國一直有往來通信。甚至,幾起將領戰死沙場的事情,也被暗指是水天德預謀下導致的慘案發生。」

    「完顏森干的?」水洛煙條件反射的在腦海裡閃過完顏森的名字。

    慕容修搖了搖頭,否認了水洛煙的想法,道:「完顏森不涉及兵權。無論他用何種方式,也不可能奪走水天德的兵權。這種手段他沒必要用的上。這兩人雖是死對頭,更多的是一些私下的過節,誰都想在皇上面前爭更好,誰也都藏了自己的野心。這帝位,可不是慕容家的人才有野心,天下有野心的人,多了。」

    這話說的透徹。

    正因為,彼此心中都藏了見不得人的想法,而在朝堂之上,兩人不和眾所周知,誰也不會傻到用這種方式扳倒對方,太明顯,也太功利,甚至會影響慕容雲霄的判斷。就算是真的實情,也會讓人產生懷疑。

    「那會是誰?」水洛煙不解的問道。

    水天德會如何,水洛煙並不在意。自古帝王本就是疑心甚重之人。坐高位者,才知那高處不生寒的感覺。滿堂對自己阿諛奉承之人,真正有心的,卻是少之又少,甚至沒有。從皇子,到朝堂上的每一個人,甚至這天下的眾生,對於慕容雲霄而言,卻都是危險的,不值得信任的。

    慕容修沒立刻回答水洛煙的問題,斂眉深思,突然,他眉眼一冷,快速的走出了屋外。水洛煙才想急急的跟了上去,卻被慕容修渾厚的內力留下的話,停住了腳步。

    「煙兒莫跟,本王天亮前會歸來。」這話說完,哪裡還尋得慕容修的身影。

    水洛煙看了眼在一旁的小七,疑惑的一挑眉,小七也皺起了眉頭,嘀咕了聲:「難道是睿王爺回京了?」

    「慕容言?」水洛煙反應的很快,問道。

    「是。」小七點點頭。

    慕容修和慕容言?水洛煙這下是真不明白了。這慕容言可是慕容澈的同胞親弟弟。但生性放浪,像脫韁的野馬,從小就多次頂撞慕容雲霄,干的是多是放蕩不羈之事。京城對慕容言的傳聞少之又少。水洛煙記憶裡,慕容言只比慕容修小個一年。早在幾年前,因為犯了聖怒,被發配到了蝴蝶谷幽禁七年。

    蝴蝶谷,有一個美麗的名字,但那卻是真正的無人之地。正常人在那七年,早晚要瘋了,何況還上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這久而久之,京城的人還真的忘了慕容言這麼一個人,若沒人提及,真還不記得有這麼個七皇子了。

    可是,慕容修和慕容言又怎麼會有關係。會讓慕容言回京的第一時間,就來找慕容修,而非是去見慕容雲霄呢?更何況,這七年的時光到了嗎?水洛煙低頭算了算時間,至少還有大半年,這私下出谷,不是違抗聖旨嗎?

    小七看著水洛煙一臉的疑惑,低頭沉沉的笑了起來。

    「小七?」水洛煙看著小七,輕叫了聲。

    「奴才在。」小七應的到很快,這下不等水洛煙開口問話,已經自覺的給瞭解釋,「睿王爺從小和王爺關係就好。雖然他是太子殿下的同胞,但卻不喜這朝堂之事,野的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根本管不住,久了,就真的沒人管了。而睿王爺被關到蝴蝶谷幽閉一事,是因為睿王爺頂撞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才關了睿王爺。」

    「可這時間不是沒到?」水洛煙繼續問道。

    「娘娘真以為關的住睿王爺?王爺既然和睿王爺是一路的人,王爺能演,睿王爺就不能?這蝴蝶谷又不是真的有人在那看著他,就只是入谷的唯一通道那留了人。那鬼地方,說真的沒幾個人愛去,何況,就留的那人,怎麼看的住睿王爺。」說著,小七哼了聲,擺明了不屑。

    真有意思。

    水洛煙聽著小七的解釋,本微皺的眉眼挑了起來。這事情,越發的好玩了起來。慕容澈四處防著慕容修,就算慕容修如此無害的表面之下,慕容澈仍然不放心,這府裡也不少慕容澈的細作在。而慕容澈的親弟弟,卻不站在自己的親哥邊上,而和慕容修關係甚好。

    「娘娘……」小七看著水洛煙突然揚起的臉,一陣不好的預感襲上了心頭。

    水洛煙輕笑了聲,安撫著小七,道:「本宮哪裡也不去,就在這呆著。看會賬目就歇息去了。小七想多了。」她取笑著小七。

    小七的面部微微抽了抽。這水洛煙的前科和慕容修一樣無良,天知道,這黑燈瞎火的時候,會不會突然興起,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舉動。不過,小七也沒再多說什麼,聰明的退了出去。飛簷走壁這種事情,水洛湮沒這本事,只要看的好前門,自然不會被她溜掉。

    看著被關上的門,水洛煙輕笑的搖了搖頭,繼續看著手裡的賬目,心裡盤算著。

    夜已深,滅掉的燭火,只留下倦極了,沉沉入睡的人,甚至連慕容修回了來,水洛煙也不知。

    那深邃的眼眸,看向水洛煙的臉龐,無限柔情和寵溺。

    入夏的天亮的特別早,水洛煙也不似寒冬那時愛賴床,早早的便起了來,薄荷伺候著水洛煙更衣。水洛煙看著一旁凌亂的被子,自然知道慕容修昨晚已回來過,卻又早早的上了早朝,自然碰不見。

    深呼吸著屋外清爽的空氣,水洛煙隨意的在王府內走著,薄荷跟在身後。

    突然,一陣清脆的鈴聲傳進了水洛煙的耳際,她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順著鈴聲的方向而去。薄荷這時開口說道:「娘娘,那是姬夫人在跳舞。」

    「噢?」水洛煙也走門口,看著院子裡翩翩起舞的姬蓮娜,有些迷了眼。水洛煙是有幾分不解,姬蓮娜這樣一個香豔的美人,竟然慕容修會沒興趣。若撇開姬蓮娜背後那些看起來複雜的背景,就算是水洛煙,她也不免的對姬蓮娜動了心。

    現代的話,怎麼說的?360度無死角。形容的便是姬蓮娜這般的女子。

    突然,姬蓮娜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站在門口的水洛煙,慌忙的行了禮,道:「不知娘娘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娘娘恕罪。」

    「起來吧。姬夫人這舞跳的可真是好。」水洛煙的讚美裡不帶一絲的情緒。

    姬蓮娜笑了起來,那笑裡的性感,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娘娘過獎了。」姬蓮娜並不自滿,停了停,又問道:「那藥膏娘娘可曾用了?效果如何?」

    「謝姬夫人,那藥效果很好。」水洛煙淡淡的回著。

    「那便好。」姬蓮娜只這麼答著。

    她的話一直不多。完顏紫在的時候,姬蓮娜更是想個隱形的人,自保而已。完顏紫被休離,水洛煙是個明事理之人,至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貫徹的很徹底,這才讓姬蓮娜熱絡了幾分,但總也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有時,不近不遠,才是相處之道。近了,彼此知道的太多,反而存了芥蒂,這遠了,生分了些,又顯得淡漠了點。

    兩人站著,誰也沒打量誰,一會,姬蓮娜開口又道:「我就不打擾娘娘的雅緻了,先行告退。」說完,她對著水洛煙微微頷首後,就回了屋裡。

    水洛煙看著姬蓮娜消失的身影,許久才收回眸光,若無其事的離開了此地,繼續在王府內漫無目的的走著。

    「薄荷,以前接觸過姬夫人嗎?」水洛煙走著,隨口問著薄荷。

    薄荷搖了搖頭,道:「沒有,姬夫人的房裡就一個丫頭蓮花,那蓮花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和我們也基本沒怎麼交流。」她把自己知道的,說了次。

    「嗯。」水洛煙輕應了聲,便不再說話。

    薄荷也不再出聲,安靜的跟在水洛煙的身後。似乎,自從完顏紫被休離後,水洛煙的好脾氣也傳的極快,這本都在各自房裡的夫人們,紛紛出了門,見到水洛煙倒也都自覺的請了安,水洛煙只淡淡的應了聲,沒什麼表態,這些人也識趣的請安後就離開。薄荷一直在身後對著茴香解釋,這是誰,幾年來的府中,大概什麼情況。水洛煙也停的很仔細,全程沒開口多問過一句。

    一直到水洛煙走的累了,在亭子裡休息著,薄荷在身後打著扇子。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了來,在門口的小廝急急的朝著水洛煙的方向而來。薄荷上前喝斥了聲,道:「急急忙忙的像什麼樣,沒見娘娘在休息嗎?」

    小廝似乎顯得很著急。水洛煙不緊不慢的一挑眉眼,嘴角揚起了一抹洞悉的笑,慢裡斯條的開口說道:「何事這般毛躁?慢慢說來。本宮在聽。」

    聽到水洛煙這麼說,薄荷才退了下去。小廝急急忙忙的開口說道:「娘娘,不好了。這王府外圍了成群的人,說是要找賬房先生算賬。總管出去了,攔也攔不住,七大人也出去了,這趕也不是,就怕不小心傷了平民,會惹出更大的是非。」

    小廝說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一臉的著急。

    要知,這晉王府打有起,就是門庭稀少,根本就沒來往的人。這一下子冒出這麼多人,圍堵在王府門口叫囂,卻是讓他有些難以適應。這平日,少見人煙的西街,也熱鬧了許多,看熱鬧的,鬧事的,吵架的,都圍了個嚴實,這仗勢,顯得有幾分嚇人。

    「王得志呢?」水洛煙仍然不緊不慢的問道。

    「回娘娘的話,七大人已經抓住了王得志,就在前院,等著娘娘發落。現在奴才們該怎麼做?」小廝詢問著水洛煙的意見。

    水洛煙這才站了起身,說道:「本宮隨你一起出去看看。」

    「是。」小廝恭敬的應允著,這砸在心頭的石頭,這才悄悄的落下了地。

    水洛煙走在前,薄荷和小廝都跟在身後,越是接近王府的大門,這嘈雜聲,則越發的明顯起來。小七遠遠的就看見了水洛煙,連忙迎了上去,兩人交換個眼神,並沒多說什麼,水洛煙走到了門邊,才說道:「把門打開。」

    小廝顯得有幾分猶豫,他生怕這門開了,門外的人就這麼衝了進來,倒時候王府內一片混亂,這可誰也沒法收拾的清。

    「娘娘讓你開,你就開。」小七冷著聲說道。

    「是是,奴才這就開。」小廝這才不敢多猶豫,飛快的打開了王府的大門。

    門外的,都是在京城說的上名號的商人,倒沒像蠻子那般的不講理,看見是水洛煙出來時,大家有些詫異,但很快,交頭接耳了一番,派了其中一個領頭的人,出來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楚。

    「娘娘,我等不是來晉王府鬧事的。只需娘娘把王得志交出來就好。我們也是合法本分的商人,冤有頭,債有主,分的清。」帶頭的人,說的爽直。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道:「可否先和本宮說說發生了何事?」

    「是這樣的。王得志在外私下做了些生意,和我等都有往來,這平日都合作的不錯。這一次,王得志卻空傳信息,自己賺了滿盆,把我等給坑苦了。若非如此,我等也不會鬧上晉王府要人。」帶頭的人,說的直接,把前後詳細的述說了一次。

    水洛煙似乎在低頭沉思,有一會時間,才問道:「這王得志只是王府的賬房先生,何來銀子和各位做生意?何況,不是本宮自貶王府的情況,這晉王府內的事,這京城誰不知曉,這便是本宮所不解的地方了。」

    小七聽著水洛煙的話,在心頭又是一陣欽佩。這話,無形之中,就是讓這些個奸商們,把王得志私下做的勾當給說了出來,這便是最直接的證據。而現在他們和王得志失破了臉,確實也沒必要替王得志隱瞞什麼。

    水洛煙這麼一問完,下面的吵鬧聲更大了些。帶頭的人也不客氣的按照水洛煙的劇本,把王得志平日裡的齷齪的事情說了個遍。

    「草民請娘娘主持公道,把王得志交出來,若需論刑,我等也會把他送至官府,不會動員死刑。」帶頭的人,給了水洛煙保證。

    「小七,去把王得志帶出來。」水洛煙示意在場的人少安毋躁,對著一旁的小七吩咐著。

    「是,娘娘。」小七得令後,快速的朝王府內走去,沒一會的功夫,被五花大捆的王得志被小七推了出來。

    王得志看見水落眼,立刻哭喪著臉說道:「娘娘,娘娘,您定要為奴才做主啊。這府內的賬目您也見過的,這其中不曾出任何一點差錯啊。這些人是在無賴奴才啊。」王得志的辯解之聲大的很。

    旁邊聽的人,又起了一陣躁動。小七冷聲喝道:「安靜些,娘娘自有定論。」這才讓躁動的人,冷靜了下來。

    水落眼居高臨下的看著王得志,道:「本宮也想信你。但本宮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又豈能明這之間的事情呢?這站了一門外的人,總不可能各個都來誣賴於你?更何況,這事,沒定論前,只能交給官府。這段時間,王府的事太多了,本宮心有餘而力不足。」水洛煙說的一臉的無奈,看著王得志,搖了搖頭。

    「娘娘……娘娘……」王得志哭喊的想抱住水洛煙的腿。

    他知道,只要不離開王府,就有希望。但離開了王府,這一切就是死路。到了官府又如何。這裡站的多少是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而他王得志背後的那些個靠山,在現今出了這些事情,必定是不可能出來保他。畢竟,一個王得志算什麼?就算沒了他,他們還有的是辦法知道晉王府內的動靜。

    為今,對於王得志而言,能抓的住的救命稻草就是水洛煙。

    這段日子來發生的事情,他也看在眼裡,這慕容修的寵愛人人皆知,水洛煙的一句話,真的可以讓這些本是死局的路,起死回生。

    小七在一旁看著王得志的嘴臉,很嘲諷。

    若王得志知道,這一切都是水洛煙的預謀,是否還會這般的向水洛煙求情呢。突然,小七的眉眼一斂,看向了不遠處,只聽一陣熟悉的嗓音,低沉的喝斥著。

    「發生何事,如此混亂?」慕容修下了早朝,便看見王府門口圍了眾多的商販,這中間,還不少熟悉的面孔。

    他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小七在一旁快速的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又和慕容修說了次。慕容修聽完後又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微不可見的聳了聳肩,那眼裡的意思則是,請王爺定奪。

    「小七,押王得志去官府,這事是否是誣陷,是否是事實,一查便知。在王府門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是嫌王府內最近發生的事情和不夠多嗎?這種事情,何須驚擾了王妃?」慕容斥責著小七。

    「是。屬下這就去辦。」小七立刻應道,這下,一點也不猶豫的拖起王得志朝外走去,任王得志哭天喊地的叫著,也充耳不聞。

    去,為了下三濫,又莫名其妙的做戲般被訓了一頓。這年頭,當奴才不好當,當慕容修的奴才更是難上加難。這幾分的不滿,都被發洩在了王得志的身上。

    在場圍著的人,聽著慕容修說的話,又看見小七把人給帶了走,交頭接耳一般,帶頭的人便再度開口說道:「王爺和王妃深明大義!我等在此謝過。」

    「各位,若真是王得志所為,那也是晉王府督管不嚴,本宮先和各位說聲抱歉。這王得志一事,晉王府絕不徇私,更不干涉。各位大可放心,若無事的話,各位也煩請散了去。」

    這話到最後,已經是下了逐客令。在場的人都是老奸巨猾,混跡商場之人,怎麼可能不明白水洛煙話裡的意思,彼此對看了一眼,便快速的散了去。沒一會的功夫,這晉王府的門口,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真是唯女人和小人難養也。下次記得提醒本王,切莫得罪愛妃。」慕容修見人都散了去,這才似笑非笑的調侃著水洛煙。

    水洛煙撇了眼慕容修,道:「王爺還沒少得罪嗎?」說著,還不忘冷哼一聲。

    薄荷掩嘴偷笑著。這慕容修外人面前冷漠的可以。任誰都覺得是個失意才會如此這般的晉王爺。而唯獨在水洛煙的面前,本性曝露無疑,性子裡最自然的那一面,絲毫不加以隱藏。而水洛煙也應對自如。偶爾看著兩人鬥嘴,總會讓他們一陣憋笑。

    「這時下是反了?奴才都可以笑主子了?」慕容修看了眼憋的辛苦的薄荷,佯裝惱怒的說道。

    「奴婢不敢。」薄荷這點分寸還是有的,連忙認了錯。

    水洛湮沒什麼反應,只是一直看著那一群人離去的方向,突然開口道:「王爺,這王得志該如何判呢?」煙兒想怎麼判?「慕容修把問題丟回到了水洛煙的身上。

    水洛煙淡笑不語。慕容也沒繼續問下去。這本就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王得志既然鬧了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是留不得。倒不是王得志做了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而是殺雞給猴看,以儆傚尤。讓那些在暗處盯著晉王府的人知曉,晉王府雖不如其他王府那般強勢,但至少,也不是一個軟柿子。

    正確說,她水洛煙不會允許有人踩在她的頭上。

    水洛煙轉了回身,不再想這些事。小七辦事她一向放心,這周旋官府之事,小七自然會打點的好。何況,今日來鬧事的人裡,不乏還有許多慕容修名下的掌櫃們。這點分寸都不知的話,這些人自然白跟了慕容修。

    想來,慕容修也早下達了意思,該如何做。「煙兒,留步!」慕容修叫住了水洛煙。

    水洛煙停下腳步看向慕容修,奇怪的反問道:「王爺這不回府可是有別的去處?」

    慕容修神秘一笑,道:「隨本王來便知。」「不用換一身衣衫?」水洛煙問的隨口。

    慕容修仔細的打量著水洛煙的行頭。就如同將軍府那般的素雅。今日換上了淡藍色的長裙,略施粉黛,除了這髮髻不再是散下,而是挽起,並無太多的變化。和慕容修今日一身藏紅色的官服在一起,倒也不覺得遜色。「不用。」慕容修給了水洛煙答案。

    薄荷見此情景,立刻識趣的對著水洛煙道:「娘娘,奴婢先行進府。」說完,她對著水洛煙和慕容修行禮後,便快速的退到了府內。

    頓時,晉王府門口只剩下看門的小廝和水洛煙及慕容修三人。

    水洛煙也不多言看了眼慕容修。慕容修伸出了自己的手,水洛煙大方的把手交到了慕容修的手上。突然,一聲長哨,慕容修的坐騎已經出現在兩人的面前,馬蹄聲、一聲長鳴,穩穩的停在兩人的面前。

    慕容修的利落的扣住水洛煙的腰,一個點腳,兩人便同時飛身躍上馬,修長的腿收緊,一蹬,馬兒吃了痛,飛快的朝前奔跑著。慕容修沒從繁華的街道走,而走了京城邊上鮮少有人走的小徑,一路飛馳過了京城,到遠郊一個外貿集散的中心點,在一座外表看似平凡無奇的酒樓前停了下來。

    小二看見來了人,立刻上前吆喝道:「客官,樓上請。」

    慕容修牽著水洛煙的手,踩著木質的樓梯,小心的上了樓。水洛煙一直沒開口詢問這是要去哪,就這麼安靜的隨著慕容修走著。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慕容修帶她到這地方來花前月下。慕容修沒這份功夫,更沒這份腦子。

    想著,水洛煙靈光一閃,眉眼微斂,有些什麼重要的訊息,她抓住了邊,但卻無法得到肯定的答案。

    這一座外表看起來平凡無奇的酒樓,內部卻真的暗藏玄機。上了樓,一間間錯落有致的雅間佔了不少的空間。不覺得凌亂,更不覺得狹窄。水洛煙看著眼前的佈局,堅信每一間雅間都有一扇窗,可以透過窗戶外,看見外面的每一處景色和這來來往往趕集的商戶。「王爺的?」水洛煙漫不經心的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揚起一抹讚賞的笑,答道:「煙兒果真冰雪聰明。」

    水洛湮沒再接話。慕容修帶著她走到了最裡面的雅間,推開了門。裡面赫然已經坐著一個與慕容修截然不同的男子。

    若說慕容修的外表給人儒雅溫潤的感覺。而眼前的這人,則顯得隨性而奔放。五官精緻,每一處都像是老天最精心雕刻出的傑作。這又和百里行雲那種比女人還美的陰柔不同。水洛煙發現自己有些凌亂了,似乎,在眼前男人的身上,偶爾又能看的出在塞外流放過,流露出的那種大氣和不羈。

    但很快,水洛煙微斂下了眉,福了福身子,說道:「睿王爺。」

    慕容言顯然顯得有些意外,豪邁的笑著,說道:「想必,這就是四嫂了。四哥果然好眼光。我還以為,我被流放在蝴蝶谷,早就被世人所遺忘了。」

    慕容修不客氣的給了慕容言一拳,慕容言沒閃躲,而後,兩人一個擁抱,才彼此落座。這是慕容修和慕容言長久來的相處模式和默契所在。就是這麼簡單的動作,水洛煙卻可以輕易的感覺到,平日總提著三分戒備,七分警惕的慕容修,全然放鬆的狀態。

    她發現,自己越發的對慕容言和慕容修之間的事,起了興趣。

    是什麼關係?是什麼情境,能讓這本不可能走一起的兩兄弟,成了比同胞兄弟還親密的關係。「四嫂是怎麼認出我的?我可與二哥完全不像!我偏向母妃多一些。」慕容言突然疑惑的開了口,問著坐在自己面前的水洛煙。

    水洛煙習慣性泡茶的動作停了停,看了眼慕容言,很快答道:「昨日王爺匆匆離去,我隨口問了問小七,小七提到了你,今日一見,便猜這肯定是睿王爺。」水洛煙也不故弄懸乎,答的簡單,這話裡的稱喂也隨著慕容言的方式,發生了改變。

   「四嫂果然冰雪聰明,沒少聽四哥提起有這麼一個女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慕容言大笑起來,一絲也不隱藏對水洛煙的讚賞。

   「睿王爺過獎了。」水洛煙不卑不亢,又重複起手裡的動作。

    對於慕容言為何能來去自如蝴蝶谷,和慕容修的關係為何又如此緊密,水洛煙一句也不曾提過,只專注於自己手中正在泡的茶。而慕容修和慕容言兩人也並不避諱水洛煙在現場,大方的說著正事。

   「水天德一事有眉目了?」慕容修問著慕容言。

    昨夜,慕容言突然來訪的時候,慕容修下意識覺得水天德之事是慕容言所為。

    水天德雖回了京,這大將軍之位由龍邵雲擔任,但水天德在軍中的影響力十足,還是讓人忌憚的角色。若想有所為,手握重兵才是最好的辦法。
   
    而慕容修想掃清一些障礙,這些讓人忌憚的角色,他總是要多加考慮。

    慕容言搖了搖頭,道:「沒有眉目。甚至沒人知道皇上是怎麼得到這份密報的。裡面詳細的記載了水天德和他國將領來往的信函,收受的賄賂等等。這種鐵證在前,皇上能不震驚嗎?但皇上又豈是傻子,定會怕人詳加查看。但依我所見,有人既然能做的出這些,就算是假的,最後也會成了真。」

    說著,慕容言看了眼水洛煙,水洛煙仍若無其事的忙著手裡的事,彷彿絲毫不受兩人談話內容的影響。

    水洛煙也覺察到了慕容言的注視,淡淡的開口說道:「睿王爺無須顧忌我,但說無妨。「「四嫂,那可是你的爹爹。這不,二嫂聽到這消息,都急的火燒火燎的,連二哥都在四處奔走。而四嫂卻坐的如此淡定,彷彿事不關己?」慕容言問的有幾分犀利。

    水洛煙輕笑了聲,才道:「若有這份情分。我至於嫁給你四哥時候,這般慘淡?」

    一句話,讓慕容言不再質疑。慕容修則在暗處悄悄的牽起了水洛煙的手,緊了緊,嘴角輕扯的一抹笑,像是在安撫著水洛煙。

    水洛煙報一個輕笑,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這些。

   「哈哈哈……」慕容言看著兩人的互動笑了起來,道:「想來四哥一定是愛慘了四嫂,四嫂這一點委屈,四哥都不願意讓四嫂受,真是看的讓我羨慕啊。」

   「有這閒工夫就趁早把事情說完,回你的蝴蝶谷,免得招搖過了頭,這七年眼見就快到了,又變成了十年。「慕容修瞪了眼慕容言,說的刻薄。

   「去,有了四嫂,沒了兄弟。」慕容言不客氣的回著,手也快速的伸了前,慕容修想也不想的直接接了下來。

    兩人就這麼隔著桌子打了陣,才收的手。唯有水洛煙不動聲色,並不受兩人影響。打了有一陣,桌上的茶水不見分毫灑出,兩人這才收了手,慕容言恢復了正經的模樣,慕容修的面色如常,彷彿剛才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四哥,無論是誰做的,與我們何關。水天德除了也好。借皇上的手,殺了人,是最不容易出錯的。這水天德也不可能丟了性命,畢竟他的女兒,現在一個是太子妃,一個是晉王妃,看二哥現在奔走的樣子便知。只是這將軍府大概從這以後,便會從先前的鼎盛走向衰亡。」慕容言喝了口茶,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慕容修沒應答,只是點點頭,贊同了慕容言的做法。

    兩人的談笑間,若不是親耳聽,也許外人不敢相信,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神態,說的是一個家族的興衰,一個人的生死。帝王家,才是最無情的地方,似乎又一次,在這裡得到了證實。

    水洛煙提著茶壺的手,突然怔了下,停在半空,許久沒了動靜。

    水天德在水洛煙看來,功大於過。無論這事是否屬實,水天德對西夏立的功是眾所周知的。但又如何。坐在高處的帝王,豈會讓任何一個有威脅的人,長存於自己的周邊。就算是盛極一時的功臣,也許在落幕的時候,也不見得就一定老有所終。

    而水洛容和慕容澈如此奔跑此事,水洛煙從來不會覺得,那是因為水天德是水洛容的爹,是慕容澈的岳父。為的則是水天德背後的勢力和關係。這些若能得到保有,那麼,慕容澈在登基的道路上,會少無數的障礙。「煙兒?」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突然停下的動作,遂開口問道。

    慕容言似乎也覺察到了水洛煙的呆滯,不免開口道:「四嫂可仍是在擔心水將軍?」

    誰知,水洛煙卻淡淡的答道:「我擔心我娘。若爹出了事,我娘一個人在將軍府真就無所依了。」

    「大可來晉王府,我想四哥定不會拒絕的。」慕容言皺了下眉,這問題,他倒不不覺得是多大的難事。

    水洛煙搖了搖頭,道:「若願意來,早來了。女人的執念,有時,很可怕。」這是水洛煙給的答案。

    一屋的人,顯得沉默。一直到小二上了菜,才打破了這現有的沉默,水洛煙停下了手中的事,專注的吃著眼前的菜,只是,終究是影響了心情,看著一桌的菜色,卻顯得沒了胃口。慕容修的手在桌下一直牽著水洛煙,水洛煙回了他一個感激的笑。

    不需太多言語,一切都在一個回眸之中,悉數盡然。「七弟,依我所見,估計等不到七年滿,下個月,皇上應該便會准你出谷了。」慕容修突然對著吃的歡樂的慕容言說道。

   「四哥為何出此言?」慕容言放下筷子,好奇的問著慕容修。

    去,這一來,還真打破了他的計畫。慕容言原還想著下一趟江南,轉一圈,差不多時候便能出谷。若真的如慕容修所說的,那麼,江南之行,可算是真泡了湯,沒了蹤跡。

    越想越不說,不免的,慕容言的臉色幽怨了幾分,有點像討不到糖吃的孩子,這讓水洛煙看的輕笑出聲。「你的母妃雖對你的行為不滿,但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也沒少在皇上那邊說你的好話。這話聽多了,加之時間差不多了,估計著,在今年塞外之行,你便會被放了出來。一起隨軍去塞外,這在皇上看來,可是表現的機會,看你在谷中這幾年,是否閉門思過。」慕容修猜測著慕容雲霄的想法。

    雖只是猜測,但他知道,自己猜的肯定八九不離十,相差不會太遠。

    說著,慕容修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容言,又道:「顯然,這幾年,沒讓你閉門思過,到是玩的樂不思蜀,真恨不得再在那蝴蝶谷裡關個十年八載的,關到這外面的世界變了天再出來。」他一點也不客氣的戳破了慕容言的真正想法。

    慕容言哼了聲,沒理會慕容修,逕自吃著菜,盤算著先前慕容修說的假想。

    這頓飯,吃了有些長的時間。其中,慕容言和慕容修又談了些事,還說到了很多水洛煙根本就不曾聽過的人名。

    水洛煙一直都保持著沉默。

    一直到慕容言站了起身說要告辭,水洛煙這才起了身。

   「四嫂,今日能認識你,真是七弟的福氣。下次再見,若四哥所言變真,那麼,塞外之行,我們必定會再見。」慕容言雙手一作揖,對著水洛煙說道。

   「睿王爺客氣了,後會有期。」水洛煙回的平靜,但那嘴角的笑意卻是發自真心。

   「四哥,四嫂,多加小心。」慕容言說完,才起身離去。

    水洛煙在窗邊,一直看著慕容言騎馬離去的時,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慕容修,道:「真沒想到,王爺倒是和太子的親弟弟成了莫逆之交。」這話,才是真正的詢問。

    慕容修笑了笑,這才對著水洛煙解釋起了自己和慕容言的相識。

    慕容言和慕容澈雖然是同母所生,但性格卻截然相反,說是南轅北轍都不過分。慕容澈從小被經營著太子之位,從不肯放鬆一刻。而慕容言卻是胡攪蠻纏,在大人看來不學無術之人。而慕容修的地位則顯得敏感。對起初的慕容言自然是多了一份戒心,但被慕容言纏的久了,倒也自然成了習慣。

    兩人真正的能交心,卻是慕容言在七年前,替梅妃而和慕容雲霄鬧翻,被幽禁到蝴蝶谷一事。其實梅妃的事也就是提提,大多的更多替慕容修抱不平,讓慕容雲霄下不了台,一怒之下,才關了慕容言。

    而對於慕容澈而言,慕容言被關,也不乏是個好事。雖說是自己的親弟,但慕容澈對這樣隨時可能隱藏的危險人物絲毫不手軟。自然不能在母妃還在的時候對慕容言下手,但卻可以藉著慕容雲霄的手處理了慕容言。

    幽閉久了,在慕容澈看來,養尊處優的人,也可被磨的棱角不剩,強壯的身體可以變的落敗。只是,顯然,這是他單純的想法,這慕容言的背後發生了什麼,慕容澈全然無知。

    這也應了一句話,若有緣,無論如何都會是兄弟。若無緣,就算同母所生,也比陌生人還不如。

    水洛煙現在全然可以理解,本就不該交集的兩人,何來會如此默契,甚至超越了親兄弟。「王爺有這般的好兄弟,卻讓人羨慕。「水洛煙有感而發的說道。

    帝王家,也不盡然全無情。

    一直到太陽西下,慕容修才帶著水洛煙離開此地,回了晉王府。

    似乎,在這一日出府後,水洛煙便一直在府內呆著,不曾離開。慕容修除了上早朝外,基本也足不出府。前一段時間,鬧盡事的晉王府,一下子消停了下來,又逐漸的淡出了百姓的視線,從飯後的談資中,悄然退場。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49 PM

011 唯有你懂我

    夏日的午後,天氣炎熱,悶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屋內的窗戶開著,薄荷替水洛煙扇著扇子,額頭上滲出了絲絲的汗珠。水洛煙只著著淡薄的夏裝,仔細的看著這一段時間來的收成。小七已經被慕容修派到了水洛煙的邊上,輔佐她的一切事宜。

    小七對那賬目上的事情,清楚的很。

    水洛煙插手一來,更改了原先的一些格局,讓所有的商舖盈利更上一層樓,大力的改革和創新,有些手法讓很多老道的商人都看的心驚膽顫,但是,當成效出來的時候,那些掌櫃的,一句話也沒了,看著越來越高的收益傻了眼。

    這讓所有人,對這個幕後的神秘主事更加的好奇了幾分。自然,打探的人,也多了些。

    水洛煙合上了賬目,閉著眼假寐,問著小七道:「打聽身份的,有哪些人?」

    「朝中的一些大臣,還不少是手握實權的重臣。」小七知道水洛煙問的是什麼,答得飛快。

    水洛煙斂眉沉思了會,道:「多走動走動,沒事問下朝中的動靜,這些酒錢要捨得花,酒後,什麼話都說的出。得了利的,總會套出些有用的信息。」她仔細交代著小七。

    「是。」小七點點頭,恭敬的應允著,把水洛煙交代的事情,每一件都仔細的記在心上。

    「這段時間,京城還有什麼新鮮事?」水洛煙又問著小七。

    小七想了想,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任何事情,包括一些雞零狗碎的事情都一一說了遍。水洛煙一直很安靜的聽著。這便是先前讓小七建的茶樓的好處,樓上的雅間,聽的多是一些朝堂、商賈之間的事情。樓下的開放的地方則都是來自民間的風言風語。

    這最快的,讓水洛煙瞭解自己的週遭發生了什麼。

    先前王得志的事情,也落下了幕。就如同水洛煙安排的那般,那些個掌櫃合力的找王得志的麻煩,加上中間自己人的唆使,王得志自然落不得好下場,雖沒被處以死刑,但在牢中吃不得苦,還沒一段時間的光景,便重病纏身,估摸著,這日子剩下不多了。

    王得志也無父無母,家裡幾個老婆,生養了孩子,水洛煙倒也沒做的很絕,派人收了他的房子,這些人倒也做了妥善的安排,只是生活和以前比起來,那自然是沒有可比性。

    水洛煙聽著小七說的,不時的插一些話,小七也都仔細的記了下來。偌大的書房,只有兩人交談的聲音。

    朝堂之上,慕容修一如往常一般的沉默。這沉默在外人看來,卻也顯得正常不過。水天德在對慕容修和慕容澈的態度上截然不同。而此刻,水天德落了下風,慕容修沒反應,也實屬正常。

    「皇上,這些都是莫須有的事情,臣對您的衷心,天地可鑑,皇上怎可信這些惡人的惡意中傷呢!」水天德的聲音,少了平日的沉穩,多了幾分的心焦,對著大殿上的慕容雲霄辯駁道。

    慕容修冷眼看著大殿上發生的事情,身邊的官員不斷的交頭接耳,顯然都顯得很震驚。這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讓慕容修有幾分意外的是,慕容雲霄竟然沒在第一時間,就審問了水天德,而是等了多日以後才有所反應,慕容雲霄的沉默讓慕容修有那麼一刻以為這事已經被慕容澈給逆轉,改變了情況。

    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如此。

    以慕容修對慕容雲霄的瞭解。對於這樣的事情,慕容雲霄本著水天德這些年的戰績赫赫,也不可能輕易的就憑一份密報,就信了所有。想來等到今日才來質問水天德,自然是心裡有了底。

    那凌厲的眉眼,斂下。看來,水天德也不如表面上的那般正直,時間久了,人心會變。

    「刻意中傷於你嗎?那這些,又如何做解釋?」慕容雲霄帶著怒意對著跪在朝堂正中間的水天德說道。

    在慕容雲霄的示意下,高勝把一疊的來往信件遞到了水天德面前。這裡,都是水天德親筆書寫的書信。雖沒提及任何和軍事有關的機密,但信件裡的熟念程度,卻不得不讓人側目。

    「這……」水天德百口莫辯。

    這些事情,他向來小心,而這信箋肯定對方是在看見的同一時間就會燒燬,有些暗語也唯有彼此知道。為何這些信箋會出現在慕容雲霄的手裡。害自己的人,又會是誰?水天德一臉的震驚,也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在邊陲之地,將軍可好比自己佔地為王,想造反就顯得容易的多。多的是鄰國的人企圖收買水天德,但盡被水天德拒絕,私下有那麼幾人,倒也是撇開了這些因素,成了彼此有往來的朋友,再多的,他也不曾多言。

    有野心,不代表用這種冒險而激進的辦法,水天德若真的這麼無腦,也不可能在將軍之位做了這麼長的時間,打過勝仗無數。

    「水將軍,你可還有話說?還需要朕羅列更多的證據給你看嗎?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這次你主動申請回京,是這些年油水撈夠了,發現野心沒了著落,才想著回京頤養天年嗎?」慕容雲霄從龍椅上站了起身,來回的在殿前走來走去。

    大殿裡,一片鴉雀無聲,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慕容家對不起你嗎?你的一個女兒嫁給了朕的太字,一個女兒嫁給了晉王爺。這西夏上下,誰有你水天德風光?這不夠嗎?背著朕你可以做出如此的勾當,你真是讓朕寒心。」慕容雲霄的聲音越說越激動。

    平日與水天德交好的大臣,紛紛的跪了下來,向慕容雲霄求著情。太子慕容澈也跪了下來說道:「皇上。水將軍這事,定有隱情。不能草草論斷。」

    慕容雲霄的聲音像是蒼老了許多,揮了揮手,擺明了不想再議這些,就朝後走了去,直接下了朝,留下一殿的人面面相覷。

    水天德仍然跪在朝堂之中,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彷彿所有的人都沒了主意。

    最後,大家把目光落在了高勝的身上,高勝搖了搖頭,說道:「皇上的意思就是,這事,他不追究了,但水將軍的一切職位削去,貶為平民,將軍府的牌匾摘下。念及水將軍多年來的功勞,不牽涉任何家人。」

    對於慕容雲霄,高勝有著足夠的瞭解。若慕容雲霄不願意放過水天德,早在大堂之上,就已把話說絕,這聖旨都不用下,就會定了水天德死刑。這麼搖頭走去,則留了一絲的退路。大體的意思,便如高勝所說。

    「高總管,這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慕容澈面對高勝,也放低了姿態,急急的問道。

    高勝搖了搖頭,說道:「太子殿下,您的心急,奴才知道。但這事……」說著,他嘆了一口氣,接著,轉頭跟著慕容雲霄的步伐而去。

    水天德跪在大殿之中,許久不曾起身,呆呆的出了神。這平日熱洛來往的人,也怕禍事上身一般,冷淡了許多,快速的離開殿外,獨留下水天德一人,倒是慕容澈留了下來,對著水天德說道:「水將軍,這事,我定會周旋。你是容兒的父親,你的事,我不會不管。」慕容澈算是給了水天德肯定的答案。

    「臣謝過太子殿下。」水天德對著慕容澈就是一磕頭。

    慕容修一直冷眼看著大殿上的這一幕,一言不發的離了去。

    「送水將軍回將軍府。」慕容澈對著一旁的隨從吩咐著。

    「是。」隨從立刻走了上前,扶起了水天德,朝大殿外走去。

    而慕容澈則若有所思的看著慕容修離開的身影,沉了會,提步跟了上去,還沒走了幾步,慕容修突然回了頭,看著慕容澈問道:「不知太子殿下一路跟著,是有何吩咐嗎?」

    「晉王爺真如外界所說,不管事實,就連自己的岳父落了難,也無任何反應嗎?」慕容澈冷著聲調嘲諷著慕容修。

    誰知,慕容修並不動怒,只是淡淡一笑,接著說道:「有太子殿下,哪裡還需我出手?」三言兩語便堵的慕容澈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面色鐵青的看著慕容修。

    他還來不及恍過神的時,慕容修又接著道:「這樣的結果不是最好嗎?不管朝中事實,除去一切職務,這才是頤養天年。不然,這手裡老握著重權,難免總有人惦記著。」這話,慕容修就是說給慕容澈聽的。

    慕容澈又豈能不知道,陰沉的看了眼慕容修,拂袖而去。

    慕容修站在原地,斂下眉眼,一臉平靜的出了宮,直回晉王府。才回到書房,便看見水洛煙在躺椅上休息,薄荷連忙給慕容修請了安,才想叫起水洛煙時,卻被慕容修阻止了,揮了揮手,薄荷瞭解的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門關的很輕,也很小心,但仍把淺眠中的水洛煙給驚了醒。她看著不知何時來的慕容修,慵懶的說道:「王爺回來了?」

    「嗯。」慕容修輕輕應了聲。

    水洛煙從躺椅上起了身,走到了慕容修的邊上,看著慕容修,突然開口問道:「王爺這可是有心思?」

    「煙兒為何這麼說?」慕容修怔了下,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許久,才答道:「是否是爹爹的案件出了結果。而王爺卻冷漠的一言不發,太子不斷在周旋,顯得太子的仁義,而王爺則冷漠無情。這事看在聖上的眼裡,想必也是如此。一件事,本只是慕容家的事,皇上下定論就好。但,這百官的臉,這皇子的表現,都可以讓皇上看個清明。」

    纖細的手,輕輕的握住了慕容修的手,就像慕容修握著水洛煙那般,緊了緊,又接著說道:「這皇上的心裡,應該對太子更加的喜歡,因為太子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對王爺應該又多了幾分失望,就連自己的岳父也不願意管。是這樣嗎?」

    水洛煙把自己想的,如實的告訴了慕容修。

    當她抬眼看慕容修時,他的眼裡少了平日戲謔的神色,說不上凝重,多有著幾分壓抑。水洛煙是何等聰明之人,腦海裡過濾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便可輕易的猜的出這中間的緣由。外人也許不瞭解慕容修,認為這只是他的習性而已。但水洛煙卻知,身為皇子,還是一個不得寵的皇子,慕容修背負著太多的壓力。

    人,皆都一顆希望得到肯定的心。無論是多驕傲的人,多無所謂的人。慕容修很小心的守護著自己在慕容家僅有的自尊。但那太過赤裸的目光,偶爾,也會讓這一顆看起來無畏的心,被深深的刺傷。

    慕容修很安靜的聽著水洛煙的話,一直到她把最後一個字說話。那深邃的眼,看著水洛煙,大手順勢把水洛煙帶到了自己的懷中,大手順著她的脊背撫摸著,水洛湮沒有掙扎,就這麼任慕容修擁著自己。

    「煙兒,你真的懂本王。」許久,慕容修才開口說道。

    水洛湮沒有說話。

    此刻的慕容修,像自己在水家的時候,那個深深的豪門之中,她掙紮著,學著冷漠,學著不管和自己無關的任何事情,學著不在乎那些本屬於自己的財產。努力的學醫,學商,學一切可以讓自己強大的東西。

    可是,這又如何?學再多,她終究是個不受寵的私生女,終究是真正水家人眼裡,來爭奪財產的敵人。

    於是,她累了,也疲了。

    所以,當水洛煙看向慕容修時,那種熟悉的眼神,就好似一面鏡子,從鏡子中,看著自己。想不懂,都難。

    終於,慕容修放開了水洛煙,先前低沉的情緒已經不見了蹤跡,平日裡,水洛煙熟悉的慕容修似乎又已經悄然而回。

    「煙兒……」慕容修軟了語調叫著水洛煙。

    水洛煙才抬起了眼,問話都還來不及出口,誘人的唇,已經被慕容修擒了住,一個深吻,輾轉反覆,纏綿悱惻。吻,就像要掏空你全部的力氣,一點點的深入,由淺及深,舌尖彼此糾纏,有些忘我,也有幾分煽情。

    但,吻戛然而止的時候,卻沒有更多深入的動作,慕容修就這麼安靜的摟著水洛煙。

    「煙兒,若有一日,本王不再是王爺,你不是王妃,我們還能如此這般的看盡天下的夕陽嗎?」慕容修突然開口,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眉眼一斂,不經意的說道:「王爺放的下這幾年苦心經營的一切嗎?若能,洛煙定當陪著王爺看遍這世間每一處的夕陽,走遍這世間每一處的風景。」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的話,卻變的幾分沉默。

    「若王爺能,那王爺說的定是假話。就算是真的,王爺陪著洛煙的這心,也有了偏頗,心裡記掛的,念想的,始終不曾放下。何苦呢?」水洛煙語調很輕,聽不出情緒。

    「是否龍邵雲那樣的人,才是煙兒最終所想的?願意放下一切執念,只陪煙兒浪跡天涯?」慕容修停了很久,突然問著水洛煙。

    提到龍邵雲的名字,慕容修的心,不免的帶了幾分的酸意,就那說口的話,也犯著酸。

    水洛煙聽到慕容修這麼說,怔了下,突然推開了慕容修,轉過身,冷著臉看著慕容修,道:「這麼說來,王爺那休書不該留給完顏紫,應該給臣妾才對,好讓臣妾和龍將軍可以雙宿雙飛。」

    「水洛煙。」慕容修聽到她這麼一說,連名帶姓的叫著水洛煙,「本王告訴你,你想也別想。除非本王死。」

    水洛煙並沒動怒,學著慕容修的口氣,叫道:「慕容修。」

    慕容修楞了下,來不及反應時,水洛煙已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王爺這可是吃醋了?」

    那俊逸的臉龐上浮起了一絲可疑的紅色,最後有絲彆扭的轉了過身,淡漠的看著窗外,一言不發。水洛煙在原地看著慕容修的背影,突然走上了前,纖細的雙手繞過慕容修的腰身,把臉貼在他的背部。水洛煙清晰的感受到慕容修一怔,肌肉已經僵持的緊繃了起來。

    「王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洛煙也定會站在你身後,背叛全世界。」這是水洛煙的承諾,「想要的,放手博。洛煙力所能及的幫王爺得到王爺所想要的,也本該要的。」

    慕容修那本就僵持的肌肉,似乎越發的僵硬,原本垂放在身側的大手已經緊緊的握成了拳,像是隱忍,又像是爆發。身後的水洛煙,像一隻調皮的貓咪,蹭著他寬厚緊實的背部,雖一言不發,但那柔意,卻淡化了慕容修此刻的僵硬。

    一柔,一剛,再完美不過的結合。

    「有時,本王常想,將軍府那樣的環境,怎麼能教育出這樣一個你。」許久,慕容修轉過身,看著水洛煙,很認真,也很專注。

    水洛煙就笑笑,沒回答慕容修的問題。

    因為,這個問題,無從答起。將軍府教導出來的那個水洛煙已經煙消雲散,而這個重生後的水洛煙,是個全新的載體。若是以前的她,那水洛煙和慕容修,永遠都只是一個不可相交的點,用不交集。

    想著,水洛煙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歷史上,慕容澈登基了。那麼,慕容修爭奪帝王位之戰中必定是敗了。歷史是不可更改的?還是可以更改的?如果不可更改,那她要怎麼辦?如果可以更改的話,那她應該如何做?

    重生回到西夏時,水洛煙只是按照慣性,條件反射的對著傷害自己的人,伸出了利爪,對敵人絲毫不手軟。但,從不曾真正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只想著,不能和慕容澈結婚,若結婚,一樣的歷史必定會重演。

    但,她逃出了這段歷史,和慕容修在一起,在歷史的大軌跡上並不曾改變什麼。那麼,別的事情呢?會隨著她逃出這段歷史,而發生變化嗎?

    「煙兒?想什麼?」慕容修看著突然緊鎖了眉頭的水洛煙,疑惑的問著,突然,他的靈光一閃,又問道,「是否是那一日的惡夢,你又想了起?」狀似不經意的一般,慕容修提起了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不是。王爺多慮了。」水洛煙否認了慕容修的想法,藏起了自己的情緒,若無其事的看著慕容修。

    慕容修凝神看了會水洛煙,道:「陪本王在府裡走走吧。」

    「好。」水洛湮沒拒絕。

    薄荷和小七見到兩人一起從屋內走出,便自覺的讓了道,不再跟隨在兩人的身後,任兩人在王府內隨意的走動著。慕容修也不像最初那般避諱,對水洛煙的寵愛表現的淋漓盡致。王府內的氣氛悄然的變了樣,水洛煙的手腕也讓對她本頗有微詞的人,收斂起了情緒,變的必恭必敬。

    「明日,本王不能陪你去商舖,只能讓小七跟著你。」慕容修走著,突然開口對著水洛煙說道。

    「嗯。」水洛煙只淡淡的應了句。

    慕容修又接著道:「現在進入盛夏,父皇應該在不久後會去塞外避暑。若煙兒不想去的話,那本王就在京城內陪著煙兒。」

    水洛煙停了下,但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朝前走著。

    慕容修的擔心,水洛煙豈會不知。慕容雲霄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選擇去塞外至少二月餘的時間,慕容雲霄不在京城的時候,一年會輪一個皇子在京城內負責一切政務。但,這個皇子之中,從來就不曾有慕容修的名字。

    若在這個浪尖上,慕容修卻選擇了留在京城的話,勢必引起更大的非議。而慕容澈早在去年已經輪過一次,那麼,這一次,他也必定要去塞外。去了塞外,所帶女眷從來都只有正妃,別的側妃都不得跟隨。

    慕容修不願讓水洛煙在水天德的事情之後,再去面對水洛容,面對慕容家那些人的各種打探的眼神。

    「為何不去?」水洛煙出乎了慕容修的意料,反問的極快,甚至那臉上帶了一絲的興奮之意。

    但慕容修卻沒多問什麼,只淡淡的說道:「若煙兒想去,本王定當陪同。」

    兩人會恢復了片刻的安靜,走在晉王府之中。倒是水洛煙的臉色比起先前的沉悶,好上了許多。偶爾開口問著慕容修,那塞外的情況,慕容修答的很溫柔,不時的順著水洛煙額際的發絲,動作輕柔,含著無盡深情。

    夕陽下,晚風中,偶爾隨風飛起的裙角,惑了一群人的眼。

    翌日,御龍殿上

    就如昨日高勝所說的那般,慕容雲霄下了聖旨,對水天德一事做出了聖裁。為西夏立下汗馬功勞,打下半壁江山的水天德,在遲暮之年,卻落得如此落敗的結局。而水天德一事,也讓朝野之上,野心勃勃的眾人們,收起了自己的狼子野心,變的安分的多。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高勝尖銳的嗓音迴蕩在御龍殿內。

    慕容雲霄坐在龍椅之上,面色如常。但眸光卻一直看向了離去的水天德的方向,手心不由的用了力,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但又重新舒展開,收回了眸光,若無其事的看著殿西的眾人。

    「啟稟皇上,出塞之事,臣已經安排穩妥,只等皇上決定日期,便隨時可以出發。」內務大臣走前一步,向慕容雲霄匯報著這出塞之事。

    慕容雲霄沉默了會,才說道:「七日後啟程。所有隨行人員的名單做好仔細的登記。今年是輪到六皇子留京輔政了吧。」

    「回皇上,正是兒臣。」六皇子慕容雲聽到慕容雲霄提及自己,立刻列出一步,肯定的說道。

    慕容雲霄打量了一番慕容雲,這才仔細的交代著:「留京可不是玩笑事,容不得半點馬虎,每件事要分的清輕重緩急……」雖年過六十,卻依然氣如洪鐘,字字句句敲在慕容雲的心裡,讓慕容雲始終高度集中,在大殿前聽的仔細。

    「兒臣僅遵皇上教誨。」慕容雲在慕容雲霄說完後,恭敬的應允著。

    慕容雲霄這才滿意的笑了笑,有看向了眾臣。眾臣中,隸屬皇后派系的,彼此環視了一眼,身為丞相的舒寅站了出列,對著慕容雲霄啟奏道。

    「老臣有一請求,肯定皇上成全。七皇子慕容言在蝴蝶谷已幽閉快七年。當年皇上下旨,讓七皇子在蝴蝶谷禁閉七年。現今也只剩半年不到的時間。老臣想,七皇子在蝴蝶谷中,定是痛定思痛,知錯知悔改了。老臣懇請皇上,准許七皇子提前出谷,陪伴皇上一起到塞外。皇上也正好觀察七皇子這些年,是否在蝴蝶谷中悔改當年的過錯。」

    舒寅看著慕容雲霄,把自己的請求說了出來。舒寅是最典型的皇后派,自然就是支持太子的人。而皇后對太子慕容澈的寵愛自不用說,但對慕容言也總有幾分愧疚,加之慕容言被關在蝴蝶谷長達六年多的時間,皇后也沒少走動各種關係,包括對慕容雲霄吹枕邊風。

    這一來一去,慕容雲霄都不見得當回事,鐵了心的要懲戒慕容言。

    但到今日,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再大的怒氣也早就消了。慕容言在沒惹事前,這種不羈的性子倒是有幾分得慕容雲霄的寵愛。而今日舒寅再度提及這個事情的時候,慕容雲霄也早就有了打算。

    就在這時,太子慕容澈也上前說道:「啟稟父皇,兒臣想,七弟在蝴蝶谷中反省快七年的時間,肯定有所收穫,兒臣也懇請父皇,准許七弟提前出谷,也解母后的相思之苦。」

    慕容雲霄仍沒做聲,但已經舒解開的眉毛,早就看出了端倪。剩餘的大臣,皇子也紛紛下跪,替慕容言請命。一直到這場戲做足,慕容雲霄有了足夠穩當的台階,才順著眾人給的台階下了台。

    「傳朕旨意,七皇子慕容言,擇日放出蝴蝶谷。恢復原睿王稱號。七日後,隨朕一起出行塞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御龍殿前,跪了一地的人,高聲呼喊。

    高勝尖銳的嗓音,再一次的傳達了慕容雲霄的口喻。讓大殿之內的人,聽的真切,明白。和所有人一起跪在地上的慕容修,則微斂下了眉,這一切,也自在他的預料之中,想來,這趟西域之行,定是會熱鬧非凡。

    慕容雲霄的聖旨在下了早朝後隨即下到了蝴蝶谷。慕容言早前就得到了慕容修的通知,安分的在谷中等著這道旨意。在蝴蝶谷中的慕容言,少了那日所見的風采,倒是多了幾分消沉,幾日不曾理的胡扎,顯得頹廢。

    當前來的太監宣讀完慕容雲霄的旨意,慕容言便跪下接旨,雖然坐上了前來接他的馬車,出了蝴蝶谷,重回了睿王府。

    晉王府內

    下了朝的慕容修如往常這般回到了晉王府中,卻意外的沒看見水洛煙的身影,還沒開口詢問時,薄荷就已經走上前,說道:「啟稟王爺,娘娘一早便出了府,至今還不曾入府,估計是在商舖中走動,娘娘有交代,午膳時,她定會回府陪王爺用膳。」

    薄荷把水洛煙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慕容修。慕容修一挑眉,倒也沒多說什麼,逕自吩咐道:「幫娘娘準備出塞的衣物。你隨娘娘一起去,姚嬤嬤有了年歲,不適宜出塞,就留在府中,若有什麼情況,快馬通知於本王。」

    「是,奴婢緊遵王爺吩咐。」薄荷恭敬的說道。

    說完,她便回了裡屋,替水洛煙收拾起去塞外的行裝,有缺少的東西,她則仔細的記下,吩咐管家準備。慕容修則在書房內,看起了書卷,偶爾翻翻這段時間來的賬目,總會笑著搖頭,眉眼裡的讚賞之意越發的濃烈。

    慕容修對水洛煙的放縱到了一定的境界。全然的放手,全然的信任。水洛煙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越來越強,甚至以前在將軍府、再之前在水家時,所無處發揮的才能,一一迸發到了極致。

    慕容修的商號是以修言山莊的名義起的,而京城現在最熱門的話題之一,則是修言山莊著幕後的當家到底為何人,永遠有遠見,善於用人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總可以最快速度反應當前的局勢,賺到最多的錢。越是在這樣的勢頭之下,想和修言商號合作的人,更是擠破了頭皮,當然,更不乏達官貴人。

    所以,有時,水洛煙的情報來源,甚至比慕容修來的更快。

    就好比此刻,水洛煙進了書房,看見慕容修的身影時,便開口道:「王爺,睿王爺已經被皇上釋放,離開蝴蝶谷了?」

    她問的是疑問句,但那語氣卻是十足的肯定。慕容修從書卷中抬起眼,帶著笑看著水洛煙,道:「正是如此。煙兒現在可真是名揚京城。」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眼神裡,是滿足,也是自豪。水洛煙眉眼微挑,倒也不居功,對著慕容修道:「那也是王爺放任洛煙為所欲為,不然,洛煙也做不到這般的成績。」

    「哈哈哈……」慕容修笑了起來,戲謔的對著水洛煙說道:「本王還以為,煙兒會得意一番,竟然會如此自謙。」

    水洛煙嘴角動了動,突然有那麼一刻,很想把慕容修的嘴給縫上的衝動。這些日子的相處,水洛煙私心的以為,慕容修其實是感性的男人。顯然,她的理解錯誤了。在大部分的時間裡,慕容修仍是那個刻薄,喜歡以逗弄自己為樂的晉王爺。只有在少數的時候,才會曝露些自己的真性情。

    「不逗煙兒了。」慕容修相當懂得對付水洛煙,見好就收的道理,若真惹惱了,他也不見得討得了好,「今日,皇上已經下旨,七日後,出發塞外。大約要去兩個月餘的時間。這段時間,商舖的事情,就交給下面的各當家掌櫃。每月,他們會把詳細的賬目送到姚嬤嬤這。那些掌櫃,都是信得過的人,煙兒大可放心。」慕容修收起了玩笑的神情,仔細的吩咐著水洛煙。

    水洛煙低垂的眉眼,似在沉思,很快,她抬起頭,接道:「臣妾這幾日會安排穩妥。」

    慕容修點點頭,水洛煙突然皺了皺眉,像想起什麼似的,又接口道:「這幾日,京城有些許動靜。聽說這次留下的人是六皇子?六皇子是太子陣營裡的人。支持太子的那些留京官員似乎想趁著這次皇上出塞,更加穩固自己在京中的勢力,加之爹爹的事,更讓他們急欲找尋新的人。禁衛軍統領這段時間,和他們來往有些密切。」

    水洛煙想了想這段時間得到的消息,大概的做了總結,對著慕容修說道。

    慕容修始終皺著眉頭,不發一言。

    水天德的事一出,慕容修也已料到太子必定會有所動作,只是不曾想到,他的動作如此之快。更甚者說,應該在水天德的事還沒出以前,太子就在找後備的力量。要知道,慕容澈雖是太子之名,但不到真正登基那一日,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

    而這一次,慕容雲霄帶大隊人馬出塞外,正讓這些人,得了空,更好的活動。而修言商號也是他們急於欲拉攏的對象之一,畢竟,有人不是萬能,有錢才是萬能。只是,水洛煙從來藏的深,對這些事情,應付自如,想看破這其中的奧秘,找到幕後的當家,是顯得有些難上加難。

    「王爺可有安排?」水洛煙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收起了情緒,又道:「靜觀其變。」

    水洛煙便不再多言。慕容修的身份只能在暗處活動。而慕容澈雖對外是在暗處,但是在朝堂之上,可是有絕大部分的臣子支持,這其中還不乏朝中的重臣。

    這對慕容修而言,是一場絕對的硬仗。

    「四哥和四嫂這可是好閒情,在書房內,一人看一卷書?」突然,書房的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門已被打了開,慕容言的身影出現在書房之內,並無任何人阻擋,顯得來去自如。

    慕容修皺起了眉頭,看這慕容言,對他的舉動有幾分不贊同,道:「這才從蝴蝶谷出來,不進宮去見父皇和你的母妃,來本王這做什麼?」

    相比起慕容修的冷然,水洛煙的態度則好上很多,福了福身,道:「睿王爺。」

    「四嫂不必多禮,可隨四哥叫我睿言便好。」慕容修自睿,這睿王府的名號便是這麼來的,平日四下兄弟間都是以睿言相稱。

    說完,他才又看向了慕容修,說的隨心,道:「來光明正大的找四哥下棋品酒,總好過在蝴蝶谷時,偷偷摸摸來的強吧。何況,這西夏,誰不知我和四哥的關係好?就連我二哥和母后都知曉,但又奈我何?哈哈哈……」說著,慕容言笑的爽朗。

    「七日後便要出行塞外,才從蝴蝶谷出來,還是安分些的好。這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慕容修顯然不打算陪著慕容言胡鬧,冷靜的說道。

    「也是。」慕容言的態度並沒因為慕容修的話,而變的正經,仍有些散漫,「但喝一杯不過分吧。」

    慕容修抬眼看了會慕容言,不發一眼的走了出去。慕容言便知慕容修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議。也隨即跟了出去,突然,他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水洛煙道:「四嫂不一起?」

    「成啊。」水洛煙也不拒絕,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慕容修吩咐廚房準備了些簡單的下酒菜,兩人便在前院裡對飲了起來。但支言不提任何正事,只談風月。水洛煙滴酒不沾,只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替兩人斟這酒。

    突然,慕容言的眉頭皺了起來,臉色帶了幾分嚴肅,猛的轉過頭,看向慕容修,慕容修皺起了眉,帶著幾分不解,就連水洛煙也被慕容言突然變的臉色給弄的不明白。

    「七弟這是為何突然變了臉?」慕容修問道。

    慕容言沉默了會,似乎在想著怎麼回答慕容修的問題,好一會才抬頭說道:「姬蓮娜怎麼會在四哥府上,我這些年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這次,沒等慕容修開口,水洛煙倒問的飛快,道:「睿王爺認識姬夫人?」

    「姬夫人?四哥,你納了姬蓮娜為侍妾?」慕容言這下眉頭皺的更緊了。

    慕容修似乎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把姬蓮娜入府的事情和慕容言說了次。這七年,兩人見面的次數不再少數。但是,慕容修除了親自帶水洛煙見過慕容言,王府納側妃,納妾的事情從不曾提起,慕容修也不認為,這樣的事情有何提及的意義。

    「姬蓮娜怎麼成了西域王的舞姬?」慕容言有幾分不解,一臉疑惑的說道。

    「難道她有別的身份?」慕容修皺著眉,問著慕容言。

    慕容言這才開口說道:「當年,我在西域放逐的時候,曾見過姬蓮娜,姬蓮娜調的一首好精油。是西域一個部落的祭祀之徒。也略懂醫理,在部落裡有一定的聲望。但這後來,她怎麼成了西域王的舞姬,這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想,姬蓮娜出現在西夏,目的並不單純。」

    慕容言似乎也被這些事情饒的有些犯了暈,臉上的疑惑越來越重。

    「什麼目的?入西夏打聽情報?那著實沒必要委身在晉王府。當時西域王把姬蓮娜贈與父皇,父皇隨手就轉到了晉王府上。這之間,若說有預謀,實在說不過去。」慕容修分析著當時的情況。

    所有的事情又重新纏成了一團,讓人理也理不清,越發的混亂起來。每個人的神色都顯得有些嚴重。

    「可惜,不可能直言的去問姬蓮娜,她的身份特殊而敏感。此次出行塞外,西域王也會再度前來。是否可以從中得到一些線索呢?」水洛煙說了自己的想法。

    慕容言聳聳肩,喝完了杯中酒,道:「也只能如此,從旁人下手,也好過我們再此胡亂猜測。」

    慕容修把玩著這酒杯,不再開口。

    一壺酒見了底,慕容言也不再多留,起身便向慕容修和水洛煙道了別,離開了晉王府。巧的是,過長廊時候,看見了正返回自己屋裡的姬蓮娜。

    「睿王爺。」姬蓮娜一眼便知來人是誰,福了福身,請安道。

    慕容言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姬蓮娜,點點頭,並沒多說什麼,便繼續朝前走著。那幾眼的打量,慕容言肯定自己絕非是認錯了人。當年他在塞外,姬蓮娜還小,而他卻已經長期不曾打理,留了一臉的落腮鬍子,姬蓮娜現今認不出自己,也並不奇怪。

    看來,這趟塞外之行,還多了些不必要的任務。

    姬蓮娜對慕容言絲毫不避諱的打量弄的皺起了眉頭,眼底的流光飛快的閃過,但很快,她又繼續若無其事的朝屋內走去,顯得不慌不忙。

    而留在原地的水洛煙,看著一直若有所思的慕容修,問道:「王爺,對此事可有想法?」

    慕容修頓了頓,突然開口說道:「母妃心中之人,贈予母妃的鐲子,上面的玉石,正式出產自西域,在西夏極少能找到,也算是價值連城。」慕容修就只說了這麼一句,便打住不再開口。

    水洛煙不自覺的看向了一直藏在袖子裡的鐲子,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王爺懷疑姬蓮娜也是為了鐲子而來?」

    慕容修沒應答。

    但很快,水洛煙又繼續分析道:「可這鐲子在眾人的眼裡,已經碎了!姬蓮娜若是為了鐲子而來,不也該尋個藉口離了去。在晉王府這麼多年,王爺從不曾碰過她,她多的是理由可以離府,這外族女子又不是西夏禮教束縛,臣妾想不明白,姬蓮娜留在府中的意義何在。」

    水洛煙發現,自己原本清晰的思維被自己這麼一饒,似乎也鑽進了死胡同裡,越發的混亂了起來。

    這時,慕容修才開口道:「也許,她知道鐲子背後真正的秘密。」

    水洛煙一拍自己的腦門,暗自咒罵了聲,這麼簡單的道理,她怎麼沒能想明白呢。但,慕容修卻停止了這個話題。因為,卻如水洛煙所說的那般,鐲子已經碎了,知道了鐲子後的秘密又如何?

    「煙兒,去看看你還需要帶什麼,讓薄荷吩咐管家準備。這事,想多了也沒用,順其自然。連本王都摸不透的理,這外人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誰又能分辨真假?何況既然七弟已經知道姬蓮娜的身份,徹查下去,早晚有一日會得到答案。」慕容修寬慰著水洛煙的心,安撫的說道。

    水洛煙點點頭,不再多言,起了身,在慕容修的陪伴下,重新回了東樓。

    薄荷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出行要用的東西,大大小小三四個箱子,看的水洛煙有些皺眉。來不及多問時候,薄荷已經開口解釋道:「娘娘,您可別看東西多,這已經是奴婢能少儘量少後留下的,塞外的天氣變化大,衣服是少不了要多帶的,還各種小玩意,您到了外面就會知道,一個也少不得,外面可比京城……」

    水洛煙安靜的聽著,慕容修則又回到書桌前,看著手裡的書卷,偶爾眼神落在水洛煙的身上,那笑意會越發的明顯。

    薄荷總會不經意的看見兩人的眉目傳情,便會偷偷的掩嘴笑著,接著,便悄然的退出了書房。

    此時,無聲勝有聲。

    「站住!」一聲清冷的女聲,帶著威嚴,叫住了剛走進睿王府的慕容言。

    慕容言頓了下,立刻轉過身看著來人,臉上的表情瞬間換上了諂媚,討好般的攙扶著來人的手臂,朝裡屋走去。

    「母后,您這怎麼親自到了睿王府。也應該是等這兒臣給您請安才是。」慕容言的語氣裡帶了幾分的討好和服軟,對著當今皇后說道。

    「哼。」皇后冷哼一聲,看著慕容言,接著,她有仔細的打量起了這個七年不曾見到的兒子,突然變的有些傷感,已年過五十,卻保養得宜的手,拉起慕容言的手,雙眼一處也不曾遺漏的看了起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52 PM

012 情意在滋生

    「母后,言兒這不好好站您面前麼?終於這麼打量我麼?」慕容言被看的有些躁了,對著皇后張婉瑩說道。

    張婉瑩沒理會慕容言的不耐煩,在嬤嬤的攙扶下,逕自在這睿王府坐了下來,但眼神中已經沒了先前的那份溫度,變的冰冷了些。看著張婉瑩的神色,慕容言很快便能知她來睿王府的目的何在。

    「你這逆子,若不是母后、丞相他們周旋,你沒呆滿七年,想離開蝴蝶谷?在那荒無人煙,看不見鳥獸的地方,一呆就是七年,你讓母后情何以勘。而你竟然被幽禁原由還是為了……」張婉瑩不滿的說著,但話說了一半,就被慕容言截了去。

    「母后,言兒的稟性您從來都知道,多說無益。」慕容言並不喜歡和張婉瑩討論這些,聲調也冷了幾分。

    張婉瑩被慕容言的話氣到,一拍凳子,站了起來,一旁的嬤嬤慌忙安撫著張婉瑩,一邊用眼神示意著慕容言不要激怒張婉瑩。顯然,慕容言並沒把嬤嬤的示意放在心上,那神色中的不羈,又一次的把張婉瑩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雙眸裡的光,凌厲中不免的也多帶了幾分的怨恨,那是對梅妃的怨恨。

    慕容雲霄對梅妃的寵愛,在當年盛極一時,就連她這個皇后,陪伴著慕容雲霄從太子走到帝王位的人,也被空置在外。甚至是出生的慕容澈也僅僅是被冊封了太子後,便不聞不問。對梅妃噓寒問暖,體貼入微。梅妃有了身孕,慕容雲霄的喜色人人見知,甚至,朝野間的傳聞便是,梅妃若生出皇子,慕容澈的太子之位便會不保。

    這讓張婉瑩對梅妃的怨,更多了一層。一直到梅妃死後,慕容修的出生受到了連累,張婉瑩心頭的忐忑才放了下來。但,慕容修,梅妃都始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梅妃死後四年,慕容言出世,這讓張婉瑩覺得自己將來的依靠又多了些。

    但,造化弄人,慕容言竟然對自己的親哥哥慕容澈沒多少感情,而對慕容修感情深厚,從小就喜跟在慕容修的身後跑動。甚至大了,為了替慕容修說話,替死去的梅妃說話,讓梅妃的墓能按照梅妃生前的意願拋撒大海,而和慕容雲霄爭吵了起來,慕容雲霄在極怒之下,下旨幽禁慕容言長達七年!

    而求情的人中,慕容修從來不曾多加活動,顯得淡漠的多。

    可,就是這七年的時光,仍然沒讓慕容言對慕容修的兄弟感情少上分毫。

    慕容言離開蝴蝶谷,進宮面聖連,連一句話都不曾多說,便逕自離開,甚至沒來見她這個母后,去東宮見自己的親哥哥。而是直接出了宮,到了晉王府,找了慕容修。這讓張婉瑩全然無法自處,氣不打一處來,親自上拉睿王府質問慕容言。

    「你……」張婉瑩被慕容言氣的一句話也不曾說出,就這麼顫抖著身子站在原地。

    「王爺,娘娘這些年身體不好,您就少說兩句,奴婢求求你了。」常年伺候著張婉瑩的桂嬤嬤連忙勸著慕容言。

    慕容言聽到桂嬤嬤這麼說,那態度才稍微緩和了些,但仍然一言不發。

    張婉瑩喘了好幾口氣,才道:「好,就算你不替母后父皇想,你這麼在意兄弟情,那你也替你的親哥哥想。他現在是當朝太子,未來的皇帝。你非但不幫自己的親兄弟,還和晉王走的如此近,這晉王府什麼情況你會不知,這晉王府最近鬧了多少事情,你會不知?希望言兒好自為之,莫因為這些,影響到了自己的前途,影響到了你皇兄的太子之位。都是一母所生,怎會如此大的差別!」

    張婉瑩這話說到後頭,不斷的連聲嘆氣著。慕容言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言盡於此,說再多,目的只有一個,他這個放蕩不羈的皇子,莫不要因為自己,而影響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及張婉瑩整個家族的榮耀。

    慕容言豈會不知,早在自己選擇和慕容修同進同退時,張婉瑩早就選擇了漠視自己。而這些年,張婉瑩會替自己求情,奔走,為的也只是慕容澈的前景不受影響。免的將來有因為有一個被幽禁的臣弟而受到牽連。

    聽著張婉瑩的忠告,慕容言一直很沉默。張婉瑩見狀,氣的拂袖離去,桂嬤嬤搖了搖頭,連忙跟了上去。

    慕容言甚至沒有轉過身看張婉瑩的離去的身影,更別說道一聲別,自嘲的笑出聲,但很快,他收起了情緒,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在慕容家,慕容言見最多的是爾虞我詐,是虛情假意。這一刻還在對你諂笑的人,下一刻也許就會給你致命的一擊。對慕容修不悔的追隨,是歲月一點點積累而下。那是人天性的一種認定。打一次狩獵中,慕容修可以不顧自己的安慰,從虎口下救出慕容言,而自己的親皇兄卻可以以叫救兵之名,先行離去。這就足可以讓慕容言做下選擇。

    再來的歲月裡,兩人成了莫逆,慕容修冷淡外表下的睿智,運籌帷幄,沉穩,隱忍,無不讓慕容言欽佩。

    認定,便是一生的追逐。

    張婉瑩如此肯定的想,慕容修對慕容言被關一事,卻顯得如此淡漠。但又豈會知曉,這中間奔走最多的人是慕容修,甚至在蝴蝶谷,也是慕容修不顧違抗聖旨,潛入谷中看慕容言,甚至為他,不惜走過這無人而過的蝴蝶谷,找出了另外一條出谷的道理。這慕容修的商號之中,並不忌諱他是慕容澈的親弟弟,而有他的一份。所有的秘密,可以無所顧忌的分享。

    雖不是同母所生,卻更甚同母所生,這種彼此的信任,始終把看似本不可能相交的兩人,緊緊的捆綁在一起。

    兄弟,本就該如此,出生入死,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思及此,慕容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再一轉身,慕容言的眸光,落向了北方的大漠,那裡,有他這七年來,拚命想遺忘在記憶一角的紅顏。

    有一點,慕容言的性子和慕容修是如出一轍。

    對女人,認定,便是一生,只是生命終結的那一日。

    七日後

    大部隊浩浩蕩蕩的朝著塞外前進,這路上的時間也會消耗不少。水洛煙的馬車在隊伍的後方,而慕容修和慕容言絲毫不避諱的騎馬並行,但並不曾離水洛煙的馬車,就在她的附近。

    「你剛回的那一日,皇后娘娘便上睿王府找你?」慕容修問著一臉無所謂的慕容言。

    慕容言挑了挑眉,沒否認,但很快又接著說道:「母后找我,不是情理之中嗎?還能說什麼?」

    聽到慕容言的話,慕容修也不曾再多問什麼。兩人又恢復了沉默,一路騎著馬前行。兩人又騎了一段時間,隊伍變的緩慢了下來,估摸著,應該是原地休息後,再重新啟程,慕容修看了眼慕容言,兩人下了馬,兩人貼身的侍衛立刻上前,牽過兩人的馬,到一旁喂水,補草。

    「這次來塞外,你……」慕容修才起了個頭,便停了下來,看著慕容言。

    慕容言知道慕容修問的是何事,但他僅僅是挑了挑眉,沒繼續先前的話題。倒是轉移了話題,隨口問道:「這隊伍都停了下來,四哥不去四嫂那看看?這一路上,心懷不軌的人可多著呢。」

    這話說的隨意,卻讓慕容修皺起了眉,看向水洛煙的方向,似乎見到了一些不想見的人。慕容修的眉眼一斂,提步朝水洛煙的方向而去。慕容言見狀,笑的幾分會心,搖了搖頭,隨意的在一旁坐下。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情字在前,再強的王者也就只是慾海中,最平凡的一人。

    「娘娘,這大漠有什麼好看的?光禿禿的,哪及的上江南的秀美。就不知道,這皇上,怎麼年年都喜歡來大漠。」薄荷隨著水洛煙的眸光看向了外面的風光,皺著眉,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薄荷本就是江南人士,對江南的風光熟知在心。這上了京後,京城裡的精緻遠不如江南的秀美,便已經有了偏頗。再看這大漠的一片沙色,更是幾分失望。

    水洛煙笑了笑,放下了簾子,對著薄荷說道:「薄荷不覺得這大漠風光無限獨好嗎?這麼廣闊的平原,騎馬可以馳騁,少了幾分京城裡的市儈,不別有一番風味嗎?」

    薄荷的年紀雖長水洛煙一歲,但看這事事,偶爾還帶了幾分少女的情懷。唯有那秀美的江南,才是薄荷心中所想。但,薄荷聽著水洛煙的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便開口說道:「娘娘,這隊伍停下休息,您要不要下來走走?」

    「當然。」水洛煙答的極快。

    「奴婢扶著娘娘,娘娘您小心些。」說著,薄荷先下了車,這才伸手扶著水洛煙,方便水洛煙下馬車。

    水洛煙看著薄荷,說道:「薄荷,不用這麼小心,本宮摔不著的。」說完,她已經利落的下了馬車,逕自的在附近走了起來,看著這大漠的一片風光。薄荷則一直謹慎的跟在水洛煙的身後,半步不曾離開。

    「晉王妃真是好心情。」一真好聽的女聲傳了出來,看向了水洛煙。

    水洛煙聽出了來者何人,淡漠而冷靜的轉回身,看著水洛容淡淡說道:「見過太子妃。」只是這請安的話,少了幾分恭敬,多了幾分嘲諷,又道,「太子妃的馬車離這可有些距離,洛煙可沒這能耐,讓太子妃親自走到此。」

    「你……」水洛容的絕美的臉上,浮上了幾分怒意。

    水洛煙笑了笑,又道:「太子妃,多的是對您阿諛奉承之人,實在沒必要在我這討冷臉和沒趣。」這話裡,就帶著濃郁的逐客令。

    「水洛煙,你……本宮看你能得意到幾時。真是小看你的能耐了,這才入晉王府幾日的時間,可以把側妃給弄走,握住晉王府的大權。而你身為將軍府的人,竟然爹爹出了事,臉上不見一絲哀愁,更不見任何奔走,淡漠至極,不怕以後遭報應嗎?」水洛容緩過了神,刻薄的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一挑眉,嘴角勾起的笑意冷漠之極,回的話,更不見一絲溫度。

    「太子妃娘娘……這爹爹有您這個太子妃替他奔走,還需要我一個小小的晉王妃嗎?只是,我就不知,這努力奔走的背後,真的是因為,父女情深嗎?」說著水洛煙看向了水洛容,淡淡一笑,說的不漫不經心。

    「強詞奪理!」被水洛煙說中了心思的水洛容,顯得幾分惱羞成怒,一旁緊跟在後的婢女連忙安撫著水洛容。

    誰知,水洛煙並不滿足,冷哼一聲,又要比刻薄難道她水洛煙會輸人陣勢嗎?

    「太子妃娘娘,可請保重身子,莫大氣。您的身子可禁不起氣。您要在我這倒下了,我受不受罰可無所謂,但這聖上對您這柔弱的身子骨就頗有微詞,萬一,您這肚子再不爭氣些,沒個子嗣,這太子妃的位置,坐的可就不那麼穩當了。」水洛煙針針見血的刺激著水洛容。

    「你……」水洛容真的被水洛煙氣的接不上一句話,甚至出現了幾分微喘的症狀。

    一旁的奴婢連忙遞上了隨身攜帶的水,讓水洛容可以順下氣來。水洛煙一直冷眼看著,連出手幫忙的意思都不曾有。一直到水洛容順下氣來,她的貼身婢女才微微放了心。

    「還不帶你家娘娘回馬車休息?真要出了事,你這是貼身的婢女就是死罪一條。」水洛煙冷著聲,對著梔子說道。

    梔子見狀,一臉心急,想帶水洛容戶回去,但又沒這個膽子,想勸水洛容,卻也知道,水洛容的脾氣其實是偏執而倔強的,越是被刺激,越是不可能走。梔子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來回轉悠著。

    水洛煙這下連看都懶的再看水洛容一眼,正準備躍過身,離開此地時候,水洛容卻開口說道:「二姐,你真的以為你可以就這麼順暢的下去嗎?」

    那本已經邁出的腳步,停了下,才道:「太子妃多慮了。順與不順,好與不好,是我的事情,不勞太子妃記掛,太子妃顧好自己便成。」

    說完水洛煙便真的不再眷戀,提步而走,走了不到三步的距離,便看見慕容修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急急走來,她笑了起來,站在原地,福了福身,對著慕容修請安道:「參見王爺。」

    「起來吧。這天可不是像在京城那般炎熱,煙兒怎麼不披件外套就出來了?若著涼了,怎麼辦?」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衣著冷下了眼,說道,「薄荷,你是怎麼伺候王妃的!」他轉身又喝斥了聲跟在一旁的薄荷。

    薄荷連忙道:「奴婢知錯了,奴婢這就去拿衣服。」說著,薄荷小跑回了馬車,去取水洛煙的衣服。

    水洛煙笑著道:「多謝王爺關心,臣妾很好。」

    兩人目中無人的一來一去說著話,慕容修的關心和寵愛毫不隱藏,水洛煙的溫柔也表現的淋漓盡致。這讓在一旁看的水洛容恨得咬牙切齒。下的梔子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就這麼站在原地,好不尷尬。

    這時,慕容修才抬眼看向了水洛容,淡淡的說道:「哦?原來太子妃娘娘也在此?本王真是失敬了。這二哥不是素來寵愛二嫂,怎麼這下,二哥的邊上,卻帶著侍妾一起出席?這塞外之行,不是從不讓帶非正妃以外的女眷嗎?」

    不輕不重的話,又讓水洛容的臉色大變,猛的看向了慕容澈的方向。慕容澈卻是帶了侍妾,只不過不是以侍妾之名,而是以侍女之名帶出塞外。這原因,不言而喻。水洛容的身體不好,是吃不消慕容澈的需求,這帶個寵愛的侍妾也在情理之中。水洛容就算有不滿,卻也不能多言什麼。

    而這慕容修就好似刻意為之一般,不客氣的在水洛容的傷口上挖了一道,又深又重,更讓水洛容的臉色鐵青了幾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娘娘,我們回去吧。」梔子看不下去了,連聲勸著水洛容,「別和小人一般計較,那是他們嫉妒您呢,娘娘。」梔子生怕水洛容一氣之下衝上前去理論,鬧的更不可開交,連忙袒護的說著。

    「太子妃再不回去,這十八禁估摸著都要上演了吧。」水洛煙看了眼不遠處的香豔場面,嘲諷的說道。

    這一次,水洛容狠狠的瞪了眼水洛煙,才急步匆匆的朝慕容澈的方向而去。

    水洛容離了去,水洛煙的臉上才出現了一絲興味。看著慕容修,淡淡的笑著。慕容修裝著什麼事也不曾發生一般,摟過水洛煙的腰,陪著她漫步著。

    「王爺,臣妾謝過。」水洛煙任慕容修陪在自己的身旁走著,淡淡的道謝著。

    兩人走到了人少的地段,慕容修才停了下來,面對面的看著水洛煙,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似笑非笑的說道:「煙兒不給點實質的報酬?」

    「報酬?」水洛煙聽著揚起了眉眼,接著說道:「王爺想要何報酬?」

    「這樣!」慕容修說完,俯身封住了水洛煙的唇,霸道的給了一個纏綿的深吻。摟著水洛煙的手越發的用了力,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靈魂深處,永不放手。

    兩人都有幾分喘息時,慕容修才放開水洛煙,安靜的擁著她,隨意的坐在草地上,看著遠處的景緻。水洛煙倚靠在慕容修的肩頭,眼神有些嚮往,更帶了幾分入迷。

    「這身居高位,也唯有自己才看懂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別看水洛容此刻風光無限,可這關上的門,誰又知道她過的如何?苦撐起一片表面上的風光,心中的苦澀卻只能吞嚥下。這不是悲哀嗎?」水洛煙突然悠悠的開口說道。

    慕容修看向了水洛煙,手勾起了水洛煙的下顎,眼神中帶著幾分嚴肅和認真,道:「就算,有朝一日,本王身居高位,煙兒也定是本王心中的煙兒,誰也無法取代。」說完,他握起水洛煙的手,放到了自己心臟的位置,感受著那強勁有力的心跳。

    呵……慕容修。

    水洛煙的手,靠著慕容修的胸膛,心跳在她的手心中綻放。漸漸的,那手環繞上了慕容修精瘦的腰身,耳貼著慕容修的胸膛,用心的聽著他的心跳,緩緩的閉上了眼。慕容修的大手橫在半空中,停了停,撫摸著水洛煙的發髻,淡淡柔柔,任一地的溫柔,傾洩在這片獨特風光的大漠之上。

    那水洛容離去前氣急敗壞的臉色,慕容澈在不遠處和侍妾的調情,都在水洛煙的腦海裡迴蕩著。

    慕容澈再愛水洛容又如何?比的上那片大好的江山嗎?美人有遲暮之年,當美豔風光不再的時候,又豈能再得寵愛?若無子嗣,慕容澈又豈能放下一切陪水洛容笑看雲起雲落。那個被野心,被權力,被權利佔據了全部心扉的男人,是決不可能如此。

    想著前世裡的那些記憶,慕容澈對水洛容的深情款款。莫名的,水洛煙笑了起來。這是否更像現代戲碼中的偷情,得不到的時候,那總是最好的,帶著刺激,帶著新鮮,帶著豔奇的感覺。一旦得到手了,那層神秘感消失,一切也都變了味。

    這是用來形容水洛容和慕容澈最好的比喻。

    但很快的,水洛煙的眉色微斂,那曾經一直在腦海裡不斷徘徊的各種猜測又再次捲土重來。總覺得不太對勁的事情,也永遠摸不著邊。水洛容看著自己的神色裡,帶得更多的是一種探究,深層次的探究,想赤裸裸的挖出些什麼,方便她看的更加透徹,又或者是帶了什麼目的?

    「想什麼呢?回去吧,隊伍應該又要繼續。今夜便可抵達大漠安營紮寨。」慕容修看著莫名又陷入沉思的水洛煙,淡淡的開口說道。

    水洛煙順從的站了起身,兩人一起朝著隊伍的方向而去。走著,水洛煙突然問道:「網頁,這水洛容和慕容澈是否除了情愛以外,也帶著各自的目的呢?」

    她的問題顯得有些沒頭沒尾,更帶了幾分莫名其妙。慕容修疑惑的看著水洛煙,道:「煙兒為何這般理解?」

    「也許是我想多了。只是隨口這麼一說而已。」水洛煙根本無法從那混亂的思緒中整理出線索,只能如此回答著慕容修。

    前世裡,那飛濺而出的鮮血,水洛容看見自己縱身躍下時,那種緊張的神情,到底要的是什麼?這段時間,偶爾竄進自己的夢魘裡,那個深受重傷的人又是誰?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像層層謎團,圍繞著水洛煙,讓她越發的混亂起來。

    慕容修沒再多言,只牽起水洛煙的手,緊了緊,才道:「煙兒,一切有本王。無論發生何事,定不離不棄。」

    水洛煙回了慕容修一抹淺笑,兩人走回隊伍的時候,也正趕上了重新啟程的時辰。慕容修躍上了馬,仍舊和慕容言兩人隨在水洛煙的馬車邊,水洛煙仍然在馬車之中。偶爾掀起的簾子,兩人的眼神交匯,波光輾轉。

    「四哥,這四嫂人就在邊上,別這麼刺激我一落單的人成嗎?」慕容言看不下去了,損著慕容修。

    慕容修看向慕容言時,冷了冷神色,收起了先前的柔意,回的刻薄,道:「七弟這有美人在懷的時,不珍惜。這美人跑了的時,卻急的跳了腳。活該。」

    小七在身後跟著一陣悶笑,換來慕容言不客氣的一瞪眼。接著,那眸光一轉,帶了幾分幽怨的看著慕容修,這本以為,慕容修找了美眷,這說話會客氣幾分,沒想到,客氣不曾有,刻薄倒是越發越甚。

    「四哥,這快到大漠了,你我兄弟兩人比一程,看誰先到如何?」慕容言看著遠方,突然來了興致,對著慕容修說道。

    「好。」慕容修應的極快。

    兩人同時揮了馬鞭,馬兒吃了痛朝前奔馳著。臨行前,慕容修投給小七一個眼神,才策馬而去。隊伍並沒因為慕容修和慕容言兩人的離去,而有任何變化,仍按部就班的朝著最終的目的地而行。

    「娘娘,別看了,王爺已經走遠了。」薄荷看著不斷看向窗外的水洛煙,笑著說道。

    水洛煙的臉色浮起了一抹不自在,佯裝生氣的對著薄荷說道:「反了嗎?爬本宮頭上撒潑了嗎?」

    「奴婢不敢。」但這話裡,仍是帶了幾分的笑意。

    主僕二人,就在馬車裡這麼鬧了起來,一路嬉笑著。這一簾之地,簾外有著各懷心思的人,簾內的人,則顯得純淨的多。

    心無旁騖……

    隨一聲令,大隊人馬停了下來,到了目的地,安營紮寨。水洛煙看著這一片藏在大漠之中的綠洲,深深的呼吸著,一臉的心曠神怡,很是享受。沒了京城的那種燥熱,總是絲絲涼爽的風拂面吹來。雖是一片的漠色,卻莫名的讓人心情愉悅。

    「煙兒喜歡塞外?」慕容修走進帳篷,正好看見水洛煙一臉享受的樣子。

    水洛煙轉過身,看著慕容修,笑了笑,心情愉悅的說道:「臣妾想出去走走。」

    「好。本王陪你。」慕容修沒拒絕水洛煙的要求,「這晚上的時候,天空更美,在星空下策馬,才是一大享受。」他摟著水洛煙的腰,透過帳篷的簾子,一起看著窗外。

    晉王府所在的帳篷在邊緣的位置,拉開簾子,就是大漠最極至的景色。偏是這樣的位置,是眾人所最不喜的,因為離皇權太遠,離慕容雲霄太遠。而這卻是水洛煙最喜歡的。這次塞外行,若少了這些阿諛奉承,只是純粹散心避暑,她會覺得更加完美。

    慕容修牽起了水洛煙的手,朝外走著,沿著安營紮寨的範圍,漫步著。

    「若人能無權利的慾望,就這麼淡泊的活著,會不會更加自在?」水洛煙有感而發的說著。

    慕容修若有所思的看著水洛煙,眉眼一挑,雙手負於身後,許久後才開口道:「煙兒很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

    「……」水洛煙幾分沉默,看著慕容修,最終,點點頭。那唇動了動,張口欲言時,卻被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了本欲說出口的話。

    兩人同時看向了聲音的來源,慕容言負手於身後,一臉戲謔之意的看著漫步的兩人,道:「四哥和四嫂感情可真好,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這父皇到處找人,卻找尋不到。原來兩人躲在這你濃我濃了。」

    「見過睿王爺。」水洛煙福了福身子,對著慕容言請安道。

    慕容修看了眼慕容言,重新牽起了水洛煙的手,才說道:「父皇找我?」說著,那臉上不免的閃過一絲疑惑。

    「是的。大概是突然興起,喚所有的皇子,隨行的臣子,到寨子裡,估摸著是想今晚宴會一事吧。這些邊陲的王爺們,準備了盛大的歡迎宴,這會都在父皇的寨子中請安。」慕容言只大概說了說,也沒說的過分仔細。

    慕容修挑了挑眉,這才對著水洛煙道:「煙兒先回寨中,本王晚些時候就回。」

    「好。」水洛煙並沒拒絕慕容修的吩咐。

    「七弟,走吧。」慕容修這才看向了等候在一旁的慕容言,隨口說道。

    誰知,慕容言一挑眉,道:「我就不去了,去了麻煩的。麻煩四哥替我告個假,就說,這肚子不舒服,趕不及了,晚宴的時候定會到。」這拒絕可拒絕的徹底,很符合慕容言的風範。

    慕容修皺起了眉,才想說什麼時,慕容言又開口說道:「四嫂,看你興趣正濃,臣弟陪你走走吧,這塞外,四哥可不如我來的熟。」

    「成啊。」水洛煙的眼裡浮起了一絲興奮之意。

    慕容修只是微斂了下眉眼,倒也沒多說什麼,算是贊同了慕容言的提議,只是看了他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彼此頷首點頭示意後,慕容修這才轉身離去。

    兩人看著慕容修離去的身影消失不見後,這才順著原先的軌跡繼續朝前走著。

    「四嫂會騎馬嗎?」慕容言突然開口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挑挑眉,挑釁的說道:「跑一圈如何?睿王爺!」

    慕容言看了眼水洛煙,笑了笑,道:「四嫂,請。」

    兩人繞到馬廊的位置,各自選了馬。慕容言一直站在原地,看著水洛煙挑選著合適自己的馬匹。有些意外的,水洛煙並沒選了適合女眷起的母駒,倒是選了一匹威風凜凜的寶馬,順了順馬的鬃毛,利落的躍上馬背。

    「睿王爺看夠了嗎?」水洛煙居高臨下的看著慕容言,淡淡的問道。

    「四嫂好身手。」說完,慕容言也利落的翻身而上,拉起韁繩,一夾馬腹,馬兒立刻奔馳而出。

    水洛煙的眉眼裡儘是自信,利落的追上了慕容言的步伐。一黑一棕的兩匹馬,奔馳在草原上,越發的離寨子有些距離。慕容言看著水洛煙的身手,眸光中儘是讚賞,跑了有段距離,水洛煙雖沒超越慕容言,但也一直緊緊的咬在他的身後,絲毫不曾落下距離。

    來到一處臨水的湖邊,慕容言才放慢了步伐,任馬兒閒庭信步,水洛煙也放下了速度,看著這片無邊無際的草原,因為奔跑和興奮而變的微紅的臉,偶爾幾絲凌亂的發絲,卻絲毫不損水洛煙的美。不嬌柔,不造作,隨意而自在。

    「真看不出,水天德竟能養育出四嫂這般獨特的女子。難怪二哥對四嫂也唸唸不忘,非四嫂莫娶。若不是四嫂和四哥早就情投意合,想來,現在該叫二嫂而不是四嫂了。」慕容言突然開口,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緘默不語,沒答慕容言的話,倒是逕自問道:「太子是睿王的親哥哥,為何睿王和晉王走的這麼近?」

    「四嫂這是在試探我?」慕容言倒不在意,隨意的坐在草地上,淡淡的說道。

    「睿王嚴重了。」水洛煙回的極淡,又道:「這就好比睿王問的問題,我沒興趣,我提的問題,睿王也沒興趣一般。等於兩字,無聊。」只是無聊二字,水洛煙略微提了些語調。

    「哈哈哈哈……」慕容言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迴蕩在草原上空,道:「四哥說的一點也沒錯,四嫂是一點虧都不吃的人。」

    「你說我有仇必報,是個小人更合適。」水洛煙接的極快。

    這下,慕容言的笑聲更大了。水洛煙也隨性的坐在草地上,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原,出了神。

    「四哥有四嫂,是福氣。我曾經先,什麼樣的女子適合四哥,現在,我可算看見這樣的女子。四哥是固執的人,若愛上了,定是此生不負。我希望四嫂也別負四哥。」慕容言終於停下了笑,難得帶了幾分嚴肅的說道。

    水洛煙很安靜的聽著,沒回答慕容言的話,慕容言也不再開口,兩人就這麼坐著,看著這片蒼茫的草原。安靜了有一陣,不知是誰開了口,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從古至今的一些奇聞趣事。

    「和四嫂可真是聊的暢快,若能有壺酒,感覺就更好了。」慕容言頗有幾分感慨。

    水洛煙卻突然沉默了些。莫名的想到了龍邵雲。也是這片大漠,只是位置相隔甚遠。曾經,他們也如此對酒當歌,不盡言歡。那種浪跡天涯的生活是水洛煙所期許,但命運卻偏偏把她重新推上了風口浪尖。

    有時,真是,一個對眼,就會是一生。

    突然,慕容言的臉色一冷,變的警戒了些。水洛煙似乎也感覺到了周圍的樹木發出了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在來回穿梭走動,但速度極快,快的讓人摸不到邊。再沒一會,一匹奔馳的寶馬衝進了兩人的射線,長鞭不客氣的甩向了水洛煙,幸好水洛煙反應快,閃的及時,若不然,這鞭子下了身,可就慘了。

    慕容言飛身而上,隨身的佩劍奇快的纏上了長鞭,再一個用力,馬背上的人被扯了下來,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什麼人?」慕容言的劍已經指向了行刺的人,又轉向一頭問著水洛煙,「四嫂,你沒事吧。」

    「無妨。」水洛煙利落的起了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也看向了來人,眉頭皺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嬌滴滴的女聲響了起來,絲毫不畏懼的看著指向自己的劍,驕蠻的說道:「哼,有本事把我的頭砍下來啊!」

    「慕遙遙,刁蠻任性真是一點也不知悔改。」慕容言看清了來人,收回了劍,那聲音帶了幾分嘲諷,看都不看慕遙遙一眼。

    慕遙遙也起了身,這次,她走到水洛煙的面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水洛煙,冷哼了聲。水洛煙很警戒,只聽慕遙遙道:「慕容言,你喜歡的就是這個女人?這次都帶到大漠來了?」

    這個叫慕遙遙的喜歡慕容言?水洛煙興味的看著慕容言,但卻沒開口說話,也沒否認什麼。慕容言也多言,只淡淡的對著水洛煙道:「洛煙,走。」

    這話才落下,慕遙遙的鞭子逕自的朝水洛煙的身上揮了過來,慕容言還沒來得及攔下,一柄長劍已經橫空過來,不客氣的挑掉了慕遙遙的鞭子,冷然著一張臉,冷酷的看著慕遙遙,劍尖已經指向了她的脖徑,冷聲道:「就你慕遙遙,想當睿王妃,痴心妄想。」

    認識的?水洛煙這下眼裡的探究之意更加明顯。

    慕容修冷眼說完,看著水洛煙,仔細打量後才說道:「沒事吧。」

    水洛煙搖搖頭,慕容修伸出手,牽住了水洛煙,朝馬匹的方向走去。但這一次,他並沒再讓水洛煙獨騎一匹,而是讓她和自己同乘。水洛煙騎來的馬,本就有靈性,隨著兩人的馬匹,一路朝寨子的方向奔跑而去。

    慕容言也躍上馬,追著慕容修和水洛煙而去,獨自留下慕遙遙,氣的在原地摔下了鞭子。

    「公主。」一旁的侍衛小心的走上前,但不免的還是被慕遙遙的鞭子抽了道,但他連氣都不敢哼一聲,只能保持原樣站在原地,戰戰兢兢的說道,「王在找公主,今晚宴請西夏皇帝,請您早些回去。」

    這慕遙遙本就隨著塞北王去覲見慕容雲霄,誰知,她一見慕容言不在場,便找了藉口告辭離開。出來時,正巧看見慕容言和水洛煙騎馬而去,這下直接騎馬追了上來。便有了後面的這事。

    這全塞北誰不知道慕遙遙對慕容言的傾慕之心。慕遙遙非慕容言不嫁的時候才年僅12歲。而慕容言被幽禁在蝴蝶谷七年的時間,慕遙遙竟然也沒死心,年方19,還不曾嫁人。這心,塞北誰不知!

    而這一次,慕容言被放出蝴蝶谷,又隨慕容雲霄到了塞外。大家其實也都心知肚明,這慕遙遙和慕容言的婚事定是會被抬上檯面。要知道慕遙遙的皇兄慕斐耘在塞外,可是有著絕對的勢力,也是慕容雲霄急於拉攏的對象之一。

    有些是,無可奈何,卻勢在必行。

    而慕容言心裡有紅顏知己,卻眾所皆知。只是苦於無人見過此女子為何人。有人傳言,此女只是出自一般百姓家,絕不可能嫁入慕容家。也有傳言,此女是慕容言一次下江南時邂逅的江南名妓,兩人只花前月下,從不涉及談婚論嫁……

    傳言多了,但隨著慕容言被幽禁七年,這樣的傳言也悄然隱退,只是,這一次,慕遙遙的出現,估計又會掀起波瀾。

    「睿王爺和那個慕遙遙?」看著慕容修放慢了速度,水洛煙才開口問道自己心中的疑惑。

    誰知,慕容修竟然給了肯定的答案,道:「絕不可能。」

    水洛煙眉眼一挑,道:「想來也是。慕遙遙是塞北王的公主?」這事,是水洛煙上馬後不久才記起的,在來塞外時,薄荷有和水洛煙提起了此行的一些人,其中就包括了塞北王慕斐耘和公主慕遙遙。

    「王爺?」水洛煙突然笑了起來,喊著慕容修。

    「嗯?」慕容修輕應了一聲。

    「臣妾和王爺打個賭可好?」水洛煙停了停,回過頭看了眼慕容修的神情又道:「賭今晚睿王爺不會出席,睿王爺放肆慣了,就算不出席,也沒人會多言什麼。」

    「那煙兒贏定了。」顯然,慕容修的想法和水洛煙一致,「七弟應該會去找他的良人。」

    「慕遙遙口中的那個紅顏?」水洛煙挑挑眉,問道。

    「嗯。」慕容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水洛煙也識趣的不再多問。兩人交談間也回到了寨子,慕容修抱著水洛煙下了馬,小七立刻上前,向水洛煙請了安,立刻上前牽起慕容修和水洛煙的馬朝馬廊而去。

    薄荷從寨子裡出來,看見水洛煙,連忙福了福身,請安到:「娘娘。」停了停,她又繼續說道:「娘娘,快隨奴婢來,奴婢幫娘娘梳洗下,這一身灰的去了宴會,難免要被人非議的。」

    「好。」水洛煙笑著點點頭。

    慕容修這才放開了水洛煙,但眸光卻始終不曾離開水洛煙。一直到水洛煙的身影消失在慕容修的視線之中,他才收起了眸光,看向了這片寨子中的某一個帳篷,若有所思,很快,他收回眸光,小七正巧走了回來,兩人的視線碰撞著。

    「小七。」慕容修突然開口叫著小七。

    小七看向了慕容修,點了點頭,壓低了嗓音說道:「如王爺所料,六皇子在京城和禁衛軍統領走的極近。另外一方面,也在全力找修言山莊幕後的真正的當家。但王妃一直很小心,想找到王妃,估計不可能。」

    小七把收到的情報快速的匯報給慕容修,慕容修聽著,那視線又看向了先前落的那個寨子。那正是慕容澈所在的營地。

    「注意娘娘的安全。提防太子,這些年,父皇的身體並不好,太子的行動也多了起來。這一次塞外之行,太子必定會有所動作。」慕容修淡淡的提醒著小七。

    「屬下明白。」小七恭敬的應允著,停了停,又接著問道,「王爺,我們?」

    「等。」慕容修只回了這麼一個字,接著,他揚起了手,小七識趣的不再開口,這就意味著,這個話題倒此結束,慕容修不願意再多談。

    這時,塞外的天,也逐漸的暗淡了下來,原本藍的透徹的天,逐漸被一片墨黑染上,點點星光閃爍在空中,美不勝收,別有一番風情。

    水洛煙已經換上了一身淡綠的宮裝,就如同她平日一般,不招搖,但卻總可以在最恰當的展示出自己的完美。略施粉黛的臉,微微一笑,足可以傾國傾城。

    「王爺?」水洛煙疑惑的看著慕容修,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為何慕容修打量自己的眼光會如此的……一時,水洛煙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慕容修的目光沒有收回,越發的炙熱起來,大步一跨走向了水洛煙,道:「煙兒真美。」

    水洛煙的小臉猛的一下紅了起來。平日的慕容修戲謔和調侃居多,極少像現在這般如此正經的讚美自己的美。那太過於赤裸和灼熱的目光中,一絲也不隱藏的曝著對她的慾望和佔有,再無所顧忌的,唯恐在這樣的視線之中,也會羞紅了臉。

    看著幾分嬌嗔的水洛煙,慕容修涼薄的唇上揚了一個性感的弧度,上前一步,牽起水洛煙的手,那手強健有力,手心透出的溫度,似乎也在一點點的變的更加炙熱。

    「王爺這可是在笑話臣妾?」水洛煙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笑你,不是笑自己眼光不好?」慕容修似乎又恢復了平日的戲謔語氣,似笑非笑的對著水洛煙道。

    「……」狗改不了吃屎,豈能信慕容修能真的柔情蜜意!水洛煙在心裡一陣腹誹。

    兩人不再交談,朝著今晚露天宴會的方向而去。

    ------題外話------

    塞外之行,是很重要的幾章!這裡會發生很多帶有轉折意味的事情,和以後的伏筆!基本從入v章節開始,就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宅鬥了。煙兒和晉王爺的感情一直在昇華,兩人的對手戲佔了全文的大部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3:54 PM

013 驚灩了時光

    慕容修和水洛煙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圍了不少人,好不熱鬧。慕容修一貫的冷漠,坐在最邊的位置上,水洛煙坐在慕容的邊上,小七和薄荷分別站在兩人的身後。這樣排位的方式,則是最好的一種權利地位的表達。

    慕容雲霄的位置在正中間,右邊的第一個則是今晚的主人慕斐耘,左邊則是當今天子慕容澈,依照此順序排列而下,越靠前的,就是越得寵之人,越靠後的,便就是無關緊要之人。而慕容修則位列這無關緊要之人。

    「煙兒可覺得委屈?」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的眼神,似乎一直飄向前方的位置,遂開口問道。

    水洛煙楞了下,才反應過來慕容修說了什麼,她淡淡的瞥了慕容修一眼,道:「王爺心裡,臣妾可是這麼膚淺之人?」

    慕容修怔了怔,輕笑出聲。修長的手在桌下握住了水洛煙的手,緊了緊,又若無其事的收回,但這眸光落在水洛煙身上後,就不再離開分毫。

    這樣的宴會之中,只要是女子,便想方設法的讓自己更加出眾,大紅,桃紫,玫紅,所有能在這黑夜之中襯托的更位鮮明的色彩紛紛出跳而為。唯有水洛煙把自己藏在這一片的淺綠之中,這本該是綠葉稱鮮花,卻硬是變成了萬花叢中一點綠,足可以搶了在場所有女眷的風頭。

    更別說水洛煙舉手投足之間的優雅,渾然天成的氣勢,那別樣的風情,更是不言而喻。

    很快,入口處傳來了一陣小騷動,很多人站了起身,圍著進來之人,阿諛奉承起來。水洛煙把視線看向了入口,但很快便收了回來,漠不關心的喝起了自己杯中的茶水。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慕容澈及太子妃水洛容。這未來的天子,誰見了能不奉承,被人圍繞也是在情理之中。相較於他人的阿諛奉承,慕容修和水洛煙則顯得淡漠的多。彷彿置身事外的兩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四弟真是抱得嬌妻,閒情意致甚好啊。」慕容澈的聲音傳了進來,直落在兩人的上空。

    真是,你不惹事,事來惹你。麻煩。水洛煙在心裡暗自下了評論,但卻仍虛偽的站了起身,安靜的站在慕容修的邊上,不言語,那看向慕容澈的視線裡,也顯了幾分的漫不經心。這樣的態度,讓慕容澈的眼神冷了幾分。

    「太子殿下。」慕容修打著招呼。

    「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水洛煙福了福身子,這話也有幾分虛偽和敷衍。

    但慕容澈落在水洛煙身上的視線,卻讓水洛煙不太舒服起來。那種探究之意中似乎還帶了一絲興趣。顯然,這樣的興趣不是善意的,而是帶著幾分惡意的挑釁又或者幾分佔有的慾望。

    那話怎麼說來著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她水洛煙這塊到嘴的肥鴨跑了,慕容澈這自尊又豈能放的下。姑且先不論這背後的陰謀和目的,就憑水洛煙選了慕容修一事,就足可以讓慕容澈心裡的芥蒂越發的滋生。

    而兩人的眉眼傳情,更是讓他生了搶奪的念頭。

    有時,人邪惡的心裡就是在這樣扭曲的想法中,一點點的變態和鋪升,導致越發的不可收拾,而後就再無逆轉的境地。

    「這塞北王宴請,晉王妃就穿一身素雅來,不帶點喜色,似乎有些不妥。」慕容澈打量了一番後,才對著水洛煙開口道。

    旁邊的人聽了莫不掩嘴竊笑。在一群女眷之中,水洛煙是顯得寒磣的多。但這樣的奚落卻絲毫沒有讓水洛煙覺得難堪,她淡淡笑了笑,才道:「回太子殿下的話,臣妾覺得這沒什麼不好,大漠這片漠色,都皆是濃妝重抹,偶爾多幾分新綠,倒是讓人更為舒適。」

    水洛煙進退得宜的話絲毫沒讓自己難看半分,倒還把現場的氣氛控制的極好。

    慕容修的嘴角始終有著一抹笑意,但那笑意很淡,唯有水洛煙看的清明。媚眼一轉,流光閃現,這是兩人的默契,無須多言。

    「晉王妃說的甚好。這大漠缺的可就是這抹新綠,看的讓人甚是舒服啊!」突然,一道渾厚的嗓音出現在身後。

    原本站一旁的眾人紛紛讓了道,水洛煙這才看清了來人。但很快,她便明白了來者何人。

    慕斐耘,塞北最年輕的王,手握重兵,而且還是驍勇善戰的一支大軍。聰明,睿智,果敢,英俊,是這片草原上的百姓對他的評價。也是慕容雲霄急欲拉攏的對象。要知,若能得到慕斐耘的聯盟及首肯。這邊塞的問題再也不是問題,困擾慕容雲霄多年的戰亂便會在頃刻之間平復。

    因為,在塞外,沒有人願意去惹這一隻草原上真正奔跑的狼王。

    「謝塞北王的誇獎。」水洛煙落落大方的行了禮。

    「什麼?你竟然是晉王妃,今日你為何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慕遙遙看清水洛煙時,楞了片刻,立刻出聲厲聲質問著。

    「你們認識?」慕斐耘皺著眉頭,問著慕遙遙。

    沒想到,水洛煙先搶了話,道:「今日是這樣的,我和公主有了些誤會,所以不打不相識。可後來不是我隨晉王爺走了,難道公主沒看清這之間的門道?」水洛煙並沒說今日發生了什麼,只是簡單的草草帶過,但言行之行,也損了慕遙遙的沒腦子。

    不,正確說來,是只要有女眷出現在慕容言邊上,就會讓慕遙遙的思維停止了運轉,知覺認為,這是敵人。

    「你……」慕遙遙若辯才,哪裡是水洛煙的對手,還沒兩句話,就被水洛煙堵的說不出口,但今日之事,她又不好明目張膽的說出,這會成了更多人的笑話,只能把這一肚子的惱火給吞了下去。

    慕容修一直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沒開口。偶爾把視線落在慕斐耘身上時,眼裡多了幾分深意。水洛煙快速的捕捉到慕斐耘和慕容修之間流轉的眸光,一挑眉,卻沒多言。

    這兩人,定就是相識。

    突然,高勝尖銳的嗓音傳了來,道:「皇上駕到!」

    這本圍一起看熱鬧的人,瞬間齊跪在地,慕斐耘慕遙遙雖然沒行參拜大禮,但至少也是鞠躬在原地,齊聲高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也許是少了京城的那些繁瑣公務的圍繞,見了大漠這片一望無際的草原,顯然慕容雲霄此刻的心情相當的好。樂呵呵的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大手一揮,道:「平身吧。在塞外,不需顧忌太多,就當來放鬆。」

    「謝皇上恩典。」眾人又是齊聲應和後,這才紛紛起了身。

    這下,大家不再圍繞在慕容修和水洛煙的附近,而是回了自己的位置。水洛煙才圖得片刻安寧。慕容修那一雙大手,又再桌下重新握住了水洛煙的手,似安撫,又似調情。水洛煙淡淡看了眼慕容修,那臉色之中,絲毫不受影響。

    「塞北王的風采依舊,朕在京城都時時能聽到你的戰績赫赫啊!」慕容雲霄的聲音傳了來,對著慕斐耘一片稱讚。

    慕斐耘爽朗的笑著,又道:「皇上過獎了。今日本王特設宴,宴請皇上及在座的各位,略備薄酒,歌舞,諸位放開肚皮,盡情的吃,盡情喝,今夜不醉不歸。」

    慕斐耘的語氣裡,有著大漠人特有的豪邁和不羈,那可以蓄起的鬍子讓慕斐耘看起來粗獷了許多。水洛煙收回了看向慕斐耘的視線,她敢賭,少了這鬍子,慕斐耘是個絕不輸給慕容家這優良基因的俊美男子。

    但,這也僅限於欣賞,一種對美好事物由內散發的欣賞,再無他意。

    「好一個不醉不歸。」慕容雲霄的心情大好,接著慕斐耘的話,說的奔放。

    下面的人,也起了興,在慕斐耘的帶頭下,盡情的吃,盡情的喝,一派好不熱鬧的景象。

    「七皇子呢?」慕容雲霄突然問著一旁的高勝,他略微看了圈在場的人,確實沒見到慕容言的身影,本帶著喜色的臉不免的陰沉了幾分。

    而聽到慕容雲霄提及慕容言,慕斐耘也僅是挑了個眉,並沒多說什麼。倒是一旁的慕遙遙來了興致,大眼裡頓時閃現了精光。

    高勝被慕容雲霄這麼一問,額頭不斷冒著冷汗,下意識的看向了最末端的慕容修。他一介奴才,哪裡能知七皇子那個行蹤不定的人會去了哪。慕容言從不按牌理出牌,難以捉摸的很。但,高勝也確實沒想到,這樣的宴會,慕容言竟然也敢不出席。

    這莫名的,高勝的冷汗又更甚了幾分。

    這時,慕容修站了起身,答道:「啟稟父皇,七弟大概是久居蝴蝶谷,這突然來了塞北,有幾分不適應,可能有些水土不服,在自己的寨子中休息。」

    「真是沒用。惹事的時候整的雞飛狗跳,真有事的時候就是個病夫。」慕容雲霄聽到慕容修的解釋,非但沒關心慕容言,倒是出口叱責了幾聲。

    一旁的皇后張婉瑩連忙安撫著慕容雲霄,這眼裡卻不斷的對慕容澈使著顏色,要他出來替自己的弟弟說上幾句。

    慕容澈眉眼一斂,這才開口說道:「父皇,兒臣一會便讓太醫去看看七弟的情況。若無大礙,定押七弟出來向父皇請罪。」但這說出口的話裡,卻沒一絲替慕容言開脫之意。

    場面的氣氛,一時顯得有些僵硬。

    「算了。不提這睿王,一提就氣不打一處來,等下擾了塞北王的興致,就顯得罪過了。」慕容雲霄卻一揮手,拒絕了再繼續和慕容言有關的話題,略帶抱歉的看著慕斐耘,冷聲說道。

    「無妨。」慕斐耘倒顯得無所謂的多。

    只是這一旁的慕遙遙卻帶了幾分的焦急。這先前還看見慕容言一身利落的和水洛煙策馬在草原,這怎麼片刻的功夫就突然水土不服了起來。慕遙遙的心急都清晰的寫在臉上,字字分明,慕容雲霄看在眼裡,更是一番深意。

    「依朕看,公主這臉色似乎著急,可是有心思?」慕容雲霄沒直接戳破慕遙遙的想法,但也揭了個六七成。

    慕遙遙的臉色頓時漲的一片通紅,但很快,大漠女子的大方和豪邁在慕遙遙的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她立刻對著慕容雲霄說道:「皇上,這七皇子水土不服想來是極難受的,我們塞北有專門應對這種水土不服的良方,過會,我就給七皇子送去。」

    這話說的直白,在場的人都聽的真切。有些事情,不言而喻,是個什麼情況,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底,只需要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讓這一切順理成章而已。顯然,慕遙遙的熱情,和慕容雲霄的興趣,看在慕斐耘的眼裡,卻顯得冷淡的多。他默不作聲的喝著酒,一言不發。

    慕容雲霄聽著慕遙遙的話,先是大笑起來,好一會才道:「公主這善解人意,懂的關心他人,以後若是誰娶了公主,定是有福氣。」說著,他看向了慕斐耘,又道:「塞北王,依你看,這誰有福氣娶了公主殿下呢?」

    這話,是個技巧活,慕容雲霄把橋已經搭到了慕斐耘的身上,只需慕斐耘接個口,一切就順理成章。而慕遙遙聽到這話,喜色已經赫然躍在臉上,絲毫不加隱藏,更沒西夏女子的矜持,有幾分迫不及待。

    但不曾想到的是,慕斐耘放下了酒杯,卻沒接過慕容雲霄的話題,而是技巧性的轉移了話題,道:「遙遙野慣了,本王一向很縱容她。這誰適合她,本王給了她自由選擇的權利。但前提是,對方也必須自願接受遙遙,本王可不想,遙遙嫁過去受了委屈。」

    這話合情合理,讓慕容雲霄沒了脾氣,只能在原位上笑的有幾分不自然,也讓慕遙遙的臉色難看了幾分,不滿的瞪了眼慕斐耘,慕斐耘卻自顧自的喝著酒,沒再這個事情上多加討論。

    慕容雲霄的想法,慕斐耘豈會不知。對慕遙遙的疼愛是真的,但慕斐耘也明白慕容言對慕遙遙並無任何情意,甚至是帶了幾分厭惡。慕遙遙的蠻橫,他也是知幾分,這兩人,若是硬湊成了對,將來只有悲劇,而非喜劇。

    而慕容言的性格,又豈是你來亂點鴛鴦,他就逆來順受之人?若真是如此,幾年前,也不會頂撞慕容雲霄而被幽禁在蝴蝶谷七年。

    「哈哈哈……」慕容雲霄笑了起來,借此來緩解這幾分尷尬,又道:「不提這些,今晚就是把酒言歡。」

    下面的皇子隨即跟著復議,慕斐耘端起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慕遙遙不滿的哼了聲,就真的當面站起了身,若不是一旁的奴婢攔著她,她恐怕早就已經跑了出去。

    「坐下,不得放肆。」慕斐耘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警告對著慕遙遙說道。

    慕遙遙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了下來。慕斐耘略帶抱歉的對著慕容雲霄道:「皇上見笑了。」

    「哪裡,公主這是真性情。」慕容雲霄不在意的揮揮手。

    慕斐耘沒繼續接慕容雲霄的話題,拍了拍手,歌姬舞姬魚貫而出,這帶著濃濃塞北風情的歌舞表情,頃刻間上演,熱鬧勁,新鮮勁,也倒自然的把先前的話題給繞了開,在場人注意的目光看向了這其中的歌舞表演,這一事,也算是暫時落下了幕。

  「煙兒想問什麼儘管問!」慕容修看著水洛煙一直低頭沉思,偶爾視線還落在慕斐耘身上,笑了笑,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

    水洛煙怔了下,有一會沒開口。這慕容修是一晚上忙著觀察她的情緒反應了嗎?怎麼這麼細微的動作都能看在眼裡,但這樣的感覺卻異常的讓水洛煙的心頭一暖,回以慕容修一記淺笑。

    她微微湊了上前,對著慕容修道:「王爺和塞北王可相識?」

    「幾次往來。」慕容修答的很簡單。

    水洛煙一挑眉,沒再多問什麼。慕容修的一句幾次往來,就代表了關係匪淺。慕斐耘是塞北王。手握重兵,慕容雲霄想拉攏,其餘皇子也想。但慕斐耘卻恰到好處的保持了適當的距離,而慕容修更是如此。而在面對她的問題時,卻可以答出幾次來往,就足可以證明這點!

    兩人的低語間,歌舞表演也落下了帷幕,舞姬們順著兩側的道路緩緩的退了下去。慕容雲霄似乎看的很起興,不斷的說著「好」,一直到舞姬們都離開,慕容雲霄才轉向慕斐耘道:「塞北這風情,真是讓人著迷,流連忘返啊。朕每年來了再回去,總要回味許久。」

    這倒不是客套話,慕容雲霄還不曾登基前,性子不如這般沉穩,也顯得奔放豪邁。這塞北的自由,亦是他最為嚮往之地。當然,也是他最想收服之地!

    思及此,慕容雲霄眼裡的精光斂下,到也隱藏的極好。

    「皇上真是太讚美本王這片塞北之地,和西夏的精緻秀美相比,可真是上不了檯面。記得去年皇上來時,是二皇妃親自舞的那一曲,至今本王還記憶深刻。那才是大氣中含著柔媚,不失氣場,卻足以讓人驚豔。今年,不知本王還可有幸看到如此出眾的舞姿呢?」慕斐耘順著慕容雲霄的話,隨口提著去年發生的事情,也算接的應景。

    他的話音才落下,被點到名的二皇子慕容戰站了起來,拱手作揖後,略帶抱歉,也有幾分自豪的說道:「今年恐怕要讓塞北王略為失望,本王的王妃有喜在身,沒能前來。」

    「噢?那真是可惜了!」慕斐耘的話裡,聽起來失望,但那表情卻絲毫不曾發生變化。

    那些,本就是應景之詞,並非出自慕斐耘的真心。而二皇妃的舞技也不至於到出神入化讓人一年間還難以忘懷的地步。但,初見的那一眼,卻會驚豔。若非如此,慕斐耘今日也不可能提及二皇妃。

    但很快,塞北王環視了在場一眼,最後視線落在水洛煙的身上,很快收回,又道:「今年皇上喜事甚多,今年塞北之行,又多了不少新面孔,不知,皇上這新媳,可有才藝比的上那二皇妃的舞姿呢?」

    「噢?太子妃,這事,你怎麼看?」慕容雲霄順著慕斐耘的話,把視線轉移到了水洛容的身上,「這是你第一次隨朕來塞北,可否也讓塞北王驚豔一次,讓塞北王見見我西夏的太子妃的才藝。」

    慕容雲霄記憶裡,水洛容的母親生前也是京城官家小姐中,舞技卓越之人,這水洛容從小便生的嬌弱,身子骨軟若無骨,是練舞的好料子,下意識的也便覺得水洛容的舞技了得。加之又是太子妃的身份,自然無可厚非的讓她出來撐起場面。

    水洛容聽聞慕容雲霄這麼說,自信的淺笑,順勢的從座位上站了起身,款款走向正中間,福了福身,道:「皇上,塞北王,臣妾獻醜了。」

    倒是一直在角落的水洛煙聽到水洛容這麼說,倒是有幾分驚訝。這西夏人怎麼練舞的,她是不知,但是以水洛煙的想法而言,應該從古至今不會有太大差別。這水洛容的身子嬌弱,還帶著心臟病,能進行那麼大強大的訓練?

    假的吧……

    水洛煙有幾分不懷好意的勾起了笑,興味的拿起了酒杯,準備欣賞著水洛容的舞姿。誰知,這酒還沒到嘴,酒杯便被慕容修收去,一口飲盡,給水洛煙換上了一杯清茶。水洛煙的表情微抽,看了眼慕容修,帶了幾分不滿。

    「哪有女子家在外那麼豪放的喝酒?」慕容修這話不知是責備還是不滿。

    水洛煙倒也順從的喝著慕容修換來的清茶,媚眼微挑,看著已經款款而出的水洛容,眼裡帶著幾分探究。一旁的樂師奏起了樂,水洛容隨音樂而起舞。在外人看來,這舞姿已經算的上曼妙,有幾分模樣,幾分姿態。柔軟無骨的腰肢,輕盈的步伐,任何一項都足可博的滿堂彩。

    但是,只要是行內人,看水洛容的舞姿便知是臨時學來,不免,偶爾會有錯亂的步伐,動作也顯得幾分生澀,只是水洛容隨機應變的能力極好,若真亂了舞步,再一轉身,那媚眼生波,也可以輕易的涵蓋這些小錯誤。

    「還真是下了番功夫,不算完美無暇,至少也入的了眼。」水洛煙給了中肯的評價。

    慕容修的眸光淡淡的瞥了眼水洛煙,涼涼說道:「早有準備,若連這點水平都達不到,那也未免太不盡人意了。」

    「這太子殿下還真是準備周全,連這也想到了,心思甚密啊。」只是,這本是誇獎的話,從水洛煙的嘴裡說出的時候,卻帶了幾分的嘲諷,「真不知,若塞北王提出要這太子妃,慕容澈會不會為了自己的前途拱手相送呢?」

    水洛煙說的隨心,這想法也顯得有那麼些不厚道了幾分。在水洛煙看來,不能怪她想的這麼齷齪。這自古為權勢而活的人,確實可以做的出送髮妻,送妃子這等不厚道的舉動。慕容澈的本性,水洛煙從不認為會是認定,便是一生。

    而慕容修聽到水洛煙的話,這剛順下喉嚨的酒嗆了道,不自在的咳了幾聲,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裡,帶著幾分無奈,也帶著幾分縱容,他真是著實的被水洛煙的話給嚇了倒。就連身後的小七和薄荷聽到這話,也楞了下,那表情顯得怪異十足。

    「這話很怪嗎?」水洛煙看著幾人的表情,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又道:「也是,怪了些。」而後,她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專注的看著舞台中間的水洛容。

    樂師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水洛容也順利的落下最後一個舞步,定格一個漂亮的收尾,頓時,場內響起了陣陣叫好聲,水洛煙敷衍的鼓了鼓掌,很快就放了下來,收回了眸光,對後面的客套話顯然少了興趣,不免的打起了哈欠。

    路上摺騰了一段時間,到了塞北又馬不停蹄的覲見,宴會,也確實讓水洛煙顯得疲憊了些。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毫不隱藏的小動作,寵溺道:「再一會,開始篝火狂歡的時候,本王便帶你回寨子休息,可好?」

    「好!」水洛煙想也不想的便點頭答應了。那媚眼帶著笑,看著慕容修,像貓一樣的滿足。

    兩人在席間眉來眼去,好不曖昧。台上的阿諛奉承也顯得好不熱鬧。這本在最偏遠的位置,著實不應該被台上的人所注意到,這莫名的,水洛煙就被點了名,讓水洛煙怔了怔,把目光看向了台中間的水洛容,但迎上的,卻是水洛容挑釁的笑。

    只聽水洛容道:「皇上,塞北王,真是過獎了,臣妾不敢當。若輪才華,臣妾可不急臣妾姐姐的千分之一。」

    「哦?」相對於慕容雲霄的冷淡,慕斐耘顯得興趣的多,「敢問太子妃的姐姐是何人,今日可在場?」

    「回塞北王的話,正是晉王妃。」水洛容說的大方,從容。

    這下,場內的人本在台前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了水洛煙的身上。水洛煙卻沒露出一絲驚慌,淡定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迎著眾人注視的目光,但微勾起的嘴角,那笑意不達眼底。安靜的看著水洛容還想玩些什麼把戲。

    水洛容看了眼水洛煙,帶了幾分挑釁,收回了目光,又對著慕斐耘繼續道:「若說臣妾的舞姿了得,那就是給足了臣妾面子。真正在這西夏的京城,深藏不漏的可是臣妾的姐姐。她的舞姿若能說第一,這天下沒人說第二。」

    這話,把水洛煙逼到了死路。水洛煙微眯起了眼,正巧看見水洛容眼裡的挑釁和不懷好意。要知,在這,若水洛煙跳不出水洛容說的水平,那丟人的不僅是晉王府,還有高坐在主位的慕容雲霄。

    而水洛煙當然知道,這個身體的主人,琴藝一絕,因為生性安靜,適合習琴。但舞技卻真的不如人。何況,就算是舞技如人又如何,這從不曾準備,即興來上一段,若沒深厚的功利,必定是會出醜的。

    水洛容這招,有些陰毒。

    「噢?若真是如此,本王這定是要看看。」慕斐耘興味的挑了挑眉,接著便把眼光落向了水洛煙的方向,當他的目光和慕容修的撞上時,也僅僅是淡淡一撇,便收了回來,道:「晉王妃,不知本王可有榮幸,讓你舞上一曲?」

    在場的人鴉雀無聲。薄荷顯得緊張了幾分,不時的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微微搖了搖頭,沒說話。她凝神看了眼慕斐耘,收回眸光,才想站起身時,卻被慕容修扯住了衣角,那深邃的目光看著水洛煙,似乎想說些什麼。

    「王爺莫擔心。」水洛煙笑著對慕容修說道。

    慕容修倒不是害怕水洛煙出了醜連累了晉王府,這晉王府本就是什麼也沒,還怕什麼連累。只是慕容修不願見到水洛煙被水洛容如此刻意的下圈套奚落,想攔下水洛煙。誰知,水洛煙回了慕容修一個自信的眼神,媚眼一挑,有的是從容不迫。

    「晉王妃這是不願出來舞一曲?」主位上的慕容雲霄眼見水洛煙久久不曾從坐位中走出,帶了幾分不滿,陰沉的說道。

    水洛煙從容的迎向了慕容雲霄的眸光,福了福身,淡淡道:「回稟皇上的話,臣妾這心裡可是忐忑,就怕失了皇上的臉面。」

    水洛容聽著水洛煙這話,眉眼之中的不懷好意更為的明顯。水洛煙卻回了水洛容一抹輕笑。這才對著眾人道:「獻醜了,跳的不好,多多包涵。」

    說完,水洛煙有禮的看向了一旁的樂師,點了點頭,樂師有些楞住。這不知該彈奏什麼曲目。先前的水洛容,可是早有安排,自然配合的默契。而這水洛煙,臨時出場,弄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但,所有的人卻不曾料想到的,水洛煙無畏的說道:「彈奏什麼,都皆可。」

    這話,聽在人的耳裡,不免顯得幾分狂妄自大。但水洛煙眉眼之中的自信卻輕易的打散了在場人的想法。這水洛容本想看好戲的心,卻多了幾分忐忑,眼裡也浮上了一絲疑惑。而這一次,再迎上水洛煙的眸光時,她的眸光裡,卻是最赤裸的挑釁。

    和她斗,早呢。水洛煙不屑的收回了眸光,專注的聽著樂師的奏樂。

    那忽快忽慢,韻律感十足的節奏隨之而出,少了先前的媚骨柔情,多了幾分英姿颯爽,活脫脫的和這草原的節奏相得益彰,融洽的極其完美。

    水洛煙一個俯身,一個仰頭,動作中充滿了力與美,又帶著幾分柔與魅,一曲一步伐,一昂首,一轉身,留下的是那淡香,和嫻熟的舞步。再一抬頭,媚眼生波,留下目光之地,莫不是一片讚歎之聲。

    先前懷著幾分看好戲之心的人,這一刻莫不凝了神,生怕錯過分毫。坐主位之上的慕容雲霄顯然也帶了驚訝,但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的入了迷,似乎想起了什麼,指腹在敲打著節奏,那眼神有片刻的迷離,但那目光,卻始終不曾離開水洛煙的身上分毫。

    慕容澈的眼神裡有著驚豔和貪婪,看著水洛煙時,那不由自主隨舞姿遊走的眼神,一刻也無法抽回。這一幕落在水洛容的眼裡,卻是嫉妒和怨恨,恨不得沖上前去撕了水洛煙那張臉。

    怎麼可能。水洛容一次次的在心裡問著自己。水洛煙和她共同生活了十幾年。水洛煙有幾把刷子她是知曉的。她可以肯定水洛煙絕不可能會跳舞,就算會,也僅僅是皮毛,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變化如此之大。

    這舞姿,這神態,這韻律,若不是精通,卻難演繹的如此完美。這一投足,每一步,都變化莫測,卻勾人心癢難奈。看不出何派的舞技,卻好似自成一體,風情十足。甚至這奏樂的樂師都隨著水洛煙的舞步而在變化這音樂的節拍,而非讓水洛煙隨著她的節拍而舞動。

    在黑夜裡,在星空下,水洛煙就好似那天生存在的舞者,那光芒蓋住了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風華絕代,傾國傾城。

    不似在場人的躁動和熱烈。慕容修顯得冷靜的多,沉穩的坐在位置上,深邃的眸光看著水洛煙起舞的身姿,悄然握成拳的手,平靜的神色,讓人分不清慕容修此刻的心情。

    周圍的一切似乎變的黯淡無光,慕容修的眼裡只剩下水洛煙的身影。兩人的目光在黑夜之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燃燒了許久。那似乎有意無意的,水洛煙的眸光總會落在慕容修的身上,糾纏住時,慕容修卻想狠狠的水洛煙揉入自己的體內,藏起,不讓任何人見到她的美好和風情無限。

    樂師隨著水洛煙的舞步,那節奏越來越快,在水洛煙最後一個轉身,完美的從空中躍下時,樂師的音樂也隨之停了下來,水洛煙微微喘息著,但極快的調整了情緒,微微對著樂師頷首示意,才從容淡定的看向周圍的眾人,福了福身,道:「皇上、塞北王,獻醜了。」

    這清潤悅耳的聲音揚起時,在場的人才回過神來,從剛才那一曲動人的舞姿中走出,下一刻,那喝彩聲,道好聲,此起彼伏。水洛煙不卑不亢,微挑著眉,接受著眾人的讚美。

    「晉王妃真是一塊瑰寶,何止是西夏,這遼闊的幅員,若晉王妃說自己舞步第二,定沒人說第一。」慕斐耘毫不隱藏對水洛煙的讚美和欣賞。

    這話一出,慕容修的眼神冷了幾分,這時,又聽慕斐耘繼續道:「晉王爺真是好服氣,娶得如此美眷,本王甚是羨慕。」這話,幾分挑釁,卻是對著慕容修所言。

    誰知,慕容修看向慕斐耘的眼神裡卻是一抹冷漠,道:「塞北王過獎了。本王帶洛煙謝過塞北王的讚美。」這話,把主權宣示的清明。

    這時,慕容雲霄也回過了神,看了水洛煙許久,才開口道:「賞。把玉如意賞賜給晉王妃。」

    「是。」高勝應道,立刻親自拿起玉如意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道:「皇上有賞,賜晉王妃玉如意一枚。」

    水洛煙接過玉如意,跪下身,道:「臣妾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慕容雲霄揮了揮手,示意水洛煙起身,語氣和先前的冷漠比起來,暖了許多,似乎有些回到了初見水洛煙時的態度。

    水洛煙不激動,也不欣喜,始終不卑不亢,正想退回到慕容修的身邊時候,卻被慕斐耘喚住,道:「晉王妃,請留步。」

    水洛煙頓了下,停下了步伐看向了慕斐耘,只聽慕斐耘道:「剛有幸看晉王妃舞了一曲,很是喜歡。這皇上如此大方,本王就不能顯得小氣,前段時間,本王尋的南海的夜明珠一枚,就轉贈晉王妃,當是這一曲的謝禮。」

    慕斐耘說完,一個眼神,身後的隨從立刻走出,遞上一個精緻的木盒,打開時,那個碩大的南海夜明珠在黑夜中放著耀眼的光芒。在場的人無不驚嘆。夜明珠本就是稀有之物,如此大顆,在黑夜之中亮成白晝更是極品。而慕斐耘卻輕易的轉贈於水洛煙,這不免的讓在座的人,都多了幾分深思。

    慕容修握成拳的手,更加緊了幾分。小七看著慕容修的臉色,心裡異常的忐忑。這塞北王是在挑釁慕容修。這裡誰不知,那南海的夜明珠,是塞北王預留,要送給自己未來王妃的禮物,但卻在這時,轉贈了水洛煙。

    這意義……真讓人難以琢磨。

    水洛煙的臉難得出現了片刻的猶豫,想開口拒絕時,慕容雲霄卻比她更快說道:「還不謝過塞北王。」

    騎虎難下的水洛煙只能福了福身子,接過了盒子,道:「洛煙謝過塞北王。」

    「客氣了,晉王妃。」慕斐耘顯得無所謂,絲毫不覺得自己送出的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水洛煙微微頷首後,不再多言,走回到了慕容修的身邊,安靜的坐了下來。這一曲即興的插曲,也漸漸淡出視線,隨後而來的喝酒狂歡,就顯得更激情的多。在場的女眷漸漸的散了去,唯剩下水洛煙,看著幾分陰沉的慕容修,不知該口說些什麼。

    而離去前,水洛容的視線落在水洛煙的身上,陰毒的看著她許久,才轉身離去。水洛煙卻無視了水洛容,看著眼前的慕容修,眉頭皺了起。

    她的櫻唇微動了動,張口欲言時,慕容修卻已經開口道:「本王先送你回去。」

    「嗯。」水洛煙也沒多說什麼,只淡淡的應了聲。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現場,小七和薄荷也慌忙跟了上去。但卻識趣的離兩人有幾分距離,薄荷先行回了寨子,而小七則留在原地等慕容修。

    水洛煙看著一直負手走在前的慕容修,也來了火,冷著眼,看著那抹高大的身影,最後乾脆越過慕容修,逕自朝著前方的寨子而去。

    慕容修會裝死人,她水洛煙就不會來脾氣?哼,何況她本就不是逆來順受之人,更見不得這莫名其妙的脾氣和怒火。就算是判死刑,也要有個理由吧。慕容修這是來了大姨夫還是間歇性情緒惡劣嗎?

    水洛煙在心裡,把能罵的此都悉數用次。

    但這步伐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慕容修用力的扣了住,再一個用力,把水洛煙拽到了自己的懷中。大手換了位置,扣住了水洛煙的下顎,涼薄的唇,霸道的封住了水洛煙的唇,水洛煙也來了脾氣,緊閉著雙唇不迎合。慕容修的手,微扣住水洛煙雙頰下凹之處,酸澀的感頓時淹沒了她的口腔,原本禁閉的唇被迫的張了開。那渾厚的舌尖趁勢而入,輕易的侵佔了水洛煙的全部,強迫她回應他的霸道和蠻橫。

    他媽的……野蠻人!水洛煙咒罵著。

    那上了頭的脾氣,一惱怒,齒間用了力,狠狠的咬了下去,慕容修吃了通,放開了水洛煙,冷著一張臉,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對著慕容修不客氣的吼了起來,道:「慕容修,你這沒頭沒腦的怒火沖誰發呢?我這是哪招你惹你了?」

    惱怒中,水洛煙早就沒了規矩,本性暴露無疑,像一隻凶悍的母獅,對著自己的敵人張牙舞爪著。

    慕容修的嘴角有著一絲血絲,冷然著一張臉,看著水洛煙,那眸底的光多了幾分複雜。帶了幾分嘲諷說道:「怎麼,慕斐耘送的夜明珠讓你這麼樂?本王怎麼不知你還會跳舞?水洛煙,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本王所不知的?」

    擦……這個男人哪隻眼睛看見她樂了?水洛煙這下真的是什麼髒話都在心裡罵了遍,但很快,那眉眼一挑,突然湊近了慕容修,慕容修被水洛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怔了下,有一會沒回過神。

    就只聽到水洛煙,淡淡的說道:「臣妾以為王爺這是吃醋了?」那語氣收起了先前的火爆,又換上了幾分調侃,像隻貓一般,那眸光裡泛著慵懶,看著慕容修。

    慕容修的臉微浮起了一絲可疑的紅,這更肯定了水洛煙的猜測。先前的惱怒沒了影,那心臟砰砰的跳,倒顯得幾分的促狹。還想說什麼時,慕容修的唇再度封住了水洛煙的唇,這一次的吻不再蠻橫,多了溫柔,那被水洛煙咬破的舌尖,滲著淡淡的血腥味,攪在兩人的唇中,卻奇異的染起了絲絲情慾。

    「愛妃太多話了。」許久,場面有些失控時,慕容修放開了水洛煙,恢復了淡漠,隨口說道,已經平靜的臉色裡,絲毫看不出先前的情緒,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冷漠的晉王爺。

    水洛湮沒回應慕容修的話,只是微挑了眉。只聽慕容修又道:「若想要南海的夜明珠,本王可以給煙兒尋來更好的。」

    水洛煙的嘴角這下真的勾起了一抹笑。

    這男人……彆扭之下,總帶著對自己的寵溺和縱容。想來,是那首太過放肆,太過鋒芒畢露的舞,引得了在場的滿堂彩,也引出了慕容修心裡的那一絲酸意。只是,慕斐耘的那一顆南海的夜明珠,成了最直接的引爆點,把慕容修心裡最後的那一絲矜持炸的面目全非。

    「王爺。」突然,水洛煙軟了語調,柔柔的喚道,微微墊起了腳尖,湊到了慕容修的耳邊,輕呵著熱氣,道:「以後,臣妾只舞給王爺一人看,可好?」

    這一次,水洛湮沒等慕容修回應,已經微微的拉開了幾分距離,福了福身,恢復了平日的冷淡,道:「臣妾先行告退。王爺還是回晚宴去吧。莫讓皇上尋不找,又不免要怪罪了。這離寨子就兩步路,臣妾自己走便是,薄荷也在寨子中等臣妾,請王爺放心吧。」

    說完,水洛煙便轉身朝寨子的方向而去,獨留下慕容修一人。慕容修看著似冰又似火的水洛煙,耳旁響的是她先前那赤裸的話語。終於,輕笑出聲。無奈的搖了搖頭,眸光裡的溫柔氾濫,寵溺更甚。

    「王爺!」小七的身影從慕容修的身後傳來,帶了幾分急切。

    慕容修回過頭看了眼小七,這才收回了目光,朝著小七的方向而去。想來,這狂歡之時,歷來的規矩從來都要皇子和慕斐耘對飲,這小七估摸著是久了沒見慕容修回來,這才急的來找慕容修。

    「走吧。」慕容修恢復了淡漠,對著小七說道。

    小七順從的跟著慕容修,重新回到了宴會的現場。而水洛煙則獨自朝著寨子的方向而去。這眼見著就差些距離時,水洛煙卻被人攔了下。

    「晉王妃。」來者的聲音,帶著幾分興味和挑逗,顯得不懷好意。

    水洛煙皺了皺眉,停了會,才淡漠的轉過身,看著來人,淡漠道:「太子殿下此刻不在宴會裡開懷暢飲,在這等臣妾,是為何意?」她的話語直白,一絲修飾也不曾有。

    眉眼中的溫柔不在,只剩下冷漠。

    ------題外話------

    一直很喜歡驚豔了時光,溫柔了歲月。但通常這指的是不同的人。可是,黛偏要寫出一個這般傳奇的女子,既可以溫柔了你的歲月,也可驚豔了你的時光。無論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裡,都深刻的無法讓人忘懷!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4:13 PM

014 陰謀已再起

    慕容澈看著水洛煙許久,那眼神裡的光芒越發的炙熱,讓水洛煙皺起了眉,在她快失去耐心時,慕容澈終於開口說道:「仔細看看,本太子是錯過了一個多嬌媚的人兒。那一舞,足可以驚豔全西夏,更別說,這區區的塞北。」

    這本是恭維的話,但從慕容澈的口中說出時,卻多了幾分猥瑣和不懷好意。水洛煙警戒的看著慕容澈,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看了看無人的四周,匆匆道:「抱歉,太子殿下,臣妾有些不適,先行離去。」

    說完,水洛煙便急急的朝著自己寨子的方向而去,但這步伐還沒走了幾步,慕容澈一個躍身,已經重新站在了水洛煙的面前。這一刻,慕容澈不再客氣,蠻橫的拽住了水洛煙的手腕,炙熱的光,就好似要吞噬了水洛煙。

    而此刻的水洛煙,卻只有噁心的想做嘔的感覺。慕容修也會如此,但他總會小心的控制的力道,只是禁錮自己,而非想弄痛自己。而此刻的慕容澈則是用了力,水洛煙相信,她的手腕此刻肯定已經是被抓的一片紅,更別說,那傳到心尖的刺痛。

    「太子殿下,請放手。」水洛煙冷了臉,帶著警告,冷漠的說道。

    慕容澈唇揚了一個挑釁的弧度,手只更加用力,絲毫不曾放開水洛煙,張狂的說道:「本太子不放有如何?」

    「是麼?」水洛煙眉眼一挑,看著慕容澈,不輕不重的話語,迴蕩在這漆黑的夜空之中。

    慕容澈沒覺得任何不妥,言行之間更加的放肆,輕佻道:「水洛煙,本王若要你,慕容修是保不了你的。一個一無是處的晉王爺,從不得皇上寵愛的四皇子,你以為他能護你周全?痴心妄想!」他的言行之間,儘是對慕容修的不屑和嘲諷。

    「那又如何?」水洛煙絲毫不受慕容澈影響,又道:「這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太子殿下並非晉王爺,又如何斷定晉王會如何做呢?」

  「那大可來試試……」說著,慕容澈的眼裡閃過一絲危險的情慾,扣著水洛煙的手一個用力,把她扯到了自己的懷中,那唇眼看著就要覆上水洛煙的唇,手也開始放肆的四處遊走。

    水洛煙的眸光冷到了極致。那種殺人的想法,一點點的在她的腦海裡滋生。也許是情慾當頭,原本抓著水洛煙的手,也鬆了些,水洛煙不客氣的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慕容澈並每太在意,因為他根本不信,一個女人可以做出何等舉動,他更信自己太子的身份,怎能讓女人不趨之若鶩。

    水洛煙,這個從他嘴裡飛走的鴨子,雖是帶了幾分的目的。但這些日子來,水洛煙的笑,水洛煙的媚,水洛煙的一切,就和著了魔一樣,重複的出現在慕容澈的腦海裡。原本一心所待的水洛容似乎也顯得遜色了許多。

    水洛煙的一回眸,媚眼裡散著點點魅光,她和慕容修所有的互動看在慕容澈的眼中,那種拆散他們,把水洛煙據為己有的想法更是越發的明顯。

    而似乎感覺到水洛煙的絲絲放鬆,慕容澈的臉上浮起了自信的笑,手裡的動作也不再蠻橫,想繞過水洛煙的腰身,把她攬到自己的懷中。

    誰知,就在那唇欲碰到水洛煙時,水洛煙纖細的手指橫在了慕容澈的唇上,正好覆蓋住他的鼻尖。很快,慕容澈的臉色一變,一股莫名的清香滲進了慕容澈的鼻間,接著,水洛煙飛快的退到了距離慕容澈兩步不到的距離,淡漠的看著慕容澈的反應。

    「該死的你,給本太子聞了什麼?」慕容澈已經驚覺到不對,那滲入鼻間裡的清涼感,不到一秒,就變成了陣陣瘙癢的感覺,接著,接連不斷的噴嚏,就已經飛快的從慕容澈的鼻間噴出,一個接一個,好不狼狽。

    水洛煙站在原地,冷眼看了會,才道:「只是讓太子殿下沒空有非分之想而已。」那話裡,幾分譏諷,又微微福了福身,語氣更是帶了幾分惡劣,道:「恕臣妾不奉陪,太子殿下,好自為之。」說完,水洛煙便從容的朝自己的寨子方向而去。

    慕容澈的噴嚏聲,一聲接過一聲,但已經漸漸的從水洛煙的耳中淡出。在寨子裡的薄荷看見水洛煙的身影連忙迎了上來,道:「娘娘。」

    水洛煙點了點頭,並沒多說什麼,薄荷很貼心的送上了茶水遞到了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笑了笑,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娘娘,奴婢這就給您準備洗澡水,洗洗這幾日來的疲憊。」薄荷柔柔的對著水洛煙道。

    「有勞薄荷了。」水洛煙感激的對著薄荷說道。

    薄荷彎下身,行了禮飛快的準備水洛煙洗澡用的熱水去。水洛煙則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今日慕容澈的行為,讓水洛煙的心泛起了絲絲不好的感覺,那種噁心的感覺始終堵在她的心頭,煩悶的很。慕容澈的眼裡那種勢在必得的心,讓水洛煙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那是無關陰謀與目的,是一個男人最赤裸而直接的宣誓和佔有。

    去他媽的,真髒!

    「娘娘,您怎麼了?洗澡水已經備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薄荷一進門,就看見水洛煙皺著眉的臉,不禁擔心的問道,想了想,薄荷又道,「娘娘,可是怪王爺今日的脾氣?奴婢想,娘娘誤會王爺了,王爺肯定不是生娘娘的氣,娘娘那舞跳的太好了,王爺應該只是更想把娘娘藏了私,不讓任何人見到吧。」薄荷說完,偷偷的笑了起來。

    兩人臉色不好的從席間離去的時候,薄荷和小七對看一眼,不由自主的便是想到這般的理解。而回到寨子,看見水洛煙仍然冷然著一張臉,薄荷便不由自主的覺得,這慕容修和水洛煙兩人還慪氣著呢。

    水洛煙聽到薄荷的說辭,沒好氣的接道:「敢情現在薄荷也會取笑本宮了?」

    說著,水洛煙真的朝前走了一步,掐住了薄荷的腰肢,撓起了癢,薄荷被撓到險些受不住,連忙討著饒,水洛煙這下才放開了薄荷,看著她,故作嚴厲道:「薄荷,還敢不敢取笑本宮?恩?」

    薄荷相當配合的答道:「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因為過度興奮,那話語裡,還帶著點喘氣,不曾從先前的瘋狂中回過神。

    「這才對嘛。」說完,水洛煙才笑了出聲。

    薄荷也不再鬧,伺候著水洛煙去了後屋沐浴更衣。在大漠,想洗一個舒心的澡肯定不如在京城來的方便。但水洛煙的習慣,薄荷記得牢牢的。那盛滿七分滿水的木桶正好可以淹沒水洛煙的脖子,飄散在木桶裡的玫瑰花瓣可以帶著淡淡花香。不濃,卻餘香繚繞,水洛煙甚是喜歡這般的味道。

    想來,是該找個時間,看看能不能調些獨特的香料來。

    緩緩的脫去衣物,水洛煙赤身裸體的踏入桶中,把自己完全的泡在水中。舒緩著這段時間的疲憊。那溫熱的水,碰著肌膚,懶懶的倦意襲上心頭,水洛煙靠著木桶,緩緩的閉上了眼,任水波蕩漾,但心卻靜如止水。

    突然,本在假寐的水洛煙眼睜了開,警戒的看著屏風後的簾子,來不及反應時,一個蒙面的黑衣人已經躍入了簾子之中,水洛煙快速的抓起一旁懸掛的衣服,飛快的套了上,黑衣人也正好進到了屏風之周,水洛煙來不及尖叫,嘴就被黑衣人給捂了住。手中無空一物,更無任何防備的水洛煙,連反擊之力都不曾有。

    越是危機,她顯得越加冷靜沉著。甚至連掙扎她都省了去,任黑衣人把自己控制著,眼見水洛煙冷靜了下來,黑衣人竟然也放開了水洛煙,胸前在不斷的起伏著,另外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胸口,胸口裡不斷的有鮮血滲出。

    真因為黑色料子的緣故,水洛煙這才驚覺到黑衣人這可是受了傷,額頭也在滲這點點汗珠,看起來還傷的不輕。她的手快速的摸了一把胸前的污血,那微微變了色的血,讓水洛煙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傷口裡,還有毒!

    「四嫂果然好定力,這樣都嚇不到四嫂,若換了一般女子,唯恐早就尖叫出聲了吧。」黑衣人的聲音有幾分喘息,但卻仍帶著戲謔,調侃著水洛煙。

    「睿王爺,竟然是你!」這下,水洛煙的臉色才大變了起來。

    慕容言,怎麼會是他?水洛煙一直以為慕容言只是不願意見到慕遙遙所以藉故裝病不來參加晚宴。而,就這會的時間,怎麼會弄的一身傷,甚至還中了毒。想來這事情絕非面上看來的那麼簡單。慕容言沒來參加晚宴絕非也不是因為慕遙遙。

    想來也是,水洛煙知道,自己先前想的天真了些。慕容言的性格本就是張狂不羈的,就算公然指婚又如何,慕容言連被幽禁蝴蝶谷都無所謂,難道不會直接拒絕嗎?這絕對是慕容言會做的出的事情。而慕容澈不也說了,這婚事是絕對不可能成的,那定是有原因的。

    這麼來看,這慕容言到底是去了何處。

    「恩。是我。給四嫂添麻煩了。」慕容言點了點頭,因為失血,脫下面罩的臉色顯得異常的蒼白。

    水洛煙連忙走了上前,直接扯去了慕容修的衣服,那傷口赫然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奉命就是被利箭所傷,而且這箭頭還被塗上了劇毒,若不是慕容言的身體強壯,內力深厚,加之這及時拔出,沒讓毒性更加滲入,恐怕這下等來的就不是慕容言,而是一具屍首。

    「四嫂?」慕容言的語氣虛弱,也帶了幾分的疑惑,看著水洛煙,不明白她要做些什麼。

    「閉嘴!」水洛煙冷聲說道。

    她的手快速的拿起一旁準備好幹淨的帕子,先是仔細的處理了傷口,又快速的翻著這一路上來帶著隨身的藥膏,擦抹在慕容言的胸口之上。那清涼的感覺,很快的慕容言的疼痛,甚至,那本流出變了色的血,也開始一點點的變成正常的鮮紅,看到血的顏色正常後,水洛煙才換了新的藥膏,快速的止了血,在用紗布重新包紮了起。

    「四嫂竟然會醫術?」慕容言的語氣很意外。

    「真想毒啞你,慕容言,能安靜些嗎?」水洛煙的一大忌諱便是她在下藥,病患還在不停的呱燥。

    看著水洛煙冷然的臉,慕容言也自覺的閉上了嘴,不再開口。水洛煙手裡的動作越來越快,三兩下,慕容言的傷口已經被暫時的處理好。這時候,水洛煙朝後走了幾步,再回來時,手上又多了一個藥瓶,遞到了慕容言的手上。

    「這個,一天三次,消炎的,也能幫你替內的毒素快些退去。」水洛煙交代著。

    「消炎?」慕容言有幾分不理解水洛煙的話,不自覺的反問著。

    「叫你吃就吃,不吃就拉倒。」水洛煙的口氣很沖,沒什麼好態度。

    慕容言看了眼,便把藥收到了懷裡,不再吭聲。這時候,水洛煙已經也收拾好自己,重新走出屏風,看著慕容言,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翻,冷著聲問道:「現在可否說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睿王爺三更半夜的身負重傷,還跑到我的寨子裡?」

    「這……」被水洛煙一問,慕容言頓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帶著幾分沉思,看著水洛煙,似乎在想著該如何說明現在這個情況。

    真是有些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門簾外,傳來了薄荷緊張的聲音,大聲呼道:「這是晉王府的寨子,你們豈能隨便亂進,何況娘娘還在裡面沐浴,你們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薄荷急急的說道,阻止這些欲破門而入的人。但,單薄的薄荷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推倒在地。這些守衛,若是去了別的皇子的寨子,至少還會有幾分薄面,但對於晉王府,著實不需要留絲毫客氣。更何況,這刺客若他們沒看花眼,定是進了這晉王府的寨子。上頭有領,格殺勿論!

    「放肆!」這時,水洛煙從簾子後走了出來,髮絲上還有幾滴水滴,冷聲喝斥著眼前這群凶神惡煞一般的士兵們!

    薄荷看見水洛煙走了出來,連忙掙扎的爬了起來,走到了水洛煙的後邊,對著水洛煙搖了搖,水洛煙牽起薄荷的手,拍了拍,輕輕道:「薄荷下去吧,這裡有本宮就可以。」

    「是。」薄荷連忙應著,而後就順從的退了下去。

    水洛煙冷眼看著來人,本還態度囂張的一群守衛卻莫名的被水洛煙的態度給震懾住,只聽水洛煙冷漠的問道:「誰能告訴本宮,是發生了何事,可以這樣不管不顧的衝進晉王府的寨子。沒有規矩了嗎?還是,你們覺得晉王府不是王府,和你們是一般地位?」水洛煙的聲音冷的像北極的寒冰,那眸光凌厲,直看著眼前的這群不知好歹的人。

    終於,站在最前方的士兵開了口,顯然,他正是這群士兵的帶頭人之一,雖那語氣不見得恭敬,至少態度好了許多。只見他做了一個揖,才開口說道:「啟稟娘娘,我等是奉命捉拿刺客。」

    「捉拿刺客捉拿到本宮的寨子裡?怎麼?本宮私藏刺客嗎?若非你們沒頭沒腦的衝進來,本宮此刻正在沐浴。」水洛煙絲毫不見任何驚慌,冷聲應對著。

    這刺客,想來就是正在簾後的慕容言。而眼前的來人,水洛煙也從腰間佩帶的識別牌認出了身份,正是東宮的人。難道先前慕容言去的地方是慕容澈的寨子?他為何要去?又從中取得了什麼,讓慕容澈如此興師動眾。

    要知道,慕容雲霄,塞北王等人還在前面狂歡,若驚擾了聖駕,誰也吃不消。但,看著這來勢洶洶的人,水洛煙也能猜出一二,想必這丟掉的東西是相當重要,不然,慕容澈也不會敢冒這個風險。

    但,水洛煙敢賭,這東西,慕容澈絕非想要慕容雲霄知道,所以才是私下搜查,若是讓慕容雲霄知曉也無所謂的話,依照慕容澈的性子,絕對會鬧的更大!

    突然,水洛煙的眉眼一斂,她有些明白,先前遇見慕容澈,她小小教訓了慕容澈後,走回寨子,這本按照慕容澈的性子,就算是如此,也定會先報復一番,可隨後,慕容澈就沒了身影,想必那會,是被人叫了去。

    「回娘娘的話,屬下正好看見此刻進了晉王府的寨子,所以,帶人前來搜查,請娘娘不要為難奴才們。」帶頭的人的話裡,沒一絲商量的餘地。

    水洛煙的眸光一冷,看向了來人,冷漠道:「搜查?搜查奉誰的命?這晉王府的地盤可是你說查就查的,若沒個依據,別怪本宮不客氣?」

    「娘娘,請別為難奴才。」這帶頭的人,看見水洛煙這樣,心裡的疑惑更是肯定了幾分,又朝前走了一步。

    水洛煙一步都沒退縮,就站在原地。一副有本事就從我身上踩過去的架勢,倒也讓帶頭的人猶豫了幾分。這時候,水洛煙又開口說道:「搜查晉王府,至少也要讓本宮知道,是誰下的命令,若是被冤枉了,本宮申訴也有個地方,你說對嗎?」

    「這……」帶頭的人猶豫了。

    這晉王府的人向來軟弱,他本以為一切都順利的很,誰知卻遇見了水洛煙這麼一個不怕事的人。來人不自覺的把眸光看向了水洛煙身後的簾子裡。水洛煙順著他的視線也一起看了去,那簾子微微動了動,變恢復了平靜。很快,水洛煙收回了眸光,冷靜依舊。

    「若想搜查,也行。本宮也知你們是奴才,這上頭下了命令,若沒做到,想必回去也是會遭到責罰。但,本宮的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找不到你們想要的刺客,就休怪本宮不給情面!」水洛煙的話雖顯平靜,但是卻威脅感十足。

    帶頭的人,躊躇萬分,後面的士兵上前,在他的耳邊低語著,道:「頭,我們親眼所見,肯定不會錯的!」這話,給了帶頭的人信心。

    「搜!」這下,帶頭的人不再猶豫。

    水洛煙冷笑了一聲,也真的讓開了身子。眼裡不見一絲驚慌,就這麼看著一群人走進了簾子後,薄荷也隨之匆匆的出來,讓裡面的人可以查的仔細。她迎向水洛煙的眸光時,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神色不曾發生任何變化,兩人沒任何交談,安靜的站在原地。

    寨子並不大,不像京城的王府那般房間眾多,又是亭台樓閣,哪裡都藏的下人。這寨子,只需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於是,沒一會的功夫,帶頭的人面色難看的,從簾子裡再度退了出來,欲離開。

    「站住。」水洛煙冷聲叫住了這些人。

    帶頭的人怔了怔,最後認命的轉過身,看著水洛煙。只聽水洛煙又道:「怎麼,本宮的地方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說查就查?本宮先前說了什麼?若沒找到你們要的刺客,就休怪本宮不客氣了!」

    「娘娘,奴才知錯,肯求娘娘放過奴才這一回。」帶頭的人連忙跪下,求饒著。

    水洛煙的眉色一冷,逕自對著身後的薄荷道:「薄荷,去請王爺回來,看看,這都發生了什麼。」

    「是。」薄荷應答完,轉身便要走出去。

    慌忙之間,帶頭的人連忙阻攔了薄荷的步伐。這要讓薄荷出去請了晉王爺,那在場的人,便都會知曉這裡發生了何事。這後果……帶頭的人不敢多想,不免的打了一個冷顫。看向水洛煙的深情裡不免的多了幾分懇求之意,這跪了一地的人,也收斂起了先前的囂張,變的恭敬了許多。

    「薄荷,回來。」水洛煙再度開口叫著薄荷,薄荷點點頭,便站在了原地。

    水洛煙這時才看向了跪了一地的人,厲聲說道:「告訴本宮,誰讓你們這麼幹的?這事,本宮就當不曾發生過。」

    帶頭的人想了想,才答道:「啟稟娘娘,奴才是太子東宮的人。而太子的寨子來了刺客,屬下奉命捉拿刺客。這刺客被箭射到,想必是跑不了太遠。奴才們估計是眼花了,先前明明見到此刻進了娘娘的帳中,生怕威脅到娘娘,這才衝了進來。奴才最該萬死,請娘娘恕罪。」

    見風使舵是人的本能和天性,眼見情況不對,帶頭的人已經全然換了一副口吻。

    水洛煙皺眉凝神聽著來人說道,他的話音才落下,水洛煙便揮了揮手,道:「出去吧。本宮不希望這事出現第二次!」這話裡,可少了餘地,說的絕對。

    「謝娘娘。」說完,帶頭的人立刻帶人離開了晉王府的寨子,朝外繼續走去。

    水洛煙見人走了出去,沒了聲響,才看了眼薄荷,薄荷立刻點點頭,快速的走到了寨子外,左右看了看,確認再無任何可疑之人,才回到了寨內,但一切的動作都顯得小心謹慎,再看向水洛煙時,薄荷那撲通亂跳的心臟仍然片刻不得平息。

    「娘娘……」薄荷詢問著水洛煙的意思,「要不要去叫王爺回來?」

    「不用。這事不得聲張。」水洛煙冷聲吩咐著。

    「是,奴婢知道了。」說著,薄荷退到了門口,小心的守著,看著外面是否有任何動靜。

    剛那突然進入的人,可真真的把薄荷給嚇倒了。但很快,看見水洛煙時,薄荷便猜的到屋內是發生了情況。當水洛煙叫薄荷進去時,薄荷想也不想的走進了屋內。屋內的狼藉讓薄荷又大吃一驚。可再看見慕容言的身影時,薄荷好想就這麼昏過去。

    慕容言分明是受了傷,這地上更是一片狼藉,木桶中的水還冒著絲絲的熱氣。外面的水洛煙在周旋著,薄荷知道,水洛煙這是再替慕容言爭取時間。

    「睿王爺,這裡就交給奴婢。等下,您就藏到這水中,娘娘定可以解決一切事情的。只是您這傷口?」薄荷看向慕容言的傷口時,不免的有了幾分擔心。

    「無妨。」慕容言搖了搖頭,並沒多言。

    薄荷也不再說話,快速的收拾起了這屋內的狼藉,恢復成了水洛煙才出浴的模樣。慕容言也不多言,逕自下了桶中,把自己的頭埋到了水下,薄荷又快速的撒了玫瑰花瓣,讓這裡看不出一絲的動靜。而後,她一直忐忑著,隨手拉了拉簾子的門,示意著水洛煙。

    當士兵衝進來的時候,薄荷也真的著實嚇了一跳,生怕被發現。所幸,那些人大概先前被水洛煙威脅後,進了簾子中,並沒太過分,這不大的地方,只是稍微翻找了下,可那視線落在那桶水中時,停了停,便也走了去,這才讓薄荷的心放了下去。

    現在想來,薄荷還有幾分的後怕,不斷的拍著跳的飛快的心臟,盡職的守在門口。而這時,水洛煙才重新走進了簾子裡,看著一身濕漉漉的慕容言又再度的皺起了眉頭。接著,她隨手拿出一件慕容修的衣服,丟到了慕容言面前,道:「睿王爺還是先換了這一身的衣服再說。」說完,她又把先前的藥膏沖丟到了慕容言的面前,繼續道,「不想爛透心,就自己動手上了藥,一會我再進來。」

    說完,水洛煙便退了出去。慕容言接過衣服和藥膏,失笑的搖了搖頭,這才利落的換起來。水洛煙的時間掐的精準,等慕容言弄完,她便再度出現在慕容言的面前,冷著一張臉,看這他,不曾言語。

    「四嫂,給你惹麻煩了。」慕容言的態度雖客氣,但一點給人惹麻煩的感覺都沒有。

    水洛煙倒沒太在意慕容言的態度,逕自問道:「睿王爺這不參加晚宴,倒不是怕遇見慕遙遙,而是瞄上了太子寨子中的東西了吧。我家王爺讓你做的?」

    雖然這話帶著幾分疑問,但水洛煙卻也略微有了底。慕容言倒也沒否認,從懷中拿出了一本賬目遞到了水洛煙的面前,道:「請四嫂交給四哥。」

    水洛煙接了過來,慕容言又道:「四嫂想看便可以看。」

    水洛湮沒說話,翻開冊子看了幾眼,便合上去。這大體裡面有些什麼,水洛煙算是心中有了底。大體多是一些和慕容澈有來往的官員名單。裡面居多是朝中的重臣,還不少是手握兵權之熱人。

    「各個擊破?」水洛煙隨口答道。

    慕容言又道:「這要問四哥。四哥的運籌帷幄,還真是我學不來的。」他聳聳肩,說的不經意,但卻多了幾分四兩撥千金之意,「四嫂,不打擾了,這事就勞煩四嫂了。」

    「自便。」水洛煙回的很隨意。

    慕容言也不含蓄,逕自從來的地方又走了出去,四下看了看,沒一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水洛煙這才凝神看向了那被她隨手放在桌面上的冊子。

    慕容言豈會不知道慕容修想做些什麼,只是在於他是否願意告訴自己而已。在西夏,民風就算再開放,並不代表思維意識的開放。女子還是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好,干涉朝政,那是萬萬不能的。慕容言對水洛煙正所謂愛屋及烏,那也僅都是慕容修的原因在此。

    欣賞水洛煙是一回事,有些人命關天的事,他還是會選擇了三分謹慎,七分保守。畢竟,這世上,心對心的人,也許下一刻,都可能叛變。

    對於慕容言的想法,水洛煙又豈會不知,自不會為難慕容言太多。只是,今日一事曝了光,想來慕容澈的戒備會更加森嚴,他想做什麼,勢必會加快步伐。這是好還是壞?

    水洛煙的眉眼裡多了幾分的深思,看著名單出了神。

    慕容雲霄的身體大不如前,慕容澈的行動咄咄逼人。晉王府的地位仍舊如常,卑微的可憐。若真如名單上記載的這般,慕容澈和這些人都大有往來的話,那麼……

    自古君王若成功登基。那心裡,便是容不下絲毫對自己不利之人,就算是親骨血又如何?這登基後,勢必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凡事有備無患來的更好。水洛煙斂下的眉眼裡,儘是深思之意,不曾解開的眉頭中,醞著情緒。任著時間流逝,一直到寨子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而都不自知。

    「王爺,您回來了。奴婢這就去通知娘娘。」薄荷打了個盹,正好看見慕容修的身影,慌忙起了身行禮著,恭敬的說道。

    慕容修揮了揮手,道:「你下去休息吧。」

    「是。」薄荷沒多言,包括今日發生的事也只言不提。什麼事該做,什麼事該說,薄荷比誰都清楚,從不曾越過雷池半步,管了自己所不該管的事情。

    沒一會,薄荷便從寨子中消失,走向了一旁專供傭人居住的寨子之中。而此刻,縱夜的狂歡,天色已經更沉,墨黑的夜空中,繁星點點,原本喧囂的草原,再此刻,才正式恢復了寧靜。

    只是,這寧靜之下,卻在各自醞釀著新的狂風暴雨。

    慕容修推開簾子的門,走進屋內,便看見水洛煙一張凝眉深思的臉,才想開口時,桌上的那本名單已經赫然的進入慕容修的眼簾,他沉了沉,走向了水洛煙,道:「七弟來過?」

    水洛煙這才收起了思緒,看向慕容修,點了點頭,道:「見過王爺。」接著,她停了會,才把先前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和慕容修說了遍。

    慕容修的眉眼緊鎖,似乎在思考些什麼。幾番沉靜之後,他仔細的看過冊子裡的名單,熟記在心後,便從容不迫的把冊子銷毀了乾淨。水洛煙有些奇怪的看著慕容修,這慕容言差點沒了性命得來的東西,為何慕容修如此輕易的毀掉?

    難道……水洛煙的眼裡升起一絲驚訝。

    有幾分意外的,慕容修竟然開口問道:「煙兒怎麼看這個事?」

    水洛煙沉了沉,才開口說道:「若這些人都和太子有往來,那麼太子勢不可擋,想扳倒太子,難如登天。但,太子這般輕巧的把東西放在寨子之中,讓睿王拿到,不免有些奇怪。若是臣妾的話,這東西,勢必要藏的嚴實。若真如臣妾猜測的,是後者的話。那麼,太子是在有意引出在暗處想和他作對之人,好一併解決,掃清障礙。那麼,這個名單,也就只是一個噱頭,引蛇出動而已。」

    水洛煙把自己坐在位子和上,斂眉深思了許久的想法說了出來。

    「而這一次,讓睿王跑了,那太子想必會更加謹慎。而他也定能猜的到,這偷名單之人,必定就在營中。這一來,接下來在塞外的時間,就必須多加小心。因為受了傷的人,總歸是有計可尋,若是被找到,那麼,牽連甚廣。王爺讓睿王去拿名單之時,想來也是受了誤導,並不知這名單有假!」水洛煙越說越加的肯定。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所言,看著她的眼眸裡,多了幾分深思,卻始終沉默不語。這讓水洛煙不免疑惑的皺起了眉頭,正想開口詢問的時候,慕容修卻總算開了口。

    「煙兒的才智真是太讓本王意外。只是名單這事,不算完全猜錯。裡面至少六成以上的人,是真實的。七弟不是傻子,若是假名單,他一眼便能看出,自然不會去冒這個風險。」慕容修淡淡的解釋著。

    「那王爺想如何做?」水洛煙進一步的詢問道。

    「靜觀其變。七弟受傷,凡事皆要小心。」慕容修只答了水洛煙這麼一句。

    水洛煙也不再多問,淡淡的點點頭,便站了起身。但僅僅是站了起身,便被慕容修拉住。水洛煙停了下來,那眉眼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先前被慕容澈的蠻力所弄傷的手腕,此刻再被碰到時,那鑽心的疼雖然不那麼明顯,但仍是讓她不免的輕呼出聲。

    慕容修極快的反應了過來,拉進了水洛煙的手,看見了那一道清晰可見的抓痕,神色冷凝了幾分,問道:「誰做的?回答本王。」那強勢的氣勢,不容水洛煙拒絕分毫。

    水洛煙怔了下,沉思了會,還是把先前發生的事情如實的告訴了慕容修。慕容修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幾分。水洛煙卻淡淡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撫摸上了慕容修的臉頰道:「王爺常說,小不忍則亂大謀。那麼臣妾受的這點委屈不算什麼,終究沒傷害到臣妾分毫,那太子也沒得到便宜,倒也有了報應。所以,王爺別記掛在心上,亂了分寸。」

    慕容修的陰沉,水洛煙看在眼裡。那細軟的話語,在輕聲的安撫著慕容修。慕容修一言不發,卻小心翼翼的把水洛煙擁到了自己的懷中,水洛煙靜靜的倚靠在慕容修強健有力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嘴角卻勾起一絲滿足的笑。

    「煙兒受委屈了。」慕容修的語氣裡,有幾分無可奈何,但也帶了幾分堅定,又道:「以後看來本王不能讓煙兒離開本王的視線半步。」

    「王爺誇張了。」水洛煙楞了下,才笑著開口說道。

    慕容修並沒再多言什麼,卻仔細的把水洛煙從頭打量到尾。那眼裡對水洛煙的珍視卻不容水洛煙忽視。水洛煙的心暖暖的,看著慕容修,笑的很嬌媚。

    這樣的洗,讓慕容修看的有幾分出了神,先前在晚宴上,那隨樂而起舞的水洛煙又再一次的出現在慕容修的腦海之中,不知不覺的重疊再重疊,那深邃的眼裡,莫名的也多了幾分的深意,沾染了些許的慾望,這種強烈的注視,讓水洛煙一向灑脫不羈的人,不免的也帶了幾分的羞澀。

    「煙兒,可否為本王舞一曲?」許久,慕容修開口說道。

    水洛煙楞了下,很快,她笑了起來,福了福身,道:「當然。洛煙以後只為王爺舞。」說著,她停了停,又道:「王爺是否可奏一曲呢?」

    慕容修沒多言,走到了位於邊角的古箏,盤腿而坐,微閉的眼,指尖滑落時,那韻律也隨之而去。水洛煙順著慕容修的節奏,開始舞動著身姿,那一舉手,一投足間,流淌著惑人的魅,似乎,這樣的魅,讓慕容修從來平靜的心,也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那指尖流淌的音符,就好似受了蠱惑一般,最後一個重音落下,慕容修站了起身,把水洛煙直接騰空的抱在懷中,頭也不回的朝身後的軟塌而去,水洛煙一聲驚呼,甚至來不及發出聲響,就已經被慕容修涼薄的唇封住,用強烈燃燒的慾望,明白的告知了水洛煙,此刻他想做什麼。

    「王爺……」水洛煙終於獲得了自由,喘息著,對著慕容修喊道。

    慕容修並沒理會水洛煙的叫喊,大手利落的脫去了她的衣衫,任衣衫飛舞在屋內,一件件的垂落於地上。水洛煙晰白的肌膚,因為慕容修炙熱的吻,而起了陣陣顫抖,上面落著青紫交印的曖昧痕跡。

    軟塌上,交纏的身影,在燭光中,唯美至極。慕容修精瘦的腰身上,勾著一雙迷人而修長的腿,纖細的手臂纏繞著他的脖頸,除了無法控制的粗喘和呻吟,只剩下那潤澤的水聲,和肉體不斷碰撞帶來的感官刺激。

    一次又一次的佔有,一次比一次更深入的彼此折磨,縈繞在空氣中的一絲旖旎的氣息,伴隨著不斷滲出體外的汗珠。簾子外,那已經微微泛了魚肚白的天和偶爾幾聲鳥類的長鳴,交雜在一起,卻奏出了另一曲動人的聲樂。

    無法替代,也無從替代。

    那是佔據心尖的溫度,這一刻,月色下,只有你我交融的歡愉。

    一聲低吼,一聲呻吟,屋內,才散下絢爛的花火,及靜靜依偎的兩人。

    涼薄的唇,親印在水洛煙的唇間,好看的嘴角揚起笑,大手勾著她的下顎,道:「煙兒,累了?」

    水洛煙已經沒了力氣,閉上了眼,這就這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慕容修仔細的替她擦拭去額頭的汗珠,替她蓋上薄被,這才小心的擁著她一起入眠。

    黑夜中的寧靜,不知會持續多久,但,此刻的寧靜卻讓人永生難忘。

    相比較於慕容修此處的旖旎風光,慕容澈的寨子裡則顯得陰沉的多。水洛容想一探究竟,卻在慕容澈冷冽的眸光只中,退回到了裡屋。心裡的那種憤恨和不滿,越發的濃烈。而在外屋的慕容澈,那語調森冷,態度更是陰沉的可怕。

   「你說什麼?」他揚了一個聲調,一臉的不敢置信,「你這個愚蠢的奴才,本太子要你何用?」說完,他的腳用力的揣向了跪在自己前方的人,來人沒有閃躲,胸口被狠揣一角,嘴角直接湧出了鮮血。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帶頭去了水洛煙寨子裡搜查的慕容澈的暗衛影子。

    影子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更不曾替自己辯解什麼。這人跟丟了是事實,多說無益,那只會給自己招來更多的懲罰。選擇沉默,才是最好的辦法。

    慕容澈負手在身後,來回不停的在寨子之中走動的。東宮的寨子遠大於晉王府許多,不知慕容澈在寨中走了幾個來回後,才冷聲問道:「你說你看見他最後去了晉王府的寨子?」

   「是,奴才絕不可能看錯。」影子的回答還是很肯定。

   「那為什麼搜查了卻沒看見人!」慕容澈冷聲繼續問道。

   「這……」影子無從解釋,被水洛煙威脅了後,他只是簡單的搜索並沒敢有太大的動靜,何況,那屋裡並不大,可藏人的空間,少之又少,於是,他才離了開。但,之後,他們翻遍了整個營地,竟然一無所獲。這才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那人明明受了傷,還中了毒,斷不可能跑的遠。猛然的,那桶還冒著熱氣的水躍入了影子的腦海,他有些明白了什麼,但,為時已晚。

   「廢物。可知道來者何人?」慕容澈厲聲喝斥後,又問著影子。

    影子搖了搖頭,道:「身形高大,刻意多穿了衣物,戴著面罩,恕屬下無能,分不清來著何人。但此人一定是營中之人,他對地形很熟,奴才幾次險些跟丟。此人的武功修為應該不錯,中了毒還可以順利逃脫,其實排除下,並沒多少人選。」

    說著,影子停了停,才又繼續說道:「太子殿下,這三日後,就有一年一次的狩獵。皇上甚為重視,早就下旨。奴才想,這人定也會出現,到時,仔細觀察,便知誰是今晚的刺客。」影子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慕容澈聽。

    慕容澈冷然著一張臉,對著影子揮了揮手,頃刻間,影子便從帳內消失不見,唯獨剩下慕容澈一人站立在其中,若有所思。

    這時,水洛容走了出來,靠近了慕容澈,溫柔的說道:「殿下,天晚了,請早些歇息吧。」

    慕容澈卻少了平日的溫柔,粗蠻的推開了水洛容,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便想掀賬而去。這刺客沒抓到不提,又在水洛煙那吃了硬釘子,討不到好臉色,此刻的慕容澈,臉色陰沉的可怕,自然少了這份纏綿之心。

   「殿下。」水洛容叫住了慕容澈,那聲音裡已經帶了幾分的不滿。

    慕容澈回過身看著水洛容,眼裡帶著警告,道:「容兒,本殿下不喜太過放肆的女人,容兒不知這點嗎?」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帳內。

    水洛容的手心緊緊的攥在一起,帶著怨恨的眉眼看著慕容澈離去的身影,一言不發。但很快,她的面色恢復了如常的溫柔,只是那神色依舊陰毒的很。倒也沒繼續追出去,這點表面功夫,水洛容一向是個中高手。

    慕容澈,我水洛容和你,早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此生注定要糾纏。可,當水洛容的腦海在出現慕容澈看見水洛煙起舞時,那滿眼的驚豔,佔有和瘋狂的慾望,讓水洛容眼裡那怨恨之意,更顯十足。

    水洛煙,我定不會放過你!

    ------題外話------

    水洛容,讓她的路,要走的艱難些,痛苦些,慘淡些!要讓那種她以為的濃烈,一點點的變成淡薄,再慢慢的變成恨,一個心理扭曲的人,要讓她被收拾的更痛快些。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4:15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3-7-23 08:19 PM 編輯

015 燃燒的激情

東宮寨子邊上,一室的旖旎風光,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呻吟,撒了一屋的曖昧。慕容澈的侍妾依偎在慕容澈的懷裡,那柔弱無骨的身子,加之歡愛後帶來的點點潮紅,更是媚態十足,軟了的語調,輕易的讓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更別說,那老道的床上功夫,總是能讓人欲罷不能。

    「殿下……」若蝶軟著聲調叫著慕容澈,有道,「您這樣,娘娘會生氣,回了京城,定是要責罰奴家的。」說著,那小手還不忘撫摸著慕容澈的胸膛,挑逗著。

    慕容澈抓住了若蝶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下,手又不安分的順著那片光潔的肌膚撫摸了上去,若蝶輕笑了聲,很快的摟住了慕容澈的脖子,把他壓到了自己的身上,下身不斷的扭動著,邀請之意十足。

    但,慕容澈卻收回了手,無情的推開了若蝶,下了床塌,對著門外的太監吩咐道:「記得清理乾淨。」

    「是,殿下。」太監應完,便匆匆而去。

    若蝶的臉色頓時難看的緊。無論她如何勾引慕容澈,再怎麼放肆,慕容澈也從不曾允許她懷有身子。那句處理,便是要太監送來避子湯。而若蝶沉思間,慕容修已經離開了寨子,回了主寨。

    水落容看見慕容澈,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溫柔,慕容澈也不多說什麼,兩人就好似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一個溫柔,一個深情。若比偽善,兩人都是中高手。要是像曾經那般若即若離,也許還帶著幾分新鮮,現今這般,有了對比,這一切就見了分曉了。

    這夜深,各懷心思的人卻多的可怕!

    似乎那一夜後,慕容澈並不死心,就算碰不著水洛煙的邊,雙眼只要落在她身上的時候,更是一種赤裸的佔有,一刻也不曾停止。水洛煙皺著眉,冷著臉,情緒顯得有幾分惡劣,但面色卻如常,讓人看不出此刻的心情如何。

    慕容雲霄坐在主位之上,和慕斐耘聊的熱絡。一旁的各位王爺們,也參與這話題。女眷們則坐在邊上,圍成一圈,喝著茶,除了優雅,再無其他。

    水洛煙選擇了無視慕容澈不時投來的視線,但對這樣的茶話會多了幾分的不耐。這就好比水家最喜歡舉辦的各種宴會,那就是女人爭奇鬥豔的地方,炫耀有幾個限量版的包,幾個價值連城的首飾,再不行,就在比著各自的男人。

    這古代的女人,雖不明目張膽的比自己的男人,但這優劣已經見了分享。水落容的位置總是圍繞著最多的人,阿諛奉承,水洛煙這總是清冷的許多,但也好,至少對水洛煙而言,可以換得片刻情景也是甚好的一件事情。

    有些百無聊賴的,水洛煙偷偷打了個哈欠,等著這磨人的時間快些過去。薄荷在背後戳了戳水洛煙,水洛煙這才回過神來,疑惑的看了眼薄荷。

    薄荷小聲的說道:「娘娘,太后娘娘在看您。」

    水洛煙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若無其事的收起了放空的神情,把注意力轉移回了這無聊的對話。有那麼片刻,水洛煙有些不解,此刻發生了什麼。本還聊的熱絡的一群人,卻突然對著在一旁靜默不語的皇太后獻起了寶,像是早有準備的一般,拿出了不少新鮮的小玩意,遞給了太后。

    「晉王妃今日可是兩手空空而來?」水落容突然開口對著水洛煙道。

    邊上圍繞的各女眷們不免的掩嘴竊笑,一副看好戲的心情。眼見水洛湮沒開口,水落容又繼續接著說道:「早在去塞北前,這各宮的人不都說好了,到了塞外,定是要給太后娘娘一個特別的東西,來表孝心。要知,今年北方災害比較嚴重,這太后的壽誕可都不再舉行,大家就商量著,送些什麼。本宮以為晉王妃定是該記得這些事情,怎麼今日就兩手空空而來?」說著,那話裡不免的多了些責備之意。

    水洛煙這下算明白過來了。她是被水落容給算計了。不,正確說,是被排擠了。被這宮裡的大小女眷們給集體排擠了。她哪裡知道什麼太后的壽誕不舉行了,而她們又所謂的商量好要到塞北給太后送禮物。

    這擺明了,就是挖個陷阱,請君入甕。而她水洛煙,就是那苦苦掙扎的小白兔。

    水洛煙看著水落容,迎上的卻是水落容不懷好意的笑。要知道,無視太后,就好比無視皇上,只會讓晉王府的日子更加難過幾分。更何況,這水洛煙先前拒絕慕容澈,一定要嫁慕容修的事情,已經讓皇太后對她留下了極不好的印象,想著,水落容的臉不免浮起了一抹特意的笑。

    「太后娘娘,容兒想,晉王妃定是忘了!回京以後定會給太后娘娘補上的。」水落容火上澆油的對著皇太后說著,再轉向水洛煙時,帶了幾分挑釁,道,「晉王妃,你說是這樣的嗎?」

    薄荷聽著,在一旁緊張的直打鼓。想著有何辦法可以避過這一次,這根本就是太子妃故意在陷害自家娘娘。但她的眸光看向水洛煙時,卻被她的眼神安撫著。

    水洛煙慢裡斯條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毫不畏懼的迎向了皇太后的眸光。淡淡道:「太后娘娘,洛煙準備了東西,只是,這東西差了些火候,若太后要不嫌棄差了些火候的話,洛煙這就差薄荷回去拿。」

    「哦?什麼東西,說來哀家聽聽。」皇太后似乎來了幾分興趣,問著水洛煙。

    這堆在皇太後面前的所謂新鮮玩意,其實無比就是再比著,誰的東西更小巧,更昂貴而已。對皇太后而言,並不稀奇。倒是水洛煙這不淡不鹹的話,引起了皇太后的幾分興趣。若撇開水洛煙拒婚這一事,讓皇太后有了不好的印象外,水洛煙的談吐,言行舉止,卻更是讓皇太后有幾分欣賞之意。

    加之,前二日那太過於讓人眩目難忘的一舞,記憶更尤為深刻。

    水洛煙聽到皇太后這般發問,才開口淡淡說道:「沒多貴重,只是些新鮮的小玩意。用鮮花提煉了些精油和香水。方便平日女眷們使用。不同的精油按摩可以產生不同的效果,比如解乏,比如幫助睡眠。那香水的話,則比泡著花瓣浴那效果更甚,就算是幾日後,都會有淡淡的餘香環繞。」

    水洛煙從在場的人眼裡,便知,她們已經起了興趣。而水落容的臉色從先前的得意又變得陰沉。也是,這想陷害的人,卻依舊活的完好,甚至再一次搶走了自己的風頭,任誰也高興不起來的吧。

    「哦?還有這麼神奇的小玩意?」皇太后顯然來了興趣。

    水洛煙始終維持著微笑,細細的和皇太后解釋著不同的精油有著不同的功效。薄荷在一旁聽的一臉的驚奇。平日她就注意到水落眼甚是喜歡這些小東西,瓶瓶罐罐的擺了一王府,本她還有些不解,但水洛湮沒說,她也就不曾問起。今天,她算是明白了,這些瓶瓶罐罐還有這麼些神奇的功效。

    這些在現代社會,在普遍不過的東西,卻可以在這讓各家女眷稀奇。

    水洛煙耐著性子,對著每一個詢問的人,細細講解著。而原本圍繞著水落容的女眷們,也不由的轉向了水洛煙。這形勢如山倒,變化的太快,水洛煙的手攥著拳,修剪漂亮的指甲狠狠的掐到了肉裡,而不自知。

    水洛煙……她咬牙切齒的在心裡默唸著水洛煙的名字。

    而水洛煙在談笑中,卻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注視,不同於慕容澈的無禮,那讓人心安的視線是來自慕容修。她會用餘光看向慕容修,回他一抹淡笑,才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圍繞著她的這些女眷的身上。

    「哦?晉王妃,這些東西這麼神奇?」皇太后顯然還有幾分懷疑。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並不急著替自己辯駁,不卑不亢的對著皇太后,說道:「太后娘娘可試用下,便知是否像臣妾說的這般有用。」說完,她轉向了薄荷,又道,「回屋裡,把先前準備的那些瓶瓶罐罐取來。」

    「是,娘娘。」薄荷應允完,立刻轉身回了寨子,去取水洛煙要的東西。

    這坐了一圈的女眷們,眼裡莫不有著好奇。唯有水洛容臉色陰沉,不參與討論,只在皇太后問起時,隨意的答上幾句,顯得有幾分敷衍。但水洛煙卻無畏這樣的情況,淡定自若的坐在原位,不覺得有絲毫尷尬,那份淡定,更加讓水落容不滿。

    這本想讓水洛煙難堪,結果,這難堪沒成,倒是讓水洛煙搶盡了風頭,就如同那天晚上的那一曲舞一般。

    「晉王妃這可真是博學。本宮和晉王妃姐妹十幾年,關係向來甚好,怎都不知道晉王妃會這些?」水落容突然開口問著水洛煙,懷了幾分的不懷好意。

    水洛煙眉眼一挑,回的極自然,道:「娘娘身體不好,不常離開屋子,自然有些事情知道的不是那麼清楚。何況,這小玩意只是近段時間閒來無事,尋摸著給太后娘娘一個驚喜,才研究起來,連晉王爺都不知,更何況娘娘。」

    水落容被水洛煙這麼一堵,一句話也答不上來,更加怨憤不平的看著水洛煙。而水洛煙卻回了她一個嘲諷的笑,收回了視線不再搭理水落容。

    而此時,薄荷也取了東西,一路小跑的回了來。那些透明的玻璃瓶裡,裝著各色顏色的精油和香水,更是讓在場的女眷們開了眼界,驚呼不已。皇太后的興趣也顯得極為濃厚,隨手取起一個,把玩著。

    「娘娘何不試試?您手上的這個,淡淡的花香,還帶著幾分果香,微調微微有點淡甜。在盛夏,聞起來,倒是讓人心曠神怡不少,遠比那厚重的脂粉,帶給人的香味來的舒服的多。」水洛煙的聲音很平緩,慢慢的述說,但卻又神奇的魔力,讓在場的人不自覺的著了魔,隨著她的思維而走。

    皇太后真的試起了手裡的香水,水洛煙從她那滿意的神色,便知自己的這招棋下了對了。這才慢理斯條的開口道:「就是這些玩意不值錢,和各位娘娘的比起來,實在是遜色的多。臣妾這才有幾分猶豫,不知該拿還是不該拿。」

    「哀家看來,這心意最重要。」皇太后算是給了中肯的評價,對手裡的小玩意愛不釋手。

    「謝太后娘娘,娘娘喜歡,臣妾就是極高興的。」水洛煙說的不卑不亢。

    圍繞著一圈的女眷們,也紛紛研究起了薄荷拿來的這些瓶瓶罐罐。甚至有些已經問水洛煙討要了起來。水洛煙倒也大方,一一應允。這一圈的人,顯得好不熱鬧,甚至把在前面高談闊論的男人們也吸引了過來。

    「這裡是什麼事這麼熱鬧,朕在大老遠都能聽到笑聲。」慕容雲霄走在最前,隨口問著,看著這桌上的瓶瓶罐罐時,也有幾分好奇的挑了挑眉。

    皇太后樂呵呵的把先前水洛煙說的事又重複了一次給慕容雲霄聽。聽的慕容雲霄也是有幾分驚奇,道:「晉王妃還有這等本事?」

    「皇上見笑了。」水洛煙站了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的答道。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慕容雲霄身後的慕斐耘卻開口道:「哦,就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從晉王妃這要點呢?」

    水洛煙看了眼慕斐耘,倒是答的很大方,道:「當然可以。」

    但水洛煙說這話時,一旁一道熟悉的視線,帶著幾分不滿,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淺笑一下,又接著道:「這女人家用的東西,塞北王可是打算送意中人?若是的話,臣妾定是調配一瓶最不一樣的,贈與塞北王。」

    「本王就先記下了。」慕斐耘回答的也很技巧。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不再開口應承。

    這時,慕容雲霄放下了手裡的小玩意,開口道:「這明日可是這塞北行的最重要的狩獵,大家今日早些回去歇著,明日進了狩獵範圍,獵最多的,朕重重有賞。」

    「是。」眾人齊聲應和著慕容雲霄。

    「塞北王,明日見。今年,可以又一較高下。」慕容雲霄轉身對著慕斐耘說道。

    「本王拭目以待。」慕斐耘回的也自信。

    慕容雲霄一陣大笑後,便起身離開,高勝連忙追了上了。這本原本圍繞成一圈的人,也各自散了去。隨著皇太后的離去,這女眷們,也逐漸回了自己的寨子,本熱鬧的地方,頓時清靜了不少。

    「四嫂,你這還是藏了多少讓人驚奇的玩意?回頭傳授幾招給我啊。」慕容言把玩著向水洛煙討來的小玩意,嘖嘖稱奇的說道。

    水洛煙挑了挑眉,冷哼了聲,道:「睿王爺看來這傷不成大礙,好的很嘛,不好好養傷,還有心情在這和女人們窮攪和?」這話,說的可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但水洛煙知道,這慕容言的傷勢絕不是不成大礙,而是在眾人面前隱忍而為。這不禁讓水洛煙想到了明日的狩獵,她不免的看向了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慕容修,眼裡有幾分詢問之意。

    慕容修替水洛煙開了口,道:「明日的狩獵,七弟可有想法?」

    誰知,慕容言一攤手,一臉痞像,答道:「這不簡單,和四哥一組,定能無恙。」這話裡,想是早就想好了一般,說的輕鬆。

    水洛煙冷哼一聲,道:「睿王爺想的未免天真了幾分吧。太子能懷疑的人,其實並不多。這有意的請君入甕,豈會這麼容易讓睿王爺得逞?」

    「那就不參加。」慕容言的口氣顯得很無所謂。

    水洛煙還想開口問些什麼的時候,慕容言的臉色突然一變,極快的速度從兩人的面前離去,朝不遠處小樹林的方向而去。水洛煙怔了下,有片刻沒回過神,看了眼慕容修,慕容修的臉色倒未曾發生任何變化。

    他逕自牽起了水洛煙的手,淡淡的說道:「走吧。」

    「可……」水洛煙欲言又止。

    「本王不喜歡煙兒太記掛著別的男人,就算是七弟也不行。」慕容修說的直白。

    「……」水洛煙有半晌接不上話,也就這麼任著慕容修牽著自己朝前走著。

    這夜幕垂下時分,水洛煙看透著簾子,看著外面的星空出了神。在現代,她極少才能見到如此多繁星的夜空和這成片的草原。偶爾風過的時候,草發出沙沙的聲響,似乎在誘惑著水洛煙朝外奔馳。

    那詞是怎麼說的?身未動,心已遠嗎?水洛煙笑了笑,真是古人做久了,這現代人的奔放和隨性也收斂了許多。

    「煙兒。」慕容修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水洛煙的身後響起。

    水洛煙回過身,看著慕容修,福了福身,淡淡道:「王爺。」

    「本王帶你出去走走,見見這大漠的夜色。這可是在京城見不到的景緻。」意外的,慕容修竟然對水洛煙提出了邀請。

    水洛煙的眼裡浮上一絲興奮的喜色,想也不想的便點頭答應。慕容修無奈的笑著搖著頭,看這水洛煙迫不及待走出去的身影,隨即跟了上去。水洛煙才到寨子的門口,就看見小七已經牽著兩匹馬在外等著,她一挑眉,才想問什麼時,小七卻更快一步給了水洛煙答案。

    「娘娘,王爺早就打算帶您出去走走。這不,一閒下來,可就讓奴才備好馬,等著娘娘。」小七字裡行間都在替慕容修說著好話。

    水洛煙淡淡的笑了笑,罵道:「你最近倒是和薄荷一樣,學會了貧嘴了?」

    「奴才不敢。」小七雖這麼說,嘴角的笑意卻不曾落下。

    慕容修走了出來,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兩人。小七看見慕容修時,行了個禮,便快速的離開了此地。慕容修倒沒多說什麼,逕自躍身上馬,水洛煙也不甘落後,隨即上了馬,兩人一夾馬腹,兩匹寶馬飛馳而出。

    一路上,傳進水洛煙耳裡的,只有那風吹著樹葉的沙沙聲,再無其他。她和慕容修也不曾交談,就這麼任馬匹奔馳在草原之上。慕容修在帶著路,水洛煙僅隨其後,奔跑了有一段距離,水洛煙驚嘆那眼前出現的成片的美景。

    波光粼粼的湖面,成片蒼天的大樹,月光頭著樹枝的縫隙,灑了下來,別有一番風情。一聲馬兒的長啼聲,兩匹馬穩穩的停了下來,水洛煙躍身下馬,不自覺的小跑起,欣賞著這片難得一見的風光。

    「煙兒喜歡?」慕容修笑著問道,雖然疑問句,但是看著水洛煙眉眼裡飛揚的神采,他便知,水洛煙是極喜歡這個地方。

    水洛煙點點頭,道:「嗯。」那話,回答的很簡單,便迫不及待的朝前隨意的走著。

    慕容修默默的跟在水洛煙的身後,看著水洛煙像輕盈的鳥兒,自由的飛翔,那寬慰的笑,不免越漾越大。水洛煙奔跑了會,有些累了,就這麼沒了矜持的躺在草坪上,深深的呼吸著。慕容修這才隨意的坐在水洛煙的邊上,陪著她一起看著這漫天的繁星點點。

    「若有一天,煙兒不能再這麼放肆的奔跑,嬉鬧時,煙兒會怎麼做?」突然,慕容修沒頭沒腦的問著水洛煙,那心從來不曾有過的忐忑,等著水洛煙答覆。

    水洛煙閉眼聽著慕容修的話,好一會,才開口說道:「那道朱紅的城牆,是多少女子的夢。但,踏入那城牆之中的女子,幾個會含笑到終老。那城牆的後面,有太多的悲歡離合,外人看的見的,只是那片繁華,又可見那繁華背後淒涼的笑。」那聲音平淡,但卻顯得滄桑許多。

    說完,水洛煙才睜開眼,看著慕容修,一動也不動,就這麼凝望著。慕容修沒閃躲,直視著水洛煙的眸光。突然,他靠近了水洛煙,把她輕壓在自己的身下,水洛湮沒反抗,兩人極曖昧的姿勢,卻不帶一絲慾望的色彩。

    「又有多少女子,傾覆一身,只為了站在最頂峰。就算是笑著哭,也在所不惜。」慕容修說的簡單,卻又顯得的殘酷的真實。

    水洛煙很沉默,慕容修卻更加湊近了幾分,深邃的眼眸,墨黑的眼裡,再無任何雜質,就如同他的心一般,只清晰的印出水洛煙那張傾城的容顏。再一個靠近,涼薄的唇印上了水洛煙的唇,就這麼輕輕碰觸著,不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水洛煙明亮的雙眸緩緩的閉上,慕容修卻已經離開了她那誘人的唇,移到了她而耳邊,溫熱的氣息一點點的侵蝕著水洛煙的每一根神經,那種酥麻的感覺頃刻間從腳底竄到了頭頂,來不及有更多反應,那磁性的嗓音,又再度傳了來。

    「若是為了煙兒,就算傾盡所有,本王也願只保留煙兒此刻最美的笑。」很意外,一向冷漠的慕容修,也可以把這般的愛語呢喃而出,像是宣誓,也像是堅定自己的承諾。

    水洛煙的鼻頭泛了酸,微紅的眼眶裡隱忍著即將滑落的笑,突然,她一伸手,快速的擦去了那快氾濫的酸意,笑,漾的很大,看著慕容修,手不自覺的撫摸著他的臉頰,突然開口道:「叫你修,好不好?」

    慕容修楞了下,答道:「好!煙兒喜歡就好。」

    水洛煙纖細的手臂順著著這話,已經饒上了慕容修的脖頸,密密綿綿的吻隨之而上,吻所落的地方,總會有那呢喃的呼喚。一聲聲的,似調情又似誘惑。

    隨著一聲低吼,慕容修重新奪回了主動權,那密密綿綿的吻變的狂野。是氣氛使然,又或者是情緒使然,這片極美的星空下,只有縱情的兩人。一直到場面快失了控,慕容修才起了身,攔腰抱起了水洛煙,上了自己的馬匹,朝寨子飛馳而去,水洛煙騎的馬,不需人引導,也順著原路返回了寨子。

    那一路燃燒的激情,一直到了屋內,也不曾停下,綿長的燭光之中,唯有交纏的身影,呢喃的愛語,再無其它。

    ————

    水洛煙醒來時,卻意外的發現慕容修還在床榻上躺著,她楞了下,坐了起身,慕容修也在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看著水洛煙。突然,他湊近了幾分,在水洛煙的唇上偷得一個吻,才眉眼裡帶笑的,看著她。

    「王爺怎麼沒去皇上那?」水洛煙好一會才從這個吻中回過神,疑惑的問著慕容修。

    本這時辰,是她偷懶才一直沒起床。慕容修的更衣也從來不是她完成,而是小七來做的。這個時辰,慕容修應該要去慕容雲霄那請安,順便幾個皇子坐一起交換些心得。就算只是一個陪襯,這點功夫,慕容修還是從不曾缺席。

    這便是中規中矩,老實本分。

    「今日是狩獵,不需向父皇請安。」他給了水洛煙解釋,再一看天色,又道:「快些起床吧,這時辰可不多了,讓父皇等著,不免又是一頓責罵!」

    「嗯。」水洛煙這才起了身。

    薄荷在門外聽見裡面的動靜,連忙進了來。看見慕容修時,福了福身,請了安,便進了裡屋伺候起水洛煙更衣梳妝。而小七聽到慕容修的傳喚時,也早就把準備好的衣服送了進來,利落的替慕容修更起了衣。

    水洛煙坐在銅鏡前,看著脖頸上那青紫的痕跡,眉頭皺了起來。昨夜失了控,這些便是最好的證據。薄荷自然也見了著,掩嘴偷偷的笑著,又看見銅鏡中的水洛煙瞪了自己一眼時,才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經的忙著手裡的事情。

    「娘娘,別擔心,奴婢會把您遮掩的穩妥,什麼也看不見的。」薄荷終於看不下去,水洛煙一直端詳著自己脖頸之間的吻痕,開口說道。

    水洛煙一挑眉,這下真的不再端詳,任薄荷鼓搗著。果然如薄荷所說的那般,那青紫的吻痕消失不見,昨夜的激情也就這麼被掩蓋而去。一直到薄荷收拾好,水洛煙才款款而出,走出簾子,小七早就準備好了早膳,見到水洛煙請了個安,便退到了一旁。

    兩人用了早膳,再去狩獵場時,已經到了不少的人,紛紛在低頭交耳顯得有幾分興奮。各個都在摩拳擦掌,等著今日的狩獵會開始。

    「四哥,四嫂。」慕容言看見兩人時,便逕自走了過來。

    「七弟!」

    「睿王爺。」

    打了招呼後,水洛煙仔細的打量著慕容言。從外看不出任何問題的他,若仔細觀察時,不免會發現,他的行動比平日遲緩些,就這樣的身子進了狩獵場,肯定會暴露出問題。何況,這狩獵場內,可不是只有小白兔這些小動物,多的是大型的走獸,水洛煙不認為,慕容言在這樣的情況下,若遇上走獸,還可以應付自如。

    水洛煙冥想的空檔,眾人已經高喊道:「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慕容澈享受著這些人的阿諛奉承,傲慢的回了句:「起來吧。今兒大家拿出看家本領來,莫讓皇上失望。我西夏怎能輸給塞北呢。」慕容澈的話語裡有著幾分狂妄。

    說完,他便逕自的朝水洛煙的方向而來。慕容修看見慕容澈時,淡淡的開口道:「見過太子。」

    而水洛煙則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連招呼都懶得打一聲。慕容澈似乎也並不在意,只是把更多的目光落在了慕容修的身上,似乎在打量著什麼。水洛煙和慕容言交換了一個視線,便很快的收了回來。

    慕容澈像是隨意一般,一拳不客氣的落在了慕容修的身上,道:「四弟,今日可不要讓為兄的失望。」那語氣,則顯得隨意的多,只是更多的在掩飾自己的動作。

    「臣弟自當盡力,定是不能和太子比較。」慕容修說的謙卑。

    但那身形始終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臉色也未曾發生一絲變化。水洛煙的視線不自覺的再看向了慕容言。若是慕容澈也對他來這麼一著,水洛煙敢賭,慕容言的傷口一定會滲出血,在場的人,都會看的清清楚楚。但意外的,慕容言卻沉穩的站在原地,不動聲色。

    慕容澈看著慕容修沒反應的樣子時,不禁也有些疑惑。眼神落在慕容言身上時,水洛煙的心跳的更快了,那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慕容修的餘光看見了水洛煙,輕搖了下頭,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意外的是,慕容澈只是拍了拍慕容言的手臂,說道:「七弟這長年在蝴蝶谷,不知狩獵技巧可如當年?」

    慕容言嬉笑的接過話,道:「二哥太看的起臣弟了。這蝴蝶谷七年,人的意志都消磨沒了,更別論還習武,能精神正常著出來,已屬不易。臣弟看著各位摩拳擦掌,正想著,要不要告假,一旁觀賞就好。」順著慕容澈的話,慕容言替自己找了完全的藉口。

    「還是下場去玩玩,只是遊戲,被太較真就好。」慕容澈表現的像個兄長,態度極好。

    慕容言也順著他的話,一直在嬉笑著。這時,水洛煙才微微有些放下了心。

    「皇上、塞北王到!」高勝尖銳的嗓音傳來時,在場的人紛紛跪下,請安道。

    慕容雲霄的心情極好,和慕斐耘高聲談論著。接著,慕容雲霄對著在場的眾人道:「今日,在場的,有朕的皇子,臣子,也有塞北王的臣子。今日在這,一較高下,只為競技。誰獵到了動物最多,朕定重重有賞。」

    話音才落下,底下便傳來了一陣陣的歡呼雀躍聲,恨不得立刻進如那狩獵場的範圍。意外的,慕容雲霄卻看見了慕遙遙的聲音,疑惑的問道:「公主這可是要下場?」

    「回皇上的話,那是自然。這大漠里長大的姑娘家,可不比京城長大的姑娘家嬌貴。這狩獵,遙遙從來一次也不曾落下。皇兄,你說呢?」慕遙遙說的自信,看向了慕斐耘。

    慕斐耘這才接口道:「皇上,是本王允許遙遙下場。」他給了慕容雲霄肯定的答案。

    「好。果然巾幗不讓鬚眉。無論成績如何,朕都重重有賞。」慕容雲霄也沒阻攔,順著慕斐耘的話說了下去。

    當慕容雲霄準備下令出發時,慕遙遙卻突然開口道:「皇上,遙遙可否有要求?」

    「哦?公主請說。」慕容雲霄點點頭,示意慕遙遙繼續說下去。

    慕遙遙看了眼水洛煙,挑釁的笑了笑,這讓水洛煙的心跳快了一拍。她可不會認為慕遙遙的性子會說出什麼好話,而那一抹挑釁的笑,意味太過於明顯。就連水洛煙身後的薄荷都感覺到了那一抹不懷好意,打了個激靈,湊近了水洛煙。

    「娘娘,您是不是認識那個公主啊?奴婢怎麼覺得,她是來找麻煩的?」薄荷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水洛煙笑了笑,道:「是福是禍躲不過,接招就是。」

    薄荷這才不再說話,雖眼裡有幾分緊張,但仍從容的站在水洛煙的身後。而此刻的慕容修,早已經騎上馬,在前方,自恃看不見這一幕。

    「皇上,既然塞北有了女眷,這西夏是不是也應該出一個女眷呢?」慕遙遙把話一點點的代入了自己想說的話題之中。

    「噢?」慕容雲霄輕咦了聲,才道:「這在場的女眷多是妃子,如何能下場與在場的各位一較高下呢?就算只是單純的騎馬,朕想,也不見得就拿手的。」說著,慕容雲霄停了停,看向了慕遙遙,又道:「還是公主心中早已有人選?」

    慕遙遙自信的笑了笑,才說道:「正是。」

    「是何人?」慕容雲霄順著慕遙遙的話問了下去。

    一旁的慕斐耘也不免的挑了挑眉,對慕遙遙所說之人多了幾分的好奇。這慕容雲霄沒次來塞北,所帶的女眷真的就只是女眷,慕斐耘從沒見到,有人可以如此自由的奔跑在草原之上,更別說,下狩獵場。

    而慕容修聽到這話時,凌厲的眸光卻看向了慕斐耘。被慕容修這麼一看,慕斐耘的心裡有了幾分的瞭解,但他回給慕容修的卻是一道放肆的光,頗有幾分挑釁,就這麼任著慕遙遙胡作非為。

    「晉王妃水洛煙。」慕遙遙沒意外的說出了水洛煙的名字,沒給慕容雲霄再次開口詢問的時間,已經逕自解釋開,道,「我前些日子,正巧見到晉王妃和睿王爺比馬,對晉王妃的騎術很是佩服。想來晉王妃的父親還是西夏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水天德,這麼一來,晉王妃有如此卓越的騎術也不再話下。所以,今日,我定是要邀請晉王妃來比試一番,讓我心服口服。」慕遙遙說的冠冕堂皇。

    這讓水洛煙的眉頭皺了起來,暗罵道,這個口誤遮攔的女人,難怪慕容言怎麼也不喜歡你。就這麼腹誹著,卻也讓水洛煙想起,慕容言那一日匆匆離去的場面,似乎,她的餘光有看見一抹淡紫的身影閃過,慕容言是追那一抹淡紫的身影而去的嗎?

    去……水洛煙突然佩服起了自己,這種時刻,還有心情胡思亂想。

    「晉王妃,意下如何?」慕容雲霄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著在遠處的水洛煙。

    他看著水洛煙的眸光之中,有多了幾分深意。水洛煙的眉頭微皺,很快舒展開來,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道:「臣妾恭敬不如從命。」那話,說的不卑不亢。

    水洛煙的話才落下,慕容修的視線猛的看向了水洛煙,眼裡有著不贊同。這狩獵場裡,若真的只是狩獵這般簡單倒也相安無事。但偏偏越是混亂的地方,越容易出各種亂子。比如,一些藏在暗處的敵人。水洛煙這貿然的下了場,慕容修並沒任何部署,自視害怕這中間出了差錯。

    就在這時,慕容言卻突然開口道:「父皇,既然塞北公主和四嫂都下了狩獵場。兒臣還是去當二位的護花使者穩妥些,免得出了意外,您說如何呢?」

    水洛煙聽到慕容言這麼開口說道,不贊同的看向了慕容言。慕容言先前已經順著慕容澈的話,在一旁呆著,並沒有下場的意思。慕容雲霄似乎也沒開口要慕容言下場。而此刻慕容言卻自己跳了出來。

    這,萬一……

    慕容修的視線也落到了慕容言的身上,有幾分擔憂,也有幾分感激。慕容言無畏的笑了笑,那嘴角勾起的笑意,不免的讓慕遙遙芳心大亂。但慕容言的笑,卻不曾給慕遙遙,而是落在了水洛煙的身上。

    水洛煙明白這笑中的意思,慕容言再告訴自己,不用替他擔心。

    但……怎能不擔心!

    「好!就這麼辦。現在,各位出發吧。」慕容雲霄沒再都疑,一聲令下,勇士們疾速的朝狩獵場內而去。

    在水洛煙刻意的放慢了速度之下,慕遙遙超出了水洛煙一大段的距離。而慕容言則緊跟在水洛煙的身後。

    「睿王爺,你……」水洛煙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話起了個頭,就這麼停在了半空,一句話也說不下去。

    慕容言笑了笑,倒不以為意的說道:「既然沒被懷疑,下場自然也不可能成為盯梢的對象。但是,那莽撞小心眼的女人把四嫂給拉下了水,若四嫂出了亂子,四哥恐怕會殺了慕遙遙。這下,才更是火上澆油。」

    「我豈會那麼容易被她得逞?何況,她雖還長我一歲,但終究只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姑娘家。爭強好勝,拉我下來,只是逞逞威風,倒不會傷害於我。」這點上,水洛煙倒是看的透徹,所以才下的這麼義無反顧,「說來這也怪睿王爺,沒事那一日,冷落了佳人,給我惹了禍事。」水洛煙戲謔的說道。

    「小心總是上策!」慕容言的態度很意外的顯得謹慎,眼睛不停的看著四周,防止有任何意外的情況發生。

    兩人就這麼騎馬在林子中隨意的走著。慕容言似乎對這片林子熟悉的很,漸漸的帶著水洛煙走離了那些猛獸長出沒的地方,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到慕遙遙回過身的時,哪裡還能看見慕容言和水洛煙的身影,不免的氣結。

    「這片地域應該相對安全,四嫂下來歇會,再過一些時辰,出去就好。空手而歸也並沒什麼。」慕容言走到一片空地,下了馬,對著水洛煙說道。

    「好。」水洛煙也隨之下了馬。

    騎馬她回,狩獵她可真的不會。連那弓箭,估摸著,她都玩不太清楚,若是換成飛鏢之類的,也許還有些可能。水洛煙也從不勉強自己做一些自己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那太冒險。

    「睿王爺,你的傷勢如何?我給你的藥膏記得定時換藥。至於那毒性,估計真要回了京城才有辦法。」水洛煙皺了皺眉,那擔心顯而易見。

    慕容言進到她帳內的時,分明是才受傷不久。但那毒素卻可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若不是她處理的快些,情況還真不好控制。但她手上的藥,也僅僅是處理了表面的毒素,水洛煙就怕那毒素滲頭到體內,來勢洶洶。

    「四嫂莫擔心,行雲有給我藥防身,可解百毒。但我仍是要謝謝四嫂那日相助。一般女子若遇見這樣的情景早就嚇的花容失色,而四嫂卻如此淡定。甚至四嫂還這麼精通醫理,實在是難得。」慕容言的讚美發自內心。

    「行雲?百里行雲?你也認識?你四哥似乎和他很熟悉。」水洛煙隨口問著。

    「嗯。」慕容言沒否認,「但是,有些事情,還需四哥和你親自說,我就不方便多言了。」慕容言也並沒多說什麼。

    水洛煙點點頭,沒繼續追問這個話題。兩人沉默了一陣,突然,水洛煙開口道:「那一日,你可是追你心裡的良人而去?」

    慕容言被水洛煙這麼一問,楞了下,有些回不過神,面色悄然浮起一絲可疑的紅色,但最終,他點了點頭,算是給了水洛煙答案。

    「可否說說,那是一個怎樣的女子。能讓睿王爺這麼不羈的人給記掛於心。」水洛煙這下是真的好奇開來。

    慕容言的性格更適合浪蕩江湖,而非在這皇室之中做一個中規中矩的睿王爺。自然的,水洛煙也不會認為,那大家閨秀的名門千金們,適合慕容言。只是,在這西夏,放眼忘去,水洛煙還真找不出匹配的上慕容言的女子。

    而那一抹淡紫色身影的女子,能得到慕容言的承認,這可就有些意思。

    「讓人心疼的女子。」慕容言沉默了會,浮起一絲苦笑,給了一個讓水洛煙意外的答案。

    「心疼?」這下,水洛煙真的更加不解了。

    「算了,不提這個事。四哥和四嫂之間很多精彩,看來我都錯了過,改日定上晉王府好好的詢問四哥一番。」慕容言顯然沒有想繼續這個話題的想法,逕自叉開了話題。

    水洛煙也很識趣,不再繼續追問,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無關風月的事情。

    突然,這人煙稀少的樹林裡,卻傳來了陣陣風吹起樹葉後,發出的沙沙聲。這看來再平常不過的聲音,卻讓慕容言拔出了腰間的佩劍,警戒的看著週遭。

    水洛煙也站了起身,斂下了眉眼,凝神觀望著。

    有人……這是竄進慕容言腦海裡的念頭,當他得到確認的答案時,立刻高聲喊道:「四嫂,小心,有刺客!」

    水洛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著樹林之中飛躍而出的黑衣人,不斷的閃躲著。黑衣人似乎存了心的在分離慕容言和水洛煙,各個都是高手,但卻無任何傷害慕容言的意思。慕容言眼見自己離水洛煙有些距離,心急的便想朝水洛煙的方向而去。而黑衣人的劍更快,直接擋在了慕容言的面前。

    「不……」水洛煙在心裡緊張的喊著。

    那地方,可是慕容言受傷的位置!這一劍下去,新傷加舊傷,怎麼也說不清了。慕容言哪裡顧的上這些,想起身擋開黑衣人,卻只聽到黑衣人冷聲說道:「帶走水洛煙,撤!」

    「是。」週遭的黑衣人,快速的點了水洛煙的穴,就只見水洛煙癱軟而下,再一個騰空,這群人就如同來時那般,消失無蹤。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4:16 PM

016 塞外遇險情

    慕容言重重摔下的時候,一震,昨日胸口的傷不免滲出了血,陣陣鑽心的疼痛湧上心尖,額頭間的汗珠一下子佈滿,面色慘白。但慕容言此刻顧不上那麼多,忍著劇痛,站了起身,快速的飛身追了出去,但樹林裡哪裡還有黑衣人的影子,更看不見水洛煙的蹤跡。

    「該死的!」慕容言咒罵了一聲。

    那眉眼斂下,環繞了這樹林一圈。接著,他的眼微眯了起來,朝著一個閃著亮點的位置快步而去,因為剛才的刀光劍影,被劍鋒扯下的衣服一角,被遺落而下。這下,慕容言的眼裡閃過震驚,那一角上正好就有一個特殊的符號,也許外人不知道,慕容言卻再清楚不過,來者正是太子府的暗衛。

    慕容澈所為?目的是為何?威脅慕容修嗎?還是別有他意?

    慕容言少了平日的冷靜,變的幾分慌亂。一提氣,快速的朝狩獵場的方向而去。腦子裡仍然在不斷的想著,慕容澈的人,可以帶著水洛煙去何處。

    「慕容言,你站住!」就在這時,慕容言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嬌蠻的叫聲。

    來者正是慕遙遙,慕遙遙饒了圈找不到慕容言和水洛煙的時候,便快速的找尋到了這片小樹林,結果又見到慕容言欲離去的身影。她不管不顧的揮鞭纏上了慕容言的手臂,慕容眼轉回身,冷著眼,那眸光彷彿來自千年的寒冰。

    「滾。」慕容言對著慕遙遙喊道。

    慕遙遙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她也發現了慕容言此刻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連忙收回了鞭子上了前,又道:「發生了何事?水洛煙呢?」那語氣裡的焦急倒不像是幸災樂禍,而顯得幾分心焦。

    慕容言看了眼慕遙遙沒開口,逕自朝著狩獵場飛身而去。

    「慕容言,大漠你有我熟悉嗎?沒有。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比你會方便的多。」慕遙遙對著慕容言大聲的吼著。

    結果,慕容言回身看了眼慕遙遙,眼裡含著血絲又道:「若不是看在你是慕斐耘的妹妹的份上,我早就殺了你。若不是你一定要四嫂下來,四嫂會出事嗎?再惹人嫌的女人也比你好上幾分。慕遙遙,有多遠給我滾多遠。」這一次,慕容言不再眷戀,立刻提氣飛身而去。

    慕遙遙怔在原地,鼻頭犯了酸,淚水就這麼順著眼角留了下來,無論她怎麼努力,無論她怎麼優秀,都無法換得慕容言一眼的回眸,更別說,在他的心裡能留下幾分影子。

    但很快,她擦乾了眼淚,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快速的奔馳而去。

    慕容言在偌大的狩獵場內找尋著慕容修,他能聽到不同人的嘶叫聲,卻絲毫找尋不到慕容修的蹤跡,這讓慕容言的眉頭皺了起來。突然,小七的身影閃過,慕容言的臉色大喜,他們下場之時,隨身的侍衛都還攜帶著,現在見到小七,就意味著慕容修定在附近。

    小七似乎也看見了慕容言,立刻飛身而來,看見慕容言時,那臉色也帶了幾分的焦急,連忙問道:「娘娘呢?」

    這下,慕容言心裡一驚,大叫一聲不號,連忙急急尋問道:「四哥呢?」

    小七的臉色也大變了起來,連聲快速說道:「剛才,王爺看見幾個黑衣人帶走了娘娘,便立刻追了出去。叫奴才找睿王爺,沒想到,卻在這裡撞見了睿王爺。」

    聽完小七的說的,慕容言的臉色難看的緊,小七的心裡浮起了一絲的不安,連忙問道:「睿王爺,到底發生了何事?」

    「是二哥的人。四哥中了調虎離山計。帶走四嫂的黑衣人是東宮的,我想他們的目的應該是四哥,四嫂只是一個引子。」慕容言說的飛快,「小七,去找慕斐耘。我去跟那些黑衣人,沿路會給你們留下記號。」

    「好。」小七不多言,立刻下了狩獵場,找尋起慕斐耘的蹤跡。

    這大漠何其之大,刻意藏人的時,你若想找,顯得困難重重。慕容言冷靜下來,在腦海裡盤算著各種可能的地方。既然東宮的人帶走了水洛煙想把慕容修給引出去,那是斷然不可能回寨子裡。寨子附近都是萬萬不可能的地方。而塞北大片的草原,一覽無遺,根本藏不了任何人。

    這樣盤算下,若藏身,那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地方,但這些地方距離都甚遠,一旦走錯,那時間上就會錯過許多。而慕容澈的主要目標是慕容修的話,那麼,必定還埋了層層伏兵,慕容修的修為再高,又豈能和這些大內高手同時打鬥呢!

    越想著,慕容言越發的煩躁起。

    「睿王爺。」突然,一聲悅耳的女聲傳入了慕容言的耳裡,慕容言猛的回過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有半天沒說出話。

    「淺兒,你……」慕容言的話變的幾分斷斷續續。

    夏淺兒看著慕容言,那眼裡帶著幾分複雜,但並沒多說什麼。很快,夏淺兒轉過身,吹了一個長哨,沒一會,一個嬌媚的女子便出現在林子之中。

    「你是將軍府的三夫人?」慕容言楞了會,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這柳名伶詐死一事,他是知曉的。但是柳名伶的身份卻從不曾有人多問過。柳名伶嫁到將軍府那年,卻正是慕容言被關之年。所以兩人並不相識,也僅僅見過一次而已。而此刻,柳名伶卻出現在塞北,而和夏淺兒看起來本就是熟識的身份。慕容言一直皺著眉,卻始終找不到關鍵所在。

    只聽到夏淺兒對著柳名伶喚道:「伶姨。」

    柳名伶對著夏淺兒點了點頭,眼神極其的溫柔,這才走到了慕容言的面前,皺了皺眉,問道:「睿王爺這可是受了傷?」說著,她半蹲下了身子,倒也利落的直接撕去了那沾染血色的衣物,看了起來,又道,「有毒。」

    慕容言揮了揮手,道:「無妨。」說著,便站了起來,準備繼續尋那些黑衣人的足跡而去。

    「睿王爺。」柳名伶叫住了慕容言,「那些黑衣人所去的方嚮應該是西北方向,那裡有一座無人的寨子,可以落腳。我能幫您的也就這些了。今日我只是來此尋夏淺兒,您和淺兒,終究不合適。」

    慕容言聽著柳名伶的話,欲言又止。夏淺兒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停了下。柳名伶繼續接著道:「見到洛煙,幫我問聲好。當時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和她說一聲謝謝。」

    「好。」慕容言答的是柳名伶說的問好的這個事情,對於夏淺兒的問題,卻保持的緘默。

    「淺兒,我們該走了,別讓太師傅等急了。」柳名伶不再看著慕容言,逕自對著夏淺兒道。

    「是,伶姨。」說完,夏淺兒也不再看向慕容言,匆匆的隨著柳名伶而去。

    沒一會,兩人就如同來時的那般,消失在樹林裡。慕容言的手橫在半空中,最後頹然的放下。忍下了傷痛,提氣朝著西北方向追去。才順著西北方出了這個院子,就看見了慕容修留下的記號,這下,他更加肯定水洛煙定是如柳名伶所說的,就在那無人的寨子之中。

    至於,夏淺兒……慕容言的眉眼斂下,閃過一絲深思,再抬眼時,又恢復了昔日的清明。

    有些事,不是不做,只是時候未到。

    風吹起樹林,沙沙作響,帶著幾分詭異和暗湧的危機,湊近之時,卻顯而易見的聞見陣陣血腥之氣。

    水洛煙醒來的時候,發現被人捆綁手腳,周圍的環境更是陌生的可以。她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並不驚慌失措,冷靜的看著週遭的環境,尋著出逃的辦法。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來,看著這無人的寨子之中,角落之地,似乎有殘留下的瓦楞片,想著捆綁在自己手上的繩子,她靠著臀部的力量,朝著那瓦楞片的位置挪去。

    此刻,水洛煙顧不上疼痛,上次移動著草繩,用力的在瓦楞片鋒利的棱角之上蹭著,企圖磨斷那繩子,再來想如何出逃。

    在力的作用下,那繩子越來越細,眼見著就要成功的那一刻,寨子的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水洛煙在心裡暗自咒罵了一番,若無其事的閉上了眼,繼續裝昏迷在原地,但那瓦楞片,她卻小心的藏到了袖口之中,以備不時之需。

    「啟稟太子,人已經帶到,就在裡面。」門口的侍衛恭敬的對著慕容澈說道。

    「很好,回去本太子重重有賞。」慕容澈的聲音顯得相當的愉悅,心情聽上去不錯,停了會,他有問道:「慕容修呢?」

    「回太子殿下的話,晉王爺中了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追去了不同的方向。但據屬下的觀察,晉王爺不像受了傷的樣子。屬下也派了大內高手,無論晉王爺藏的多深,也定不可能一人抵擋這麼多人,生死難料。」暗衛說的很自信。

    慕容澈的眼裡閃過一絲滿意的笑,讚許的點點頭。

    「但是,太子殿下,屬下們去抓晉王妃時,和睿王爺打鬥起來時,雖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不傷及睿王爺分毫,可是屬下分明就覺得,睿王爺像是受了傷的人,行動看起來不那麼利索。」說著,暗衛的臉上多了幾分猶豫,又道,「那一晚,會不會是……」

    慕容澈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對於慕容修,慕容澈只是在堤防,就如同堤防所有的皇子一般。表面上不爭權的人,並不代表暗地裡不來,尤其是晉王府一直處在挨打的地位。但慕容澈可不認為,慕容修就如同大家所見的那般無能。

    小心點,總是沒錯。

    而如今卻聽到暗衛所說,是慕容言受了傷。慕容澈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精光。是慕容言對帝位有了興趣,還是為了別的什麼?慕容言和慕容修的關係一向交好,這個是慕容澈早就知道的。但在他看來,慕容言更像是不喜這宮中的任何一人,不喜這些明爭暗鬥,而選擇了和慕容修這樣低調不起紛爭的人為友。

    七年前,被關蝴蝶谷,就算是為了慕容修,又如何。在慕容澈看來,慕容言為了任何交好的兄弟,都可以義氣的兩肋插刀。

    那麼,這受傷,是真的為了名冊而受傷,還是因為在蝴蝶谷中呆的時間長了,這身體不如以前,所以不那麼利落呢?

    但,若真的是慕容言對帝位起了想法,那麼,就算是同胞的親弟弟,慕容澈也定不會留他。想著,他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無情,看著一旁的暗衛膽顫心驚。不敢再開口多加詢問。

    「盯著睿王爺,如有異常,速速向本殿下匯報。」慕容澈下了命令。

    「是,屬下遵命。」暗衛立刻恭敬的應允著。

    慕容澈這才負手才內走去,還沒來得及踏進寨子時,又轉回身交代著:「在門口好好的看著,沒本殿下的命令,誰也不准進來,來者,格殺勿論。」

    「是。」

    慕容澈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朝著寨子走了進去。臉上不免的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

    假寐中的水洛煙皺起了眉頭,一直仔細的聽著外面的交談。慕容言在先前的打鬥中並不是受傷,應該只是扯到了未痊癒的傷口。而按照慕容澈的話來看,慕容修是被調虎離山之計給弄到了相反的方向,這又是為何?

    若想用自己利用慕容修的話,那慕容澈應該把他給引到這裡才對,為何又給了慕容修錯誤的方向?而慕容澈的話裡,似乎對慕容言總還是有幾分兄弟之情,沒趕盡殺絕。

    水洛煙發現自己的腦海裡一片混亂,所有的想法胡亂的夾雜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始終抓不到那個重點。

    冷靜!水洛煙。她深呼吸著,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再仔細的把所有的事情串成一條線。

    就在這時候,慕容澈的腳步聲,離水洛煙越來越近,水洛煙的心緊崩在一起,但她卻努力的不讓自己有任何動作,靜觀其變,看著慕容澈要做些什麼?可此刻,水洛煙的心跳卻越來越快,不像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只是心頭籠罩的那種不安,一次次的襲擊著水洛煙。

    「晉王妃還在裝睡,這遊戲就沒意思了,不是嗎?」慕容澈半蹲下身子,看著依舊昏迷的水洛煙。

    被慕容澈這麼一說,水洛煙也不繼續裝昏,睜開眼,看著慕容澈,冷靜的問道:「不知太子殿下用這樣不道德的方式把我請到這,是有何貴幹呢?」

    那眉眼一跳,若不是輕眼所見,慕容澈真的不敢相信,這是一個被困的女子該有的氣度。不驚慌失措,仍然淡定自若。他的眼裡的興趣顯得更為濃厚,手捏著水洛煙的下顎,湊近了幾分。

    不同於慕容修的氣息,慕容澈所帶給水洛煙的感覺就是陣陣的讓人做嘔。但她忍下了那種噁心的感覺,此刻又不適宜一巴掌拍掉慕容澈的手,水洛煙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筆帳,她都記下,來日方長。

    「本殿下就是喜歡你這個性子。倔強,卻迷人的很。」慕容澈卻沒被水洛煙的話激怒,倒是多了幾分的興味,調戲起了水洛煙。

    水洛煙的嘴角扯了一抹嘲諷的笑,道:「抱歉,我對太子殿下沒興趣。」這拒絕顯得赤裸而直白。

    慕容澈從小養尊處優,哪個人見了他不是阿諛奉承。卻不曾想到三番五次的在一個女人的手裡吃了閉門羹,那面色自然陰沉了不少。水洛煙始終冷冷的看著慕容澈,不再多言。

    「哼。」慕容澈冷哼一聲,看著水洛煙,又道:「這麼倔強,替慕容修守身嗎?本殿下真想知道,你若成了本殿下的人,那慕容修是否還會要你呢?」說著,慕容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又更湊近了幾分。

    不好!水洛煙在心裡暗自叫道。這下她算明白了慕容澈到底所謂何意。

    看來,這從頭到尾,慕容澈的目標只有她一個,而慕容修和慕容言只是附帶的而已。他是料準了慕容修定會跟來,所以才出調虎離山之計把慕容修引開,免得讓慕容修壞了自己的好事。而慕容澈要的則是水洛煙的人,明的不行,那就來強的!

    而慕容修被引開,若能一個不小心,殺了慕容修也是好事一件。在這狩獵場裡,真出了事,理由可就多了,比如,被猛獸所傷,比如誤中機關等等……

    「慕容澈,你以為你會如此容易得逞嗎?」水洛煙並沒因為慕容修的話臉上出現任何驚慌的情緒,話語裡的嘲諷更加的明顯。

    慕容澈看見水洛煙的臉上這般的不屑,冷了神色,用力的掐著水洛煙的下顎,道:「本殿下就讓你看看,此刻在你身上佔有你的人是誰!」

    說著,慕容澈倒是解開了捆綁在水洛煙腳上的繩子,方便他的為所欲為,那唇不客氣的吻向了水洛煙的唇,手也開始扯著她的衣裳。但,當慕容澈碰到水洛煙時候,水洛煙突然風力的推開了慕容澈,那本握在手上的瓦楞片用了力,狠狠的朝著慕容澈的方向劃了去。

    慕容澈沒料到水洛煙已經解了繩索,防備不及,臉上被瓦楞片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顯得有幾分狼狽不堪。水洛煙利落的站起了身,連看都不看慕容澈一眼,頭也不回的朝外跑著。可還沒跑了幾步,便被慕容澈給抓了回來,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水洛煙吃痛了下,倔強的看著慕容澈,冷靜的想著脫險的辦法。

    慕容澈居高臨下的看著水洛煙,冷冷說道:「本殿下真是小看了你,現在看你還能往哪裡跑,這裡皆是本殿下的人,出去,就是死。」說著,他停了停,蹲了下來,隨意用力的扯開了水洛煙的衣裳,只穿著肚兜的皙白的身子露了出來,慕容澈的眼裡,不免有了幾分貪婪之色。

    「本殿下,看你這次還能跑到哪裡去?」說著,他開始解著自己的衣裳,「掙扎,只會讓你更痛,不掙扎本殿下自然能讓你享受到歡愉。別想你那些有得沒有得的使毒的辦法。本殿下會一二再,再二三的著了你的道嗎?」他打散了水洛煙全部的奢想。

    但水洛煙仍然很冷靜,看著慕容澈。就是這樣清亮的眼神,讓慕容澈的神情裡出現了一絲的猶豫。分明在水洛煙送來的路上,已經仔細的檢查過,確認她的身上無任何藥粉之類的東西,但此刻,為何她卻仍可以如此的冷靜。

    但,水洛煙那誘人的恫體一點點的勾引著慕容澈,讓他的臉上逐漸染上興奮之色。水洛煙的臉上逐漸不再出現反抗的神情,但手卻小心的順到了髮絲上,慕容澈見此,立刻朝著水洛煙的身上撲了下來,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騷亂,讓慕容澈一下子冷了神色,快速的扣好衣服,而原本在門口的暗衛也在這時,急急的衝了進來,話語之中,都顯得有幾分結巴,道:「太子殿下,不好了……那那那……那睿王爺來了!」

    「什麼?一群飯桶!」慕容澈冷了聲調,狠狠的揣向了一旁的暗衛,快速的走出了寨子。

    慕容修!莫名的,水洛煙聽到慕容修的名字時候,心大大的鬆懈了下來。她遮掩著自己外露的肌膚,小心謹慎的朝外走著。

    外面,傳來一陣打鬥的廝殺聲,刀光劍影。慕容修被眾人包圍著,嘴角已經滲出了血絲,這身上也有幾處顯而易見的傷口。慕容修的武學修為極高,若非如此,也絕不可能頂著這麼多大內高手,還能看起來應付的遊刃有餘。

    但水洛煙知道,慕容修是在撐,而那些圍繞著他的大內高手明知打鬥不過,也在消耗著他的體裡。這讓水洛煙不敢離開寨子一步,她若離開,慕容澈勢必會警覺,那麼慕容修也會知,這只會讓慕容修分了心,情況變的更加危急。

    但,水洛煙看見在慕容修身後暗藏的殺手時候,她再也無法忍受,失聲叫了起來:「修,小心身後!」

    這一叫,讓慕容修快速的朝身後的人就是一劍而去,眼光看向了水洛煙,那殘破的衣裳,讓慕容修的神色更冷了幾分,手裡的劍更加的不留情起來。殺手們眼見慕容修有了殺意,那手下的動作也狠戾的多,招招致命。

    頃刻之間,慕容修的身上又多了幾道顯而易見的傷口。

    慕容澈在一旁,冷眼看著,當他把目光從慕容修身上收了回來時,神色不免多了幾分暗沉。慕容修平日的隱藏太好,好到他都有些忽視,忽視了慕容修的武功修為竟然如此之高。突然,他冷著眼,看向了一旁的水洛煙,突然道:「格殺勿論。」

    是,慕容澈下了死亡令。今日就定是要慕容修葬身於此。水洛煙聽到慕容澈的話,這心提到了嗓子眼。這下,她有幾分失了鎮定,手中一直握著從髮絲中取下的簪子,想也不想的就朝著慕容澈的方向置了去。

    距離近,這準度還是有的,慕容澈沒防備到水洛煙有這一招。他下了個格殺令,只是想讓水洛煙死了對慕容修的心,讓她睜眼看著慕容修在她的面前死去。卻不曾想到水洛煙還留了這麼一手。看著朝自己飛來的簪子,略微一個躲閃不及,仍然被簪子刺傷了脖頸。

    「拿下她。」這次,慕容澈不再客氣,對著一旁的暗衛命令著。

    水洛煙的面前頓時湧上了數人,她看向了在混亂中不斷廝殺的慕容修,他的眸光裡出現了焦急、慌亂。有幾分絕望,水洛煙對著慕容修笑的傾國傾城,搖了搖頭,這才緩緩的閉上了眼。

    「不……煙兒。」慕容修手中的劍不免的又快了幾分。那是殘存的信念在支撐著慕容修已經瀕臨透支的體力。急欲的朝水洛煙的方向而去。

    就在暗衛的手碰到水洛煙的那一瞬間,不遠的地方傳來了錚錚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氣勢驚人。這不免的讓慕容澈暗自吃了一驚。就在這時,慕容修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放鬆的神色,就在這鬆懈的瞬間,躲閃不及,利劍不客氣的穿過他的腰間,讓本躍在空中的慕容修,重重的跌落而下。

    「修……」水洛煙失聲叫了出來,再也不顧得許多,慌忙朝著那一片慌亂而去。

    這時,遠處的暗衛急急而來,在慕容澈的面前說道:「太子殿下,是塞北的軍隊朝這個方向而來。」

    慕容澈斂下眉色,不免覺得有些湊巧,但來不及他細想,有些事情,若不能處理掉,至少在目前,鬧大了,不見得好搪塞而過。何況這還是在塞北。

    「撤!」慕容澈終於下了命令。

    但他的視線落在水洛煙的身上時,不免的多了幾分陰沉。這到手的鴨子再一次的飛了。下一次,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慕容澈想要的東西沒有要不到的,更何況一個女人。晉王妃又如何?

    水洛煙無視了慕容澈的目光,仔細的檢查著慕容修的情況。也就在這時,本圍著密密層層的殺手瞬間都不見了蹤跡,就連慕容澈也上了飛馳而來的駿馬,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修……」水洛煙仔細的上下打量著慕容修。

    原本飛揚的神采此刻變的慘白一片。身上不斷的滲著鮮血,水洛煙的手所過之處,皆是片片血痕,滲人的人心慌。

    她看向了慕容修,阻止了他欲開口的話,逕自說道:「別說話,我先處理下傷口,留著力氣等人來。我沒辦法把你帶回寨子。」水洛煙的聲音沉穩而冷靜。

    她快速的檢查著慕容修的傷口,從自己的身上扯下衣角,輕輕的擦拭去血跡,眉頭一直皺著,動作小心而輕緩,生怕再給慕容修增加新的痛處。慕容修看著如此認真的水洛煙,看著她因為被撕破的衣衫而裸露在外的肌膚,那眼裡浮著自責和心疼,人雖疲憊,那手卻仍舊倔強的握著水洛煙的手。

    「煙兒……」慕容修艱難的開口說道。

    「閉嘴!再說話,我敲昏你。」水洛煙說的極快,手上的動作不曾停下。

    就在這時,慕斐耘和小七及慕容言都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看見身受重傷的慕容修,連忙躍下馬,飛快的朝他們的方向奔了來。

    「你也有今天啊,慕容修。」慕斐耘這話裡幾分刻薄,但手裡的動作卻不曾停下,順著水洛煙已經處理好的傷口,撒上了藥粉,那傷口快速的止血消炎,只是那鑽心的疼痛,讓慕容修不免的皺起了眉頭。

    慕容修忍著痛,挑眉看了眼慕斐耘,才道:「和塞北王還沒來得及比試一番,怎能倒下呢!」

    「閉嘴!」水洛煙看著兩人一來一去的對方,看著慕容修只要說話時,便會有幾分喘息,真的來了氣,冷聲叱責著。

    這下,慕容修真的不再開口,慕斐耘帶著幾分興味看著慕容修,說道:「原來這晉王府真的是晉王妃做主,晉王爺只是擺設啊!」

    水洛煙懶的再理眼前的慕斐耘,專注的處理完慕容修的全部傷口又仔細的看了次,這才略微的放下心。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顯得有些過分暴露,但是,她卻落落大方的起身,來不及站起身,卻被慕容修擁進了懷裡,緊緊的抱著。旁邊的慕容言也意識到了此刻的情景,不太自在的轉過頭,小七連忙送上了披肩,披在了水洛煙的身上。

    「煙兒……」慕容修只喚著水洛煙的名,但那話裡卻帶了愧疚,自責。

    水洛煙不顧此刻眾多人在場,也緊緊的回抱著慕容修。當她在寨子裡聽到外面的對話,知道慕容修涉險時,她的心一直提著,活了這麼多年,水洛煙這顆始終冰封的心,卻從不曾如此放肆的為一個人心焦過。

    心在沉淪時,時光也在流逝,就是在這樣的時光流逝中,一點點的放任了自己,再也無法回頭。

    眾人識趣的轉過身,任兩人相擁著。這時,慕容言看了眼慕斐耘,兩人交換了個神色,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誰也沒了動靜。彼此眼裡的意思則是讓對方出聲,叫背後的那一對落難鴛鴦先回寨子裡,換一身衣服,再想商量的對策,何況,那慕容修的傷還要進一步的處理。

    兩人又看了會,最後,把視線落在了小七的身上,慕容言努努嘴巴,指著後方,就這麼看著小七,小七苦著一張臉,最後認命的開口道:「王爺,娘娘,天色不早了,王爺這傷還需要處理,咱們先回寨子吧。」

    水洛煙這才從慕容修的懷裡起來,不自在的看了眼慕容修,淡淡的對著小七說道:「扶王爺上馬吧。」

    「是。」小七連忙走上前,扶起了慕容修,慕容修也沒拒絕,在小七的幫助下,上了馬,水洛煙也獨自上了一匹馬,大家朝著寨子的方向而去。

    走到分叉路口時,慕斐耘一抱拳,道:「本王就送到此,要先行會狩獵場,此事?」他看著慕容修詢問著。

    這慕容修中途離場,水洛煙消失不見,在外的慕容雲霄是不知情的。想來,那慕容澈也不可能大肆宣揚這樣的事情。若非想宣揚,那當時聽到塞北的軍隊來時,他就不會臨陣脫逃。這事,殺兄弟,在慕容雲霄的眼裡可是一大忌,當朝太子若做這種事情,那麼,將來的帝王位,不免的會受到諸多的波及。

    而慕容修若此刻站出說是慕容澈從中搗鬼,若無確實的證據,只會被慕容澈反咬一口,說是惡意栽贓。這一來,地位本就岌岌可危的晉王府,將來更是走的艱難。

    這一局,屈居了下風,幾分委屈,卻不能申訴。

    在慕斐耘看來,唯一的辦法則是,若無其事的回寨子,換好衣服,再若無其事的出來。畢竟狩獵後,所有的人,定會換一身衣服後,再來驗收今天的成果有多豐富。

    報今日之仇的機會多的是,但不急於這一時,反倒是亂了分寸,中了慕容澈的計,才真的得不償失。

    水洛煙看著慕斐耘,又看了眼慕容修。這慕斐耘話下之意,她自然是明白。只聽慕容修言道:「多謝。」

    慕斐耘聽聞,不再多言,逕自策馬而去。一直到慕斐耘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慕容言開口道:「小七,送四哥回去。四嫂麻煩了。我先回去,有情況再說。」

    「睿王爺,你的傷。」水洛煙叫住了欲離去的慕容言,幾分關心的問著。

    「無妨。」說完,慕容言停了停,又道:「四嫂,我見到三夫人柳名伶了,她代我向你問聲好。」

    「三娘?」水洛煙不免提高了聲音,若三娘在塞北出現,那麼之前在京城看見的人是誰呢?又或者說,柳名伶也隨著大軍到了塞北?這又是為何了。想著,她又問道,「可知三娘現在在何處?」

    慕容言搖了搖頭,沒多言,嘴角浮起一絲難見的苦笑,便策馬而去。水洛煙也識趣的不再多問,現在也不是問此事的時,她看向了慕容修,道:「王爺,我們回寨子吧。」

    慕容修點點頭,小七緊跟其後。在寨子前,水洛煙先下了馬,讓小七扶著慕容修下了馬,水洛煙也進了寨子。薄荷正好走了出來,本是想著回寨子等水洛煙一行回來,卻不曾想到,看見這般的情景,驚在原地。

    「薄荷,快去準備乾淨的衣服……」水洛煙仔細的交代著薄荷她要的東西。

    薄荷回過神來,立刻點頭說道:「是,奴婢這就去。」說完,她就匆匆退了下去,準備著水洛煙要的東西。

    水洛煙讓慕容修坐在床邊,心無旁騖的脫去了他的義務,慕容修身上那一刀刀的劍痕,讓水洛煙的心痛了下,臉色變的幾分陰沉。手卻極其溫柔的撫摸著慕容修,小心的避開了他身上的疤痕。

    「煙兒,這樣本王會以為煙兒在勾引本王。」慕容修似笑非笑的開口,握住了水洛煙的手,戲謔的說道。

    水洛煙悶著氣,用力的戳向了慕容修,這下慕容修真的吃痛了一聲,叫了出來。水洛煙立刻心疼的看著慕容修,連忙問道:「怎麼樣怎樣?是不是弄痛你了?」

    慕容修沒回答水洛煙,把她擁在自己的懷中許久,才拉開些距離,細細打量著水洛煙。看著她原本纖細的手腕,細嫩的肌膚被繩子割出了道道血痕,看著身上,零碎的衣服,那眼神裡的陰沉越發的明顯。

    「煙兒,慕容澈他……」後面的話,慕容修沒問出口。

    水洛煙的手,輕輕的放在慕容修涼薄的唇上,搖了搖頭,才道:「他沒對我怎麼樣。何況,我是那麼容易讓他得手的人嗎?」她的眉眼裡有著自信。

    慕容修涼薄的唇動了動,張口欲言的時,水洛煙卻突然湊上前,吻上了慕容修的唇,輕輕淺淺的吻,沒有深入,就這麼探尋著慕容修的氣息,極欲找尋那一絲讓她安全的感覺。

    「修,別出事,別出事。」那話,到後面,只剩下水洛煙的呢喃。

    慕容修擁著水洛煙,水洛煙卻小心的不碰到他的傷口,很快,她抹去了鼻頭的一絲酸意,站了起身,拿起一旁薄荷已經準備好的衣物,仔細的替慕容修更衣。終究是第一次,水洛煙顯得笨手笨腳,但慕容修卻始終帶著笑,看著水洛煙,不曾開口催促她。

    「煙兒。無論何時何地,本王定不會放開你的手。」慕容修看著水洛煙,握著她的手,再堅定不過的說道。

    水洛煙笑了,笑的傾城,那笑淺淺的,卻暖到了心扉。

    兩人就這麼凝望著,墨瞳中,只有彼此的影子,再無其他,一直到門簾外,小七的聲音傳來,兩人才收回了彼此的眸光。

    「王爺,娘娘,時候不早了。」小七在外提醒著有些忘我的兩人,他看見大部分的人已經陸續的換好衣服,重新走回了狩獵場的入口。

    當然,這其中,也有慕容澈。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4:17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4 12:02 PM 編輯

017 凶險不曾停

   「走吧。」小七的話才說完,慕容修也已經帶著水洛煙走出了寨子,淡淡的對著小七說道。

    小七看向慕容修的眼神裡不免還有幾分擔心,道:「王爺,您……?」

    意外的是,慕容修沒開口,到是水洛煙開口說道:「小七,今夜隨著王爺,定不可離開半步。」

    「是,屬下明白。」小七回答的恭敬。

    這下,小七不再開口,默默的跟在慕容修和水洛煙的身後,朝著狩獵的主會場而去。他們到時,慕容澈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大家換上了平日的衣服,倒也顯得自在了許多。慕容澈的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偶爾把目光落在水洛煙的身上時,便是一種志在必得的野心。

    這,不免的讓水洛煙皺起了眉頭。水洛煙輕微的變化,慕容修都看在眼裡,大手悄然的握住了水洛煙的手,緊了緊。水洛煙抬起眉眼,對著慕容修微微淺笑,安撫著他。

    而當慕容修和慕容澈的眸光撞上時,彼此間的挑釁卻更加的明顯。水洛煙心頭那才放下的不安,又翻湧而上。被慕容修握在手心的手,不免冒出了絲絲汗水。

    「一切有本王。」慕容修感受到了水洛煙的這種不安,輕聲安撫著。

    水洛煙躊躇了下,許久才開口道:「王爺,臣妾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感覺這事情沒這麼快結束。慕容澈不像這麼容易善罷甘休的人。更何況,他還知道你……」水洛煙說的有些慌亂。

    她的腦海在飛快的轉著。慕容澈本對慕容修只是戒備,但今日一戰卻也見到了慕容修的武學修為驚人,以慕容澈的為人處事,定不會輕易的放過慕容修,無論他是否有野心。更何況,現在慕容修受了重傷,慕容澈正是下手的大好時機。

    但,現今慕容雲霄也在場,料想慕容澈也不可能玩出什麼把戲來。可是,慕容雲霄不在的時候呢?回到京城的時候呢?敵在暗,我在明,總是一件不穩妥的事情。

    「煙兒,莫擔心,本王無礙。」慕容修的手撫摸著水洛煙緊皺在一起的眉,柔聲安撫著。

    「嗯。」水洛煙胡亂的點了點頭,不再多想,不斷的在心裡暗示著自己要冷靜。

    這樣的紛亂,一直到慕容雲霄和慕斐耘出現在主會場。慕斐耘一臉的自然,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但他掠過慕容修時,眼裡卻多了一絲的詢問之意,但也很快的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的環視全場。

    主會場內,環坐著三四十號人,卻各懷了心思,氣氛顯得幾分詭異。

    一直到奴才們把今日所獵獲的獵物都計算完後,無一例外,又是太子慕容澈拔得頭籌,獵獲最多的獵物。在位間的水洛煙看著慕容澈面前堆積如山的獵物,那笑顯得極度嘲諷。一個忙著刺殺自己的親兄弟,忙著對自己的弟媳下黑手的人,還能有這麼多時間狩獵嗎?

    這到底是慕容澈學會了分身之術,還是這本就是一場已經既定好的鬧劇呢?

    「太子殿下果然神勇,有參加這狩獵定能奪得頭籌,實在是我等所不能及啊!」周圍的人紛紛拍起了慕容澈的馬屁。

    慕容澈的臉上倒顯得謙遜的多,連忙道:「承蒙大家相讓。」

    這坐在主位上的慕容雲霄看著慕容澈,更是一臉的欣慰,道:「太子這狩獵又是更精湛了,這一年想來是更加努力的習武了,朕定是要好好賞你。」

    「回父皇的話,兒臣這都是只是運氣好而已。若是父皇親自來狩獵,想來,十個兒臣也不是父皇的對手,相當年父皇可是這西夏赫赫有名的驍勇戰將,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才讓兒臣佩服,是兒臣努力追趕的目標。」慕容澈的馬屁拍的極好,一個個馬匹拍在慕容雲霄的身上,讓他心情大好,不斷大笑著。

    一旁的慕斐耘始終不發一言,別有深意的看了眼慕容澈。這一看,倒是讓慕容澈的心漏跳了兩拍。在先前樹林裡,遇見塞北的軍隊,慕容澈一直以為,就只是一個湊巧。這慕斐耘的脾氣性格誰不知,慕容澈倒不會認為是水洛煙或者慕容修和他有所往來,也不可能有所往來。兩人從不曾離開西夏,慕斐耘也不曾來過西夏,怎麼可能有機會來往?

    但,此刻慕斐耘的眼裡裡,帶的那抹深意,卻不由的讓慕容澈打了一個寒顫。眼神也下意識的陰沉了幾分。

    「哈哈哈哈。」慕容雲霄聽到慕容澈這麼說,笑聲更是大了幾分,對著一旁的高勝道:「賞。」

    「是,皇上。」高勝連忙點著頭,把早就準備好的賞賜賞給了慕容澈。

    接著,慕容雲霄繼續看著這眼前的獵物,一一對照,給了賞賜。當走到慕容言的面前時,慕容雲霄的臉色一冷,道:「七皇子怎麼兩手空空而來?」

    水洛煙聽到慕容雲霄這麼問,心裡多了幾分緊張,卻聽見慕容言說的隨意,道:「啟稟皇上,兒臣這跟著兩個女眷下了場,遇見了些小意外,這才沒狩獵,而是忙著做護花使者了。」慕容言的話,說的有幾分曖昧不明。

    慕容雲霄聽著皺起了眉,慕容澈的視線也不禁的看向了慕容言,那眸光中帶著一絲警告。但慕容言卻無視了慕容澈,說的直白,但這目光卻是看向了慕斐耘,道:「兒臣帶著四嫂和塞北公主下了場,畢竟是女子家,就遠離了猛獸長出沒的地方。可這塞北的狩獵場是開放式,可不如我們西夏的安全。難免走的遠了,就遇見了一些宵小,起了些爭鬥。這公主和四嫂都受了驚,就先行離開了,兒臣自然也當陪護。這無收穫,也在情理之中。」

    「哦?這塞北有宵小強盜,看來是本王的責任。若讓本王遇見了,定是嚴懲不貸。」慕斐耘一挑眉,很自然的接過慕容言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被慕容言這麼一說,慕容雲霄也不好再接口說什麼。只是慕容澈的臉色微變,那看向慕容言的眸光中,冷意更甚。只是慕容言無畏的回了一個挑釁的冷笑。

    「公主受驚了看來。」慕容雲霄沒對水洛煙有任何安慰,倒是對著一旁的慕遙遙說道。

    慕遙遙連忙應了聲,道:「無妨,有七皇子在,並沒發生大礙。」她也自動的省去了水洛煙被人帶走一事,若無其事的說道。

    慕容雲霄的視線又轉移到了慕容修的面前,除了零星的幾隻小動物外,並無其他,他一挑眉,一樣冷聲的道:「那這晉王爺又是為何?」

    「回皇上,這洛煙受了驚嚇,兒臣自當是無心狩獵,而前去查看了一番,所以獵的少了些。」慕容修也一樣順著慕容言起的話,開口說道。

    沒等慕容雲霄開口,慕斐耘倒是開口道:「這晉王爺和晉王妃可真是鶼鰈情深,讓本王羨慕的緊啊。這宵小難道是嫉妒了晉王爺的情深意重,才惹上了晉王妃?」這話裡,字字句句都是刺。

    水洛煙突然悶笑了起來。這慕斐耘的毒舌也相當的毒辣。若是不知情的人,只會覺得,這是一個玩笑話,緩解下氣氛,覺得慕斐耘的品性應該是平易近人,能言善道,通情達理之人。但這話聽在心懷不軌的人耳裡,卻是最直接的警告。這世上沒不透風的牆,背著他人所做的好事比不代表人人不知。

    慕容澈聽到慕斐耘這麼說時,果然冷了臉色,陰沉了許多,卻一句話也說不出。看著這般的慕容澈,也讓水洛煙心寬不少。至少慕斐耘的話在前,慕容澈想做些什麼,也定會有所顧忌,不敢明目張膽。

    但很快,水洛煙的眉頭又皺了幾分,這慕容澈的心之歹毒,實在有時不能以常理前來判斷。

    「今年這狩獵,還真是讓塞北的勇士們佔了頭籌,實在是慚愧啊。」慕容雲霄終於開了口,緩解了場內這緊張的氣氛。

    慕容雲霄能坐在這帝王位,又豈會不知道,這慕容言和慕斐耘的話裡有著深意,只是這深意在何位,大家都點到為止就便好。這想來,定是牽連甚廣。慕容雲霄的眉眼微斂,眸光裡不免的也有了幾分的思量。

    「皇上謙讓了,若不是這些小意外,我等也沒可能僥倖勝出。」慕斐耘的這話,就打著官腔,一來一去,給足了慕容雲霄面子,接著又道,「今夜老規矩,一樣不醉不歸,開懷暢飲。」

    「好。」底下的人,連聲應和著。

    慕容雲霄也順著慕斐耘的話,點頭贊允,接著道:「這狩獵了一天,各位想必也是辛苦了,好好休息,晚上不醉不歸。」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跪地,一臉感恩戴德。

    這一來一回的喧囂落下帷幕,慕容修走向了水洛煙,慕容言也不避諱的跟在慕容修的身後,小七則按照水洛煙的吩咐,警戒的看著四周,和慕容修只保持了一步的距離,防止任何意外的發生。

    「王爺。」水洛煙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慕容修,喚著,眼裡的擔心顯而易見。

    慕容修身上的上,雖然都是外傷,並沒傷及內臟。但是這一刀刀的下去,也確實讓人驚恐,更是浪費了諸多的氣力,水洛煙的擔心也並無道理。但慕容修卻回了水洛煙一個無礙的笑,淺淺的,笑意卻直達眼底,看著水洛煙有幾分不自在的轉過了頭。

    一行人朝著寨子的方向走了去,這才走了幾步,就撞見了慕容澈和水洛容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水洛煙的眉眼當即一冷,小七眼裡的戒備也更甚,慕容言雖是慕容澈的同胞弟弟,但此刻臉色也顯得陰沉了幾分,少了平日的和煦。

    「晉王妃。」慕容澈直接無視了慕容修的存在,叫住了水洛煙。

    水洛煙怔了下,回過頭,冷然著一張臉,看著慕容澈,道:「不知太子殿下還有何吩咐?」

    誰知,慕容澈也絲毫不避諱,說的直白,道:「本王想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這已經是直接,最赤裸的挑釁。

    這話,讓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變。慕容澈話裡的意思,在場的人豈會不知。對著水洛煙這麼說,是對水洛煙的勢在必得。但,這話更深層的意思更是,這皇位,他慕容澈不會放手,這一切有威脅的人,他也定不會放過。

    但相對於其他人的臉色微變,一直跟在慕容澈邊上的水洛容,臉色則顯得陰沉的多。那視線落在水洛煙的身上時,恨不得把水洛煙凌遲處死,方能洩恨。一個本在水洛容心裡什麼也不是的人,現在卻可以如此輕易的取代了自己在慕容澈心中的地位,可以獲得慕容修的寵愛,相較於自己此刻的狼狽,那種怨恨更加的顯而易見。

    誰知,水洛煙卻一臉的嘲諷,手比了比東宮寨子的方向,冷漠的道:「臣妾真蒙太子殿下厚道,這世上,還真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可惜,這還是一個摸不得,碰不到的新人,著實是委屈了太子殿下。這東宮的寨子在前方,太子殿下慢走,恕臣妾不送了。」

    水洛煙的話才說完,慕容言倒是不客氣的笑出了聲,那笑聲甚至誇張的牽動了胸口的傷口,臉色變的幾分怪異,但仍然無法抑制被水洛煙的話惹笑的衝動。而水洛容的臉色難道了極點,那顫抖的身形都足可以顯示出她此刻的憤怒。

    不給慕容澈多言的機會,水洛煙已經換上了溫柔的面孔,對著慕容修言道:「王爺,我們走吧。」

    「好。」慕容修答的溫柔。

    一行人就這麼從慕容澈的面前堂而皇之的離開。慕容澈的手緊攥著拳頭,看著眾人的身影,眸光中的冷酷閃過,微看了眼一旁的侍衛,侍衛立刻瞭解的點點頭,快速的退去。

    「太目中無人!太放肆了!」水洛容怒意十足的說道。

    但慕容澈並沒給水洛容一絲安慰,直接轉身離開。水洛容尷尬的立在原地成了眾人的笑話,但很快,她挺直了脊樑,緊跟上了慕容澈的腳步。她此刻的身份不如自己有絲毫的閃失,更不容自己把這妒意顯更為明顯。

    但,水洛容斂下的眉眼裡,流光閃過,那眸光之中,儘是陰狠。

  「哈哈哈哈……四嫂,你一定是整個西夏最不給太子面子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慕容言笑的有些樂不可支,水洛煙的性子,慕容言是越發的欣賞,這西夏,從不曾出現像水洛煙這般的女子,難怪他那眼高於頂的四哥會沉淪,難怪這眼裡空無一切的太子殿下會緊追不舌。

    「他和我有關係嗎?」水洛煙就只回了這麼淡淡的一句。

    這下,慕容言笑的更樂了,緊跟在身後的小七也終於憋不住笑意,放肆的笑了出來。慕容修的臉上也掛著淡淡的淺笑,看著水洛煙,一臉的溫柔。一行人走到了寨子前,水洛煙便隨著慕容修進了裡屋,而慕容言也不曾離去,就在這外面和小七聊了起來,薄荷來來去去的忙碌著。

    只是,這平靜的表面之下,卻隨時在掀著狂風暴雨。

    「煙兒。」慕容修叫著水洛煙。

    水洛煙回過頭看著慕容修,眼裡有著一絲詢問之意。慕容修卻在此刻站起了身,朝著水洛煙的方向而去,水洛煙怔了怔,卻被慕容修擁到了懷裡,輕輕柔柔。她的手舉在半空,怔了會,才把手放到了慕容修的腰身上,小心的不碰到傷口,任他把自己抱在懷中。

    「煙兒受委屈了。」慕容修的聲音在水洛煙的耳旁響起,輕柔卻帶著濃烈的自責。

    水洛煙這時卻微推開了慕容修,一挑眉,道:「臣妾看起來是那麼容易把自己委屈到的人?」說著還不忘冷哼一聲。

    慕容修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臉的寵溺。修長的手輕捏了捏水洛煙的鼻子,那種滋生的情愫不斷的在兩人之間流淌,撒了滿屋。

    突然,水洛煙看著慕容修,問道:「今日一事看起來王爺和這塞北王熟的很嘛。」這話裡,有著幾分刺探。

    在遇險的地方遇見慕斐耘時,水洛煙是真的吃了一驚。她知道慕容修和慕斐耘定是有些關係,但卻不曾想到兩人的關係會是如此親密。慕容修遇難,她被人劫持,可這慕斐耘竟然會親自前來。那一來一往的言行之中,水洛煙自然能斷定,良人關係匪淺。

    今日,也所幸是慕斐耘前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慕容修的體能在受到重創之後也依然達到了極限,再打鬥下去,傷亡是顯而意見的。就算慕容言和小七趕到,才三人之力,定不可能和慕容澈這般早有埋伏的人分出勝負。

    只是這慕容澈,竟然連自己的同胞弟弟都不曾放過,著實讓水洛煙吃了一驚。

    這帝王之家,真是淡漠到了無情,冷酷到了極致。

    「慕斐耘是我師弟,我們師出同門。」慕容修給了水洛煙答案。

    「厄……」這下,水洛煙真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慕容修笑了起來,重新擁過水洛煙,在一旁的軟塌上坐了下來,慕容修這才細細解釋道:「慕斐耘比本王晚一年,投同一個師門之下,自然是本王的師弟。不過,當本王被冊封為晉王,第一次隨父皇出塞,看見慕斐耘時,也才知曉他的身份。但我們並無太多的往來。加之慕斐耘本身的性格就顯淡漠,自然外人不知本王和他的關係。但,若真的有難時,慕斐耘絕不會袖手旁觀。」

    「難怪,在事發的第一時間,慕斐耘可以及時的出現在此。王爺想來路上留下了記號,而是小七或者睿王去通知的慕斐耘。也難怪王爺可以那麼篤定,慕遙遙和睿王的婚事是成不了,早就是胸有成足的嘛。」水洛煙這下把所有的事情都竄了起來,弄了個清楚。

    兩人在席間的眸光交流,這慕斐耘有意無意的幫著慕容修,這慕容修對慕斐耘的瞭解,這慕容言對大漠的熟知,似乎都有理可據,也不顯得突兀了。

    「嗯。正是如此。」慕容修給了水洛煙肯定的答案。

    水洛煙這提著的心,微微的放了下,至少這是在慕斐耘的地盤之上,慕容澈應該不至於太猖狂,何況有了今日的事情,至少會收斂幾分。但很快,慕容澈那張陰沉的臉進入水洛煙的腦海時,她那才放下的緊張又懸到了心口。

    「煙兒,本王喜歡見你笑,不喜歡見到你皺著眉。」慕容修看著再度皺起眉的水洛煙,指腹順著她的煤煙,一點點撫平了她緊鎖的眉頭。

    水洛煙的手卻突然緊緊的抓著慕容修,道:「但臣妾這不安卻不曾消去,總覺得慕容澈不會這麼容易罷手,勢必還會做些什麼。」她把自己的不安如實的告訴了慕容修。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不是煙兒最喜歡說的嗎?」慕容修笑了笑,把水洛煙先前說的話,擺到了水洛煙的面前。

    「……」水洛煙被慕容修說到無語,帶著幾分嬌嗔的轉過身,佯裝微怒的不再搭理慕容修。

    慕容修卻不在意的從背後擁住水洛煙,大手繞過她纖細的腰肢,放在她的小腹上,涼薄的唇,微微呵著熱氣,在水洛煙的耳垂,輕輕道:「煙兒替本王生一個孩子,像煙兒這般女孩就好。」有些出乎意料的,慕容修轉變了話題,說的有些隨意,卻也帶了幾分期盼。

    水洛煙怔了下,轉回身看著慕容修,幾分疑惑的道:「王爺不喜男孩?」

    水洛煙的眼神裡帶著幾分不解看著慕容修。這古代的人,不都是無後為大,若沒生出個兒子,勢必會被人遭之閒話,而在夫家的地位也不保,而這慕容修怎麼卻說了這般的話。

    慕容修笑了起來,有幾分苦澀的說道:「本王不想再經歷這樣的骨肉相殘。若是男孩,一個也足夠。」

    水洛煙的心在為慕容修疼著,纖細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最後輕輕的靠在慕容修的胸膛之上,輕輕應道:「好。」

    不知兩人這麼靜靜依偎著多久,慕容修才開口道:「我們出去吧。七弟在外肯定也等的不耐煩了。」

    水洛煙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倒是逕自快速的走了出去。慕容修一挑眉,沒多言,也隨著水洛煙的步伐走了出去。

    「喲,這四嫂和四哥可算是出來了。」說著,慕容言還不忘上下打量了下水洛煙,眼裡的曖昧之意,清晰可見。

    水洛煙白了眼慕容言,答的倒是飛快,道:「這睿王是嫉妒了,還是羨慕了?其實,依我看,那慕遙遙也不錯,長的美豔,也好歹是個公主,配睿王剛好。不如,今晚就和塞北王提提此事?想來,皇上也一定是真真樂意的。」

    「得……四嫂,饒了我吧。我怕了你了。」慕容言識趣的討起了饒,停止了話題。

    水洛煙倒也沒在繼續,逕自問著慕容言,道:「三娘的事情,睿王似乎還沒和我說個明白?」

    慕容言停了下,才道:「我確實不知三夫人去了何處。她也不曾留下太多線索。但會出手相助的人,想來定不可能是敵人。就算不是自己人,也應該是朋友。更何況,四哥和四嫂對她有恩。就算只有那短暫的接觸,我也可以感覺的三夫人的狹義心。」慕容言這話,更多的是為夏淺兒說的。

    「這我自然知道。只是三娘出現的,太過於……」水洛煙突然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結束了這個話題。

    慕容言也不再繼續,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之上。

    慕容修一直很安靜的聽著,到兩人結束了對話,他才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扶著水洛煙,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薄荷則快速的送來了茶具,水洛煙安靜了下來,專注的泡著茶,安靜的聽著慕容修和慕容言閒聊。薄荷和小七則站在寨子外守著。

    一直到了天色微沉了幾分,小七才進來說道:「王爺,時辰差不多了,該準備準備過去了。」

    「去外面候這吧。」慕容修淡淡的吩咐著。

    「是。」小七走了出去,安靜的等著慕容修。

    慕容修和慕容言對看一眼,眼神在空中碰撞,做了簡單的交換後,這才走了出去。水洛煙放下茶具,也從容的跟著兩人朝外走著。只是,越靠近目的地的時候,女人天性的第六感卻始終縈繞著不安和忐忑。

    就算是先前拒婚,就算是把晉王府的事鬧大……水洛煙也不曾如此。她看著自己眼前那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眼裡擔憂藏不住。

    到了宴會場時,不意外的看見慕容澈。只是在眾人面前,慕容澈真沒太過放肆,只是看了眼,便收回了眸光。這讓水洛煙再度眯起了眼,說不出那種堵在心頭的感覺。帶著幾分沉悶,坐在了位置上。

    沒一會的功夫,慕容雲霄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也出現在此。無例外的,請安,寒暄,接著便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在慕斐耘的帶領之下,在場的人,到真的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暢聊著,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隨著慕容雲霄的興起,眾人舉杯。就在這時,慕容修的手臂卻被水洛煙輕扯了下,他拿著杯子,眼角的餘光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什麼也不曾多說,逕自把自己手中裝著清水的杯子換到了慕容修的手上,取下了他的酒杯。

    「王爺有傷在身,禁酒。」水洛煙說的很簡單,卻不容慕容修拒絕。

    慕容修的眉眼裡含著笑,看著水洛煙,倒也順從,把這清水代酒,一飲而盡。所幸他們的位置偏遠些,慕容雲霄並不曾注意到這幾分小細節。可,這細節看在慕容澈的眼裡,那陰沉更甚,眼角微微的看向了暗處,點了點頭,又若無其事的轉了回來。

    一直對慕容澈有著戒備的水洛煙自然沒遺落他的小動作,只見水洛煙招了招手,小七便靠前了一步,水洛煙冷靜的說道:「看著慕容澈,有任何小動作,我們總有些防備。」

    「明白。」小七恭敬的點點頭,這才若無其事的退了回去。

    一杯酒下了肚,奏樂又起,舞姬們翩翩起舞,一派好不熱鬧的景象。

    突然,場外的樹林裡傳出了陣陣沙沙聲,雖然音樂掩蓋了聲響,但慕容修還是警覺的覺察了到,立刻提氣戒備著,但終究是受了傷,不免顯得吃力的幾分。小七的手已經按在劍鞘之上,做好了準備。水洛煙很冷靜,不見一絲驚慌。慕容言則回頭看了林子外,卻沒發任何人影。

    慕斐耘也覺察到了異狀,眼神掃過還在談笑風生的慕容澈,下意識的看向了慕容修的方向。兩人交匯了個神情,都帶了幾分不解。

    水洛煙皺起了眉頭,低頭沉思。這慕容澈的膽子如此之大嗎?當著慕容雲霄和慕斐耘的面也敢公然下手嗎?還是說,他們的理解是錯誤的?這其中別有隱情?但,來不及讓水洛煙多想,樹林裡跳出了十幾個黑衣人,現場頓時亂成了一團。

    「保護皇上,有刺客!」高勝的聲音尖銳了幾分,一旁的侍衛已經擋在了慕容雲霄的面前。

    場面一片混亂。

    慕斐耘的侍衛也拔出了劍,下了場,就連慕容澈也下了手,慕容修帶著傷,但也拔了劍,護在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皺著眉頭,讓自己冷靜下來。那種縈繞在心頭的不安一點點的成了現實。

    這些刺客的目標是誰?看著慕容澈下的狠手,突然水洛煙有了一絲懷疑。這些刺客似乎對的人是慕容雲霄。但很快,打亂的廝殺之中,刺客有人朝慕容修的方向而來,慕容修檔在了水洛煙的面前,但似乎,刺客的目標並不是水洛煙,只是有意的把慕容修引離現在的位置,步步逼近。

    「修。」水洛煙叫著慕容修,一邊閃躲著惡意對自己的攻擊。

    慕容修眉色一斂,對著小七說道:「帶王妃離開!」

    小七有了幾分猶豫,這慕容修帶著傷,慕容言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若真的是有預謀的,眼前的情況,對他們是大大的不利。但在慕容修堅持的眸光之下,小七隻能無奈的護著水洛煙,道:「娘娘,隨屬下走吧。」

    水洛煙掙紮了下,最後還是順著慕容修的意思離了開。水洛煙知道,現在這番情況,她在這,只會讓慕容修更分心,就算本有勝算,也會成了累贅。何況現在慕容修受傷在先。一切都多了更多的變數。而在眾人都在的前提之下,慕斐耘想做什麼,也不可能太明目張膽。

    他媽的!鬧心的煩!水洛煙在心裡不免的爆了粗口。

    「走吧。」她看向了小七,隨著小七,匆匆而去。走時,不免的多看了越來越混亂的場面,心了的忐忑越發的凝重了起來。

    兩人回了寨子,薄荷也匆匆迎了上來,道:「發生了何事?娘娘怎麼先回來了?」

    小七大概說了下情況。薄荷點點頭,不再多言。水洛煙的面色一直顯得幾分凝重,看向小七時,冷聲道:「小七,回去找王爺,在寨子裡,怎麼也鬧不出風波。本宮自有辦法應對的!」

    小七卻堅定的搖了搖頭,否決了水洛煙的想法。道:「娘娘,您若出了差錯,王爺定不會放過屬下。何況,若真的屬下回去找王爺,王爺著心肯定不免擔心著娘娘。再說,那現場也不少大內高手在,不會出什麼情況的,請娘娘放心。」

    水洛煙不再開口說話,幾分煩躁的在屋內走來走去,薄荷安靜的站在邊上,看了眼小七,小七無奈的搖了搖頭。

    寨子內的氣氛凝重了到了極點!

    而慕容修確定水洛煙遠離了是非之地,到了安全的範圍後,才真的放下心裡。手中的劍拔出,顯得冷靜的多。他和慕容言交換了視線,飛身也躍入了混亂之中。

    這些黑衣人,就好似無目的一般,似乎也不對著慕容雲霄而來,但是有人想掩護慕容雲霄離開時,又開始阻攔。手上的劍沒下狠手,讓人琢磨不透他們的想法。這情況越發的詭異起來,刀光劍影,不免的有人受了傷。

    「皇上……快來人啊!」高勝眼見著侍衛被支開,而刺客又朝著慕容雲霄的方向而來,立刻叫了起來。

    慕容雲霄也不是軟弱之人,回擊著黑衣人,但哪裡是對方的對手。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離慕容雲霄不遠的慕容修飛身而上,擋在了慕容雲霄的面前。黑衣人看見是慕容修的後,那手中的劍似乎變了力道,劍劍不留情的對著慕容修下了手。

    慕容言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飛身上前。就連在另一頭的慕斐耘見狀,也驚覺了幾分不對勁。

    糟了!

    慕斐耘在心裡暗自喊道。這些黑衣人的目標不是慕容雲霄,也不是場內的任何人。而是慕容修。當慕容修護著慕容雲霄無退路的時候,卻立刻變的招招致命。慕容修先前才受的重傷,在場內打鬥本就是勉強,若再讓這些人下了狠手,情況簡直不堪設想。

    慕容言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似乎所有的刺客感覺都像是為了圍堵慕容雲霄,但是目標卻都對著慕容修而來。慕斐耘顧不上許多,飛身朝著刺客的方向而來,慕容言也加塊了腳步,大內高手們,也都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這一來,刺客就顯得弱勢了許多,但是仍然是不怕死一般的對著慕容修下了狠手。慕容修躲閃不及,加之身負重傷,刺客的劍深深的刺向了慕容修的胸口。只見慕容修仍穩穩的站在原地,但嘴角已經控制不住的留下了鮮血。

    大內高手們,終於制服了這些刺客。但來不及審問,這些刺客們對看一眼,極有默契的咬舌自盡,讓在場的人,一片默然,驚愕的半天發不出一句話。

    「四哥……」

    「晉王爺……」

    慕容言和慕斐耘同時到了慕容修的邊上,這時,慕容修才緩緩的倒了下來。

    慕容雲霄被震撼了,連忙喊道:「快傳御醫,快傳啊!」

    高勝連忙跑了去,慕容雲霄也走上前來,蹲下身子看著慕容修,那本神采飛揚的俊逸面龐上,此刻卻顯得蒼白無力。慕容雲霄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第一次對著慕容修叫道:「修兒……」

    那聲音裡,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道不清言不明。但慕容修已經沒了回應的力氣,只淡淡的看向了慕容言,聲音裡帶著疲憊,喘息的說道:「七……七弟,不許……不許告訴你……四嫂!」

    「四哥,你別說話!留點力氣。御醫呢!御醫人呢!」慕容言有些發狂的喊道。

    御醫這時候也已經趕到,急急的走上前,先替慕容修做了簡單的處理。慕容言就把慕容修帶回了自己的寨子,御醫也隨即跟了上去,慕容雲霄的腳步也沒停下,匆匆跟上。別的皇子面面相覷後,也跟了上。

    唯獨慕容澈站在原地看著一片混亂許久,才提步而上。

    慕斐耘就這麼盯著慕容澈,冷了神色,喚住了慕容澈道:「太子殿下倒是顯得不慌不急,穩中有虛,果然是個適合接帝位之人。」這話裡,帶了幾分的嘲諷。

    慕容澈頓了下,虛偽的說道:「總該有冷靜的人。」

    「太子殿下說的真好。」慕斐耘冷聲回道,「這在本王的地盤上竟然有刺客,真是讓本王震驚。來人啊把這些刺客帶下去,就算是屍體也好,也定要給本王查出這是何許人也。」

    「是。」接著,快速的走出了一些人,把已經自刎的刺客屍體給拖了下去。

    慕斐耘又看了眼慕容澈,兩人這才朝著前方走去。

    「外面不知是發生了何事,所有的人都朝著睿王爺的寨子而去了。」在門口的薄荷看見了異常的動靜後,立刻回來向水洛煙匯報著。

    小七驚了下,立刻走出了寨子,而水洛煙皺了下眉頭,也跟了出去。

    睿王爺慕容言。是慕容言發生了什麼嗎?但水洛煙發現,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就要繃出嗓子眼,那種不安,催促著她朝寨子的方向而去。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4:19 PM

018 生死一線間

   「娘娘,等等奴婢。」薄荷楞了下,慌忙放下手裡的東西,也跟了出去。

    但水洛煙卻轉過頭,對著薄荷道:「在寨子裡看著。本宮去去就回。還有小七呢!」她安撫著薄荷。

    薄荷點點頭,沒多說什麼,順從的退回到了寨子之內。水洛煙的步伐匆匆,兩人沒一會的功夫便到了寨子之外。在外面,也圍了很多人,來來去去的還有這次隨行的幾個御醫。但,水洛煙卻明顯的感覺到,眾人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時,卻多了幾分的同情和憐憫。

    水洛湮沒吭聲,但她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慕容言出了事情,而是慕容修!

    想著,她便提步朝屋內走了去,結果,這腳步還沒邁出一步,就被門口的守衛攔了下拉道:「娘娘,請留步,皇上有口喻,任何人不得入內。」那語氣雖客氣,但是卻不容水洛煙拒絕。

    水洛煙眉色一冷,道:「本宮要見皇上。」

    「娘娘,皇上有口喻,不見任何人。」守衛又把水洛煙的話檔了回去。

    「若本宮一定要進呢!」水洛煙真的來了氣,更加肯定裡面是慕容修而非慕容言,打算強行進入。而小七也在水洛煙的身後護著,沒有退讓的意思。

    就在這時,慕容言走了出來。這下,更讓水洛煙和小七的臉色同時變了變。對看了眼,水洛煙急急開口道:「是不是王爺他……」

    慕容言沒給水洛煙答覆,也不顧是否此刻的行為合適,拉起水洛煙的手腕就朝外走著。小七看了眼帳內的情況,猶豫了片刻,也連忙追了上去。慕容修一路拉著水洛煙走到了營地外的一片無人的空地,才放開了水洛煙。

    水洛煙立刻開口問道:「睿王爺,是不是修出事了!」

    「四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慕容言才想否認,但卻發現自己的否認顯得很沒力道。

    「回答我!」水洛煙冷了聲調,「是你四哥出事,就告訴我,我不希望你連這也像我隱瞞。」水洛煙的聲調很冷,不容慕容言一絲拒絕,顯得強勢的多。

    慕容言很難得的收起了平日裡的語調,長長的嘆了聲氣,道:「是四哥。情況不容樂觀。所有的御醫都在裡面看著。連父皇也在裡面。沒送回四嫂那是四哥的意思。四哥不想讓四嫂擔心,但是,他也許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那劍直接刺入四哥的胸膛,加上四哥本就有傷在身,這下……」說著,慕容言停了下來,似乎再也無法接下口。

    御醫那不斷搖頭的一幕幕出現在慕容言的腦海裡,慕容修面色慘白的躺在床上,沒一點生氣。除了那微弱的呼吸外,真的會讓人錯覺,他已經不在人世。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最後會是你四哥成了這樣?」水洛煙的心一驚,讓自己冷靜下來後,才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把先前發生的情況大致的說了一次。水洛煙的眉色越發的陰冷。很多詭異的事情竄了起來,理成了一條清晰的明線。他們小看了慕容澈的野心和殘暴。在見到慕容修真實的一面後,又豈能真的容的下慕容修。

    今天的一切,是慕容澈安排好的一個陰謀,徹頭徹尾的陰謀。給所有人製造了錯覺,讓人以為,那刺客的目的是慕容雲霄,其實則不然,所有的事都是衝著慕容修而來。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把這一劍刺入慕容修的體內。但是,若只是一劍,慕容修不可能沒有閃躲,更不可能因為這一劍就會變的如此嚴重。

    「劍有毒!」水洛煙下了肯定的答案。

    慕容言聽到水洛煙這麼說,臉上閃過一絲讓人費解的情緒,才道:「我開始也這麼想。但是御醫檢查完,卻說,傷口沒有中毒的現象。只說,可能是因為四哥帶傷,加上這一劍,一下子無法承受,才倒下的!」

    「不可能。毒有千萬種,多的是需要檢測才能找出的毒素,而非肉眼就能看的明白。何況就算是御醫也有錯的事情。」水洛煙說的極肯定,她在原地走了圈,道:「不行,我要親自去看看,就算是抗旨,我也在所不惜。」她的話語裡有著堅定。

    「我陪你去。」慕容言這次不再阻攔水洛煙。

    水洛煙的能耐慕容言見過,也許她見了慕容修的情況會有轉機也說不準。兩人又匆匆的朝原路走了回去。走一半時,水洛煙突然回頭,看著小七,命令道:「小七,即刻啟程去逍遙谷,讓百里行雲到晉王府匯合。今日,我便會帶王爺快馬加鞭回京。」

    「是。屬下這就去。」說完,小七飛快的離去。

    慕容言和水洛煙又急急朝寨子的方向走去。沒意外,門口的侍衛再度攔下了二人,慕容言沒等水洛煙開口,就已經說道:「讓晉王妃進去,有一切事情,本王承擔。」

    「這……」門口的守衛出現了一絲的猶豫,對看了眼,有半天沒了反應。

    水洛煙哪裡顧的上這些,趁兩人鬆懈的時候,直接走了進去,一刻也不曾停留的走到了床榻邊。慕容雲霄看見水洛煙的身影,倒也沒多說什麼。默默的揮了揮手,一旁的人,就這麼散了去。

    「皇上,臣妾想看看王爺,請皇上準許。」水洛煙對著慕容雲霄說的直接。

    慕容雲霄搖了搖頭,道:「去吧。」說完,他也起了身,朝外面走去。

    很快,這裡屋裡,就只剩下水洛煙、慕容言兩人,及昏迷在床塌上的慕容修。御醫也聽從慕容雲霄的命令,就在屋外候著。眼見著所有的人離了去,水洛煙這才坐到了慕容修的身邊,抓起他的脈搏,皺起了眉頭。而慕容言在一旁,一言不發,冷靜的看著水洛煙。

    一會,水洛煙放下了慕容修的手,仔細的看著太醫已經處理過的傷口,傷口表情早就變的乾淨,那血色也如同太醫所說的那般,不像是中毒的跡象。但水洛煙卻仔細的發現了傷口處輕微的異常,不免的更加湊近了幾分。

    「四嫂,有何發現?」慕容言發現了水洛煙神色不對,連忙出聲問道。

    「中毒。但具體什麼毒,我暫時判斷不出來。」水洛煙收回了目光,快速的說著,「那傷口詐看之下和一般傷口無礙。但,你仔細看就會發現,那血色比正常的鮮血會重上些。估計是一種隱蔽性的毒藥。可以讓外人不覺得是中毒現象,而耽誤了最佳時期,等發現的時候,就回天乏術。正常情況下,這種毒素可以維持半個月到二十天正常的情況,一旦過了這個時間,就難說了。」水洛煙把自己心裡的猜測說了出來。

    但是,她知道,她的猜測十有八九是對的。只恨現在不在現代,她無法檢測中血液裡毒素的成分,而立刻配出解毒的血清。

    慕容言聽到水洛煙這麼說,臉色也大驚了起來,說道:「四嫂,我去和父皇說,帶四哥回京。這路上,要浪費至少十天的時間。也許路上,就可以和百里會合了!」

    「我隨你一起去!」水洛煙站了去身,朝著簾子外走去。現在時間緊迫,一刻也耽誤不得。

    「四嫂。」慕容言叫住了水洛煙,「這回京的路上,四哥禁不起一絲顛簸,更別說,心懷不軌之人。」他提醒著水洛煙。

    這言下之意則是要慕容雲霄派侍衛一起回京。免得慕容澈不死心。慕容言的擔憂是正確的,但是水洛煙卻不這麼認為。她看向了慕容言,說的極快。

    「這點不用擔心。慕容澈能做的出這種事情,就是有完全的把握。他並不知我會醫術之事。等下,需要的時候你搭個話,別的,看我來說就好。」水洛煙並沒解釋的很詳細,說話的間隙,她也已經拉起了簾子,慕容言點點頭,不再言語,跟著水洛煙走了出去。

    一出簾子,水洛煙當著眾人的面,便跪在了慕容雲霄的面前,一刻也不遲緩的說道:「皇上,臣妾肯定皇上準許臣妾帶王爺回京。王爺現在的情況也是不容樂觀,京城的條件好過大漠許多,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臣妾先前請來過百里行雲,臣妾會先讓小七替臣妾去請百里谷主,為王爺博得一線機會。」

    慕容雲霄看著水洛煙,搖了搖頭,一臉的沉痛,最後揮揮手,道:「罷了,隨你安排。若有什麼需要,告訴高勝,高勝會辦的穩妥。」

    「謝皇上成全。」水洛煙跪在地上,給慕容雲霄磕了一個頭。

    慕容言在此時,接著道:「父皇,也准許兒臣護送四嫂和四哥回京。四嫂畢竟是女子,很多事情不方便,多個幫手,總歸是有利的!」

    「你也一起去吧。」慕容雲霄也算是同意了慕容言的想法。

    「謝父皇成全。」慕容言同樣跪在了地上,他的餘光看了眼水洛煙,後者微微點了點頭,便不再開口說話。

    慕容雲霄站了起身,對著在場的人說道:「行了,你們都散了吧。」

    「是。」眾人應完,也齊齊的退了出去。

    慕容雲霄又對著高勝吩咐道:「晉王妃有什麼要求,你就按照她的吩咐做。還有,李御醫一路隨行,這中間不得有誤。朕也會派大內高手一路護送你們回京,確保萬無一失。」

    「謝皇上恩典!」

    「去吧。」慕容雲霄對著水洛煙揮了揮手,水洛煙立刻起了身,看了眼慕容言,慕容言進了屋內,水洛煙則對這高勝吩咐下她要的東西。

    高勝仔細聽下後,便轉身辦去。水洛湮沒再注意慕斐耘和慕容雲霄說了些什麼,連忙也進了屋幫著慕容言把人移到馬車上,刻不容緩的朝京城的方向奔去。慕容雲霄的安排,水洛湮沒有拒絕,跟著一個太醫確實可以少很多麻煩,加上大內高手,也可以最大程度上減少隱患。

    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就緒時,水洛煙就朝馬車的方向而去,走到一半,卻看見慕容澈在前方看著自己,水洛煙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直接掠過了慕容澈的身邊,沒等慕容澈開口說話,水洛煙已經逕自說道:「太子殿下,真高明的一招。這賬,我記下了。」說完,便不再理會慕容澈,朝著馬車的方向而去。

    慕容澈的臉色鐵青,他本以為慕容修被御醫宣佈不久於世後,水洛煙也會跟著放棄。畢竟水洛煙在他看來,一定程度上也是現實之人。和慕容修的婚姻更多是在不願下嫁東宮的基礎之上,被迫而成的。但卻不曾想到,水洛煙會這般緊張慕容修,就算是這樣的情況下,仍然不曾放棄。

    但那又如何?他慕容澈倒要看看,慕容修這次怎麼度過此劫。就算能請來百里行雲又如何?那時,早就已經晚了!

    而水洛煙留給慕容澈的,只有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再無其他。

    「晉王妃。」水洛煙走到馬車邊上時,慕斐耘開口叫住了水洛煙。

    水洛煙停下了腳步,看著慕斐耘,卻沒主動開口,只見慕斐耘從懷裡取出一瓶藥,遞到了水洛煙的面前,道:「這個,給慕容修服下,至少能保到百里來。百里定會有辦法,更不可能讓他出事。晉王妃,一路小心。」

    看著手中已經接過的小瓷瓶,水洛煙沉了會,才道:「塞北王,謝謝。王爺有你這樣的師弟,也實乃幸運。後會有期。」

    說完,水洛煙便上了馬車。慕容言和薄荷已經在車內等候,車伕等所有人都上了車,被駕車而去,慕斐耘一直站在原地,等著馬車從自己的視線裡離開,他才轉身往來的方向而去。走了一會,便對著一旁的禁衛吩咐道:「派人跟著晉王爺,一路護送他們回西夏,到了京城才可回來。若有人對晉王爺不利,格殺勿論。」

    禁衛恭敬的應允道:「是。」

    「還有,通知晉王的暗衛,路上接應。」慕斐耘想了想,又補充道。

    「屬下明白。」禁衛點頭說完,很快的離開了。

    慕斐耘收起情緒,才若無其事的走了回去。走到一半時,遇見了慕容澈,那眸光帶了幾分深意,但卻沒多說什麼,微微頷首,輕笑了聲,算是打過招呼,便繼續朝著慕容雲霄的寨子而去。

    「本王實在是覺得抱歉,竟然皇上出行的時候碰上刺客。本王定會派人查出這刺客的來歷,就算死了,本王也能找出蛛絲馬跡,逮到這幕後的行兇之人,殺之,以儆傚尤。」慕斐耘一抱拳,一臉歉意的對著慕容雲霄說道。

    不等慕容雲霄開口,慕斐耘看著站在慕容雲霄邊上的慕容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太子殿下,您說是嗎?」

    慕容澈怔了下,不太自在的答道:「一定要查出幕後主使。」那話裡,少了幾分力道,顯得心虛不已。

    這時。慕容雲霄卻淡淡開口道:「有勞塞北王了。」

    「皇上,客氣了。」慕斐耘接的很順口。

    他炯炯有神的眸光落在慕容雲霄的身上時,卻有了幾分的知曉。慕容雲霄從太子到皇帝,又何嘗不曾經歷過這般的爭鬥和血雨腥風。今天的事情,就算他看不明十成,至少看出了五六分的意思。又豈能不知這其中的貓膩。不然又如何顯得如此的不在意。若真是威脅他自身的安慰,威脅到帝位的穩固,絕非不可能出現這般平淡的心情。

    只能說,慕容雲霄有他所想保的人,也有他所愧疚的人。而在二者之間,他仍然選擇了前者,而拋棄了後者。

    慕容雲霄長嘆了一聲,看向了慕斐耘,道:「塞北王,朕年年來塞北,年年被這的風光所吸引,都定是常駐一兩個月。而這一次,朕沒了這心情,實乃抱歉。」

    「本王自是可以理解皇上此刻的心情。」慕斐耘淡淡的說道,語調中,聽不出一絲情緒。

    慕容雲霄又是一陣長嘆,才緩緩說道:「再幾日,朕就打算回京城,這段時間,有勞塞北王。朕等著你再來西夏,朕定是和你不醉不歸。」

    「那是一定的!」慕斐耘寒暄著。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了會,慕容澈一直在一邊候著。但全程沒開口多說一句。一直到夜深,過了子時,慕斐耘才起身告辭,慕容雲霄也不曾多留。

    「父皇,兒臣也先行離去。」慕容澈也起身恭敬的說道。

    慕容雲霄揮了揮手,有些疲憊的說道:「去吧。」說著,還不時的咳了幾聲。

    慕容澈這才離開了慕容雲霄的寨子,一出來,便看見慕斐耘在門口站著。他怔了下,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慕斐耘只對著慕容澈扯了一抹輕笑,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就淡然的轉身離去。

    慕容澈手心的拳頭握的極緊,看著慕斐耘的身影,不免有了幾分心緒。這個慕斐耘,是知道些什麼嗎?但很快,他斂下的眉眼,藏起了情緒,也匆匆的離開了此地。

    接下來的時間,就如同慕容雲霄說的那般,他沒了心情,一下子疲憊了許多,不到七日,僅五天後,大隊人馬就返回西夏京城,而慕斐耘則一路把他們送出了塞北,才返回塞北。

  「不能讓你四哥吐出來。」水洛煙皺眉看著喂下藥丸,沒一會就吐出的慕容修,堅定的說道。

    慕容言的臉色上也有幾分著急,看著水洛煙,有點無奈。水洛煙沉了下神色,重新倒出藥丸,塞進了慕容修的唇中,在薄荷和慕容言的詫異之下,快速的封住了慕容修的唇。任那苦澀的藥味竄進自己的口腔。不似以前纏綿時的軟綿,卻多了幾分堅定。

    終於,慕容修的喉結一動,水洛煙這才把唇離開了慕容修的唇邊。薄荷激動的說道:「王爺把藥給服進去了。」

    水洛煙並沒滿足於現在的短暫的成功,面色依然凝重著,所有伺候慕容修的事情,她從不假他人之手定是親自完成。為了讓慕容修能在最快的速度內回到京城,甚至他們連夜宿客棧都省了,連夜趕路。到了驛站便換上新的馬匹,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長時間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了幾分的疲憊。薄荷更是連一點功夫底子都不曾有的姑娘家,已經有幾分吃不消,不時的靠這窗邊打起了盹。水洛煙有幾分心疼的看著薄荷,把自己的外套輕輕的披在了薄荷的身上,薄荷仍然睡的很沉,沒有醒來。

    慕容言有些看不下去,說道:「四嫂,你也去休息下。畢竟你是女人家,不如男人。這裡我來看著四哥,不會有事的。」

    「不。我無妨。」水洛煙拒絕了慕容言。

    慕容言知道自己勸說無用,自覺的不再開口,兩人就這麼在馬車內守著慕容修。原本回京城所需要的時間,硬是被他們縮短的只剩下一半不到的距離。

    快接近京城時,水洛煙的體能已經快達到了極限。全然都靠著意志力在支撐著。慕容言一路相陪下來,不免的對水洛煙又多了幾分的敬佩。

    一個女子能做到如此,這普天之下能找出幾人?不免的,慕容言看著水洛煙那張疲憊的臉,也多了幾分心疼。

    突然,水洛煙驚喜的叫了出聲,先前的疲憊一掃而空,道:「王爺,王爺!」

    慕容言被水洛煙這麼一叫,也立刻看向了慕容修,眼裡也閃過一絲驚喜和淡淡的不可置信,道:「四哥?」

    慕容修有幾分困難的睜開眼,適應著這週遭的環境,當水洛煙的身影落入他的眼簾,她小臉上的疲憊讓慕容修的眼裡閃過一抹心疼,大手有些吃力的抬起,想撫摸她的臉。卻被水洛煙緊緊的握在手中。

    「煙……煙兒。」慕容修的聲音也顯得幾分吃力。

    「別說話,保持體力,聽我說。」水洛煙很快從這般的情緒中恢復過來,阻止了慕容修繼續言語,快速的說了道:「你中了毒,暫時不知道是什麼毒,臨行前慕斐耘給了藥丸,估摸就是這藥丸起了作用,不然也醒不來。我已經吩咐小七去找百里行雲。這裡離京城已經不遠,估摸這一夜過去,我們便能回到晉王府,百里行雲也會在那個時候到。所以,現在你先休息著,別說話,保持體力。」

    水洛煙說的又快又急,也顧不上慕容修是否聽的確切。

    慕容修淡淡的笑著,就聽著水洛煙這麼說著。仍開口道:「慕斐耘既然連這個藥丸都能給了你,本王至少可以撐到百里行雲來。這毒性不會發作。」

    「那藥?」慕容言突然嘀咕了句,轉向水洛煙道:「四哥暫時不會有事。那藥丸是護心丸。可以在百日內護住四哥的心脈不受到毒性的侵蝕。先前四哥一直昏迷,也是護心丸起了作用,讓四哥保存體力。」他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告訴水洛煙護心丸的作用。

    「這麼神奇?」水洛煙皺了皺眉頭。

    慕容言又道:「這個世上,護心丸只有三顆,其中一顆在百里行雲手上,剩下的,都在慕斐耘手上。而這個藥的秘方已經失傳了,所以,用完了,就沒了。」

    「嗯。」水洛煙點點頭。

    慕容修幾分掙扎的起了身,慕容言快速的扶著慕容修,水洛煙接過薄荷遞過來的水,小心的喂著慕容修,道:「王爺,慢點喝。」

    說著,她看了眼薄荷,薄荷立刻瞭解的點點頭,仔細的拉緊了馬車的門簾。馬車內的四人,交談的聲音,壓低了很多。

    「煙兒,辛苦了。」慕容修仍有些虛弱的對著一臉疲憊的水洛煙道。

    水洛煙搖搖頭,沒說什麼,臉上的淺笑一直都在。馬車也在夜色之中不斷的朝著京城晉王府的方向趕著路。一直到了城門,水洛煙看了眼慕容言,慕容言這才掀起了簾子,看向了守衛,拿著慕容雲霄的令牌,暢通無阻的進了京城。

    「王爺,委屈你還要躺下。臣妾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你醒來。至少在沒辦法肯定完全安全的時候。」水洛煙說的堅決。

    慕容言贊同的點點頭,慕容修並沒多說什麼,順從的重新閉上眼,躺了下來。馬車終於穩穩的在晉王府的門口停了下來,慕容言先下了車,薄荷緊接其後,而後才把水洛煙扶下了馬車。連續在馬車上趕了幾天的路,水洛煙不免的覺得自己的雙腿顯得有些發軟。所幸薄荷及早的扶住了水洛煙,水洛煙感激的對著薄荷笑了笑。

    「找人去把王爺抬下來,要小心些。」水洛煙吩咐著王府內的小廝。

    小廝楞了下,快速的叫了人,小心的把慕容修抬到了屋內,水洛煙也跟了進去,但卻阻止了剩下人的探視,包括那些仍在王府內,還不曾處理完的侍妾們。

    「沒本宮的允許,嚴禁任何人進如東樓半步。」水洛煙冷著聲調命令著。

    「是。」小廝們就算好奇,也只能乖乖的退了下去。這個水洛煙的手段他們是都見識過的,自是不願意吃了虧。

    水洛湮沒在理會外面的喧囂,逕自關了門,這才對薄荷吩咐道:「去廚房準備些清粥,記得,要親自準備,不要過他人之手。姚嬤嬤這幾天要辛苦些。」說完,她對著早就在東樓候著的姚嬤嬤點了點頭。

    姚嬤嬤的臉色也有幾分難看,不斷的搖著頭說道:「這好好的去一趟塞北,怎麼就出了這麼些事。幸好王爺沒事,不然讓奴婢以後怎麼去見梅妃娘娘。」

    水洛湮沒開口說話,這時候,慕容修再度的睜開了眼,水洛煙快速的朝著慕容修的方向跑了去,小心的說道:「王爺,小心。」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小七的聲音傳了來,道:「娘娘,是小七。」

    水洛煙一聽,大喜,姚嬤嬤連忙過去開了門,小七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而小七的身後則是臉色難看的百里行雲,顯然,他被人莫名其妙的叫出逍遙谷,這臉色一直陰沉的很。

    一看見慕容修靠在床邊,立刻沒好氣的說道:「小七,你耍我開心?你家王爺這不是好好的活著,還沒死你叫我來幹什麼?這種小事,你找你家王妃就可以了。找我做什麼!你浪費我時間你知道嗎?」

    「男人話比女人還多。」水洛煙冷著聲對著百里行雲說道。

    百里行雲一看水洛煙就來了氣,立刻向前一步,張牙舞爪的說道:「水洛煙,你這婆娘,別忘了,是你們求老子來的!老子不來,這慕容修就死定了!」

    水洛煙絲毫不動怒,一挑眉,冷冷道:「不滿的話,門在前方,百里谷主可以出門,自行方便,不送。」說著,她停了停,又看著百里行雲繼續道:「就是不知,這眾人皆知,百里谷主到了晉王府,結果卻沒醫好,不知,這武林第一聖手的名聲是不是就這麼糟蹋了。」那話,說的不陰不陽。

    慕容言悶笑了聲,這時,水洛煙卻把視線看向了慕容言,道:「睿王爺可是個證人!」

    「正是!」慕容言給了肯定的答案。

    百里行雲憤恨不平的看著水洛煙,一拂袖,朝著慕容修的方向而去。身後的十一則憋著笑,一臉的辛苦。一向毒舌的自家主子,似乎一對上水洛煙,總是敗下陣來。水洛煙也懂的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刺激百里行雲是有效果的。

    水洛煙和慕容言對看了眼,這才一起走向了慕容修的床榻邊。百里行雲的態度仍顯得幾分刻薄,但那話語裡不免的,仍是帶了幾分關心。

    「慕容修,你說你最近是惹了哪路的煞星,這種毒都讓人給你用了上?若不是慕斐耘那顆護心丸,估計這會你都回天乏術了。」百里行雲的話,證實了水洛煙的猜測是正確的。

    「廢話真多。」慕容修冷淡的說道。

    「你……你們夫妻真的是一路貨色,沒一個好東西。」百里行雲的嘴上沒停,但這手裡的動作也不曾停過。

    十一默契的遞上了百里行雲的金針,百里行雲小心仔細的把金針插在慕容修的穴位之中,速度之快,針法之準,沒一會的功夫,那金針就已經滿滿的在慕容修的穴位之中。慕容修的額頭和身上都滲著密密麻麻的汗珠,顯得有幾分痛苦。

    水洛煙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擔憂的在一旁看著。百里行雲一直到最後一陣落下,便對著小七不客氣的說道:「前面,守著去。」

    小七點點頭,立刻走到了門口,並仔細的帶上了門。慕容言和水洛煙對看一眼,便退出了裡屋,到屋外等著。百里行雲要運氣把慕容修體內暫時被壓制住的毒素給逼迫出來。若不成功,那護心丸的效力一過,一切也皆是空。

    「四嫂,別擔心,一定不會有事的。」慕容言安撫著水洛煙。

    水洛湮沒吭聲,甚至也沒坐下,就這麼站著,看著裡屋的那到屏風。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可裡屋裡卻一點動靜也不曾有。一向淡定的水洛煙,難得出現了一絲浮躁。開始在屋外走來走去。慕容言的眉頭也皺的死緊,百里行雲極少會花費這麼長的時間,而沒一個消息。不免的,他把視線落在了十一的身上。

    十一搖了搖頭,也覺得奇怪,這事情,真的有些棘手。

    終於,二個時辰過去了,在水洛煙的耐性完全耗盡的時候,百里行雲走了出來,水洛煙直接迎了上去,百里行雲的面色難得少了平日的輕佻,多了幾分凝重,水洛煙的心跳快了好幾拍。

    這一次,沒等水洛煙開口,百里行雲已經主動開口道:「那個毒,不是一般的毒。護心丸護住了他的筋脈,金針又穩固住,我用內力逼毒,但是,卻被毒反噬。像蠱,世上最袖珍的蠱,見血後瘋狂的鑽入人的體內,造成中毒的假象。而蠱卻在替內肆意瘋長,到了一定時候必定會反噬,性命堪憂。」百里行雲說的凝重,但卻不帶一絲誇張的成分。

    「什麼?怎麼會這樣?」水洛煙有些不敢相信,頹然的坐到椅子上。

    慕容言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倒顯得幾分冷靜,問道:「此蠱難道你也解不了?」

    「可以,但是太冒風險。需要在另一個活體上種植同類型的蠱,等這個蠱瘋狂變大後,用此人的血,加上內力,兩蠱交合,精疲力盡而死。但是,這蠱變大的過程,顯得極為痛苦,若熬不過去,做活體的人,也會死。若熬過去了,慕容修身上的蠱被順利引出來,還需要在她的體內交合,心不定,受了蠱的影響,一樣會痛苦而死。若都能挺過,蠱會精力衰竭而死,那時,靠金針和內力逼出就可。」百里行雲皺著眉,把唯一的解決辦法說了出來。

    這種蠱,名叫鑽心蠱,就意味著,蠱發作之時,有鑽心之痛。百里行雲其實並不擅長蠱毒,只是早年有機會接觸到這派的傳人,才引了興趣,琢磨了些。若非如此,今日也不可能會如此順利,就算他百里行雲到了,最後慕容修也是會死,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慕容言聽完,想也不想的就對著百里行雲道:「拿我做活體。」

    百里行雲白了慕容言一眼,說的一點也不客氣,道:「睿王爺感情是有斷袖之癖,外加亂倫?你是處子?沒經過男女之事?交歡什麼意思不明白?那要一男一女!你以為把蠱引出來,就只要出點血就好嗎?做夢!」

    「我來吧。」水洛煙淡淡的開了口,她的語氣平靜,但卻顯得堅定無比。

    「四嫂,萬萬不可。這幾日下來,你的身體也弱了許多,根本受不住那蠱的瘋長,何況你本就不是習武之人,更無法承受那鑽心的疼。而若讓四哥知道,我們讓你這麼做,四哥就算醒了,也定不可能原諒我們的!」慕容言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百里行雲沒開口,只淡漠的坐在椅子上,顯得幾分沉默。若在他看來,水洛煙是最好的引子。雖和水洛煙接觸不多,但水洛煙的從容淡定,臨危不亂都是最好的利器。更何況,水洛煙本身懂的醫理,蠱開始反噬的時候,她可以自己控制金針的走向,而他在一旁輔助,危險會大大降低。

    最重要的是,水洛煙是信得過之人,慕容修的任何情況,自然不會再被破壞。

    但,就算如此,百里行雲仍然一言不發,算是贊同了慕容言的說辭。若真是如此,慕容修醒來的時候,定會把他們給手刃了!

    而慕容言的擔心,水洛煙又豈會不知,她看著慕容言,說的堅定,道:「若不用這個辦法,你四哥最後還是死路一條。你們都想保我,不讓我出任何事情。但是想過嗎?如你四哥真的死了,那麼,慕容澈會放過我嗎?那時候,更是生不如死。既然百里說了,不是無辦法可解,為什麼不放手一博?」

    「四嫂,可以換別的女人來!」慕容言仍然否決了水洛煙的想法。

    這次水洛煙還沒繼續接下去說時,百里行雲卻淡淡開口道:「沒人比她更合適。」說著,他微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慕容言也沉默了,姚嬤嬤在一旁不斷的抹著淚,薄荷也轉過身,不知該說些什麼。唯有水洛煙依然冷靜,堅定的看向了慕容言,道:「我做活體的這三四天,你四哥也不可能醒來,百里會讓他繼續昏睡,減少痛苦。若或體成功了,我把你四哥體內的蠱給引出來後,還需要一到兩天的時間,你四哥那時定是醒來的,就說,我被太后招進宮,太后要我教宮裡的人,怎麼做精油。記住了嗎?」

    「四嫂!」慕容言叫了聲水洛煙,最後才道:「七弟緊記在心。」

    「娘娘……」薄荷和姚嬤嬤也叫著水洛煙。

    水洛煙卻之淡淡的笑了笑,毅然決然的走向了百里行雲,道:「開始吧。」

    百里行雲看了眼水洛煙,眼裡閃過了一絲異色,沉默的站了起身,朝書房裡的一間秘室走去。就在這時,門外的小七卻突然傳來了聲音。

    屋內的人,不免又是一驚。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4:24 PM

019 以生命起誓

   「姬夫人,您不能進去。娘娘吩咐過,任何人,不得入內。何況,王爺重傷在身,也不適宜有人探視。」小七禮貌的攔下了姬蓮娜,但是態度卻堅決的絲毫不曾有動搖。

    姬蓮娜在門口猶豫了會,張口欲言,但想了想,便福了福身說道:「抱歉,不方便的話,我就不進去了。」

    「對不住了,姬夫人。」小七微微點頭頷首,就不再說話。

    對於姬蓮娜,小七還是有幾分好感。姬蓮娜在晉王府內安分守己,除了這身份敏感了幾分外,並不曾惹出任何事端。但好感僅是好感,並不代表小七信任姬蓮娜。王府內,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是口腹蜜劍,純潔無暇的外表之下保藏這狼子野心。

    姬蓮娜點點頭,才剛專過身,那原本緊閉的門卻被悄然打開。

    小七楞住了,姬蓮娜也楞在原地,開門出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百里行雲。三人的目光都有些詭異的轉了轉,姬蓮娜這下一刻也不停留,扭頭就朝外走著。

    「站住。」百里行雲叫住了姬蓮娜。

    姬蓮娜怔了下,這才轉過身,看著百里行雲,道:「不知百里谷主叫住妾身有何時吩咐嗎?」

    小七和十一對看一眼,更發的不能理解。百里行雲的脾氣古怪,別說近女色,就連對熟悉的人也不見得客氣幾分,何況是打招呼這種事。偏偏今日卻犯了邪,竟然主動叫起了姬蓮娜。

    是認識的嗎?小七用眼神示意著十一,十一皺了下眉,立刻搖了搖頭。水洛煙也從屋內走了出來,看見姬蓮娜,又看著百里行雲,也是一臉的莫名。而水洛煙則是看向了慕容言,慕容言搖搖頭,和水洛煙的神情是一樣的。

    「百里谷主這可是認識姬夫人?」水洛煙開口問道。

    百里行雲和姬蓮娜兩人都頓了下。百里行雲的表情顯得幾分古怪,臉色很不自然。姬蓮娜道是大方的開口道:「回娘娘的話,妾身未入晉王府時,曾和百里谷主有一面之緣,算是和舊時。」

    「哦?」水洛煙輕咦了聲,上下打量著百里行雲。

    百里行雲冷了臉色看著水洛煙,水洛煙就這麼一挑眉,什麼話也沒說。有些意外的,倒是百里行雲對著姬蓮娜開了口,道:「妖女,你隨我進來。」

    妖女!

    所有的人,臉色都有幾分抽搐。彼此對看了眼,這才收回眸光,倒也沒阻止百里行雲的行為,他為人雖顯得怪異,但是做事卻是極有分寸之人,既然能讓姬蓮娜進了屋,自恃有幾分把握的。

    姬蓮娜只進了屋,沒到裡屋,自然也看不見慕容修的情況到底如何。但她顯得很冷靜,就這麼站在屋內,和百里行雲對視著。

    「百里行雲,說來聽聽。」慕容言倒是先開口對著百里行雲說道。

    百里行雲皺了下眉,道:「這妖女就是西域姬家的傳人。姬家的蠱毒是自成一派。」說著,他又看向了姬蓮娜道:「說,你到西夏有何目的?」那聲音凌厲了幾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看向姬蓮娜的神情裡多了幾分防備之意,眼神淡漠了許多。姬蓮娜帶著苦笑,才緩緩道來:「我要離開西域王,不然,我何必來這陌生的西夏。百里行雲,你能知道的事情,西域王難道會不知道嗎?自古蠱惑害人,讓多少心懷不軌之人,趨之若鶩。西域王也是如此。若非受迫,我怎可能成為他的義女,被他送到西夏。」

    「西夏這片大好河山,多少人覬覦。西域王何嘗不是如此。他的野心,眾所周知。只是西夏皇上一轉手,便把我賜予了晉王爺,也算是大大的失策。但西域王卻仍不死心,要我伺機找尋機會對西夏皇帝下蠱,可惜他失策了,晉王爺是何等不得寵之人,而我們這些在他府內的女子,就算心懷鬼胎又如何?不終究紅顏老去,只徒守那一片宮牆。」

    姬蓮娜的話語裡,多了幾分的哀思,那明亮而深邃的雙眸,望的卻是西域那片廣闊的土地。那裡才是她的家,有她的親人,她的一切。若非西域王威脅了整個姬家,她又何苦來此。蠱惑之毒,害人終也會害己。養蠱之人,必定也會受蠱反噬。那些所謂的江湖傳言,養蠱之人,天下無敵,那只是騙騙外行人,越傳越離譜了而已。

    水洛煙很安靜的聽著,一直到姬蓮娜說完,她才抬起眉眼,看著她。姬蓮娜的神色很清亮,不像是有所隱藏之人。水洛煙也不隱瞞,把先前發生的事情,大致的和姬蓮娜說了次,姬蓮娜聽著,那眉色漸漸的皺了起來,臉色也顯得幾分奇怪。

    「娘娘,您說是太子殿指使人下的蠱嗎?」姬蓮娜重複的水洛煙的問題。

    「正是。」水洛煙給了肯定的答案。

    姬蓮娜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立刻答道:「這種蠱,不在西夏,除非是有西域的人,才可培育出這種蠱。當然,百里谷主除外,但百里谷主不可能下蠱去害晉王爺和太子狼狽為奸。那只有一個可能,太子身邊有西域之人,甚至是姬家人!」她說的肯定。

    「現在這個不是問題,容後再議。剛才百里提的辦法,可有替代的?」慕容言打斷了眾人在這個問題繼續繞的想法,問著關鍵。

    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姬蓮娜,眼裡都帶著幾分期盼。誰知,姬蓮娜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話音落下,一室沉默。

    水洛煙不再開口,淡淡的對著百里行雲說道:「開始吧。」

    「娘娘……」姬蓮娜出聲叫著水洛煙,這其中的艱險她比任何人都瞭解。但迎上的卻是水洛煙堅定的神色,姬蓮娜也是微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姬夫人,恐怕現在諸多不便,還煩請您離開。」慕容言看了眼水洛煙,開口對著姬蓮娜道。

    姬蓮娜也識趣的點點頭,福了福身子,道:「妾身告退。」

    慕容言親自起身,送姬蓮娜出了東樓。在東樓口,慕容言看著姬蓮娜,姬蓮娜斂下了眉眼,流光閃過,才輕聲說道:「妾身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姬夫人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從不費力。」慕容言讚賞的點點頭,又道:「若想離開晉王府,離開西域王,四哥醒來,定會替你辦到,姬夫人大可放心。」

    姬蓮娜的眼裡閃過以絲的驚喜,但很快又隱去不見,淡淡的搖了搖頭,道:「妾身謝過睿王爺,西域王不像你們想的這般簡單,妾身離去容易,但姬家會滅族,妾身做不到用一個家族來換自己的自由。晉王府有個容身之處,又能保得平安,就可。」她拒絕了慕容言的提議。

    慕容言也不多言,頷首示意後,姬蓮娜也快速的離開了東樓。慕容言則看著姬蓮娜的背影許久,若有所思,而後才重新回了東樓內。

    西域王有目的?何謂目的?這個蠱毒只有姬家人會下?那是否說慕容澈的邊上有姬家人呢?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姬家人是自願的?還是受控於西域王?慕容言發現,原先似乎看起來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竟然在無形之中也變得幾分複雜。

    慕容言回了東樓,水洛煙整隨著百里行雲一起進了書房後的密室。

    「四嫂。」慕容言叫住了水洛煙,水洛煙轉回身子看著他,只聽慕容言又繼續道:「謝謝。」

    水洛煙只回了慕容言一個淡淡的笑,便頭也不回的隨著百里行雲進了密室,姚嬤嬤和薄荷的眼眶都犯著紅,慕容言也不再說話,安靜的在外守候。東樓的氣氛陷入了一種讓人窒息的凝重。

    「娘娘,會不會……」薄荷抽泣的說道,這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姚嬤嬤攔了去。

    「別亂說,娘娘吉人天相,什麼事也不會有。」姚嬤嬤說的篤定。

    薄荷點點頭,立刻接著道:「佛祖,一定要保佑娘娘和王爺度過此劫。」

    慕容言一直很沉默,那眼睛從不曾離開那已經關上的密室的門。要知,有時,一個轉身也許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水洛煙安靜的坐在石床之上,看著百里行雲鼓搗著隨身帶著得小瓷瓶。慕容修書房後的密室,也是水洛煙第一次進來,卻驚奇的發現此地更多的是一些藥物,以及各種豐富的藏書。最讓水洛煙吃驚的還是她身下的這張冰床,竟然在密室這樣的環境之中可以不融化,是古人的智慧過人,還是這密室仍舊暗藏玄機?

    「百里,這床在密室之中怎會不融化而一直保持原樣呢?」水洛煙沉思了許久,還是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

    看著那冰床上冒的層層霧氣,那是極冷的。按理,冰遇見熱,自會發生變化,人的身體遇見極冷的環境也會無法吃消,而這床卻詭異的結合了二者,不僅不發生任何變化,甚至只會讓人在這樣炎熱的夏日感到入脾的涼意。

    「哼,你水洛煙也有問人原有的時候?」百里行雲冷哼了聲,刻薄道。但手裡的動作卻從不曾停下分毫,嘴裡的解釋卻繼續道:「你以為京城的子西邊就真是夕下的落敗之地嗎?這裡才是龍脈真正所在之地,風水極好。這個密室,其實已經在書房之下,你進來後不是下了樓梯才到此地的?冰床所在的位置更是精挑細選之後的,這樣說,明白?」

    水洛煙挑了挑眉,眼裡真有一絲的吃驚。但,風水一說,自古都是有豐富玄學研究的人才會。百里行雲也是其中之一。而這不是水洛煙的強項,聽聽則好。這些風水的講究,古文勝於他們太多。

    只是,百里行雲說,這才是真正龍脈所在。這是否意味著,西夏未來的帝王是慕容修,而非慕容澈?水洛煙的眉頭皺了起來,眼裡閃過幾分不解。這歷史不可能更改,若不可能,則意味著慕容澈一定會登基為王,而她的記憶擇在水洛煙死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結束。那時,慕容澈登基已經三年。

    是變數?還是將來會發生什麼?

    很快水洛煙收回了思緒,歷史又如何?既然她都能如此穿越,為何不能助慕容修更改歷史。既然她可以來世不再嫁慕容澈,為何不能讓慕容澈這個帝王夢從此斷絕?

    「你還有反悔的機會。」百里行雲手持一根纖細的金針,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快速的說道。

    這話,打斷了水洛煙的沉思,她抬起眼,眉眼裡有著肯定,道:「來吧。」

    水洛煙再賭,賭自己是否可以贏這一次。慕容澈在位的時候,慕容修已經是被發配到了邊陲之地,等於流放在外。那麼,這就意味著慕容修不會死。既然慕容修不會死,水洛煙賭的是自己是否在扭轉了先前重生的命運後,還能順利的活下去。

    若能,她定勝天。

    「躺下。」百里行雲快速的吩咐道。

    水洛煙順從的躺了下來。百里行雲不再給她任何的暗示。金針順著她心臟的位置一點點的刺入。水洛煙只覺得陣陣麻意,並無疼痛之感。而百里行雲的臉色卻是少見的凝重和嚴肅,額頭上有著絲絲的汗珠。

    漸漸的,水洛煙的眉頭皺了起來,從心臟的位置傳來的陣陣刺痛,快速的蔓延了全身,她一聲不吭,但是身上已經冒出了汗水,手心攥著衣服,越攥越緊,衣服已經被揉的變了形,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水洛煙這才放聲的叫了出來。

    「這就叫?後面你怎麼承受?」百里行雲皺眉說道。

    為了讓蠱能最快速度的在水洛煙的體內成長,趕上慕容修體內蠱毒的速度,他選擇了心臟的位置,那裡匯聚了最多的血管脈絡。吸血越快,長的越快,自然,這人的痛苦也越發的明顯。

    水洛煙奮力抵抗著那種痛楚,沒理會百里行雲的問題。

    百里行雲終於收起了手中的金針,這代表著蠱已經真正的植入了水洛煙的體內,這時,他收起金針在火上烤著,一邊道:「快的話三日,慢的話四日,這蠱就會趕上慕容修體內的蠱。這冰床就是最好的鎮痛法寶,這三到四日的時間,你除了水,什麼也不能吃。我會在密室之中陪你,後面的痛苦會越來越厲害,若忍不住,結果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他說的刻薄,一絲餘地也不留。水洛煙一直在忍著那不斷襲來的疼痛,分神聽著百里行雲的話。

    「但是,這痛不會連續發作。現在蠱剛剛種下,必然疼。最開始的是偶最輕,基本四個時辰才發作一次,漸漸的,這時間會剪短,最後會進入一種瘋狂的階段,過了這個階段,那就代表蠱已經植成功,馬上可以進入下一步,把慕容修體內的蠱給引出來。」

    百里行雲解釋完,也就不再說話,又在水洛煙的身上插了幾根金針,控制了她的痛感神經,讓她真的痛起的時候,可以有幾分緩解的餘地。

    終於,第一波的疼痛已經過去,水洛煙卻已經累的癱軟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百里行雲如他所說的那般,真在密室之中陪著水洛煙,半刻也不曾離開。

    「辛苦了。」終於緩過氣來的水洛煙,疲軟的對著百里行雲道。

    百里行雲是害怕自己真的撐不過,他若能第一時間發現,也許還有彌補的機會。而現在,百里行雲再此翻的也諸多都是和下蠱有關的書籍。

    「為何不問姬夫人?她不是姬家的傳人嗎?對於用蠱,應該是更瞭解才是。」水洛煙有了力氣,才開始問著百里行雲。

    「那妖女?」百里行雲哼了聲,又道:「你指望她的話,就等於吧小命送出去給她玩。她是姬家道行最淺得,光說不練型。何況在西夏這麼多年,估摸著,除了分得清哪種蠱,真叫她來做,蠱沒下成,先把自己玩死了。」百里行雲的話裡有著幾分不屑,也帶著幾分回憶的錯覺。

    水洛煙挑了挑眉,問道:「你和姬夫人很熟?姬夫人到西夏,從你見她的第一眼起,感覺你並不知情。」水洛煙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百里行雲怔了下,少見的幾分沉默,才道:「不熟。」那語氣已經擺明了不願意談及姬蓮娜的任何事情。

    水洛煙識趣的也不再問。兩人安靜了會,突然,水洛煙開口道:「姬家的人,你是否都認得出?或者說,道行高的,你是否都認得到?」

    「姬家到這代,真正會蠱的,也就那五個指頭數的出人,其中最高段的,應該是姬蓮紗。見到她,我應該會有印象。但是姬蓮紗至少有兩年,沒再聽到和她有關係得任何事情。若按照姬蓮娜說的,姬家被西域王控制的話,西域王不可能放過姬蓮紗這麼好的高手,而不為己所用。」

    百里行雲把姬家的情況大致的和水洛煙說了次,很快又皺其了眉頭。這從中,似乎疑點重重。幾分的讓人費解。

    水洛煙聽著百里行雲的話,沉默了許久,嘴裡重複的唸著姬蓮紗的名字。好一會才繼續說道:「給我紙筆,我描個人的樣子給你看,是否和姬蓮紗有幾分相似。」

    百里行雲也皺了下眉,倒是把紙筆給水洛煙送到了冰床上。水洛煙憑著記憶,勾畫了記憶裡只見過一次的慕容澈的那個侍妾。唯獨在塞北時,那回眸的驚鴻一瞥,卻讓水洛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為,雖是侍女打扮,卻妖嬈的讓人記憶猶新,那像一朵真正盛開的藍色妖姬,美豔的讓人挪不開眼。

    水洛煙回憶著,一邊在紙上畫著她的模樣,許久,她才把紙遞給百里行雲,百里行雲接過後,只看了一眼,立刻就道:「正是姬蓮紗,你在哪裡見過這個女的?」

    「慕容澈的侍妾,有兩年了。而且她應該很得慕容澈的寵愛。若非如此,絕不可能塞北之行,慕容澈還把她帶在身邊。」水洛煙說的很直接。

    「什麼?」百里行雲明顯吃了一驚。

    水洛煙給了他肯定的眼神。這下,百里行雲陷入了一絲的沉思。這事,真的越發的複雜了起來。若姬蓮紗成了慕容澈的侍妾,而這次慕容修受重傷又是慕容澈所謂,這麼一來,一切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釋。

    兩人一人一言的討論了起來,一直到水洛煙下一波的疼痛而來才終止了討論。水洛煙忍著那鑽心的疼,在病床上打滾著。百里行雲一直皺眉看著水洛煙卻無能為力。偶爾進入書房的小七和十一,若撞上了發作時候的水洛煙,那眉眼裡總有敬佩和不忍,很快就悄然退出了書房,再也無法看下去。

    隨著水洛煙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加上不能進食,水洛煙的體能已經被逼到了極限,她癱軟在病床之上,甚至有那麼一刻,就想這麼閉眼睡過去,就再也不會再起來了。也許,唯有這樣,痛苦才能完全結束。

    時間就在這樣一分一秒中度過。對水洛煙而言,比度日如年還來得痛苦。而對於寸步不離一直守在書房的人而言,也是如此。

    「啊……」水洛煙一聲比一聲更為尖銳的慘叫聲傳了出來,那翻滾的次數變的越來越頻繁。衣服早就已經被過大的力道扯了破,甚至那指甲已經見了血絲,那是無法忍受時,她狠狠的拿指尖抓著病床,劃下的痕跡。

    漸漸的,水洛煙的聲音弱了許多,百里行雲飛快的到了她的邊上,看著沒了氣力的水洛煙,皺起了眉頭,拍打著她的臉頰,急急說道:「水洛煙,不能睡,馬上就成功了。這蠱比我想的快了一天多,這一波結束就成功了。你要睡過去了,那就是死。你死,慕容修那小子也會死。那你先前的努力是為了什麼?」

    他不斷的搖著水洛煙,快放棄的時候,水洛煙的眼神緩緩睜開,那聲音已經沒了一絲力氣,吃力的說道:「成功了是嗎?」

    百里行雲的眼裡閃過一絲喜色,連忙道:「是。成功了。我去吩咐小七給你準備吃的,好好休息,明日就可以開始替慕容修引蠱了。」他的話語裡,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水洛煙的嘴角重新掛起了笑。賭贏了一半,剩下的,她就不信自己賭不過。用盡了氣力,水洛煙就這麼躺在冰床上,一動也不動。一直到姚嬤嬤和薄荷進了來,水洛煙才重新睜開眼睛。

    「娘娘,您受苦了。」姚嬤嬤的眼角泛著淚光,對著水洛煙說道。

    「嬤嬤,先讓娘娘吃些東西。」薄荷連忙吧準備好的食物遞了上來,姚嬤嬤這才連聲應道,親自端著粥,喂著水洛煙。

    一絲力氣也沒有的水洛煙任姚嬤嬤把粥一口口的送到自己的嘴中,一直到吃了七分飽,她才有些緩和過來。水洛煙下了冰床,那腿都有些發軟,但她仍然攙扶著薄荷朝外走去。百里行雲猜也猜的到水洛煙是要去看慕容修,並沒阻止。姚嬤嬤又偷偷的擦了一把淚,這才跟了上去。

    水洛煙帶著倦容,坐在床前,看著一直昏睡的慕容修。纖細的手撫摸過他的眉眼,輕輕道:「我用生命起誓,定不會讓你有事。我等著你的江山為聘,十里紅妝。你欠我的,一定要悉數償還,我這人最記得仇。所以,我不准,也不許你有事!」

    這呢喃的話,卻字字句句裡帶著堅定。

    在昏迷中的慕容修似乎是聽到了水洛煙的呢喃,那手不自覺的動了動。這讓水洛煙的心驚了一跳,但沒一會,慕容修就恢復了如常,安靜的躺在床榻之間。水洛煙又看了許久的慕容修,這才離開了床榻,走到了屏風之外。

    「本宮先前的話,可曾記在心上?」水洛煙淡淡的問著眼前的三人。

    百里行雲也從密室中走了出來,十一跟在身後。這屋內的氣氛又讓人緊張了幾分。許久,小七第一個開口答道:「屬下記得!」

    「姚嬤嬤和薄荷是否記得?」水洛煙看了眼小七,又轉身問著姚嬤嬤和薄荷。

    兩人對看了眼,這才點頭說道:「奴婢記得。」

    「很好。把本宮先前說的話,重複一次給本宮聽。」水洛煙進一步的問道。

    薄荷的聲音又多了幾分哽咽,這才重複道:「若是王爺醒來要找娘娘,就說娘娘被太后叫進宮中,二三日便回。」

    「嗯。辛苦大家了。」水洛煙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不再多言。

    這之後的話,誰也沒膽子問出口,誰都不可能問出口。萬一,慕容修醒了來,而水洛煙卻沒過這劫,那又該如何對慕容修解釋呢!屋內所有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一下也不曾放下。

    水洛煙又環視了眾人一眼,這才重新走回密室,百里行雲跟了進去,這密室的門重新關了上,屋內,從不曾有人離開半步。

    「今夜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就開始。」百里行雲難得緩著口氣,說的認真。

    水洛湮沒回應百里行雲的任何話,淡漠的躺回冰床之上。也許是這幾日的折磨下來,她是真的疲憊了,沒一會的功夫,密室內已經傳來了水洛煙沉沉的呼吸聲。百里行雲這才走到冰床邊,看著冰床上的水洛煙,第一次,眼裡出現了一絲的敬佩。

    那蠱毒的疼痛,就算是一個武學修為極高的人都不一定能忍受的過去。而水洛煙只是會一點三腳貓皮毛功夫的人,竟然可以挺了過去。就憑這一點,百里行雲想不佩服都很難,這幾日的朝夕相處,水洛煙的沉穩,淡定,從容,自信,也深深的印再他的腦海之中。突然,他有些明白,為什麼慕容修會非水洛煙不要。

    換做任何人,都會為水洛煙這般的女子而動容,而傾心。

    這一夜,顯得格外的漫長。

    水洛煙似乎在天空泛翻了魚肚白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百里行雲並不在密室之中。她很快的走出了密室,卻迎面撞上了急色匆匆走進書房的百里行雲。水洛煙心中一驚,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誰知,百里行雲逕自拉起水洛煙就朝裡屋走去,邊走邊說道:「蠱毒壓不住了。我正想去叫你,正好就見你起來了,我們必須馬上開始,不然前面的辛苦都白費了。」他解釋的又快又急。

    水洛煙不再多言,立刻跟著百里行雲進了屋。本在昏迷的慕容修突然開始變的有幾分抓狂,但還在金針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水洛煙立刻走到床榻變,對著百里行雲道:「開始吧。」

    百里行雲也不說多言,抽出金針,放了水洛煙和慕容修手腕的鮮血,讓水洛煙的鮮血一點點的引誘著慕容修體內的蠱毒離開他的體內。這個過程極快,也無任何疼痛,沒一會的功夫,本在狂躁的慕容修漸漸的平靜了下來,而水洛煙的臉色澤變得慘白,那熟悉的痛感又一點點的席捲而來。

    她憑著最後的意志力,飛快的跑出了東樓。百里行雲連忙追了出來,道:「你要去哪裡?」

    「不能……不能在密室。他醒來定會去密室,我要去西樓,那裡才是最安全的。」這是水洛煙腦海裡唯一的想法。

    「屁!」百里行雲不客氣的回了句,又道:「得罪了。」說完,他攔腰抱起水洛煙,點腳一提氣,朝姬蓮娜的屋內而去,而此刻的水洛煙,已經快瀕臨崩潰的模樣。這次的疼痛遠勝於先前,甚至這次數更頻繁,更讓人無法忍受。

    但是,水洛煙卻做到了一聲不吭。

    「百里谷主?」姬蓮娜看見是百里行雲時候,楞了下,不太自在的打著招呼,再看向百里行雲懷裡的水洛煙時,這心裡一驚,仔細算了算時間,再看著水洛煙的臉色,心裡已經有了數。

    「娘娘這可是已經引蠱陳功了?」姬蓮娜說的飛快,但她的眼裡也閃過了一絲不解。

    百里行雲沒多言,把水洛煙先前說的話重複給了姬蓮娜聽。之後把水洛煙放在了姬蓮娜的房裡,這才匆匆離去。姬蓮娜這個地方,是百里行雲唯一想到安全,又可以隨時有幫手的地方。雖然姬蓮娜是姬家的廢材,但是,就算是這樣的廢材也頂的上外面的十人之力,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最重要,慕容修永遠不可能想到,水洛煙是在姬蓮娜的屋裡。就如水洛煙說的那般,慕容修一定會去密室,更會去西樓,但絕對不會來姬蓮娜的屋中。

    這想著,百里行雲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日子,能過一天是一天,沒到那份上,誰也不願意去想這些事情。而薄荷聽到消息後,便也匆匆的趕到了姬蓮娜的屋裡,等著水洛煙的消息。

    一日後,慕容修除了那些外傷外,那體內的蠱毒是全然已消,和常人無異,自然,那種鑽心的痛楚也消失不見。

    小七這懸掛的心可總算放了下來,連忙說道:「王爺,您可真把奴才給嚇壞了。」

    姚嬤嬤擦了一把淚,連忙走了上前,道:「王爺,奴婢這就給您準備些吃的去。」說完便匆匆的離開了裡屋,朝外走去。

    「四哥。」守了幾夜的慕容言,臉上雖顯疲憊,但是更多的卻是欣喜。

    唯有百里行雲冷冷道:「真是禍害遺千年,閻王爺都不肯收你。」他看著這已無大礙的慕容修,不免的想到了還在姬蓮娜屋裡的水洛煙。此刻,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兩日,那兩隻蠱,精力耗盡後,便會死去,那時候,把蠱給逼出來就可。只是會讓水洛煙傷些元氣,好好休養一段便會好起來。

    慕容修聽著百里行雲這麼說,接的倒是很快,道:「你都沒死,我怎麼捨得死。」

    「哼。」百里行雲只回了慕容修一省聲冷哼。

    慕容修沒再理會百里行雲,他環視了一眼在場的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問道:「煙兒呢?」

    這一問,一屋子的人沉默了許多。慕容修的眉色一冷,立刻道:「本王昏迷的期間是否發生了什麼事?說。」那冷冽的語調裡,絲毫不容他人拒絕。

    這時,姚嬤嬤才開口道:「啟稟王爺,是這樣的。昨日太后派人傳旨,要娘娘今日入宮。說是在塞北的時候,娘娘給太后的小玩意讓宮中的那些娘娘甚是喜歡,便交娘娘進宮,教教大家,免得以後總是麻煩娘娘。」她把水洛煙交代的話,一句不漏的說給了慕容修聽。

    但這心底的酸楚之意,也唯有自己心中知曉。

    「小七,準備下,本王要進宮。」慕容修想也不想的吩咐道。

    這話,讓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接什麼才好。倒是慕容言反應的極快,道:「四哥,四嫂是去太后那,都是女人家,你一大男人的去了,難免給四嫂惹閒話。何況,這四嫂本也不想去,但是又不想這個時候給晉王府火上澆油,才進的宮,走前她還仔細吩咐過,說是四哥醒來後,要好生休養,別給她添亂。」

    慕容言隨口亂說道,但這也真的阻止了慕容修的腳步,他又立刻道:「這進宮又不是不會來了,最多兩天就會回來了。四哥,你就安心休息。四嫂回來看見你已痊癒,肯定會更開心的。」

    被慕容言這麼說完,慕容修才真的再沒動作。在場的人彼此環視了對方一眼,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但也就只是一會,接下來呢?不免的,每個人的心裡浮上了一絲苦笑。

    「你們繼續,我出去透透氣,憋你這書房,真把人會憋出病來。」百里行雲不客氣的說道,說完,頭也不回的朝外走了去,十一看了眼小七,連忙跟了出去。

    這書房,轉眼間,就至只剩下慕容言和慕容修,加個小七,再無他人。

    「七弟這幾日辛苦了。」慕容修的話裡有著對慕容言的感激。

    慕容言怔了下,道:「辛苦的是四嫂,不是我。」他說的是實話,也有幾分感慨,但很快,他就轉移的話題,又繼續道:「四哥接下來要如何做?」

    慕容修沉默了會,道:「對外就說,我重病一直不曾好轉。太子這段時間定時會有所動作。」他的眉眼中,早就恢復了往日的睿智,冷靜的對著慕容言道。

    「我明白了。」慕容言瞭解的點點頭,又道:「在四哥受傷後,父皇七日後回了京城,估計這幾天也應該要到了。屆時,我會和父皇說明四哥現在的情況。」

    「有勞七弟了。」慕容修淡淡的說道。

    就在這時,姚嬤嬤已經端了飯菜走了進來,慕容言站了起身道:「四哥好好休息,我先回去,改日再來看四哥。」

    慕容修點了點頭,沒再開口,慕容言便從容離去。但這人一出了東樓,想也不想的就朝著姬蓮娜的院落走去。想來,剛才百里行雲也定是去了姬蓮娜的屋,瞭解水洛煙的情況。想著,慕容言的眉頭又皺了幾分。

    看著姬蓮娜的院落的門就在眼前,慕容言卻把腳步停在門口許久。最後,他嘆了口氣,轉身朝外走去。

  「什麼情況?」百里行雲一來,就看見薄荷哭成了淚人,姬蓮娜的臉色也顯得幾分難看,立刻開口問道。

    姬蓮娜皺了眉,搖了搖頭,才道:「常人若是如此,真的早就撐步過去。但是娘娘卻撐到現在。我們看在眼裡,都覺得疼,更何況娘娘。」

    水洛煙那被鑽心的疼痛折磨的,卻又不能放肆的叫出聲,就這麼憋著,把自己的唇都咬破,翻來覆去的打滾著,從床上到床下,屋內能砸的東西已經悉數毀盡。姬蓮娜也把一切可以傷到自己的東西給收了起來,防止出現意外。

    「還要多久?」百里行雲問著姬蓮娜。

    姬蓮娜這下答的飛快,道:「娘娘的意志力極強,強過蠱毒,估計用不了多久,這波能忍的過去,就會慢慢好下來,再一日,那蠱就必定死亡,到時候逼出就是。」

    就在這時,姬蓮娜的奴婢卻一臉驚慌失措的跑來出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3 04:25 PM

020 紙包不住火

    屋內的人大驚,姬蓮娜還來不及說話,百里行雲已經走上前,急急問道:「發生何事?如此驚慌?」

    「夫人,娘娘突然沒了動靜,不知道是昏過去還是……」婢女青蓮被百里行雲這麼一看,後面的話她已經不敢再說出來了。

    姬蓮娜交代,水洛煙的掙扎發狂都屬正常,無需理會。青蓮也一直按照姬蓮娜的吩咐,在旁看著水洛煙。但是水洛煙卻突然在一陣的掙扎發狂後,昏了過去,任青蓮如何叫喚都沒了反應。青蓮當即嚇白了臉,立刻衝了出來把情況告訴了姬蓮娜。

    姬蓮娜聽完,臉色也大驚,連忙走進了屋內,百里行雲臉色也變得凝重,跟了進去。那臉色一直陰沉的嚇人,平日的痞氣已經全然不見。這蠱毒到了最後,應該是越發的狂烈,而後逐漸平靜,這中間不可能出現任何昏迷的跡象,若是昏迷……

    百里行雲的心跳的極快,他不敢想,萬一水洛煙出了什麼事,慕容修會如何。

    兩人到了屋內,看見水洛煙昏迷在地上的模樣,連忙奔了過去。百里行雲立刻替水洛煙把脈,很快,他皺起了眉頭,眼裡有著幾分不解。

    姬蓮娜連忙開口問道:「娘娘沒事吧。」

    百里行雲沒回答姬蓮娜的問題,而是又重新把水洛煙的手腕抬起,重新把過脈。那仍然在跳動的脈搏,雖微弱,卻足可以說明水洛煙還活著。若是還有氣息,為何又會如此?百里行雲的臉上也露出了少見的疑惑。姬蓮娜也仔細的看起了水洛煙,百里行雲退讓到一旁,方便姬蓮娜看著。

    「情況如何?」百里行雲焦急的問道。

    姬蓮娜也皺起了眉,才答道:「娘娘體內的蠱已經死了。按理,娘娘應該是要醒了過來才對。怎會昏迷不醒?若一直這麼昏迷不醒,那蠱自然也無法引出。已經死掉的蠱若留在體內過長的時間,最後仍是……」她沒再說下去。

    姬蓮娜的意思,百里行雲自然也明白。這蠱本就是至毒之物,就算是沒了氣息的蠱,若長留在體內,那蠱的毒仍然會擴散到四肢百骸,最後的結果還是只有死亡,別無他法。這情況似乎變得有些讓人棘手。

    「王爺可曾醒來?」姬蓮娜突然問著百里行雲。

    百里行雲看了眼姬蓮娜,冷聲道:「你很關心?」

    姬蓮娜怔了下,道:「他是王爺,我是他的侍妾,豈能不關心。至少晉王府給予我這些年安生立命之所,就憑這點,也應該存幾分感恩的心。不是嗎?」

    這話說的理所當然,姬蓮娜也沒曾注意到百里行雲微變的臉色。她不再理會百里行雲,逕自的看向了水洛煙。突然,水洛煙的手指微微動了下,姬蓮娜連忙叫了起來,百里行雲也注意到了水洛煙的變化,連忙湊前,重新替她把脈。

    就在兩人意想不到的時候,水洛煙突然猛吐了一口烏黑的血,接著便開始瘋狂的咳了起來,本昏迷著的人,也悠悠的醒了過來。百里行雲和姬蓮娜對看了一眼,這才看向了水洛煙。一旁的青蓮連忙拿起幹淨的帕子給水洛煙擦拭著,水洛煙很虛弱,一句話也說不出,微微張開的眼眸,沒一會又重新閉了起來,手捶到了身子的旁邊,沒了動靜。

    可百里行雲一直把在手心的脈仍有跳動,那呼吸也平穩正常。姬蓮娜這時,開口道:「娘娘剛才應該是和蠱一直在對抗,兩隻蠱相殘致死的時候,是最為痛苦的時候,想必娘娘是蠱死後,才昏迷了過去,體力透支。加之這段時間從不曾休息好,自然不可能那麼快清醒而來。把娘娘的穴道封住,不讓這殘留的毒擴散,我想,娘娘休息一陣以後自然會醒來。」

    百里行雲淡淡的看了眼姬蓮娜,手指快速的封住了水洛煙的穴道。但他不曾離開,就在這房內守著。

    「王爺若已經醒了來,按照王爺對娘娘的寵愛,不用三天,定會開口詢問。就算你們找了這般的藉口,也瞞不過那麼長的時日。娘娘若是醒了來,那面色和身體,一看便知。」姬蓮娜說的很平穩,也是事實。

    「那與我何關?」百里行雲答的一臉無謂。

    姬蓮娜怔了下,終不再開口說話,轉身默默的朝外走去。她的手碰到門簾的時候,百里行雲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姬蓮娜怔了下,似乎沉默了許久,才轉過身,看著百里行雲,淡漠的問道:「不知百里谷主叫住妾身,還有何吩咐?」

    百里行雲聽了許久,才開口道:「隨本少爺回逍遙谷。」

    姬蓮娜猛的看向了百里行雲,但很快,她的面色恢復了如常。福了福身,道:「妾身謝過百里谷主的好意,恕難從命。」這算是拒絕了百里行雲的安排。

    百里行雲的臉色頓時陰沉了幾分,看著姬蓮娜,半天不曾說過一句話。姬蓮娜淡淡笑了笑,便想再度離開,百里行雲又開始叫道:「姬蓮娜,站住。」

    姬蓮娜這次沒再轉過身,道:「百里谷主還有何吩咐?」

    「姬蓮紗在哪,你可知道?」百里行雲突然開口問著姬蓮娜。

    姬蓮娜這下回過身,帶著一臉的疑惑看著百里行雲,這才說道:「妾身到晉王府六年。偶爾會有姬家的情況知曉。若消息沒錯,姬蓮紗在兩年前因為養蠱反噬了自身,已經死亡。」她給了百里行雲答案,很快又道,「百里谷主為何突然提到姬蓮紗?」

    「突然想到姬蓮紗的對蠱的研究比你這廢材真是好上太多,隨口問問而已。」百里行雲答的有些不經意。

    姬蓮娜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的情愫,微微福了福身,這下連話都不曾說,便逕自離開。百里行雲的手心攥了攥拳,彆扭的轉過身,一言不發。

    「想要姬夫人為何不直說?彆扭的像個女人。」突然,水洛煙的聲音傳了來,那聲音虛弱的就像飄渺的風,但卻帶著熟悉的刻薄。

    百里行雲立刻看向了水洛煙,眼裡有著幾分驚喜,很快,他藏起了情緒,立刻刻薄道:「真是禍害,死也死不了,難怪能和慕容修成了夫妻。」但這話雖然這麼說,百里行雲仍然走到了水洛煙的邊上,仔細把脈確認著她的身子沒任何問題。

    「難怪這麼彆扭一直沒女人。」論刻薄,水洛煙不可能輸給百里行雲,接得極順口。

    百里行雲面色微微抽搐了下,道:「早知道當時讓你死了算了。」

    「哼。」水洛煙哼了聲,這下不再開口多言,剛才的那些話已經浪費了她極大的力氣,現在她只想安靜的躺會,那種鑽心的疼痛也悄然不見。心才能真正的放鬆。

    百里行雲沒打擾水洛煙,確認了她無誤後,才開口道:「今夜給你逼出蠱,若順利的話,到明日早上便可。」他嚴肅的說道。

    但是……百里行雲想了想,剩下的話嚥了回去,沒再開口。水洛煙能挺過那麼多,剩下的,不可能再出任何意外。他也不會讓這樣的意外發生。

    水洛煙看著百里行雲,淡淡笑了笑,很虛弱。聰明如水洛煙,她豈會如此天真。這一道道的艱險在眼前,又豈是真的如此簡單。但水洛煙卻信,定可以勝天。百里行雲看了眼水洛煙,這下便起身欲朝外走去。

    但很快,屋外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響,讓水洛煙的臉上變了變,看向了百里行雲。百里行雲顯然也很吃驚,搖了搖表示自己不知發生了何事。

    慕容修,怎麼會突然來了姬蓮娜的院落?

    還是……水洛煙的心跳的飛快,是緊張也是欣喜。緊張慕容修是否知道了些什麼,但欣喜的是慕容修終於沒事。但是,水洛煙此刻,雙腿無力,發軟的站不起身,更別論可以走下床,就只能這麼依靠在床邊,雖帶疲憊,但仍清亮的眼,一直看著屋外的動靜。

  「王爺?」姬蓮娜走出屋,便看見了慕容修匆匆而來的身影,她吃了一驚,連忙請安道,那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慕容修身後的小七。

    小七皺了皺眉,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乾脆放棄,沉默的站在慕容修的身後,一言不發。慕容修醒來後沒多長時間,便突然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很快喚來了姚嬤嬤質問著。姚嬤嬤雖沒多言什麼,但眼神閃爍,慕容修便得出了些結論。再看向小七時,那眼神冷冽的讓小七不自覺的顫抖了下。

    而慕容修就好像知道了些什麼一半,直接到了姬蓮娜的院落,小七一路跟著,看著慕容修走到此,就知這大勢以去,現在他只求水洛煙無礙,若有事,這晉王府勢必會有一陣血雨腥風。

    「王爺今日怎麼會到妾身的屋裡?妾身未曾遠迎,請王爺恕罪。」姬蓮娜連忙對著慕容修道,在拖延著時間,但那眼角卻不自覺的看向了屋內,那種忐忑,無法抑制。

    慕容修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姬蓮娜,微眯起了眼神,道:「王妃呢?」

    「妾身不知。」姬蓮娜怔了下,嘴上仍是這麼說道。

    小七又點了點頭,姬蓮娜這才肯定慕容修已經知曉些什麼。這下,姬蓮娜不再言語,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慕容修看了眼姬蓮娜,便朝內走了去。正巧這時,百里行雲從裡屋走了出來,看見慕容修時,臉色也是一驚,姬蓮娜和小七都搖搖頭,百里行雲的臉上變浮上了瞭然的神色。

    這慕容修,來的可真是快。看著他和平日無異的模樣,百里行雲便可以斷定慕容修已無大礙,至需要靜養便可恢復。

    「說。」慕容修冷漠的對著百里行雲說道,但那話中卻蘊含著極大的怒意。

    平日隨便慣了的百里行雲,少見的躊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就這麼看著慕容修,欲言又止。不時的把視線看向了身後的小七。小七苦著一張臉,真恨不得現在可以徹底的消失,也好過面對慕容修的質問,那才是苦不堪言。

    「娘娘……您醒了?」姬蓮娜看見水洛煙的時候,吃了一驚,又看了眼百里行雲,連忙快步走了上前。

    水洛煙走的很吃力,發軟的雙腳一點也不曾好轉,一路扶著牆,才踉蹌而出。但是姬蓮娜來不及靠近水洛煙,慕容修更快的已經騰空抱起了她,那不曾恢復的身體,看起來也顯得吃力的多,但是,他卻不曾放下水洛煙快步的帶著她先回了姬蓮娜的屋中,輕柔的放在床上。

    這下,慕容修眼裡的冷意更甚,看著水洛煙有著心疼,但再看向在場的人時,那眼底的冷意,不禁的讓人打了寒顫。

    「誰給你們這個權利?」慕容修冷聲質問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想著對方可以出來解釋下現在的情況。顯然,在慕容修這樣冷冽的目光之下,誰都怯步了。就連百里行雲都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是臣妾吩咐他們這麼做的,要怪就怪臣妾吧。」終於,水洛煙虛弱的開口說道。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加上先前強行下床而導致的虛弱,水洛煙就這麼靠在床上,閉上了眼。

    這一閉眼,所有的人一驚。慕容修已經飛快的到了水洛煙的邊上,百里行雲也連忙走了上前,仔細查看過後,才道:「沒事,就是累到了,休息下便會醒來。」

    他這話才說完,慕容修不客氣的給了百里行雲就是一掌,兩人就這麼從屋內打到了屋外,百里行雲意外的沒有還手,就只是在閃躲。這慕容修雖是受了傷,但是總歸還是武學身後,百里行雲再怎麼閃躲,避免的還是會被慕容修的掌風掃到。小七看著打抖的兩人,急的一頭汗,姬蓮娜的嚇得花容失色。

    「百里谷主,王爺,求你們住手!你們是要把娘娘給吵醒了嗎?」最後,姬蓮娜瘋了一樣的吼著,才讓打的不可開交的兩人分了開。

    百里行雲的嘴角滲著血絲,慕容修也好不到哪裡去,劇烈的動作後,那本處理好的傷口又裂了開,小七連忙走上前。

    百里行雲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沒好氣的說道:「早知道你這麼想死,水洛煙就不該差點賠上自己的命來救你。」

    小七聽著這話差點沒暈過去。這都什麼時候了,百里行雲還跟著添亂的。十一顯然也不太贊同他家主子的說辭,就連姬蓮娜都投來了不贊同的眸光。百里行雲看著眾人,指了指自己的臉,道:「難道本少爺有說錯嗎?事實不是這樣嗎?」

    百里行雲說的有些忘我的時候,慕容修冷著一張臉,陰沉的就好似地獄來的修羅,一步步的走向了百里行雲,無情的道:「說,別逼本王動手。」這已經是最直接的警告。

    兩人的氣氛又變得囂拔怒張。這時,姬蓮娜走了前,把先前發生的事情,和慕容修詳細的說了一次。而後就沉默的退到了一旁,再也沒有開口。

    「你們全都知道?」慕容修問著在場的人?

    「是。」小七硬著頭皮答道。

    慕容修的神色越發的陰冷了起來,就在這時,青蓮突然開口叫道:「不好了,娘娘吐血了。」

    慕容修想也不想的轉回到床邊。百里行雲也片刻不曾停留,就連姬蓮娜看見水洛煙再度吐出了污血,也驚呼道:「怎麼這麼快?」

    「到底怎麼回事?」慕容修問著姬蓮娜。

    「沒道理。如果娘娘醒了過來,按理不會如此,一定要靠金針再把蠱逼出來。怎麼還會吐血呢?若吐了血還是污血,那麼就是說,蠱毒不免的還是傷到了娘娘的內臟!」姬蓮娜不可思議的說道,突然,她再度驚呼了起來,道:「我的天,那蠱毒在反噬。真的是姬蓮紗,真的是她,她擅長在蠱的基礎上再加毒。快快,不能等,趕緊把這個蠱給引出來,剩下的毒要靠內力逼,不能再等。」

    「你開什麼玩笑,她體力這麼差,身子這麼弱,萬一一個不小心會死的!」百里行雲想也不想的說道。

    姬蓮娜急了起來,道:「你現在不把蠱逼出來,娘娘一樣死!」

    慕容修聽著兩人的話,才想開口問什麼的時候,百里行雲看了眼姬蓮娜,已經走到了水洛煙的邊上,十一遞上了金針。慕容修看了眼百里行雲,只聽他道:「你也聽見了!」

    說完,他就開始在水洛煙的身上施起了金針,十一在一旁隨時聽令。慕容修坐在床邊,沒再開口多言。

    水洛煙一直蒼白著臉躺在床上,百里行雲的額頭冒起了汗珠。金針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水洛煙的手臂。但是,水洛煙卻絲毫沒了反應。就連姬蓮娜都一臉的不可置信,看著床上毫無反應的水洛煙。

    慕容修的心從不曾像現在這般的提在嗓子眼。那種自責、愧疚吞噬著他的所有。看著昏迷在床上的水洛煙,大手橫在半空,卻沒了勇氣碰觸。默默的攥成了拳,又放開了,最後,頹然的站了起來,奮力的捶著石桌,任拳頭滲出了血。小七和十一很沉默的在一旁,一聲也不敢吭。

    突然,水洛煙猛的了咳了一聲,接著便醒了過來,嘴裡吐出來的血越來越黑,黑到了極致,錦被,床簾,就連這地上,和百里行雲的衣角都沾染了污血,看在人的眼裡,都覺得一陣驚恐。

    「煙兒。」慕容修不斷的叫著水洛煙,眉頭一直緊鎖著,又看向了百里行雲道:「快啊……」

    百里行雲也有幾分傻在原地,不知所措。被慕容修這麼一叫,他才回過神來,連忙抓起水洛煙的手把脈,很快,他的眼裡浮起了一絲欣喜。而姬蓮娜半蹲在地上仔細的看著地上的污血,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你女人沒事了。脈象平穩下來了。現在只需要把體內的殘毒逼出來就可。」百里行雲吧水洛煙的手重新放了回去,便開始收紮在水洛煙身上的金針。

    慕容修皺著眉頭,冷聲道:「你確定?」

    「不確定你自己來啊。」百里行雲沒好氣的說道。

    姬蓮娜這時站了起身,道:「王爺,娘娘沒事了。她把那死去的蠱給吐了出來。不會危及性命了。」

    慕容修一直看著姬蓮娜沒出聲,姬蓮娜被慕容修看的有些不自在和不知所措的時候,慕容修才淡淡的開口問道:「你是姬家的人?」

    「是。」姬蓮娜沒有否認,如實的回答了慕容修的問題。

    百里行雲在一旁開口道:「姬蓮紗是慕容澈的侍妾。姬蓮娜說姬蓮紗兩年前被蠱反噬死了,而慕容澈的這個侍妾正式兩年前納下來。這中間沒鬼就真的是見鬼了。」

    「這事容後再議。」慕容修皺眉沉思了會,結束了這個話題。

    接著,他看向了再度陷入昏迷的水洛煙,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仔細的拿過青蓮打來的清水,把水洛煙細細的擦拭乾淨,不假他人之手。

    「我要運功逼毒,小七,去門外守著。你們也都退下去吧。」慕容修吧帕子放回盆子裡,淡淡的開口說道。

    「王爺,萬萬不可。」小七想也不想的阻止了慕容修。

    百里行雲就像看神經病一般看了眼慕容修,道:「就你這樣?別你女人好了,你又倒下了。本少爺沒這麼多時間陪你們這對夫妻玩。」

    慕容修的體能並沒恢復,若幫水洛煙逼毒,很容易走火入魔,到時候才是得不償失。慕容修的想法,誰都明白。

    姬蓮娜的房門被打了開,慕容言走了進來。他一來就聽到了慕容修已知實情的事情,立刻掉頭朝姬蓮娜的屋裡走了來,看見的便是現在這一幕。看著慕容修冷然的餓臉,慕容言的臉上也有幾分心虛。

    「四哥,我來替四嫂逼毒吧。」慕容言開口道。

    「這是,我已決定,多說無益。」說完,慕容修不再理會眾人,逕自攔腰抱起了水洛煙,朝東樓的書房而去,重新回了密室。

    在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才想開口再勸慕容修的時候,這密室的門已經悄然關上。留下一屋的人,在門外面面相覷。

    「這……」慕容言的臉上不免的有幾分擔心。

    百里行雲皺了下眉頭,道:「死不了,最後恢復慢些。讓他去吧。這逼毒坦誠相見,你認為慕容修會讓別人看見水洛煙的身子?」這話,一語道破天機,眾人皆沉默,安靜的在外等著消息。

   慕容修收回了掌力,那種快虛脫的感覺,讓慕容修險些撐不住。但是看著癱軟下來的水洛煙,他卻挺起精神,抱住了水洛煙,輕輕的喚道:「煙兒?煙兒?」

    好一會,水洛煙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見慕容修時,淡淡一笑,虛弱的說道:「王爺。」

    「別說話,好好休息,沒事了。一切等你好起來再說。」慕容修開口接著道,說完,沒給水洛煙一絲開口的機會,便重新抱著她出了密室。

    外面一直守著的人,看見慕容修抱著水洛煙出了來,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正想上前詢問什麼的時候,卻被慕容修的冷眼給嚇了回去,慕容修就這麼抱著水洛煙一路回了自己的屋,輕柔得把她放在床上。

    「王爺,你把他們都嚇到了。」水洛煙淺笑了聲,淡淡的說道。

    慕容修看了眼水洛煙,看著她終於不再昏迷的模樣,眼底里的那一絲一直緊繃著的情緒才悄悄放了下來。但拿聲音卻冷了幾分,道:「這賬,本王回頭和你算。」

    水洛煙的眉眼淡淡一挑,聲音柔了幾分,嬌嗔道:「王爺,臣妾餓了。」說著,還真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一臉的委屈。

    慕容修先前才冷下的臉,又立刻緊張了起來,想也不想的對外吩咐到:「薄荷,給王妃準備些清淡的粥來。」

    「是,奴婢馬上就來。」薄荷一聽到慕容修的話,立刻應了聲,就朝廚房跑了去,親自準備起清粥。

    水洛煙掙紮了下,想下床,慕容修快她一步走了過來,阻止了水洛煙的動作。那眉色又冷了幾分,看著水洛煙,眼裡有著不滿和淡淡的警告之意。水洛煙笑了笑,順從的躺了下來,纖細的手拍了拍床榻,慕容修頓了下,便從容的走了過來,在水洛煙的邊上坐了下來。

    水洛煙一句話沒說,纖細的手臂輕輕的繞過慕容修的腰身,把頭倚靠在他的懷中,淡淡的說道:「修,你沒事,真好。」那語氣裡,有著寬慰,也有著一絲放鬆。

    慕容修的手橫在半空中許久,才悄然的撫摸著水洛煙的秀髮,感受著她貼再自己胸口的溫度,就好似水洛煙再感受著慕容修的心跳一般。淡淡柔柔,卻藏著極深的情感。一直到水洛煙的頭頂上方,傳來了慕容修淡淡的問話:「為什麼這麼做?」這話裡,還帶著隱忍,帶著幾分顫抖,似乎水洛煙昏迷不醒,歷歷幕幕仍然在他的眼前出現。

    「王爺要死了,讓臣妾靠誰去呢?王爺不是說了,這世上能幫臣妾度過每一個劫難的必定只有王爺?當然臣妾要盡力救王爺了。」水洛煙似乎恢復了以往的輕快,答的有些隨心。

    慕容修怔了下,沉默了會,才道:「就算要如此,還多的是人,下次,不許這麼做。」

    「有些事,臣妾只放心自己。」水洛煙給了慕容修答案。

    慕容修就這麼抱著水洛煙,沒再接口。一直到門外傳來敲門聲,薄荷道:「王爺,粥送來了。」

    「進來吧。」慕容修淡淡的說道。

    水洛煙聽到薄荷的聲音,才想從慕容修的懷裡起身,卻被慕容修重新給摁了回去,薄荷進來時,便是看見這樣的一幕。那眼眶也不免泛了紅,走上前,把粥放到了床邊的矮櫃上。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水洛煙,哽咽的說道:「娘娘,您沒事了就好,這幾日,真是嚇死奴婢了。」

    「傻薄荷。」水洛煙就這麼淡淡的回了薄荷一句。

    薄荷又接著道:「娘娘,您快吃些東西,好好的休息。」說著,她便拿起粥想伺候水洛煙。

    結果,這碗才端起,就被慕容修接了過去,薄荷立刻識趣的福了福身,快速的退出了屋。水洛煙看見慕容修的舉動,連忙道:「王爺,臣妾自己來。」

    慕容修沒說話,就逕自舀著粥遞到了水洛煙的唇邊,這意思再清楚不過。水洛煙淺淺一笑,也不曾拒絕,就這麼一口接一口的喝了下去。慕容修也就這麼喂著,一直到一碗粥見了底,慕容修才滿意的把空碗放到了一旁。

    「去睡會。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一會就回來陪你。」慕容修在水洛煙的額頭上輕輕的一吻,才說道。

    說完,他仔細的替水洛煙蓋好被子,這才起身朝外走去。本閉上眼的水洛煙,突然像向想起什麼似得,又坐了起來,叫住了慕容修。慕容修回過身,不滿的看著水洛煙,重新走了回來。

    「睡覺!」他的話語裡已經帶了幾分命令。

    水洛煙並不在意這些,逕自道:「慕容澈的侍妾要小心,應該是姬蓮紗。這段時間,皇上也回了京城,但是對晉王府的事情不聞不問。這是好事,王爺就告假在家,看看慕容澈那夥人還能玩出什麼花樣。若他的侍妾真的是姬蓮紗的話,他定是覺得,就算有百里行雲,王爺也不長久了。若能借此機會,躲過這公開露面的機會,也許是個契機……」

    她急忙的這幾天在冰床上,那種疼痛不曾發生時候,所想的念頭告訴了慕容修。一盤棋,走到現今的局面,勝負每個人都各持一半,誰先急了,那定是敗者。

    慕容修看了眼水洛煙,截斷了她的話,道:「煙兒好好休息。」便不再多言,重新走出了東樓。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消失的背影,知道慕容修這次是真的置了氣。氣自己的不愛惜。但是又如何?對她而言,只要慕容修完整的站在她的面前,這一切,就足矣。

    原來,心淪陷後,真的會不顧一切的付出,在所不惜。

    水洛煙休養的這些日子,慕容修每日都在府中不曾離開半步。水洛煙的事情,從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完成。為了不讓水洛煙記掛著宮裡的那些事,專心的養傷,慕容修絕口不提外面發生了什麼,每天看著水洛煙入睡,才在書房和慕容言商討著。白日的時候,更多的時間都在陪水洛煙在房中看書,偶爾在王府中走走。

    晉王府的大門始終緊閉。慕容修也如水洛煙說所的那般,不再早朝,告假在家。慕容雲霄似乎對慕容修的內疚也就在他替慕容雲霄擋下那一箭時,慕容雲霄回了京,聽聞慕容修告假,也就僅僅回了句,「好好休息」,便再無其他。

    這也好,晉王府也算圖得了片刻的安寧。

    整整七天,慕容修除了偶爾放水洛煙下床活動外,絕不讓她離開床半步。薄荷和姚嬤嬤也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對慕容修的吩咐執行的很徹底。一直到第七天,在百里行雲的保證下,水洛煙這才被准許離開東樓,在王府內走動。而今日,也是百里行雲啟程回逍遙谷的日子。

    百里行雲上下打量著已經完全復原的水洛煙,嘲諷道:「這再不下床,黃花菜都涼了。本少爺這武林第一聖手名號算是毀再你們夫妻手上了。」

    「下床了又如何?百里谷主這名號也早毀了吧。」水洛煙絲毫不介意百里行雲的嘲諷,回的極自然不過,「我和王爺都不曾離開王府,而你在王府一事知道的人不少吧。你這一走,還真是謠言四起!」水洛煙三兩句話,就讓百里行雲鐵青這一張臉,平日的辯才,只要遇見水洛煙,那就是廢材。

    「哼。」百里行雲冷哼一聲,道:「你還是昏迷了比較可愛!」

    水洛煙笑了出聲。跟在兩人身後的十一也憋不住笑意,被百里行雲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刻痛苦的閉上了嘴,一言不發。

    「還不滾回去。」慕容修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冷聲對著百里行雲道,這才轉身看向了水洛煙,細細打量道:「煙兒今日身體可好?」

    「很好,王爺莫擔心。」水洛煙對著慕容修點點頭,任他摟著自己的腰身,旁若無人的說道。

    百里行雲看著兩人,哼了聲,跨上馬,道:「能刻薄人的人,哪能不好,最好後會無期!」說完,他頭也不回的策馬離去。

    十一連忙在身後擦了擦一頭的冷汗,賠著笑,這才飛快的上了馬,追著百姓行雲,朝逍遙谷的方向飛馳而去。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了。水洛煙和慕容修這才重新走了回來。慕容修就這麼陪著水洛煙在王府裡隨意走動著。似乎,這已經成了慕容修每日的例行公事,他也甘之如飴。每每看見水洛煙因為救自己,那身子變得不如從前時,那眉眼裡的心疼和愧疚,總是清晰可見。

    「王爺,又想多了吧。」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便能知曉他心中想的是什麼。

    慕容修改成牽著水洛煙的手朝前走著,走到王府內唯一一處綠蔭繁盛之地,才停住了腳步。仔仔細細的看著水洛煙,才輕輕喚道:「煙兒。」那拖長的尾音,就如同慕容修內斂的情感,從不曾情意的外露,卻用著不一樣的方式來表達著。

    水洛煙一直淺淺的笑著,眼角的笑意直達心底。

    突然,水洛煙的唇,被慕容修的吻給封了住。少了平日的霸道,多了幾分的溫柔和熱情。像是等了許久一般,仔仔細細的在水洛煙的唇上啄著,溫熱的舌尖透著夏日幾分的熱意,一點點的探入水洛煙的唇中,勾著她的舌尖,嬉戲頑皮著。

    水洛煙楞了下,很快的她踮起了腳尖,回應著慕容修。纖細的手臂勾著他的脖頸,慕容修的收擁著水洛煙的腰身,兩人吻的有些忘我,也有些失控。

    小七自覺的轉過了身,不看眼前這一片旖旎的風光,也阻止了路過的奴才們。

    「煙兒,本王想要你。」許久,慕容修粗喘著,帶著幾分誘惑,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在他的耳旁輕輕說了些什麼,慕容修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的欣喜,下一刻,已經騰空抱起了水洛煙,朝樹蔭盡頭的東樓而去。小七這才回過身,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並沒再繼續跟了上去。

    慕容修帶著水洛煙回了東樓,薄荷看著被慕容修抱回來的水洛煙先是條件反射的一驚,來不及多言,便被姚嬤嬤匆匆了走,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笑得樂呵呵地問道:「嬤嬤,不久以後,王府會都一個小少爺了吧。」

    「若是真如此,那就太好了。相信梅妃娘娘地下知道了,也一定高興的很。」姚嬤嬤看著那關上門得東樓,也一樣一眼的笑意,接著她又道:「這段時間,記得給娘娘多準備一些滋補的東西。娘娘不喜歡重口味太油膩的,凡是娘娘吃的都要做的清淡些,這樣娘娘才能多吃些,身體才能恢復的好。這身子啊,經過這一次,終究是不如從前了。真希望娘娘生個孩子,好好做做月子,把這身子骨給調養回來。」

    一想其這之前的事情,姚嬤嬤又是一陣輕嘆。薄荷也變得幾分沉默。那太過於慘烈和血腥的記憶,到現在,她都無法忘記。她都如此,更何況那時候忍著錐心之痛的水洛煙。每每想起此,薄荷都不免的打了一個冷顫。

    「嬤嬤,娘娘吉人天相,這次大難不死,定有後福的!」薄荷安撫著姚嬤嬤。

    姚嬤嬤拍了拍薄荷的手,淡淡吩咐道:「快去給娘娘準備去吧。」

    「是。」薄荷應完,匆匆而去。

    東樓內,一片春光旖旎。

    「煙兒……」慕容修隱忍著慾望,低沉的嗓音輕喚著水洛煙的名字。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1:59 A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4 12:02 PM 編輯

021 刺探晉王府

   水洛煙跨坐在慕容修的小腹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媚眼微掃過慕容修那張剛毅俊朗的臉,不免也有些臉紅心跳。略顯消瘦的面部線條像是隱忍,又似享受,那劍眉微攏,大手握住了水洛煙的手,喉結微微上下滑動,不免的發出一聲粗喘。大手一個用力,想把水洛煙從自己的身上重新壓回自己的身下。

    但,那雙纖細的小手卻阻止了慕容修的動作,嬌柔的聲音道:「修,這次我來。」

    被水洛煙這軟軟黏黏的聲音呢喃著,粗啞著嗓音問道:「這是誰教煙兒的?」

    水洛煙被慕容修這麼一問楞了下,厄……好像和古代女子比起來是有那麼些過了。她能說是舉一反三自學成才,外帶現代的av教程的教導才會的麼?但顯然,這在古代是行不通的。

    「嗯?」想著的間歇,慕容修的大手不免緊了下,深邃的眼,看著水洛煙,執意的想要一個答案。

    這下,水洛煙回過神,道:「三娘教的。」

    「柳名伶?」慕容修疑惑的叫著柳名伶的名。

    水洛煙給了肯定的答案。仍不忘點點頭再一次的確認到。柳名伶本就是江南名妓出聲,知道這些也不足為怪,何況,她未曾離開將軍府的時候也確是將軍府的三夫人,教導水洛煙也說得過去。而且,慕容修也知曉水洛煙和柳名伶的關係親密。這樣一來,解釋也成了順理成章。

    三娘,借用下你的名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水洛煙在心裡默默的唸著。

    可是,水洛煙看向慕容修那張仍然有幾分疑惑的臉來了氣,用力的捶了捶慕容修的胸膛,生氣道:「不要的話,那就算了。」說著,水洛煙還真的準備欲起身離開。

    什麼嘛,全都是騙人的,不是說男人最禁不得這般的引誘。結果慕容修卻還有功夫在這問這些有的沒有的。頓時,水洛煙顯得有幾分生悶氣。

    「別走。」慕容修的手重新牽住了水洛煙,聲音低沉的說道。

    水洛煙眉眼一挑,問道:「還問不問啦。」

    慕容修笑了笑,不曾言語,帶笑的眸光就這麼看著水洛煙。那深邃的眼裡飽含著慾望和濃情。水洛煙的神色不免的微縮,難得的,有了幾分羞澀,為此刻她突如其來的大膽和放肆。慕容修的眸光像是在鼓勵,也像是在挑釁,修長的手,游離在水洛煙的誘人的曲線之上。

    一聲呻吟,不可抑制的從喉間翻滾而出。那肌理分明的胸膛在隨處刺激著水洛煙的視覺神經。指尖輕戳著慕容修的胸膛,似乎在摸索著。誘人的櫻唇揚起了一抹淺笑,看著慕容修那涼薄的唇,欲言又止,嬌豔欲滴的模樣,不免的讓慕容修的喉結上下滑動。

    「唔……」一聲粗喘難耐,就是如此定力甚好的慕容修,也不免的有些把持不住。

    這般的折磨,撓人心扉。從腳底竄上心頭的酥麻感,讓慕容修再也無法抑制此刻的慾望,一個用力,反手一個用力,把水洛煙從自己的身上抓了下來,反身壓在身下。

    「煙兒。」慕容修低沉的聲音裡帶著寵溺和慾望,交雜在一起,輕刮了下水洛煙的鼻,嘴角淺笑,道:「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話音落下,那被脫下的衣物撒了一地,紗帳輕輕落下。紗帳內,透著還不曾落日的露光,只剩下交纏的身影,親密無間。偌大的屋內,落了一地的春光無限。

    還不曾消散的激情,讓屋內的溫度持續升溫著。水洛煙氣喘吁吁的趴再慕容修的身上,面色微紅的看著他,激情後,面對慕容修那深邃的眼神,不免的幾分羞澀。

    慕容修修長的手,捏了捏水洛煙因為羞澀而顯得微紅的臉,取笑道:「先前不是主動的很,這下怎麼見不得人了?」

    水洛煙被這麼一說,臉色更紅了!不客氣的翻了下了身,從慕容修的身上起了來,隨手抓起一旁凌落的衣衫,套了上去,嘴上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王爺,下次記得提醒臣妾,在這閨房之事時,一定要板著一張臉。哼」

    一聲朗聲的大笑,慕容修被水洛煙逗的樂不可支。大手想重新牽回水洛煙的手,但那靈活的手卻不讓慕容修碰到邊,不客氣的轉身,一件件的拾起自己的衣物,重新穿道身上,打算就這麼丟下慕容修,離開東樓。

    討厭的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免的,水洛煙在心裡腹誹著慕容修。

    可這腳步才移到門邊,外面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水洛煙楞了下,看著慕容修,慕容修的眉眼冷了下來,斂下神色,快速的套上了衣物。門外站的人,正是小七。也只有小七有這麼膽子,在這個時候敲了東樓的門。但是,慕容修和水洛煙再清楚不過,若不是有急大的事情,小七做事絕不可能會如此沒分寸。

    「王爺,太子殿下來了,正在前廳。」小七的聲音從門外傳了來,顯得幾分焦急。

    慕容澈?

    水洛煙和慕容修對看了一眼,但很快,那斂下的眉眼藏起了情緒,這時,水洛煙卻突然開口對著小七道:「告訴太子殿下,王爺傷勢未曾痊癒,一直在床上休養,本宮隨後就到。」

    「是。」小七應允了聲,立刻起身離去。

    門外的聲音沒了動靜,慕容修這才看著水洛煙,看著她,認真的說道:「不想去就不用去。」

    「出去看看,慕容澈玩什麼把戲。」水洛煙斂下的眉眼裡有著一抹深沉,「王爺的病打算什麼時候好呢?」她順便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沒應聲,沉默了許久,才道:「見機行事。」

    水洛煙瞭解的點點頭,這才打開了門,走了出去,朝前廳的方向而去。一到前廳,水洛煙便看見了慕容修坐在主位上,手裡拿著茶杯,卻一口不曾喝下。看見水洛煙的時候,慕容澈的神色斂下,手一直在拿著杯蓋碰著被子,許久,才挑了挑眉,把視線落在了水洛煙身上。

    「見過太子殿下。」水洛煙福了福身,忍下對慕容澈的厭惡,冷淡的說道。

    慕容澈把玩了下手中的茶杯,這才放了下,隨口道:「這茶,終究不如洛煙泡的好。入不了口。」慕容澈已經改了對水洛煙的稱謂,狀似親暱,那字字句句裡都帶著幾分挑逗之意。

    「太子殿下,請自重!」水洛煙冷了神色,「若太子殿下今日來晉王府只是和臣妾打招呼聊天的話,那就免了,恕臣妾不奉陪。」

    「噢?」慕容澈輕咦了聲,放下茶杯站了起身,朝水洛煙的方向走了來。

    水洛煙警戒的看著慕容澈,一言不發。一旁的小七也戒備了起來。在慕容澈離水洛煙只剩下一步之遙時,水洛煙冷冷的開口道:「太子殿下,若無事登門,那就請直走,右拐,臣妾不送了」

    說完,水洛煙冷漠的欲轉身離去。這時候,慕容澈才開口叫住了水洛煙。水洛煙停了下腳步,並沒轉回身,只聽慕容澈的聲音從身後傳了來。

    「本太子聽聞四弟一直告假在府中。這奉了父皇之命特意前來關心下四弟的情況如何。」慕容澈說了自己的目的。

    貓哭耗子假慈悲。水洛煙在心裡暗罵了聲。這來晉王府關心慕容修是假,來刺探真實情況才是真吧。水洛煙眉眼一冷,從容的轉過身,嘴角揚起了幾分冷笑,道:「臣妾謝過太子殿下關心。我家王爺若好了,臣妾想,太子殿下此刻不應該這種表情吧。既然能來的如此淡定,想必是早就心中有數,既然心中有數,來晉王府不怕被人說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水洛煙的話裡變的絲毫不客氣,話裡的逐客令清晰可見。那聲調一冷,又道:「太子殿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慕容澈被水洛煙的話,給刺的臉上一陣青白交錯,眸光裡的狠戾一閃而過,又很快的回覆了如常。

    水洛煙面色淡漠的福了福身道:「太子殿下若無事的話,臣妾就告退了。」說著,她再度朝前走去,小七緊隨其後。

    這一次,慕容澈不再叫住水洛煙,而是直接扣住了水洛煙的手腕,這一舉動讓小七的手緊握著劍柄,隨時戒備著。

    「太子殿下,別把這面上的和諧都破壞了。臣妾想,皇上還在的時候,這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的形象不想就這麼被毀之吧。當然,太子殿下若不願意演了,那臣妾定當奉陪到底。」水洛煙一個用力,甩掉了慕容澈的手,冷聲威脅著。

    慕容澈倒也任著水洛煙甩掉了自己的手,雙手負於身後,朝著一旁使了個臉色,一名老者走了上前,慕容澈才開口說道:「既然本太子是奉了父皇之命來看四弟情況如何,這不讓御醫確認過,又豈能回宮覆命?」

    一直到這一刻,慕容澈方才吧自己的目的給說了出來。水洛煙眉色一冷,身後的小七用餘光看了眼水洛煙,不免的有幾分緊張。慕容修的情況大致已經復原,這太醫一把脈自然什麼也知曉了。那對慕容修是大大的不利。

    水洛煙沉穩的站在原地,沒立刻接話。這個慕容澈行事小心謹慎到了極點,就算自己在心中已經有了完全把握的事情,若沒有親自確認過,他仍然不會放心。水洛煙相信,這御醫是奉了皇上之命來的晉王府,但這請命的人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噢?」慕容澈隨口揚了一個調,又道,「莫非這裡面有什麼隱情,所以晉王妃覺得諸多不便?」

    水洛煙的神色不曾因為慕容澈的話發生任何的變化。仍舊從容淡定的站在原地,眼角的餘光看了眼小七,小七立刻知會的點點頭,欲退出前廳。慕容澈冷眼吧這一幕看在眼裡,在小七的腳才邁出第一步時,慕容澈叫住了小七。

    小七怔了下,下意識的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略微搖了搖頭,示意小七淡定。只聽小七道:「太子殿下叫住奴才有何吩咐?」

    「小七這是準備去哪?不一起隨本殿下去東樓看看你的主子?」慕容澈不懷好意的開口道。

    小七反應的也極快,答道:「奴才這正是去東樓,通知姚嬤嬤,太子殿下要來的事。怕這東樓裡的藥味和著一片混亂,驚擾道太子殿下,那才是罪過了。」小七說的有幾分諂媚,但那諂媚之下帶的都是謹慎。

    沒等慕容澈反應,水洛煙已經開口道:「小七,既然太子殿下不怕這些,那就讓太子殿下隨我們一起去,不用先行通知姚嬤嬤了。」她冷淡的說道。

    小七的心一跳,看了眼水洛煙,看著她那張沉穩淡定的臉,這才微微把心給放了寬,道:「是,娘娘。」

    水洛煙對著小七點點頭,便轉身朝著東樓的方向而去,一句客套都不曾和慕容澈道。小七緊隨其後。慕容澈看了眼御醫,也跟了上腳步。那落在水洛煙身上的眸光顯得深沉了幾分。他就是要打的水洛煙措手不及,不讓她有任何應對之策。那箭上之毒是何物,慕容澈豈會不知,但他對百里行雲還是略有忌憚,在現在這樣的局勢之下,他定要確認的萬無一失,才是上策。

    一行人到了東樓的門口。小七的心跳的砰砰直響,在下一刻似乎就要這麼竄出了心臟口。唯有水洛煙的面色沉靜,但是冷靜的面容之下,不免也是幾分緊張的情緒,腦子飛快的想著應對之策。

    這什麼戲都可以演,這什麼假都能造。但是,造假遇上專家,那就是死局。這個淺顯的道理,水洛煙豈會不知。越是逼近東樓,這心越顯得不那麼淡定了。

    「晉王妃這可是在緊張些什麼?本太子看你都有幾分心神不寧!」慕容澈在刺探著水洛煙。

    水洛煙冷漠的回了句:「太子殿下想多了。這人心有鬼的時,總比正常的人多想了幾分。」

    「你……」慕容澈的臉色瞬間又陰沉了幾分。

    這東樓,眼見著就在兩人的面前。水洛煙深吸了一口氣,從容不迫的走了進去。慕容澈和御醫緊隨其後。但很快,水洛煙就發現了東樓內幾許不對勁的氣氛。但她卻聰明的什麼話也不曾開口。

    姚嬤嬤看見水洛煙的身影時,連忙從東樓內小跑了出來,道:「娘娘,您怎麼又來了。這大夫不是千交代完交代,讓您不要再來了嗎?這東樓現在,近身的人都是冒著性命不保的危險啊。」姚嬤嬤說的抑揚頓挫,那眼角閃著一絲淚光。

    這一齣戲,水洛煙和小七在心裡都楞了下,彼此交換了個視線,眼裡都有著幾分不解。

    但水洛煙就沉了會,開口便對著姚嬤嬤說道:「本宮擔心王爺,所以過來看看。這不,太子殿下奉了皇上的命,帶著御醫來給王爺診斷下,看看有何辦法可解。」水洛煙把慕容澈的來意如實的說了次。

    姚嬤嬤像是早就知情了一般,僅是瞥了一眼水洛煙,立刻對著慕容澈說道:「奴婢見過太子殿下。這宮裡來了人,可真是好事。可是……」姚嬤嬤的話裡帶了幾分猶豫和躊躇,看著慕容澈,欲言又止。

    慕容澈冷眼看著姚嬤嬤,心裡也打了幾分鼓。

    這時,水洛煙開口道:「姚嬤嬤,有什麼情況如實的告訴太子殿下,免得將來出了事,晉王府倒成了知情不報。」

    水洛煙並不知情,她只能這般問道。一是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二來,也懂得如何應對。看著姚嬤嬤這般從容的神情,想來也是早有準備。

    姚嬤嬤這才微微顫顫的說道:「啟稟太子殿下。王爺自從受了重傷回來,一直昏迷不醒。這百里谷主也被王妃請了來,可是也是束手無策。就下了些藥,中間王爺醒來過,可隨後就一直昏迷著。」說著,姚嬤嬤輕嘆了一口氣,又道:「娘娘不是不讓太子殿下進去看望王爺,實在是……」這話到了嘴邊,又成了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慕容澈冷了聲道。

    「是。」姚嬤嬤應著,又道:「實在實在是王爺這段期間,臉上身上莫名的出現了紅點,但卻查不出病因,生怕會傳染,娘娘這才阻止了太子殿下探望王爺。」

    水洛煙聽著姚嬤嬤說道,那眉一挑,眼裡多了幾分興味。她看向了慕容澈,慕容澈眼底的那一抹光閃的極快,但水洛煙卻看得真切,那眸光之中,似乎多了一抹安心。水洛煙斂了斂神色,心裡突然有了譜。

    莫非……

    「太子殿下,請。」這下,水洛煙伸手示意著慕容澈。

    慕容澈卻變得有幾分猶豫,站在東樓的門口。倒是一旁的御醫接上了話,道:「太子殿下,娘娘,還是臣進去看看晉王爺情況如何,這便能回宮,和皇上覆命。」

    「有勞御醫了。」水洛煙少了面對慕容澈時候的尖銳,有禮的對著御醫道。

    御醫點點頭,彎著腰快速的進了裡屋。姚嬤嬤和小七也跟了進去。這水洛煙腳才向前邁了一步,卻突然轉身看著慕容澈道:「怎麼?太子殿下這下不進去看看?別沒仔細確認,將來追悔莫及。」說著,水洛煙聽聽了,嘲諷的笑了起來,又道:「也是,這說不準的病症,哪裡能讓太子殿下親自前去,這未來的九五之尊要有些損失,晉王府可賠不起。」

    慕容澈被水洛煙奚落的面色難堪。水洛煙福了福身又道:「太子殿下,請自便,臣妾恕不奉陪。」說完,水洛煙不再理會慕容澈,逕自朝裡屋走去。

    慕容澈的手攥成了拳頭,緊了又緊,看著水洛煙的眸光陰沉而狠厲。那勢在必得的決心也越發的明顯。但慕容澈並不曾離開晉王府,而就是這麼站在東樓前,等著御醫出來。

    御醫一進門,便仔細的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動的慕容修,眼裡也有著一絲不解。他行醫幾十年,卻不曾見過如此怪異的病症。這密密麻麻冒起的紅疹,不似傳染病源,卻又顯得幾分怪異。

    「陳御醫可知王爺得的事何種病症,是否會傳染,這情況是否……」水洛煙淡淡的開口詢問道。

    陳有道搖了搖頭,道:「回娘娘的話,老臣無能,看不出王爺得病症。但王爺得脈象又顯得平穩,只是緩慢了許多,這可不是好徵兆……」那話語裡始終都有著幾分疑惑。

    水洛煙默不作聲,一直低垂的眼簾,不免的讓人覺得她這是在悲痛欲絕。陳有道又匆匆看了幾眼,便起身退了出去。水洛煙看了眼小七,小七點點頭,立刻隨著陳有道一起出了裡屋,慕容澈看見陳有道的身影后,眸光微斂,負手站於原地。

    陳有道把自己所見和所把脈得到的情況如實的告訴了慕容澈,慕容澈沉默了許久,不曾開口。小七一直站在邊上,不曾言語。

    「回宮。」終於,慕容澈開口說道。

    小七幾分敷衍的站在原地道:「奴才恭送太子殿下。」但這腳卻沒一分起身相迎的架勢。

    慕容澈也不在意,逕自的朝外走著,陳有道緊隨其後,沒一會的功夫,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晉王府內。小七一直到確認慕容澈離去了,才轉身回了東樓。

    此刻,慕容修已經恢復了如常,從容的坐在屋內的椅子上,帶著笑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水洛煙。水洛煙挑挑眉,漫不經心的問道:「王爺這可早就知道慕容澈會來?」

    「煙兒以為本王是神棍?」慕容修帶著笑,戲謔的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上下打量了下,道:「以以往的事情來推算,王爺可比這神棍准的多。難道不是嗎?」她說的可一點也不客氣。

    這時,慕容言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道:「四哥和四嫂這平日增感情的方式可真是與眾不同。」慕容言在暗門後看夠了戲碼,這才從容不迫的走了出來,調侃著水洛煙和慕容修。

    「上樑不正下樑歪吧。這四哥喜歡聽牆根,看來這七弟也不例外。」水洛煙哼了聲,開口反損著慕容言。

    這屋內的人,都悶著笑,慕容言被水洛煙激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就這麼看著水洛煙,才道:「得,說不過四嫂,論辯才,四嫂絕對在我之上。」

    水洛煙只是挑了挑眉,看著慕容言,又看了眼慕容修。這時,慕容言才開口解釋道:「今日,下了早朝,正巧我看見二哥朝御龍殿而去,留了點心眼,便像四嫂說的,去聽了聽牆根。這才驚到,二哥找了名目,帶著御醫想到府內一探究竟。於是,提前趕了來,結果不曾想到,二哥的動作也很快,所幸四嫂在前廳和二哥周旋了會,才爭取了些時間。」

    慕容言邊解釋著,邊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水洛煙始終不曾打斷慕容言的話,冷靜的聽著。只聽慕容言又接著說道。

    「本我和四哥只想著靠內力打亂些脈象哄過御醫便是。但四哥轉念一想,這二哥來定是確認那蠱毒發作的情況,於是便吧姬夫人給喚了來。姬夫人才說出了,若這蠱毒病入膏肓之後會出現的症狀,那定就是昏迷和全身出疹子。這一來,不出三月,便會死亡。於是,這一身的疹子就是這麼而來的。」慕容言仔細的解釋。

    水洛煙這下算是肯定了慕容言那眸光裡的那一抹確認之意,卻如自己所想的這般。

    「那三月之後呢?」水洛煙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慕容言楞了下,被水洛煙問了住,答不上水洛煙的問題。這時,慕容修淡淡開口道:「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安排一切。」

    這話一出,水洛煙看向了慕容修。在慕容修的雙眸之中有著堅定,那運籌帷幄的自信不免的讓人心安了幾分。但水洛煙的神色卻絲毫不曾放鬆,總帶了幾分的忐忑和不安。看著慕容修的眸光中有了複雜的情緒,櫻唇微張,欲言又止。

    「四嫂放心。四哥做事從來穩重又把握。若無把握,他定不會出手的。退一步說,就算三個月後,不成事。至少還有百里這一身份在,就說是,百里找到了辦法。這蠱惑之毒本就說不清,道不明,從不墨守成規而來。所以,四嫂不用過多擔心。」慕容言緩過了神,這才對著水洛煙繼續道。

    水洛煙淡淡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她努力的壓著心頭的那一絲慌亂的情緒,靜觀其變。

    但水洛煙這樣細微的變化仍看在慕容修的眼裡,他的眉頭微微皺下,站了起身,走向了水洛煙。

    慕容言識趣的說道:「我先出去了。」說完,便離開了東樓,屋內的人也跟著一起離去,沒一會的時間,屋內只剩下慕容修和水洛煙兩人,彼此凝望著對方,但誰也不曾主動開口。

    「能不能……」終於,水洛煙開口說道,但這話說了一半就卡在喉嚨口,再也說不出來。

    慕容修摟住水洛煙,修長的手勾起她的下顎,輕柔的問道:「煙兒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有些擔心罷了。」水洛煙笑了笑,開口說道。

    呵……她幾分無奈的在心中嘆了口氣。那些在心頭一念而起的念頭終究是沒說出口。有那麼一刻,水洛煙想,慕容修是否可以藉著這三個月的時間,徹底的不再眷戀帝王位,不再眷戀權勢,就這麼順勢而退。但很快,腦海裡自我的想法就已經推翻了水洛煙此刻看來覺得可笑的念頭。

    這是慕容修努力了這麼多年,蓄謀了這麼多年,隱忍了這麼多年所要得到的最終目的。他怎能放棄,也不可能放棄,為誰都不能。水洛煙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在前世的時候,慕容修並無爭取到這三個月的時間,只是在慕容雲霄駕崩後,在慕容澈還未曾進入御龍殿時舉兵謀反,只是棋差一招,而落敗,被發配到了邊陲之地,隨之流放。

    想著,水洛煙的眉頭越發的緊皺。

    這一切看起來太不符合慕容澈的性格。若有人如此的舉兵造反,為何慕容澈會沒趕盡殺絕?就連現在,只是發現了慕容修的武學修為比他想的高而已,慕容澈就可以下次毒手,更何況是在前世那樣的情況之下,為何慕容修還只是被流放邊陲之地呢?

    難道這三個月,真的事轉機?也是契機?就如同她改變了她本來該嫁給慕容澈的歷史,那麼,是否隨著她的改變,一切都會發生了改變呢?

    「煙兒?」慕容修也皺起了眉頭,看著一臉若有所思,一直不在狀態的水洛煙,疑惑的問道,「本網不喜歡煙兒皺著眉頭,也不喜歡煙兒藏著心思。說出來給本王聽聽,再難的事,本王也會替煙兒做到。」慕容修給了水洛煙承諾。

    水洛煙抬起眼,看著慕容修,突然道:「王爺這三月是否在部署奪帝之事?」

    聽到水洛煙這麼說,慕容修的眉色斂下,看著水洛煙的眼,多了幾份複雜,道:「煙兒不喜歡本王如此?」他算是承認了水洛煙的問話,但卻問著別樣的問題。

    水洛煙怔了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王爺,臣妾只是有些擔心。」

    慕容修輕笑了聲,那揚起的眉,勾起的嘴角,無不有著絕對的自信,他的笑意不減,指腹輕輕的擦過水洛煙如凝脂的肌膚,道:「煙兒,本王絕不會再讓你擔心,絕對不會。」說著,慕容修的眼裡帶了一絲興味,似笑非笑的說道:「原來本王的煙兒也有擔心和害怕的時候,本王還以為煙兒什麼也不怕。本王真是榮幸能讓煙兒擔心。」

    「……」被慕容修這麼一說,水洛煙一句話也接不上來,轉過身,冷哼道。

    但很快,慕容修的眉色冷了幾分,吧水洛煙重新的轉回到了自己的面前,嚴肅認真的對著她說道:「若有下次,本王絕不允許煙兒用自己的命來換本王的命。絕對允許。若是意外,煙兒讓本王以後如何自處?本王無法,也不能承受這樣的意外。」他說的嚴肅,卻也絕對的認真。

    水洛煙沉默了,就這麼低著頭,視線卻不知落向何處。很快,她從慕容修的懷裡掙脫了出來,淡漠的走到了窗邊,看著窗外,就算是立夏,晉王府也顯得蕭瑟的場景。

    慕容修沒追上去,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水洛煙孤立的身影,沉默不語。這些日子來對水洛煙的瞭解,慕容修自是知道水洛煙的心裡存了想法,但她若是不想說,無論怎麼問,也問不出個答案。只有安靜等著水洛煙主動開口說道。

    許久,水洛煙轉過身,一樣和慕容修保持著距離,眼裡卻多了幾份認真,道:「宮內的禁衛軍統領、丞相、軍機處程大人、還有這些一品大員,比如……」水洛煙的嘴裡說了一長串的人名,很認真,也很仔細。

    慕容修皺起了眉,眼裡閃過一絲詫異,看著水洛煙,沒開口,一直到水洛煙說完,慕容修才淡淡的問道:「煙兒要我注意這些人?這些都是太子的人。本王自然會小心。」

    慕容修知道?也是,水洛煙想了想,笑的幾分自嘲。這不是她所熟悉的歷史,更不是九子奪帝的背景。在西夏的這段歷史上,慕容澈佔了上風,而慕容修能隱忍這麼多年,豈能不知慕容澈身邊的人是誰,又豈會不提防。

    想著,那腳下的步伐開始變得凌亂了些,若是如此,那她要怎麼做,才可能徹底的改變這段歷史呢?突然,水洛煙的腦海裡閃過了一絲零星的片段,接著,她的神色變得不安了起來,猛得看向了慕容修,欲言又止。

    「煙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慕容修快速走上前,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搖了搖頭,否認了慕容修的想法。但她的眉頭始終不曾舒展開,一直在凝神回憶著那些零星的片段。她記起了,慕容修是在奪帝中被慕容澈的人暗箭所傷,受了重傷,這一切才戛然而止。若沒這次重傷,是否一切都會水到渠成呢?

    那讓慕容修受傷的人,又會是誰呢?

    「王爺,慕容澈的邊上有一個善於用蠱毒的姬蓮紗,是否還有一個射箭高手呢?」水洛煙凝眉問著慕容修。

    「射箭?」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一問,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

    水洛煙一直等著慕容修的答案,好一會,慕容修才開口道:「就好像本王又暗衛一般,慕容澈自然也會有,那麼,這類的高手應該不再少數。」他雖覺得疑惑,但是仍是給了水洛煙答案。

    水洛煙又凝眉沉思了起來,道:「王爺,若是有一日起兵時,誤從小道入宮,而走正門。臣妾想,常理來說,正常人肯定是覺得,若有人起兵,除非是有大軍逼宮,若非如此,一般都走的偏門,以出其不意,那麼,埋伏也定是會在此地。王爺若走的正門,也許會更順利呢?」她冷靜的說著。

    前世的時候,慕容修受了重傷,則就是在皇宮的偏門,被暗箭所傷,箭口帶毒,才倒地不起。沒了中心的將領們才變得猶豫,就這一下的猶豫,舉兵破敗。

    「好。」慕容修應了聲水洛煙,又道,「煙兒豈會知曉這些?還有那些和太子有密切往來的朝中重臣。」他這下才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水洛煙怔了下,有點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慕容修這個問題。真話不能說,假話慕容修一眼便能看得清,最後,水洛煙選擇了保持沉默。慕容修也就僅僅是挑眉,沒再開口多問什麼。從來,水洛煙不願意說的,慕容修也絕不會強迫。

    「煙兒,別想這麼多。本王不喜煙兒皺眉,只喜煙兒笑。」慕容修帶著薄繭的手重新撫摸上了水洛煙的眉眼,想把這聚攏的眉峰給微微的舒展開。

    水洛湮沒好氣的揮開了慕容修的手,道:「王爺敢情這以為臣妾是賣笑的?只能笑,卜能愁麼?」

    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一說,楞了下,隨即爽朗的笑出聲,那笑聲越發的宏亮,看得出此刻慕容修心情不錯。當然,這不錯的心情是被水洛煙給逗出來的。水洛煙見狀,哼了聲,頭也不回的朝外走了去。慕容修即刻追了上去,重新牽住了水洛煙的手。

    「煙兒去哪?本王陪你。」慕容修不容拒絕的說道。

    水洛煙白了慕容修一眼,道:「御醫不是說了,王爺這病不知傳染與否,太危險,臣妾看,還是去外面來的安全些。」說著,就朝外走了去。

    慕容修寵溺的看著水洛煙的身影,搖了搖頭,也跟了出去,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在晉王府內走動著。早就在先前,水洛煙處理完完顏紫的事情,便把這晉王府內的奴才們換了個遍,若非如此,此刻想這麼自然,是萬萬不可能的。

    突然,走了一半,水洛煙猛地回頭,慕容修一個沒注意,兩人撞到了一起,慕容修連忙抱住了水洛煙,似笑非笑道:「煙兒,大白天的喜歡投懷送抱,本王甚是高興!」

    話音才落下,慕容修的眉頭便皺了起來,水洛煙的腳已經不客氣的踩上了慕容修的腳背,力道一點也不輕,這才涼涼的開口道:「王爺,這還在白天,別做夢了,成嗎?」

    說著,不給慕容修任何反應的機會,水洛煙又道:「這姬蓮娜的事,王爺該如何做?」

    提到姬蓮娜,慕容修的眉眼裡似乎也多了幾分深思,看著水洛煙,突然開口道:「煙兒有何想法?」

    水洛煙沉了下,才開口道:「姬蓮娜說,姬家是被西域王威脅,所以她才會受迫來到西夏。而這個姬蓮紗的話,卻值得深思,一是西域王派來的,但目前,這種情況應該可以排除。估摸著應該是假死逃離了姬家,並不願共存亡,而投靠了慕容澈。在東宮是一名侍妾,應該叫若蝶。這次塞北,慕容澈把她帶了去。這個人,暫時留著有用。」

    那斂下的眉眼,有著一抹深思。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1:59 A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4 12:03 PM 編輯

022 皇太后懿旨

    姬蓮紗,不,現在的若蝶。無論是否是西域王指使,那麼,她來到慕容澈的身邊,以一個女人的角度和野心來看,她絕對不是只想簡單的當慕容澈的侍妾。姬蓮紗的目的若水洛湮沒猜錯的話,至少也應該是水洛容現在的太子妃之位。

    這樣一來,留著姬蓮紗也不算壞事。至少姬蓮紗的手段定不可能輸給水洛容,加之她擅長蠱毒。水洛容不見得就是姬蓮紗的對手。

    這事……有意思了。

    水洛煙發現自己想的已經有幾分遠,說的也有了幾分混亂,擺了擺手又道:「姬蓮紗的事情暫且不論。這姬蓮娜,若沒解決西域王的事情,她定不可能離開。在府內似乎也無太多隱患,但一切皆難說。也許有一日,她會動手呢?畢竟西域王讓姬蓮娜在西夏的目的並不單純,雖,姬蓮娜也說了這目的。但,臣妾總是有幾分擔心。」

    慕容修一直沒開口,安靜的聽著水洛煙說。許久以後,他才開口問道:「煙兒想怎麼做?」

    「姬蓮娜和百里行雲認識?百里行雲先前似乎想讓姬蓮娜隨他走。他們之間?」突然,水洛煙問著毫不相干的話題。

    慕容修楞了下,有些沒反應過來,皺起了眉頭想著水洛煙說的話,最後搖了搖頭,道:「煙兒會和別人說閨房之事嗎?」

    「呃?」水洛煙又片刻不理解,反應過來後,搖了搖頭。

    慕容修這話的意思明白的很,和百里行雲雖是兄弟,但不代表有些閨房之事就可放在檯面上談。就好似慕容修從不曾和百里行雲提過,自己納了妾或者立了妃一般。唯有提過的,也就只有自己一生認定之人。

    那……

    想了想,水洛煙不再言語。倒是慕容修開口道:「煙兒想知道姬蓮娜和百里什麼關係?」

    水洛煙挑挑眉,算是承認了自己的想法。誰知,慕容修聳聳肩,擺明了自己不知情。水洛煙的嘴角抽搐了下,頭頂上幾隻烏鴉飛過。這都什麼和什麼,繞了半天還在原地踏步。越想,水洛煙越來了氣,最後一跺腳,直接朝前走著。

    身後的慕容修負手在身後,繼續跟著水洛煙走著。水洛煙就這麼停在長廊上,看著池塘裡幾分落敗的景象,出了神。

    「煙兒,明日本王帶你去京郊的驛館如何?」慕容修突然開口道。

    「驛館?」水洛煙疑惑的皺了皺眉頭,「若宮裡來人怎麼辦?」她問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慕容修的眉頭皺了皺,攤手道:「也是。」

    「去……」水洛湮沒好氣說道。

    慕容修笑而不語,就這麼站在水洛煙的邊上,陪她看著這晉王府內早就已經熟知於心的景緻。一直到小七匆匆而來,慕容修才收起了神色,看向了小七,道:「何事這麼驚慌?」

    水洛煙也轉過了身,看了眼小七。小七的視線落在水洛煙的身上,又收了回,這才對著慕容修道:「王爺,宮裡來了人,說是皇太后宣娘娘入宮。」

    慕容修的神色一下子冷下了幾分。水洛煙的眉眼裡也帶了幾分的疑惑?皇太后?這個時候,皇太后宣她入宮是為何?兩人的視線一同的落在了小七的身上。小七立刻搖了搖頭,道:「屬下不知。」

    「煙兒?」慕容修牽住了水洛煙的手,眼裡有著不贊同,微微的搖了搖頭。

    水洛煙被慕容修牽著的手緊了緊,彼此的眼神對看了眼,才說道:「王爺,臣妾去看看便知發生了何事。何況宮內還有睿王爺走動,若真有事,睿王爺也可搭把手。」她安撫著慕容修。

    但,慕容修的眼神裡依舊顯得不那麼贊同。水洛煙抽出了自己的手,對著小七道:「本宮去看看。」

    「這……」小七的視線不免落在了慕容修身上,先前那事一過,他們誰也不敢再把水洛煙推到風口浪尖。更何況,這皇太后懿旨,誰知是福還是禍。按照目前晉王府的情況來看,小七從不曾這麼天真的以為,皇太后是找水洛煙去敘舊的。此行,想來凶多吉少。

    「無妨。」水洛煙在慕容修面前開了口,這才對著小七道:「走吧。」

    小七卻停在了原地,沒有了動作。慕容修也不開口,眼裡的不贊同卻絲毫不曾掩去。就在這時,慕容言卻已經逕自入了府,朝著兩人的方向走了來。慕容修抬眼看著慕容言,只聽慕容言道:「四哥,四嫂。」

    「嗯。」慕容澈只淡淡的應了聲。

    水洛煙挑了挑眉,看著慕容言。慕容言卻已經開口說道:「皇太后找四嫂?」

    「嗯。」水洛煙也應了聲,道,「睿王爺可知原因?」

    「想來是四嫂在塞北的時候贈給皇太后的那些小玩意,讓皇太后起了興趣,這才招四嫂進宮詢問。皇太后這人從不曾過問朝政之事,甚至嬪妃之間的手腳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想,應該不至於還有別的目的。」慕容言沉了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進宮見了便知。」水洛煙開口淡淡說道。說著,她轉身看向了慕容修,又道,「現在這般情況,無論皇太后是何意,都不能抗旨。讓有心之人逮到把柄,更是雪上加霜。王爺,務須擔心,臣妾何時讓自己出過意外。」那微揚的眉眼裡有著淡定和自信。

    慕容言看著水洛煙,他的眼裡有著讚賞,接著,才聽他道:「四哥,我隨四嫂一起去,定不會讓四嫂出事。」他給了慕容修保證。

    慕容修仍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道,「一切小心。若有事,就算是抗旨也在所不惜。煙兒,記得,無論發生何事,本王皆在你的身後。就像你說的,若全世界背叛本王,你也會站在本王的身後,背叛全世界。反之,本王也亦然。」他說的一臉堅定。

    如此堅定的話語,讓慕容修和小七都不免的動容。水洛煙看向慕容修的眼眸中帶了幾分的感動和幾許複雜的情緒。突然,她笑了起來,那傾城的笑,魅了眾人的眼。

    這是慕容修的承諾。讓一個如此有城府和抱負的男人能許下這樣的諾言。水洛煙知道,自己先前的沒問出口的話是對的。她本想問慕容修,是否能為了她不再爭奪帝王之位,而浪跡天涯。現今看來,水洛煙的心裡卻溢著滿滿的感動。

    帝王位若和她水洛煙比起,便在之身後。這樣的男人,又豈能讓水洛煙不放下所有,拼盡全力,飛蛾撲火的去愛呢?

    思及此,水洛煙不顧此刻在場還有他人在,走向了慕容修,把臉微靠在他的懷中,說道:「臣妾定不會出事。」

    慕容修沒言語,只是輕輕的擁著水洛煙。慕容言和小七自覺的轉過身,裝作沒看見。許久,水洛煙才從慕容修的懷裡退了出來,道:「王爺,臣妾去了。」

    「一切要小心。」慕容修仔細叮嚀著。

    「臣妾知道。」這下,水洛煙不再停留,隨著小七一起去了前廳。

    前廳裡的客人位上坐著宮裡來的公公。水洛煙進了屋,一眼便認出了來者何人,正是當今皇太后邊上伺候的李貴公公。

    「奴才李貴參見晉王妃。」李貴的態度顯然溫和的多,這點頗像皇太后,中庸之道,不得罪任何人,又見到水洛煙身後的慕容言時,臉色仍舊平靜,道:「見過睿王爺。」

    水洛煙淡淡一笑,道:「起來吧。請問李公公,這皇太后找本宮是為何?」她隨口問著。

    李貴也沒隱瞞,倒說的直白,道:「啟稟娘娘,皇太后這回了京城,老想著娘娘在塞北的時候給皇太后的小玩意,這上了心的事,要不做,記掛在心上,總不是個事。這不,太后才專門讓奴才道晉王府請娘娘進宮。」

    水洛煙聽著李貴這麼說,餘光看了眼跟出來的慕容言,後者點點頭,沒多言。只聽水洛煙又道:「有勞李公公了,本宮這就隨你入宮。」

    「娘娘,請。軟轎已經在外候著娘娘了。」李貴也不多言,示意著水洛煙隨自己來。

    水洛煙點點頭,便隨著李貴朝王府外走去。慕容言從容的跟了上去,經過水洛煙邊上時,微微頷首,便先行快步離去。小七則留在晉王府,防止有意外情況發生。薄荷則隨著水洛煙進了宮,一起覲見皇太后。

    軟轎平穩但勻速的朝著皇宮而去。李貴在前,薄荷緊跟在軟轎邊上。一行人進了宮。這一路上倒沒任何意外發生,也不曾碰見任何人。轎子倒是順利的到了鳳鸞宮。下了轎,水洛煙在薄荷的攙扶下走了下來。

    「娘娘,隨奴才來,太后在宮中等著娘娘了。」李貴看著走下軟轎的水洛煙開口說道。

    「有勞了。」水洛煙不卑不亢的回著。

    李貴走在前面,水洛煙和薄荷跟在後面,朝著鳳鸞宮而去。到了鳳鸞宮的宮門口,李貴道:「娘娘在此等候,容奴才先行匯報太后娘娘。」

    水洛煙點點頭,便站在原地等候。沒一會,李貴的身影又出現在水洛煙的面前,示意著水洛煙可以進去。水洛煙頷首後,才從容淡定的走了進去。一進屋,便看見了坐在主位的皇太后。右邊坐的則是皇后張婉瑩,左邊坐的則是當今太子妃水洛容。邊上還有些嬪妃,但至少也都是妃字級別的人。

    水洛煙斂下了眉眼,眸光閃過一抹深思。這中間,到底是誰的主意,眼見著這麼多人,水洛煙還真的沒了譜。但她敢肯定,定不可能是皇太后一人所想。

    是你嗎?水洛容?不免的,她淡淡瞥了一眼水洛容。而水洛容竟然不避諱的給了水洛煙一抹不懷好意的眸光。但水洛煙的臉色不變,依然淡定自若。

    「臣妾見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水洛煙福了福身,請安道。

    終於這一屋子的嬪妃,太子妃,她打不過招呼,也來不及打招呼,只微微頷首。但是對上水洛容時,卻自動略了過,無視了水洛容的存在。水洛容的面色一沉,但很快也恢復了若無其事。

    「起來吧。」皇太后開口說道。

    「謝太后娘娘。」水洛煙福了福身子,這才起了身。

    皇太后仔細的看了眼水洛煙,才道:「坐吧。在鳳鸞宮倒不需要過分拘謹。」

    水洛煙點點頭,笑容不曾落下,從容不迫的坐在了一旁的空椅之上,薄荷站在她的身後。她才坐定,這皇太后端起了茶杯,順了順杯蓋,喝了一小口,放到了桌上,這才慢理斯條的開口說道:「晉王妃可知哀家今日宣你入宮是為何?」

    「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妾知曉,來前李公公已經告知了臣妾。」水洛煙答的謹慎。

    「嗯。」皇太后就這麼輕輕應了聲,聽不出情緒。但沒一會,她便轉移了口風,問道:「這晉王的情況如何了?先前聽御醫去了,說是晉王一直昏迷不醒?」

    水洛煙微挑了下眉,雖有疑惑卻也不曾迴避,眼神帶了幾分哀傷,道:「回太后娘娘的話,正是如此。臣妾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好好的人,怎麼就成了這樣。」說著,還不忘拿起帕子,在自己的眼簾上擦了擦,又很快輕輕的放了下。

    「這生死自有天命。晉王定會過此劫。」皇太后沉默了會,才說道。

    水洛湮沒說話,只淡淡的點點頭。原本媚態橫生,波光流轉的眸光之中,卻隱約的仍帶著點點淚光。這一來一去的問話,讓屋內的氣氛嚴肅了不少。本在交頭接耳的嬪妃也安靜了下來。唯有水洛煙臉色不變,沉穩淡定。

    「承太后娘娘吉言,臣妾也是如此認為。」這時,水洛煙才接著皇太后的話說了下去。

    皇太后揮了揮手,有道:「不提此事了。晉王妃,哀家今日讓你入宮,是想讓你教教這些妃子呢,如何調配這些小東西,免得不時問你索要,總是麻煩的。」她結束和慕容修有關的話題,說出了今天的目的。

    不遠處的桌子上,倒是擺著各種的花瓣及水洛煙先前在塞北時說的一些必要的東西,當然,還有一些空置的瓶子。水洛煙的眉頭微皺了起來。這不是不教,只是她不認為這些後宮嬪妃們學得會。若誰都能輕易的調配好,那她這些年的生化不都是白學了麼?想著,她在腦子裡翻轉著,如何想個貼切的理由,來拒絕了皇太后的請求。

    若真教了,又不是一天兩天可以結束的事情。她無心眷戀這宮中風景,自是不想多留。想著,她咒罵了自己句,這年頭,還真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先前想著靠皇太后喜歡這些精油坐搪塞藉口來搪塞慕容修,卻不曾想到,自己隨口一想的理由竟然也有一天成了真。

    煩!

    沉思了會,水洛煙抬起了眉眼,看著皇太后,這話語裡又恢復了平日的淡定,道:「太后娘娘,這事恐怕不是臣妾不願意教,而是各位娘娘不一定學得會。這每一道工序不得過他人之手,調配者本身還需懂得簡單的醫理,工序繁複。其中若錯一道工序,定會出錯。這之間的苦,也唯有自己知道。若各位娘娘真有想法,那臣妾定是全力親授。」

    水洛煙把這中間的繁瑣、艱辛都一一的說了次。當然,這其中不乏誇大的內容。在她面前坐的這些宮中的娘娘們,本就是金枝玉葉出身,從不曾吃的任何苦,果然就如同水洛煙料想的這般,聽水洛煙說的這些繁瑣的程序,就已經皺起了眉頭,更別論誰還會站了出來,表示興趣。

    當水洛煙把這些人的想法,收在眼裡,卻聰明的淡漠不語。這話說到了這份上,拒絕之意也不該是她來說,而是該有這些娘娘們開口。若礙於皇太后的面子,而無法說出口的話,那麼,她水洛煙自然也有辦法讓這些人半途而廢。

    但是,水洛煙敢賭,這裡,絕沒一個人,願意動手為之。今日在這,也絕非是因為想學,而是礙於皇太后的面子。只是這誰起的頭,就值得水洛煙琢磨了。

    就在這時,皇太后開口道:「噢?此事如此複雜?」那眼裡也有了幾分猶豫。

    「正是。」水洛煙順從的接了下來,又道:「臣妾也極少做這些。因為臣妾一次釀些,可以用上兩三年的時間。加上隨手多做的送人,其實足夠了,若娘娘們喜歡,臣妾今日也把府中的,帶了來,依照臣妾先前在大漠對各位娘娘的觀察,選了適合各自的香氛。」

    那不緊不慢的話裡帶著沉穩,不卑不亢的態度中帶著從容。很自然的吧話題引到了自己想說的層面之上。

    「太后,容臣妾說句心理話。如今晉王躺在床上,臣妾卻也無心這些平日裡的小興趣。至少也需等王爺醒來了,臣妾這顆懸著的心才可放下。」這話說的,至情至性,太容易讓在場的人動容。

    「罷了,你說的有理。這種時候,哀家讓你進宮,確實是哀家想的不周到。」皇太后擺擺手,算是贊同了水洛煙的說辭。

    「謝太后娘娘成全。」水洛煙有禮的說道。

    說著,她看了眼身後的薄荷,薄荷立刻拿出了一些精緻的小袋子,放到了水落煙的面前,水洛煙拿起袋子,站了起來,走到了皇太后的面前,又道:「這是臣妾的一些心意,按照各位娘娘的喜好,準備的。若喜歡,臣妾過些時候再弄些給各位娘娘。」

    「噢?」皇太后又幾分意思的挑了挑眉,又道:「晉王妃說來聽聽。」

    「是,太后娘娘。」水洛煙笑了笑,道:「臣妾也就只是在塞北的時候對各位娘娘的喜好做了觀察。比如太后您總喜歡圖帶百合的衣裳,皇后娘娘偏好牡丹,這貴妃娘娘則喜歡小巧的丁香……」水洛煙把自己印象裡的記憶給說了出來。

    她自然知曉,這其中定不可能全對,但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人若喜歡什麼,厭惡什麼,自然是表達的清晰,你若討厭玫瑰,絕對不可能吧玫瑰繡在衣服之上。你若喜歡百合,也定不可能吧百合踐踏於腳下。水洛煙也就是依此常理來判斷。

    這是在水家時養成的習慣,那種觀察,細緻入微。為的只是讓自己在水家謀求一個生存之地。僅此而已。卻不曾想到,這樣的習慣,在穿越來到西夏後,竟然還有機會用得上。

    「晉王妃果然觀察入微。」皇后張婉瑩開了口,語氣平淡聽不出好壞。

    水洛煙福了福身才道:「謝皇后娘娘誇張。」

    皇太后則多了幾分興味,看著水洛煙。又仔細的看著水洛煙細微的動作,從容不迫的吧每個人所喜歡的香氛送到了她們的手上,那笑容始終掛在臉上。在皇太后看來,就算晉王府遭受如此大的變動,水洛煙仍可以從容淡定,有條不紊的處理一切。

    就憑這點,莫名的,皇太后對水洛煙的厭惡少了幾分,好感多了多幾分。這樣的女子,莫不讓人心疼,讓人愛。只是,為何偏偏會選擇了慕容修。

    想著,皇太后輕輕的嘆了口氣。但這眼神,卻清晰的落在了水洛容的眼中,讓她不免的攥緊了拳頭。塗著丹蔻的指甲再一次深深的嵌入了皮肉之中,就在這時,水洛煙走到了水洛容的面前,站定,水洛容收起了情緒,換上了平日的嬌柔,看著水洛煙,唯有眼底那眸光之中的狠厲,讓人不免的打了冷顫,顯然,這影響不到水洛煙分毫。

    「太子妃娘娘,這是您的。」說著,水洛煙把手上最後一瓶香氛遞給了水洛容。

    本以為水洛容會拒絕或者想法子在眾人面前刁難自己一番,卻不曾想到,水洛容竟然帶著笑接下了香氛,款款有禮的道:「本宮在此謝過晉王妃。」

    水洛煙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消失不見,若無其事的笑了笑,便退回到了原位。一時只見,這屋內傳著各種香味,讓水洛煙微皺起了眉,說真的,她不喜歡這些花香交雜在一起的香味。但這樣的情緒,水洛煙卻藏了起來,絲毫的不曾顯露出分毫。

    轉移至水洛容身上時,水洛煙也僅僅頷首道:「太子妃客氣了。」

    說著,她從容不迫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邊。屋內的人聊的熱絡,她偶爾插上一句話,並不曾多言,不時的看向了外面的天色。就在這時,李貴的通傳聲又傳了來,道:「啟稟太后娘娘,睿王爺求見。」

    「噢?」皇太后顯然也有幾分意外。

    這個狂妄不羈的七皇孫慕容言,一年見不到幾次,鮮少到她這個鳳鸞宮走動。而今日卻是什麼風吧慕容言給吹了來。她看向了一旁的張婉瑩,才對著李貴吩咐道:「請睿王爺進來。」

    「是。」李貴恭敬的應了聲,又快速的退了出去。

    張婉瑩的眉色中有了幾分深意,不免的落在了水洛煙身上。水洛煙面色從容,但心裡卻知曉這慕容言來此是何意。想來時間自己進宮時間長了,而不曾有出來的意思,怕是出了什麼事,這才匆匆趕來。

    沒一會,慕容言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屋內,看著一屋子的熱鬧,揚了揚眉,道:「太后娘娘這,可真是熱鬧呀。兒臣這來的可不是時候。」

    「貧嘴。」皇太后笑罵道。

    「言兒,不得無禮。」張婉瑩板著一張臉對著慕容言說道,但那眉眼裡也是有幾分笑意

    慕容言的餘光看了眼水洛煙,水洛煙搖了搖,他這才放心的朝前走了幾步。正兒八經的請了安,道:「兒臣見過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就你嘴甜。說吧,這次找哀家有何事?」皇太后笑著說道。

    對慕容言,皇太后總是多了幾分的寵愛和縱容。也許是不常見到慕容言的緣故,也許是慕容言嘴甜的緣故,每次竇都能哄的皇太后笑意不斷,自然對他的放肆也顯得不那麼在意起來。

    「皇奶奶,這孫兒找您,就一定有事?來給皇奶奶請個安不成?」慕容言改了語氣,挑眉,帶著笑對著皇太后說道。

    「得。哀家看你是擔心著晉王妃吧。別以為哀家不知道你和晉王爺私交甚好。怎麼,哀家這叫晉王妃來一趟鳳鸞宮,你就怕哀家吃了她不成?」皇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豈會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不客氣的揭了慕容言的老底。

    慕容言賠著笑,道:「還是皇奶奶知孫兒的心。」

    「不像話。」張婉瑩皺了皺眉,出口道,「晉王妃可是你四嫂,如此親近不怕外人說了閒話?」

    「母后,這兒臣可從來就是這般模樣,害怕誰說了閒話?」慕容言倒不以為意,「何況我和四嫂可是光明正大,沒半點見不得人的事情。這不心虛又怕什麼?您所是吧,二嫂。」突然地,慕容言把苗頭對準了水洛容。

    「呵呵。」水洛容笑的有點尷尬。

    皇太后眼見這氣氛變了調,連忙揮揮手,道:「哀家看,這天下也不早了。晉王妃還是先行回府中,免得被府內的人記掛。還有你,也下去下去吧。看得真是煩。」

    「那孫兒就先行告退了。」慕容言倒也自在,立刻接口道。

    水洛煙也不矯揉造作,站了起身,告了辭,便隨著慕容言的步伐,一起離開了鳳鸞宮。這宮內的氣氛也不曾因為水洛煙的離去而改變分毫,仍在熱烈的討論著水洛煙送來的這些香氛,唯有水洛容沉默不已,把那個精巧的香氛瓶在手心把玩著。斂下的眉眼,若有所思。

    「睿王爺膽子真大。」出了鳳鸞宮,水洛煙才開口說道,「不怕有心人抓著這小辮子,踩你一腳嗎?比如,睿王爺和四嫂有染。晉王妃趁晉王昏迷,私下勾搭睿王爺。這樣的傳言會不會更刺激些。」

    「哈哈哈……」慕容言被水洛煙逗樂了,大聲的笑了起來,「四嫂,你真能想。這西夏誰不知道我慕容言就是這樣的人。除非皇上和太后親眼見到你我有苟且之事,不然這事是絕不可能的!」

    「最好。」水洛湮沒好氣的應了聲。

    慕容言不按牌理出牌已經是常態,但水洛煙確實不曾想到慕容言會這麼放肆。毫無預警的走到了鳳鸞宮。但卻也是如此,唯有這般的放肆,才顯得更加的心胸坦蕩。只是,慕容言那暗諷水洛容的話,讓水洛煙想起時,不免一陣笑。

    「水洛容肯定恨死你。此次都不讓她下台。」水洛煙想著,笑出了聲,邊走邊對慕容言說道。

    「隨她。」慕容言說的隨心,又道,「皇太后有為難你嗎?」

    聽到慕容言提到這個話題,水洛煙的眉色斂了下,才道:「並無任何為難。就連水洛容都顯得安分的多。這才是讓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一切看似沒任何問題,但是總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她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四嫂,也許是你想多了呢?」慕容言寬慰著水洛煙。

    「嗯。最好。」水洛煙淡淡開口應著。

    就在這時,慕容言又繼續開口道:「其實,皇太后應該是喜歡你的。只是她寵二哥一向比別的皇子多得多,在她的心裡,二哥是任何皇子都不能超越的。無論別人做的有多好。錯之錯在,你拒絕了二哥,執意要嫁最不待見的四哥,這才讓皇太后對你起了不滿。」說著,他停了停,又道,「今日,我看皇太后的眼神裡,更多的事可惜。可惜二哥娶的怎麼不是你,而是水洛容。」

    水洛煙沉默的聽著,並不曾開口。

    她的腦海裡閃過一絲奇異的想法,快的讓她自己都抓不住,只讓水洛煙微斂了下眉,來不及細想,慕容言的聲音,又傳了來。

    「四嫂,你可曾後悔嫁給四哥?而不是嫁給二哥?」慕容言突然帶了幾分認真和嚴肅,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抬起眼看著他許久,才答道:「從不曾。在我眼裡,慕容澈不及你四哥分毫。」

    說著,水洛煙逕自朝前走著,一刻也不曾停留。慕容言楞了下,很快,眼角染上笑意,快速的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水洛煙並沒坐著宮裡的軟轎,而是坐了慕容言的馬車,馬車飛快的朝晉王府的方向而去。馬車奔出這繁華的街道,進入西邊的道路時,人煙逐漸變得稀少了幾分,也安靜了些。

    突然,慕容言皺起了眉,那緊繃的肌肉輕易的讓水洛煙覺察到了,水洛煙來不及開口說話時,慕容言已經開口道:「四嫂,小心,有埋伏。」

    這話才落下,長劍不客氣的刺破了馬車的簾子,探進了馬車之內。慕容言快速的拔劍,廝殺了起來,很快,他頂破了馬車蓋,抱著水洛煙,飛身而出。穩穩的落在一旁的窄巷之中。水洛煙的面色不見絲毫慌張,冷著眼,看了眼慕容言,慕容言的臉色之中顯然也有幾分意外。

    「來者何人?大白天何須裝神弄鬼。」慕容言冷聲喝斥著,這語調和平日的嬉笑怒罵,相差甚遠。

    水洛煙也一直提高著警覺看著自己的週遭,似乎空氣之中那本緊張的氣氛已經消失不見,又恢復了慣有的寧靜。彷彿剛才的那一下只是曇花一現,亂了人眼而已。

    突然,一陣渾厚的笑聲傳了來,道:「睿王爺這身手也是不減當年。」

    話音才落下,一道欣長俊朗的身影就出現在水洛煙和慕容言的面前。那像西方人深邃的五官,立體雕刻的容顏,卻有著東方人的黑髮黑眼。水洛煙在仔細的打量著來人,卻想不到在哪裡見過此人,又總覺得面熟,似曾相識。

    慕容言看見來人,沒好氣的收起了劍,道:「真虧手下留情。和四哥伯仲之間的人,若真用了力,我還能逃得過?」

    「哈哈哈哈。」來者又笑了起來。

    水洛煙這時,才淡淡開口道:「原來是塞北王。失敬失敬。」

    先前,若只是面熟,水洛煙還不曾往慕斐耘的身上想,而在慕容言的話,卻讓水洛煙肯定了這般的想法。先不論她是否看得出慕斐耘的武學套路和慕容修為一家,至少就憑慕容言的話,那句伯仲之間,便可以判斷得出。這世上,能和慕容修伯仲之間的人,確實不多。

    加之那熟悉的眼眸,自然的讓水洛煙肯定了來者的身份。

    「噢?晉王妃真是好眼力。」慕斐耘笑著開口說道。

    水洛煙只笑了笑,慕容言和慕斐耘寒暄了起來,眼見著晉王府就在眼前,慕容言和慕斐耘步行朝前走著。水洛煙帶著薄荷在後面走著。

    「嚇死了。奴婢還以為又是太子的刺客呢。」薄荷拍了拍胸口,膽顫心驚的說道。

    水洛煙倒顯得淡定,道:「若真是刺客,想要你死的時,方法多的是。防不勝防。」

    「娘娘,奴婢有時候覺得娘娘太冷靜了。冷靜像……」薄荷皺額皺眉頭,想著形容詞。

    「沒人性的人?」水洛煙笑著接口道。

    薄荷楞了下,連忙道:「奴婢不敢這麼想。」

    「逗你的。別太緊張。」水洛煙眉眼染著笑,薄荷看著這般的水洛煙,也笑了起來。

    眼見晉王府的大門就在面前,一行人進了去。似乎慕容修早就得到了通知,已經在王府內候著。看見一行人進來時,什麼也沒說,先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仔細打量著,確認水洛煙完好無損,這才看向了慕斐耘。

    「嘖,難怪師傅說你九條命。受了那麼多劍,還帶毒和蠱,竟然還能安然無恙。」慕斐耘上下打量了下慕容修,眼裡有著一抹放鬆,這話卻帶了幾分的不客氣。

    「你我還沒爭的高低,又豈能死呢?」慕容修回的也自然。

    「也是。」慕斐耘不太在意的說道,接著便四下打量起了晉王府,搖著頭,嘖嘖稱奇道:「堂堂西夏四皇子的府邸竟然比不過一般的商賈人家,這傳出去,成何體統。」慕斐耘下了結論。

    水洛煙一直淡漠的站在原地,不開口,也不曾主動問,倒是一旁的慕容言給了答案,道:「下個月是西夏一年一度的宋元節,歷來都會大肆狂歡。今年父皇邀請了慕斐耘,所以慕斐耘才會出現在此。」

    聽著慕容言的解釋,水洛煙楞了下,好一會才回過神。她穿越來西夏的時候,並不曾過過這個宋元節,那記憶裡更多的只是對水洛煙的記憶,還有週遭的人,沒印象倒也不覺得奇怪。

    「四嫂以往不過這個節的?」慕容言似乎看出了些苗頭,逕自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沉了沉,才說道:「有些淡忘了。」並沒多做任何解釋。

    慕容言點點頭,也不曾多說什麼,只道:「那今年,宮內的宴會結束後,四嫂定要讓四哥帶你去京城看看。反正人人都帶著面具,分不清誰和誰。那才是熱鬧。一年除了新年,最熱鬧的便是宋元節。」

    「噢?」水洛煙真被慕容言說出了幾分興趣。

    而這時,慕容修似乎和慕斐耘說完話,朝水洛煙的方向而來,正巧聽見了慕容言的話,又把水洛煙那一臉的興趣落在了眼裡,道:「煙兒想去,本王陪你,在一起去河邊放一盞河燈和孔明燈,可好?」

    「好。」水洛煙怔了怔,點頭道。

    這些在一般男人眼裡顯得無趣的女人家的玩意,慕容修卻願意相陪。親手燃放的孔明燈和河燈,則意味著,長長久久,就如同現代人一般,喜歡把願望寫在燈上,隨風而逝。

    「嘖嘖……本王怎麼不知道,晉王爺這麼情深意重。」慕斐耘涼涼的對著眼前這對鶼鰈情深的人說道。

    慕容修沒接口,慕容言倒接的自然說著:「有空酸別人,怎麼不自己找個女人暖被窩?」

    慕斐耘並不動怒,微微挑了挑眉道:「看來這次,是該替遙遙找找男人了。」這話裡有著絕對的威脅。

    「你……」慕容言難得也有跳腳的時候。

    兩人二話不和,直接在晉王府就這麼打了起來。水洛煙看了眼一旁淡定自若的慕容修,突然開口道:「誰會贏?」

    小七和薄荷在身後聽的,直接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這打的熱鬧的人,要知道被水洛煙當成了看戲的對象,真不知心裡會如何想。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00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4 12:03 PM 編輯

023 誰在布此局

    慕容言一挑眉,淡淡道:「慕斐耘。」

    水洛煙這下真的失笑出聲。打的熱鬧的兩人聽見水洛煙的笑聲,也停了下來,冷哼了對方一聲,沒好氣的看了眼水洛煙,水洛煙淡定自若的站在原地,但嘴角的笑意不曾減少過分毫。

    「看你死不了,本王就不湊這個熱鬧了。走了。」說完,慕斐耘就一躍上了牆,頃刻間消失在晉王府。

    慕容言少了對手,又看著眼前的慕容修和水洛煙,也沒了興致,道:「四哥四嫂,我先告辭了。」說完,也從容的離開了晉王府,只是不曾像慕斐耘那般囂張便是。

    看著兩人離開了晉王府。慕容修這才擁著水洛煙回東樓,那舉動之間,總顯得小心翼翼的緊。水洛煙有些失笑的搖搖頭,道:「王爺,別把臣妾當病患好嗎?」

    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一說,頓了下,自動的跳過這個話題,問道:「皇太后可曾為難你?」

    「不曾。」水洛煙淡淡的開口說道。

    「嗯。」慕容修應了聲,沉默了會,才繼續道:「下個月的宋元節,煙兒定是要代表晉王府入宮。屆時一定要小心。」想了想,他又改了口道:「要不,依本王看,煙兒就告假在府內,那宮中,危機重重,本王不放心。」

    水洛煙停下了腳步,看著慕容修,很認真,嘴角的笑意不曾落下,道:「王爺。放心。同樣的方式,若用兩次,那就太明顯了。」

    水洛煙自然知道慕容修擔心的是何事。他擔心慕容澈吧在大漠的手段重演一次,而這一次的目標則是水洛煙。但水洛煙卻清楚,同樣的把戲,接二連三來兩次,傻子都能看得出端倪。何況,塞北的那一次,也不見得慕容澈玩的就天衣無縫。慕容雲霄難道會一點警覺都不曾有嗎?更何況,水洛煙相信,慕容澈要的是一個活的水洛煙,而非死的或者受傷的水洛煙。

    「凡事皆要小心。七弟和慕斐耘都在宮中,本王也會放心些。」慕容修輕應了聲,仔細的叮嚀著。

    「知道啦……」水洛煙最後的音拉的老長老長,突然,她看向了慕容修,纖細的手狠狠的捏了捏他的臉頰,道:「修,你這樣……真像一個老……太……婆……哈哈哈哈。」說完,水洛煙立刻放下手,飛快的朝外跑了去。

    慕容修錯愕了幾分,才提步追了上去。而一直在身後的小七和薄荷,也被水洛煙的這番話給逗的一陣悶笑。估摸著,這慕容修活了這把年紀,第一次被人說老太婆吧。

    不算大的晉王府,卻少了往日的那種沉悶,多了幾分熱鬧,看的人心,不免暖了許多。

    一直到姚嬤嬤匆匆而來,對著水洛煙說了些話,水洛煙不可置信的看著姚嬤嬤,問道:「姚嬤嬤,你說什麼?」

    帶著笑的姚嬤嬤,眼裡閃過驚喜,看著她,又一次的確認道:「回娘娘的話,茴香回來了。這下,娘娘可以放心了。」

    水洛煙這下腳步不曾停下,逕自的朝著前廳走去,慕容修涼薄的唇掛著一抹淺笑,眼裡有著寵溺,這才負手在身後,隨著水洛煙一起去了前廳。

    茴香一看見水洛煙,立刻就走了上來,道:「茴香見過娘娘。」很快,她看見了水洛煙身後的慕容修,眼裡帶著吃驚,道:「這……」

    水洛煙當然知道茴香在想什麼,但卻沒回答茴香的問題,但是逕自挑了挑眉,帶了幾分興味的說道:「茴香,本宮可是讓你去幫本宮取些本宮要的花卉,這倒好,花卉本宮是沒見到,倒是見到了活生生的男人。不錯嘛,最近膽兒又肥了些。」

    「娘娘……」茴香被水洛煙這麼一說,臉立刻紅了起來,變得幾分不自在。

    茴香邊上站的男人叫趙晉,此時,卻一個抱拳,說道:「小人趙晉見過王爺,王妃。」

    慕容修淡淡點了點頭,並沒多言。水洛煙則看著趙晉,只聽趙晉又道:「娘娘,此次趙晉前來是特意向娘娘提親,請娘娘把茴香許配給在下。在下定會對茴香好,望娘娘成全。」趙晉說的很利落,絲毫不隱瞞自己此刻前來的目的。

    水洛煙沉了沉,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慕容修,只見慕容修點了點頭,水洛煙這才收回了眸光,看了趙晉眼,又看向了茴香,才說道:「趙晉所言可是真?是茴香想嫁人了?」

    茴香的小臉更紅了幾分,羞澀的點了點頭,這份勁看在水洛煙的眼裡,便是明白了幾分。她看向了一旁的趙晉,仔細的打量了番。若換做現代的說話,就是典型的東北大漢,人高馬大,雖不俊美,但卻也安全感十足。配上茴香的嬌小,也算是合適。

    「趙晉,你可知,本宮待茴香就如同自己的親妹妹,見不得茴香受絲毫的委屈。你可做得到?」水洛煙認真的問著趙晉。

    趙晉恭敬的答道:「小人做得到,請娘娘放心。」

    聽到趙晉的保證,再想著慕容修對此人都會放心。自己又何須多想。這才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趙晉和茴香的事。想來,這事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只要茴香能有個好歸宿,水洛煙也覺得,值得了。

    趙晉見到水洛煙的反應,臉上浮起了一絲興奮,有些忘我的拉著茴香的手,道:「茴香,娘娘同意了。」說著,他和茴香一起跪在地上,齊聲說道:「謝娘娘成全。」

    水洛煙的鼻頭酸了酸,深吸了一口氣,在原地笑著。又轉身仔細叮嚀了茴香,然後示意了眼薄荷,薄荷點點頭,匆匆回了東樓,按照水洛煙的吩咐,把她早就準備好的茴香的嫁妝給帶了出來,仔細的放到了茴香的手上。

    「娘娘,奴婢不能拿。」茴香想也不想的拒絕了,水洛煙有多少東西,她知曉的,定是不可能要她的一切。

    水洛煙卻笑了笑,冷了聲道:「本宮叫你拿,你就拿。不拿的話,那本宮就收回成名,這婚,依本宮看,也不用結了。」這話裡帶了幾分威脅,茴香就被這麼說的楞在了原地。

    慕容修這才開口道:「茴香,娘娘讓你拿著,便拿著。」

    趙晉立刻拉著茴香跪了下來,道:「謝娘娘。」

    「起來吧。好好待茴香。依本宮看,那日子就選在宋元節那天,可好?本宮出府親自替你們主持。茴香也就本宮這個姐姐了。」水洛煙盤算了下,逕自說道。

    「謝娘娘,謝王爺!」趙晉和茴香的話裡都帶著幾分激動。

    這時,水洛煙才走前,扶起茴香,戳了戳她的腦門子,道:「傻瓜。」

    茴香這才笑了起來,主僕倆似乎回到了在將軍府時,那種沒心沒肺的日子。水洛煙安靜的聽著茴香說著這段時間和趙晉在一起發生的點滴,嘴角的笑意很濃,從不曾打斷茴香的話。一直到天色漸沉,趙晉才拉起茴香,起身對著水洛煙和慕容修告辭。

    水洛煙也沒多加挽留,但卻親自送兩人出了王府,趙晉臨走前,水洛煙再一次的仔細交代過,這才放下心來。看著兩人相依偎的身影走了遠,水洛煙才起身走進府內。

    慕容修在府內等著水洛煙,看見水洛煙的身影時,大步走上前,道:「煙兒這下可是放心了。」

    「臣妾謝謝王爺。」水洛煙淡淡的對著慕容修道謝著。

    慕容修勾著水洛煙的下顎,道:「煙兒想要的,想做的,本王定會全力幫煙兒實現。」

    那種暖意,再一次襲上心頭。這便是慕容修。若說水洛煙還未曾嫁入晉王府的時候,慕容修永遠是想在水洛煙的前面,可能多了些投機取巧,想討歡心的成分。但是,如今嫁入晉王府,慕容修則是最直接的給予所有水洛煙想要的一切。

    看著慕容修眼裡的堅定,水洛煙知道,就算她想要這片江山,慕容修得到了,也會拱手相讓。

    「想什麼呢?愛妃?」慕容修突然戲謔的對著水洛煙說道。水洛煙眼裡那淡淡的感動,慕容修又豈會不知道,但他就願意這樣寵著,溺著她,甘之如飴。

    水洛湮沒說話,朝前走著,慕容修就在邊上跟著。薄荷和小七在身後,自覺的不再上前。薄荷看了好一會,才感慨道:「王爺真的很愛王妃。不過,這世上,也沒有比王妃更配得上王爺得女子了。」

    「那是自然。」對於薄荷說的這點,小七是一點也不曾反對。

    那盛夏,傍晚時分,散去了百日裡的燥熱,偶爾風起的時,還帶著絲絲的涼意,那飛揚的裙角,柔美的身段,依偎在高大的男人的懷中,形成了極美的畫面,不免的,讓人看呆了眼,片刻也無法挪動。

    宋元節

    西夏的京城熱鬧非凡,每家每戶都掛起了紅豔的燈籠,只帶夜幕降臨時,那紅豔的燈籠,在夜幕之中,顯得極其妖嬈。就連西街這邊一向素灰的顏色,也多了些喜慶的色彩。晉王府的門口也像征性的掛上了燈籠,別有一番風情。

    慕容修看著已經換上了宮裝的水洛煙,眼裡不免的還有幾分擔憂。水洛煙就這麼站在慕容修的面前,輕輕的撫去了慕容修緊皺的眉頭,笑道:「王爺莫擔心。臣妾定會安然無恙。」說著,停了停又道:「王爺可別忘了,今夜說好要帶臣妾好好看看這宋雲節。臣妾若沒記錯,這宋元節可是要到子時才結束,何況,茴香也在等著臣妾呢。」

    「本王不會忘。」說著,慕容修捏了捏水洛煙的鼻子,一臉的寵溺。

    「是。臣妾先行一步。」水洛煙也笑了起來,這才帶著薄荷走出了晉王府。

    看著水洛煙的身影走遠,慕容修才收回了眸光看向了小七,小七立刻道:「回王爺。暗衛已經跟著,定不會有事。這裡是京城,太子沒那麼容易下手。」

    「嗯。」慕容修應了聲,這才回了書房。

    快到書房口時,正巧遇見了姬蓮娜,姬蓮娜看見慕容修,楞了下,連忙道:「參見王爺。」

    「起來吧。」慕容修淡淡的說了聲。

    姬蓮娜這才起了身,欲回自己樓的方向。慕容修突然叫住了姬蓮娜,姬蓮娜轉過身,看著慕容修,只聽慕容修道:「可想離開晉王府?」

    「臣妾想,但不代表臣妾能。」姬蓮娜怔了下,給了慕容修答案。

    慕容修斂了下眉眼,又道:「是否姬家沒了隱患,你才能?」

    「正是。」姬蓮娜給了肯定的答案。

    慕容修再打量起姬蓮娜時,多了幾分興味,道:「姬家想來以蠱毒出名。本王真沒想到這層關係。但姬家能出你這麼一個至情至義之人,也是幸運。若想在晉王府呆著,本王不會阻攔。但,若有一日,你做出了背叛本王之事,就算出於無奈,也休怪本王無情。」

    「是。」姬蓮娜點點頭,表示知曉。

    「你退下吧。」慕容修這才揮揮手,示意姬蓮娜可以離開。

    姬蓮娜的腳步才走出了幾步,身後再度傳來了慕容修的聲音,道:「本王不知你和百里行雲先前是何種關係。但你要記得,你不願離開王府,依照百里行雲……」

    但慕容修的話卻被姬蓮娜打了斷,道:「有勞王爺掛心。妾身先行告退。」說完,便匆匆的離開了。

    這下,慕容修看向姬蓮娜的眸光裡,不免的又多了幾分深意。但很快,他收回眸光,朝著東樓而去。

    相較於晉王府的冷淡的節日氣氛,宮內則顯得熱鬧非凡。慕容雲霄席開上百桌,京城內的文武百官都攜帶家眷出席了宋元節的宴會。慕容雲霄一身明黃,在主位之上。而受邀而來的慕斐耘則在最上方的主賓客之位。

    水洛煙帶了幾分興味,看著慕斐耘,那眼角裡一抹戲謔之意閃過。慕斐耘又恢復了在大漠時的裝扮,那滿滿的絡腮鬍子重新回到了臉上,遮掩住了那本俊朗的容顏。慕斐耘的眸光和水洛煙對上時,兩人對視一眼,便自然的收回了彼此的目光,似乎就不曾熟稔一般。

    而其餘的人,便按照排位從上至下。只是,今日,晉王府的位置則顯得空蕩的多,而本該是將軍府的位置,也沒了蹤跡。水家的鼎盛,悄然離去。

    水洛煙莫名的想到了那個願意守在將軍府而不曾離開的徐氏。就算水天德一無所有的今日,就連那將軍府的牌匾也被摘下時,徐氏也不曾離開水天德的身邊一步,從一而終的守候。有時,水洛煙覺得,無論水天德如何的不是,卻終究又徐氏這樣一個結髮妻子長相廝守。若最初的選擇時,水天德能對徐氏好,而不受水李氏的挑唆和勾引,也許,現今的局面又會翻盤,變一個新的格局也說不準。

    還有那依然在逍遙谷的水子羈。上一次百里行雲來時,慕容修重傷在身,水洛煙並不曾記起此事。而這下,她真有幾分想念那個看似柔弱,其實也帶著幾分城府的水子羈。

    想來,百里行雲並不曾提到水子羈,那就代表著這是極好的情況。水子羈的恢復,應該指日可待。若是如此,探尋答案,還不如安靜的等待最後的喜悅。

    「姐姐這一人坐此不寂寞嗎?」突然,水洛容的聲音從水洛煙的身後傳了來。

    水洛煙淡漠的看了眼水洛容,道:「就算又人陪又如何?這人心若不在自己身上了,豈不是更寂寞。」她嘲諷著水洛容。

    慕容澈對若蝶的寵愛,人盡皆知。若蝶的手段自是高明。水洛容早就不如曾經的風光。無論兩人又多少山盟海誓,此刻也都是只是過往雲煙。水洛容聽到水洛煙的嘲諷時,那臉色頓時青白交錯。

    「依姐姐看,這太子妃還是莫讓太子等急了,慢了步,也許那若蝶就要坐到太子妃的位置之上了。」水洛煙看了眼慕容澈那邊的情況,淡淡的提醒著水洛容。

    「你……」水洛容也看向了慕容澈的方向,這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很快,她冷下了眉眼,道:「本宮倒是想看看,你能得意多久。這晉王府本就落敗,若是晉王再不在了,真不知,誰還能做你水洛煙的靠山,難道靠睿王嗎?笑話。」

    可水洛煙絲毫不動怒,淡淡的比了比方向,道:「太子妃娘娘慢走,姐姐我就不送了。」

    說完,水洛湮沒一絲理會水洛容的想法,逕自優雅的喝起了杯中的酒。那醇香的液體入喉時,水洛煙滿足的讚歎出聲。水洛容看著這般的水洛煙,又是一陣冷哼,快速的朝著慕容澈的方向而去。

    水洛煙的耳邊恢復了暫時的寧靜。沒一會,在群臣的跪拜中,慕容雲霄才正式宣佈這宋元節的晚宴開始。上等的佳餚,美酒,悉數送上。歌舞昇平,好不熱鬧。阿諛奉承之人四處走動,需要攀親帶故之人更是不會放過此等機會,唯有水洛煙,隱在最角落的位置,紋絲不動。

    「四嫂真是好定力。」慕容言的聲音從水洛煙的身後傳了出來。

    「睿王爺。」水洛煙只是打了打招呼,並不曾起身,舉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下慕容言。

    慕容言倒也爽快,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隨意的在水洛煙的邊上坐了下。水洛煙這才開口道:「睿王爺不回自己的位置,在我這冷清之地,有何意思?」

    「和沒興趣的人周旋,還不如找四嫂小酌幾杯。」慕容言接的也快。

    水洛煙挑了挑眉,並沒再多說什麼,逕自舉起杯子,碰了碰慕容言的酒杯,顯得隨性的多。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晉王府之位,就如同水洛煙說的,冷清之地,四處圍繞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唯獨這裡,鬧中取靜,看著歌舞,品著美酒,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慕斐耘看著太過愜意的兩人,又看著自己被眾人圍繞的煩躁,不免不滿的看了兩人一眼。兩人卻回了慕斐耘一抹壞笑,選擇了視而不見。再對視時,慕容言和水洛煙相視而笑。

    突然,前方的小騷亂吸引了兩人注意的目光。此地不是別處,正是東宮所在的位置。水洛煙正好可以把那位置的一舉一動悉數的看在眼裡,慕容言也放下了酒杯,看向了前方。

    只見水洛容夾了一口魚後,便作嘔了起來,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儘量的不打擾到他人。她的婢女連忙上了前,關心的問道:「娘娘,怎麼了?要宣太醫來看看嗎?」

    「不了,大概只是胃口不好。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如此,你也知曉的。」水洛容柔柔弱弱的聲音傳了出來,安撫著自己的婢女。

    就在水洛容旁的皇太后和皇后張婉瑩,也聽到了水洛容和婢女只見的對話。兩人對視一眼,那眉眼的笑意閃過,似乎知曉了些什麼。皇太后在一旁坐著,張婉瑩已經開口問道:「太子妃這段時間皆是如此?」

    水洛容似乎被張婉瑩問到了一般,楞了下,才答道:「回母后的話,正是如此。臣妾想,大概是這段時間天氣過熱,所以沒了胃口,讓母后擔心了,臣妾真是該死。」

    得到水洛容肯定的答案時,張婉瑩眼裡的那一抹興奮顯得更加濃郁了些,又道:「你的月事可曾來過?」

    水洛容的臉被問的紅了起來,這周圍雖都是女人,但公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不免也帶了幾分的嬌羞,安靜了好一會,才搖了搖頭。

    雖水洛容什麼也沒說,但張婉瑩已經可以肯定的有了答案。一旁的皇太后也顯得興奮的多。立刻對著水洛容道:「太子妃這定是有喜了。哀家當年懷皇上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這總歸是第一次,難免很多事情不知道。」

    皇太后這話一說,張婉瑩也即刻接了上,道:「定是如此。」說著,她看向了皇太后,又言:「母后,依臣妾看,今日這太醫院的人也在宴會之中,不如就宣來替太子妃把把脈,確認下?若真是有喜了,在這宋元節,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皇后這個主意甚好,李貴,宣太醫。」皇太后的喜色藏不住,連連點頭稱是。

    李貴恭敬的應了聲,連忙退了下去。這一來一去的動靜,把慕容雲霄的身影也吸引了來,就連在外應酬的慕容澈也轉回了身。

    「何事這麼熱鬧啊?」慕容雲霄開口問道。

    皇太后連忙把這事和慕容雲霄說了次。慕容雲霄的臉上也出現了幾分喜色,道:「若是真,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今日這宋元節,本就普天同慶,若加上東宮有喜,可真是喜上加喜,朕定要好好賞賜太子妃。」

    慕容澈聽言也看向了水洛容,臉上不免的也有幾分喜色,問道:「愛妃此事當真?」

    「瞧吧澈兒給急的。這不,太醫不是來了。」皇太后取消著慕容澈,眼尖的看見李貴已經領著太醫上了前,連忙招呼著。

    水洛容看見太醫的身影時候,微微斂下了眉眼,用餘光看了眼太醫,太醫立刻走上前,替水洛容把起了脈。一旁的眾人都在安靜的等待著結果。就連在位置上的水洛煙和慕容言,眼裡也帶了幾分的驚訝,等著太醫的結果。

    「四嫂,這事?」慕容言收回眸光,看了眼水洛煙,問道。

    水洛煙斂下了眉眼,並沒急著回答慕容言的問題。眼裡卻有了一抹深思。水洛容到上一世她死的時候,都不曾又任何子嗣。而這一世,難道她這的歷史也發生了改變嗎?但是,這不太符合水洛容的現狀。

    外人或許不明白,但水洛煙卻清楚,水洛容的心臟病雖然不可能真的影響到生命。但這樣的病弱之軀,是不可能,也不能懷有子嗣的。水洛容那麼小心謹慎之人,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最重要的事,她若沒記錯,水洛容在年少時,一次高燒後,水李氏請來的大夫,就已經斷言過,水洛容不可能有子嗣。若這也無關心臟的問題的話,那麼,就代表水洛容的身體某部分是出現的問題。

    這事,是水洛煙很無意時不巧聽見的。

    所以,對於水洛容此刻的情景,水洛煙眼裡才有了幾分懷疑。狸貓換太子?想著假懷孕再找個真有孕的人來替代自己的孩子?那這上上下下要買通的人,可就多了許多。

    「四嫂?」慕容言疑惑的又叫了聲水洛煙。

    水洛煙這才回過神,道:「靜觀其變。看看御醫怎麼說。我印象之中,你二嫂不適合有身孕。但只要不涉及到我們自身,無論是真有,還是假有,都和我們無關。」她淡淡的對著慕容言說道。

    慕容言點了點頭,道:「也是。」

    就在這時,太醫一臉喜色的對著慕容雲霄等人說道:「恭喜娘娘,您有喜脈了。這早起反胃噁心是正常的,吃點清淡的便會好上許多。」

    「真的?」水洛容也一臉的驚喜,一旁的慕容澈不免也是喜上眉梢。

    圍繞的群臣紛紛上前說著吉利話,東宮之地,越發的熱鬧了起來。慕容雲霄一個高興,賞賜了無數的珍寶給水洛容,水洛容始終嬌羞的面對著眾人,那臉上的喜色不由的讓旁人也感染了此刻的喜訊。

    唯有在桌邊姬蓮紗,冷了一張臉,眼裡的眸光帶了幾分陰毒,一臉的不屑。

    這樣的表情,被水洛煙看在眼底,但很快,她收回了眸光。絲毫不受這一片熱鬧之意所影響。慕容言安靜的陪在水洛煙的邊上,兩人一起看著眼前的一幕落下,歌舞又再度的演奏。今夜,似乎除了水洛容這臨時的一齣戲外,似乎不曾再有任何事情發生。

    「四嫂?我送你回晉王府和四哥匯合吧。」慕容言看著曲終人散,對著水洛煙說道。

    「好。」水洛煙不曾拒絕,站了起身,兩人便朝外走去。

    這告辭的話想來也不用說了,沒人會有空搭理她。此刻的重點是水洛容,而非晉王府。何況,晉王府本就從不曾上過檯面。臨行前,水洛煙又看了眼水洛容,這才和慕容言,從容的離開了皇宮,朝晉王府的方向而去。

    就算夜幕低沉,此刻的京城,卻沒了平日的安靜,多了許多的熱鬧。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紅燈籠處處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男男女女戴著面具,舉家在外。猜燈謎的猜燈謎,玩小遊戲的玩小遊戲,這般的愜意,是那紅牆磚瓦的宮牆之內的人,所永遠無法體會的。

    「四嫂今日可曾是因為二嫂有了身孕,所以有了想法?」慕容言看著一直沉默的水洛煙,猜測的問道。

    水洛煙被慕容修這麼一問,楞了下,很快回過神來,笑罵道:「說什麼呢。」

    不過,慕容言再看向水洛煙的時候,眼神裡不免的多了幾分的認真,道:「四嫂,四哥一直很喜歡孩子。若四嫂有了身孕,四哥定是會大喜。」

    「依我看,你趕緊立個王妃,你四哥才會大喜。」水洛湮沒好氣的回著慕容言。

    慕容言被水洛煙這麼一說,立刻閉了嘴。水洛煙要真不饒人起來,會把你說道無任何回擊的餘地。水洛煙看著安靜下來的慕容言,滿意的笑了笑。慕容言冷哼了聲,不滿的看著水洛煙,這下,真把水洛煙給逗樂笑,接著便沒形象的笑倒在馬車之中。

    一直到馬車穩穩的停在晉王府,水洛煙才止住了笑聲。慕容言沒好氣的道:「真榮幸,我逗笑了四嫂。」

    「好說。」水洛煙隨口應著,「謝謝你,睿王。」停了會,水洛煙的話裡,才恢復了正經。

    「哼。」慕容言冷哼了聲,這才重新上了馬車,回了睿王府。

    水洛煙笑著搖了搖頭,才和薄荷一起轉身進了晉王府。慕容修已經換好裝,等著水洛煙。看見水洛煙時,下意識的上下仔細的打量著水洛煙,水洛煙笑了起來,連忙道:「王爺,臣妾很好。請王爺等等,臣妾換下宮裝,即刻就來。」

    「去吧。」慕容修這才收回了眸光,帶著笑,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福了福身,回了東樓,在薄荷的幫助下,換下了繁瑣的宮裝,換上了輕便的服裝,重新挽了簡單的發髻,這才回了前廳。

    「煙兒真是怎樣打扮都美。」慕容修看著已經換上換上一身素雅的水洛煙,讚賞的說道。

    水洛煙挑了挑眉,道:「以前臣妾怎麼不知王爺是這般會甜言蜜語?」

    慕容修但笑不語。只聽水洛煙又道:「王爺起身吧,想必茴香等急了。今日可是茴香的大喜之日,讓他們等,總歸不好。」

    「好。」慕容修淡淡的應了聲。

    兩人拿上準備好的面具,這才走出了晉王府,上了小七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朝京郊的方向而去。從西邊道京郊,所幸也不需花太多的時辰。

    「今日在宮中,可曾發生何事?」慕容修突然開口問道。

    水洛煙沉了下,把水洛容的事情和慕容修說了次。慕容修皺眉聽完,道:「就此事?」

    「正是。那樣的場合,想發生什麼都難吧。酒中下毒?行刺?感覺件件都不太靠譜。」水洛煙隨口說著。

    慕容修沒再接話,逕自轉移了話題,「等從趙晉那離開的時候,本王帶你到京郊的護城河邊放河燈和孔明燈。」

    「當然好。」水洛煙的注意力被輕易的吸引了去。

    在原先的時候,她就一直希望,有一日,有人可以陪著她做在很多人眼裡看起來最無聊的事情。那是她少女情懷裡小小的夢想。卻不曾想到,在現代社會沒機會實現,回到古代後,卻真的有人願意如此,還是一個這般驕傲的男人。

    「傻瓜煙兒。」慕容修寵溺的撫摸著水洛煙的眼,一臉笑意的說道。

    馬車終於在趙宅門口停了下來,趙宅的喜色遠比這宋元節來的更加明朗。茴香早就換上了一身吉福,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只待水洛煙的到來。水洛煙下車時,多了幾分興奮和焦急,卻被慕容修一手牽在了身邊。

    「見茴香前,先看看,誰來了。」慕容修突然開口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楞了下,看著慕容修,又幾分不解,再看向前方的時候,她突然說不出話。前方站的人正是徐氏,而徐氏的邊上,那個赫然站立,卻顯得瘦弱的男子不正就是水洛煙的同胞弟弟水子羈。

    「娘……子羈……」水洛煙楞了好一會,才開口喚著,接著快速的朝兩人而去。

    徐氏的眼裡有著滿滿的欣慰,看著此刻的水洛煙一臉的笑意,道:「我的煙兒是真的嫁對了人,不求富貴,只求夫家待你好。煙兒好眼光。」徐氏稱讚著慕容修。

    早在將軍府落敗時,原本門庭若市的將軍府已經稀少見到人煙。那水天德在將軍府內,卻終日把自己關在房中,逐漸消瘦。而平日最疼的女兒水洛容卻從不曾回府看望過他。倒是這個慕容修,時時刻刻的記得自己,不時的替徐氏打點著,偶爾派人傳來水子羈的消息。這晉王府鬧了這麼大的事,徐氏也是知曉的,但今日看見慕容修時,也算明白了幾分。她也是聰明人,官家小姐出身,這該說的話和不該說的話,她自是有數。

    今日出來時,只說了,想燒香拜佛,水天德也不曾多加搭理。而見到水子羈,徐氏也有意外和驚喜,看著如今可以站立的水子羈,她的眼裡的感動,不言而喻。

    「子羈……真好。」水洛煙突然不知改說些什麼。

    「姐姐……」水子羈抱住了水洛煙,又道:「是晉王爺派人去逍遙谷接的我。不過,子羈不能陪在娘和姐姐身邊,還需回逍遙谷。」

    「嗯。只要子羈一天天好起來,就是最好的。」水洛煙帶著笑,開口說道,「今日事茴香的大喜之日,既然來了,就要高高興興。」

    「嗯。」徐氏和水子羈也應著。

    「進去吧。莫讓新人等及了。」慕容修這才開口說道。

    水子羈扶著徐氏走在前面,而水洛煙和慕容修則跟在後,水洛煙並不急著進屋,而是站立在原地,看著慕容修,認真的說道:「謝謝。」

    「煙兒,你是我的妻。這一切,理所當然。」慕容修回的很簡單。

    水洛煙不再多說什麼,那微酸的鼻頭,就算是深呼吸,也藏不住那晶瑩的淚珠。但那是帶笑的喜悅。慕容修的指腹擦去了水洛煙的淚水,牽著她的手,一起朝裡屋走去。

    茴香和趙晉的婚禮,小而簡單。趙晉也無父母,茴香除了水洛煙也無其他的親人。行了古禮,拜完天地,這婚事也算成了。看著依偎在趙晉懷中,一臉嬌羞的茴香,水洛煙不免的取笑道:「我的茴香嫁了人,可別忘了我們一起走來的歲月。」

    「娘娘……」茴香紅著臉說道。

    水洛煙笑了笑,道:「不逗你了,你這洞房花燭夜,我也不湊熱鬧了,免得趙晉要吃人了。我先行一步。茴香,要幸福,知道嗎?」

    「茴香知道。」茴香應著。

    趙晉在一旁也說道:「請娘娘放心。」

    水洛煙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對著徐氏說道:「娘,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被人看見王爺醒過來了,總歸不好的。娘自己回去就是。何況王爺也派了馬車的,娘不會有事的。」徐氏淡淡的拒絕了水洛煙的好意,接著,她又看向了水子羈,道:「子羈,下次娘希望見到你的時候,你的身子骨能再硬朗些,能長些肉,你能一天天好起來,娘就算死,也死而無憾了。」

    「娘。別胡說。」水子羈連忙打斷了徐氏的話。

    徐氏笑了笑,不再多言,逕自的走出了趙宅,上了在門口等著的馬車,馬車一路朝昔日的將軍府而去。一直到馬車走了遠,水子羈才開口道:「姐姐,姐夫,後會有期。」說完,他也上來另外一輛在旁等候的馬車,連夜回了逍遙谷。

    眼見著徐氏和水子羈都走了遠,水洛煙心頭的失落不免的又湧上了心頭。慕容修擁著水洛煙道:「若想見娘和子羈,本王派人接他們來便是。別多想,本王不喜看見煙兒皺著眉頭。」

    水洛煙收起了思緒,沒回著慕容修的話。她自然明白,這樣的局勢之下,見一次徐氏需要冒著多大的風險。對慕容修的感激存在於心,但吧慕容修置道虎口之事,她定也做不出。

    「王爺不是要帶臣妾去京郊的護城河嗎?」水洛煙轉移了話題。

    慕容修笑了笑,小七立刻牽來了慕容修的坐騎,這一次,水洛煙不再單獨騎一匹馬,而是和慕容修共騎一匹。

    「坐穩了。」慕容修說完,一夾馬腹,馬兒吃痛了向前飛奔著,一路朝護城河的方向而去。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01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4 12:03 PM 編輯

024 生世不分離

    帶出來的面具又已經悄然的戴上兩人的臉。今夜的護城河顯得極熱鬧無比。河邊的空地上,成片枝葉繁盛的綠蔭,河邊和空地上都站滿了男男女女。宋雲節最大的重點則在於,子夜時,那一起燃放的孔明燈和河燈。讓百姓心中所有的願望,隨著這孔明燈飛翔在天際,隨著河燈,飄到西夏的每一個角落。

    「哇,這麼多人?」水洛煙下了馬,有些驚訝的說道。

    她想過熱鬧,但卻不曾想過會這般的熱鬧。護城河邊熙熙攘攘都是人群。慕容修則一直擁著水洛煙,小心的不讓人群碰觸到她,更不讓人群把他們給沖散。水洛煙的眼裡都是興奮,一路走一路看著,靈動的大眼閃著光。似乎從來到西夏起,她就不曾像這一刻這般的放鬆。在面具下的眼,興奮亦然。

    慕容修的嘴角勾著笑,擁著她的手不曾放開,道:「小心些。難得煙兒也有這般像孩子的時候。」

    「為什麼這麼燈的顏色是各式各樣的?」水洛煙看著四周已經展開準備點燃的孔明燈,奇怪的問著。

    慕容修耐心的解答道:「許的願不同,燈的顏色也不同。藍色則是意味著國盛民安;紅色則是想嫁或娶一個心中之人……」

    水洛煙聽著慕容修的解釋,挑了挑眉,很快,她看向了慕容修,又道:「那我們呢?是什麼顏色的孔明燈和河燈呢?」

    慕容修但笑不語。一直擁著水洛煙道了人煙較少的一塊空地,這才取出了吩咐小七準備好的燈。淡淡柔柔的妃色,出現在水洛煙的面前時,她楞住了。先前慕容修說過,這妃色,則代表著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水洛煙有片刻不知改說些什麼好。她本以為,慕容修會燃放一盞明黃的,代表慕容家的燈,裡面有他的野心和抱負,卻不曾想到,這孔明燈下,竟是慕容修最直接的告白與承諾,

    那妃色的燈,被展了開。平鋪於地上,慕容修正準備護起,點燃燭火時,卻被水洛煙阻止,道:「慢著,我想寫些字。」

    「這並沒筆墨紙硯,煙兒要如何寫?」慕容修皺起了眉,他倒不曾想到水洛煙要想寫些什麼,亦沒讓小七準備這些。

    水洛煙嫣然巧笑著,道:「這樣不就行了?」她跑到河邊,取了些水,再從城牆根找了些灰色的土,混在一起,接著用指尖沾了沾,快速的在妃色的燈上,寫下了英文「LoveNeverFails」。妃色的燈上,稱著淡淡的類似水墨色一般的字跡,水洛煙這才收起了手,挑眉看著慕容修。

    她倒不求這個字跡能長長久久在燈上,燃放孔明燈本也就是一種美好的寄託而已,這樣,便足夠。

    「這是?」慕容修看著那一成串奇怪的字符,疑惑的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笑了笑,用食指比住了唇,道:「秘密。」

    「煙兒會西域外的文字?」慕容修的眼裡不免有著一絲驚訝。

    水洛煙但笑不語。慕容修也不再開口。兩人默契的一人扶著燈,一人點燃了燈中的燭火,在子夜的鐘聲響起的時候,那燈慢慢的飛向了天際,越飛越高,和成片的孔明燈混在一起,漸漸的,分不清誰是誰的,但那句被水洛煙些下的話,卻刻在她的心中。一直到這些燃放的孔明燈變成了點點星點時,水洛煙才收回了眸光。

    慕容修的眸光中帶著的寵溺始終不曾離開水洛煙,重新牽起她的手,兩人信步到了護城河邊,這一次,水洛煙親自燃放了河燈,讓河燈隨著水流不斷的向下遊走,她就這麼靜靜的站在護城河邊,淡淡的看著,一直到那盞河燈消失不見了,她才轉回身。

    「回府吧。」水洛煙對著慕容修道,那眼裡的滿足亦然。

    「好。」慕容修笑著答道。

    兩人牽手信步於城郊,一點點的朝著馬匹的方向而去。子時已過的護城河邊,少了先前的幾許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散了去,恢復了本該有的寧靜。

    「修。」水洛煙突然叫住了慕容修。

    慕容修停下腳步看著水洛煙,帶著幾分疑惑,等著水洛煙繼續把話說完。水洛煙頓了頓,才繼續道:「若有一日,我忘了你,或者你忘了我,該怎麼辦呢?」

    「無稽之談。」慕容修想也不想的駁斥了水洛煙的話,那牽著她的手,不免的緊了緊。

    水洛煙淺笑了聲,道:「只是如果。」

    「沒有這樣的如果,更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慕容修的話裡有著篤定。

    而水洛煙看向慕容修的眼神裡,卻多了幾分的認真和執著,似乎執意的要到一個答案。慕容修深邃的眼望向那雙晶亮的眼時,無奈的嘆息了聲,大手輕輕撫摸著水洛煙的臉頰,那指腹之間帶著的摩擦感,在滑過肌膚的時候,不免的惹人一陣顫慄。

    「煙兒,若有一日你忘了本王,本王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重新走入你的生命。若有一日,本王忘了你,那定是本王死的那一日。就算如此,來世,本王也會在人群之中找到煙兒,要不,豈會是生生世世。」慕容修給了水洛煙答案,那話語帶著堅定。

    水洛煙怔住了,再多的話語化成了此刻的相擁,靜靜的依偎在慕容修的懷中。慕容修的大手不曾猶豫的把水洛煙緊緊擁入。那下顎抵靠在她的頭間,有力的大手攬著她的腰肢。偶爾風氣的時候,那飛揚的裙角,在這個靜謐的子夜,顯得如此的美好。

    「此生得你,夫復何求。」水洛煙終於從慕容修的懷中退了出來,淺笑的對著慕容修說道,「回府吧。」

    駿馬奔馳在夜色中,沒一會的時辰便回到了晉王府。才下馬,還不曾站穩,水洛煙就已經被慕容修攔腰抱起,一路朝東樓而去,水洛煙不免的發出驚呼,但這驚呼卻被那涼薄的唇封住,吞回了唇間。

    「煙兒這樣驚呼,可是想讓人出來看本王和煙兒恩愛?」慕容修許久才放開水洛煙,似笑非笑的說道。

    「王爺!」水洛煙不滿的嬌嗔道,但剩下的驚呼都已經重新被融入唇中。

    那搖曳的燭火,放下的紗帳,糾纏的身影,只剩下呻吟的人兒,及那灑了一室的月光。

    宋元節的熱鬧後,似乎日子過的飛快。眨眼,又是半月餘。

    「娘娘,這些大臣您要怎麼做?」小七拿著水洛煙過眼完的賬目,等著水洛煙接下來的命令。

    修言商舖的生意在水洛煙的手下,日趨壯大,逐漸取代了先前的京城第一首富,而榮登榜首。這坊間不免的對幕後的大當家更多了幾分好奇。當然,這換之而來的,更多則是阿諛奉承和急欲攀附之人。

    這裡不少朝中重臣,更不少是慕容澈的心腹。就連東宮的慕容澈也有所動靜,似乎也在想辦法的找出修言商舖的幕後當家為何人,急於攀談。而近日,不少的朝中重臣則伸出橄欖枝,欲為替商舖保駕護航,只求分的其中的一杯羹。就只算一杯羹,那利潤都可觀的讓人咋舌。

    水洛煙沉思了許久,才道:「要從我這討得好處可以,但我要東宮確切的消息。」

    「是,屬下明白了。」小七點點頭,不再開口。

    水洛煙點點頭,又道:「上一次收購的那一批上好的織錦緞,現在京城還可有商舖在販賣?」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隨口問著小七。

    小七想了想,答道:「全無。」

    「很好,抬高價格,把織錦緞拿出來販賣。再拿些進貢道宮中,皇太后、皇后這些人那不可少。懂我意思?」她對著小七再度說道。

    「小七明白。」小七一臉的欽佩。

    商舖在慕容修手上的時候,盈利為主,每年的利潤可觀。但卻不似在水洛煙手上時這般的好用。輕易的滲透到朝中,及現在,甚至在後宮。若排除這皇宮內的,水洛煙也輕易的讓商舖壟斷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行當,獨樹一幟,稱霸一方。也難怪越來越多的人,想結識水洛煙,也越來越多的人,想打商舖的主意。

    只是在水洛煙的手中,運籌帷幄,自然水來土淹,兵來將擋。這商舖,在京城,也成就了新一輪的傳奇。

    「嘖嘖,真不知晉王妃還有這等本事。」不知何時,慕斐耘走到了屋內,那滿臉的絡腮鬍子又已經不見了蹤影,恢復了那俊朗的神情。

    沒一會,慕容修也跟在身後進了書房。水洛煙這才站了起身,福了福,道:「臣妾見過王爺,見過塞北王。」說完,看了眼兩人,又道:「臣妾不打擾王爺了,先行告退。」

    隨之,卻被慕容修給攔了下來,道:「無妨,你在此忙你的就是。」

    水洛煙挑挑眉,並沒多說什麼,揮了揮手,小七會意的點點頭,退了下去去處理水洛煙先前安排好的事情。而慕容修和慕斐耘則在書房先聊著,並無涉及任何重點。水洛煙站了起身,走到兩人的邊上,在圓桌上泡著茶。

    「晉王妃這茶道也如此精通?」慕斐耘喝了口醇香四溢的茶,不免讚歎道。

    水洛煙淺笑了聲,道:「塞北王謬讚了。」說完,她又繼續重複著手中的動作。

    這時,慕容修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才開口問道:「太子找上你了?」

    「消息真靈通。」慕斐耘又喝了一口茶,才慢裡斯條對著慕容修答道。

    水洛煙泡茶的手,頓了下,又若無其事的收了回來,只聽慕斐耘又道:「在京城的這些日子,慕容澈三番兩次的找上門,要的是我的支持。不過,我素來冷漠,這搪塞而過,他倒也不能說些什麼。但是倒是多番打探,是否還有誰,和我接觸過。我倒是放了些煙霧彈,隨意的指了些手中有些權力的王爺,想來,夠慕容澈忙上一陣了。」

    「哼。」慕容修冷哼一聲,又道:「這慕容澈倒是為了皇位,不遺餘力。這宮中,豺狼虎豹何其多,按照他這做法,豈不是要把這宮裡的人趕盡殺絕?」

    「說道這個豺狼虎豹,我倒是發現了個有意思的人。」慕斐耘揚了揚眉,隨口說道。

    「噢?」慕容修來了幾分興趣,淡淡的問道。

    水洛煙這下放下了茶壺,也看向了慕斐耘,慕斐耘興味的挑了挑眉,才道:「皇貴妃完顏雲舒。若我沒記錯,完顏紫先前應該是晉王府的側妃吧。完顏雲舒生了兩個皇子,一個公主。打的皇子現年也十八了。完顏家有了完顏雲舒,在京城也算是叱吒一方。這慕容澈和皇后的勢力如日中天,若她不為自己的皇兒著想,在慕容澈登基後,一切便晚了。你覺得慕容澈會留這樣的隱患在自己的身邊?」

    這話說完,慕斐耘的視線卻看向了水洛煙,又道:「晉王妃在這事上會怎麼做?」

    「做漁翁。」水洛煙答的極簡單。

    那眉眼微微揚起,眼底閃過的流光有著一絲精明。水洛煙淡然的看著慕斐耘,又看了眼慕容修。後者的嘴角掛著一抹淺笑,這笑裡有著讚賞之意。慕斐耘也興味的挑起了眉眼,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水洛煙。

    「我說慕容修,你上哪裡找的這塊瑰寶?改明也和我分享下。」慕斐耘突然轉口對著慕容修道。

    慕容修沒理會慕斐耘的問題,水洛煙則輕笑了聲,道:「不識廬山真面目,有緣身在此山中。」她用了詩詞,回了慕斐耘的問題。

    有時,並不是找不到相匹配的人。只是心思不在於此,自然無從找尋。慕斐耘妃子一樣無數,卻無心再傳承香火和立正妃之上,又豈能找到自己的良人所在呢?

    「水洛煙,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慕斐耘楞了下,這次爽朗的笑出聲。

    水洛煙卻沒接著慕斐耘的話題繼續,又逕自說道:「想必,塞北王和慕容澈所說的有來往的人裡,不免的多上了完顏雲舒。這完顏家本就是慕容澈的一個心頭大患。這樣一來,慕容澈的心思便會落在完顏雲舒和那成年的皇子身上,對於晉王府則會鬆懈許多。畢竟王爺在慕容澈的眼裡,是個即將死之人,也變得不足為據。這就給王爺和塞北王爭取了更多的時間,佈局一切。」

    話音落下的時候,水洛煙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讚賞的點點頭,只聽水洛煙又道:「難怪王爺可以這般自信的說,三個月的時間足矣。」

    「哈哈哈哈……」慕斐耘朗聲大笑了起來,「聰明。」

    「那是。」水洛煙接的一點也不客氣。

    慕斐耘楞了下,臉上有幾分錯愕,看向慕容修時,他臉上卻是習以為常的神色。小七在一旁連忙解釋道:「塞北王,您要習慣,我家王妃一直都是如此。」

    那臉上的錯愕來不及收回,水洛煙的手又已經開始重複起了泡茶的動作,似乎先前的熱絡已經不見了蹤跡。而慕容修則繼續和慕斐耘說著這宮中的形勢變化。這期間,慕斐耘提到了慕容雲霄的身體似乎不見得像以前那般硬朗時,水洛煙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沉思了會,才收回了情緒,若無其事的泡著茶。

    她的腦海裡在飛快的回想著慕容雲霄駕崩的日子。似乎政變就是在慕容雲霄駕崩前夕發生的。而慕容修受傷,也是在這個時候,那時,一切便成了定局。但是,那個時間,卻在此刻,水洛煙怎麼也想不起,她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閒聊中的慕容修也沒漏掉水洛煙這細微的變化,很快道:「煙兒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無需再這陪著。」

    「唔……」水洛煙這才回過神,道:「沒事,臣妾就是想些事情。」說完,她又若無其事的繼續著手裡的動作。

    那記憶裡的思緒不斷的翻騰著。水洛煙並不是上一世的水洛煙,超脫記憶之外的事情總顯得迷茫的多。她回憶著慕容澈立自己為後的日子。那應該是慕容雲霄駕崩後的百日內。

    百日……猛地這個竄進水洛煙腦海裡的時間,讓她的心一驚。本在手中的茶杯鬆了下手,便掉落在了地上。那瓷片發出清脆的聲音,驚了一屋的人。水洛煙下意識的俯身撿起掉落的瓷片,又是一陣驚呼。

    「煙兒……」慕容修立刻走了上前,抓起了水洛煙被瓷片劃破的手,立刻喚道:「小七。」

    小七早就已經把拿到了藥箱遞到了慕容修的面前,慕容修親自的替水洛煙處理了傷口,並包紮好。小七利落的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水洛煙仍然沒恍過神來,臉上的忐忑和驚呼顯而易見。

    那時間,那時間就是在慕容修所說的三個月即將結束的時,那時,慕容雲霄便會病入膏肓,即將駕崩,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那時發生的。歷史真的會扭轉嗎?若不會呢?又會發生什麼?水洛煙第一次,發現自己陷入了這種可以預知的恐慌之中。

    也許,她若一無所知,倒可以無畏而坦然。就偏偏這種預知,讓她無法迴避。

    「煙兒,怎麼了?」慕容修緊張的問著水洛煙,眉眼不自覺的皺在一起,看著水洛煙,一臉的疑惑。

    慕斐耘皺了下眉,才開口道:「晉王妃可是想起了些什麼?又或者知道了些什麼?」

    被慕斐耘這麼一說,水洛煙猛地抬起了頭,看著慕斐耘。慕斐耘的眼裡清明,這才讓水洛煙肯定,慕斐耘也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她不斷的在心裡深呼吸著。很快,收回了慌亂的思緒,恢復了往日的冷靜,這才淡淡的開口對著慕容修言道。

    「王爺,切勿忘記,若有那一日,走正門,而非走側門。」水洛煙顧不得其他,又急急的對著慕容修提醒道。

    慕容修沉了下眉色,道:「本王知道。」

    水洛煙的心似乎這才微微的放了下。深吸了一口氣道:「王爺,臣妾想出去透透氣。」

    「小七,陪著娘娘。」慕容修沒阻止水洛煙,淡淡的對著小七吩咐道。

    「是。屬下遵命。」小七說完,便隨著水洛煙一起出了書房。

    而慕斐耘則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水洛煙。一直到水洛煙的身影消失,他才開口問道:「我記得,以前水天德的二女兒,不是這般性子。水天德和我有所往來,偶爾聊起他的千金,對水洛煙的評價則是沉默寡言,軟弱無能,性格偏向她的娘親徐氏。似乎這一段時間,就猛然變了樣,從性子,到行為和水天德所言的水洛煙相差甚遠。」

    說著,慕斐耘停了停,又看向了慕容修,才道:「若是水天德述說中的水洛煙,絕不可能拒絕慕容雲霄的指婚,而定是要下嫁於你。而她提點你的事情,就好似她知曉那時會發生什麼一般,你就不覺得奇怪?」他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慕容修一直很沉默的聽著慕斐耘的言論,斂下的眉眼,沒人能看得清他的情緒。許久,他才抬起眼看著慕斐耘,道:「那又如何?」

    慕斐耘怔了下,來不及有所反應時,慕容修又繼續說道:「以前的水洛煙是何種人,與我無關。我之認得現在的水洛煙,是我的妃,是我要守護的人,就足夠。」

    「哈哈哈……真想不到,慕容修竟然也是個痴情的漢子。」慕斐耘好一會才回過神,朗聲笑了起來,不過,他也識趣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移了新的話題。

    水洛煙出了書房,深呼吸著這沁入鼻間的氣息,平緩著先前顯得有些紛亂的情緒。就這麼淡漠的坐在長廊邊,眼神不知飄向了何處。

    現在距離那三個月之期,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餘。越是時間的逼近,那種心中的忐忑卻怎麼也無法放下。只有越發越強烈的膨脹之勢。那種無法控制在掌中的感覺,讓水洛煙不免的落寞了幾分。原來,她也是一個凡事喜歡盡在掌握,不喜歡尋求刺激,循規蹈矩之人嗎?

    「娘娘可是有心思?是在擔心王爺嗎?」小七看不下去了,出聲問道。

    水洛煙回過身看向小七,但卻不曾開口,小七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道:「王爺做事向來謹慎小心。若非如此,這些年也不可能在京城沒讓任何人起了疑心。所以,請娘娘放心。王爺定不會出事,小七也會用性命護著王爺。」

    「小七……謝謝。」水洛煙聽著小七說著,淺笑掛上唇間,淡淡的對著小七道。

    說著,水洛煙站了起身,朝外走著,小七又急急的追了上去,道:「娘娘,您這是要去哪裡?」

    「出府轉轉。」水洛煙答的隨意。

    「可是……」小七想說什麼,但水洛煙走得更快,小七連忙道:「娘娘,等等屬下。」這下,他便匆匆追了上去。

    主僕倆一前一後的離開了晉王府。這時,在暗處的慕容修和慕斐耘才走了出來。慕斐耘看了眼慕容修,道:「這你都不管管?你的人放肆了些吧?」

    「她高興就好。」慕容修的眼裡有著縱容。

    「無藥可救」慕斐耘冷哼了聲,繼續說道:「我先走了。今日慕容雲霄設宴歡送,明日這個時辰,塞北王就會離開京城。」

    「嗯。」慕容修輕輕應了聲,沒多言。

    慕斐耘也不再廢話,躍身而上,悄然離開了王府。慕容修看著慕斐耘消失的身影,斂下了神色。這慕斐耘話裡帶著深意。是塞北王離開,而非他慕斐耘。慕容修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才轉身回了書房。

    「娘娘,您出來有些時候了,可否回府了?」小七看著這天色已經有幾分暗沉,勸著還在前頭茫無目的走著的水洛煙。

    這女子家喜歡的,水洛煙一概不喜歡。那在今日以前吧,水洛煙偶爾還在商舖中走動。今日,全然都是無目的的遊走,那眼神似乎都不落在一個點,總顯得心事重重。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天色都顯得暗沉,水洛煙卻絲毫沒有回府的跡象。

    水洛煙看了眼小七,小七眼裡的擔心她又豈會不知,這才淡淡的答了句:「回府吧。」

    「是。」小七臉上顯然鬆了一口氣。

    水洛煙轉回身,朝著原路返回,看了眼周圍的景緻,倒也有幾分驚訝,沒想到這一來一去,她倒是真的走的有些遠,都繞過了京城最繁華的的地段,走到有些偏遠的地方。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跡,水洛煙沉穩的朝回走去。

    「這位夫人,請留步。」突然,水洛煙的身後傳來了一道男聲,阻止了水洛煙的步伐。

    小七立刻警覺了起來,手按在劍柄處,小聲的對著水洛煙說道:「娘娘,小心。」

    水洛煙微不可見的點點頭,這才看向了來人。男子一張俊朗豐逸的臉,剛毅的線條,棱角分明,但內斂的氣息,水洛煙卻知他也定是個習武之人。水洛煙挑了挑眉,淡漠的說道:「敢問兄台是何人?」

    男子也不造作,眼神直落落的落在水洛煙的手腕之上,水洛煙順著他的視線看了去,這下,方才大吃一驚。這本一直戴在高處的鐲子,不知何時滑落到了手腕口,若隱若現在衣袖之中,若是有心之人,一眼便能看出。

    小七自然也發現,那本就放在劍柄上的手,微微的抽了幾分,劍已經出鞘,隨時便可指向男子的喉間,殺之而後快。

    「在下只是對夫人手上的鐲子好奇了幾分,在下是古董商人。這鐲子一看便是奇珍異寶,所以才停留了幾分,若有冒犯,還望夫人多多恕罪。」男子顯得謙卑有禮。

    水洛煙眉色微斂,那本露在外的鐲子又在悄然間被她重新收回到了衣袖裡。這時,她才看向了男子,道:「敢問這位兄台大名?」

    「不足掛齒。」男子擺明了不願意告知水洛煙。

    小七的劍卻已經出了鞘,指著男子的脖間道:「我家夫人問你話,你竟敢不答?」

    男子顯然被小七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卻是是在下只是平凡的商戶,不足掛齒。若夫人執意要知,在下全然可以告知。」說著,他看向了水洛煙,才道:「在下姓李,名晟,江南人士。目前在京城經商。」李晟說的飛快,就怕小七的劍不長眼睛,直接射穿了自己的脖間。

    「小七,不得無禮。」水洛煙聽到李晟的名字後,才淡淡開口道。小七這才收回了劍,但眼裡的戒備卻分毫不曾減少。

    這時,水洛煙走向前一步,又靠近了李晟分毫,道:「請問是哪家商舖?」

    「晟字號珠寶鋪。」李晟也答的飛快。

    水洛煙的眉眼微抬,眼裡有一絲驚訝。自己的商舖曾經和晟字號商談過收購的事情。晟字號是京城中不算最大,但是卻是最精緻的古玩珍寶的店舖。名聲在外,經常閉門謝客,只為特殊的客人服務。那理念頗像現代社會的一對一服務。加之本身的商品件件拿的出手,這等著上門的顧客絡繹不絕,大部分還是以商賈貴婦,朝中重臣的家室為主。卻是又一線索的來源之地,這才讓水洛煙起了想法。

    但說來也怪,無論水洛煙下面的人提出多大的好處,晟字號的當家似乎都不為所動。久了,水洛煙自也在這事上週旋。晟字號這個譜子,也算是京城的一道奇葩,最特別的存在於京城這個競爭激烈的環境之中。

    今日,偶遇的這個李晟,竟然就是晟字號的當家。這才讓水洛煙吃驚了幾分。而李晟竟然能一眼的看出這鐲子的優劣,不免的又讓水洛煙心裡打了鼓。梅妃的鐲子不算奇珍異寶,當然,這要撇去鐲子下的秘密而言。就鐲子本身的話,只能算一個價值連城的珠寶而已。在水洛煙看來,一切能估價的東西,都不算無價。

    突然,水洛煙靈光一閃,看向了李晟。那斂下的眉眼裡有著一抹深思。難道……難道這個李晟知曉些這個鐲子的秘密?又或者又別的原因不足以對外人道知?

    想著,水洛煙抬起了眉眼,和氣的說道:「原來是晟字號神秘的大當家,真是幸會。」

    李晟看著水洛煙,卻沒再開口。水洛煙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道:「晟字號奇珍異寶何其之多,早就聽聞晟當家的眼光卓越,只是這一次不免是失了眼。這鐲子也僅只是一般珠寶,若何晟字號裡的奇珍異寶比起來,那就根本抬不上檯面。」

    「夫人是?」李晟的眼裡閃過一絲的疑惑。

    水洛煙卻不急著回答李晟的問題,又問道:「敢問晟當家,為何對鐲子起了這般的興趣?若晟當家有興趣,這鐲子大可讓晟當家帶回去研究一番?」水洛煙大膽的說著。

    小七在水洛煙的身後,冷汗直冒,看不穿水洛煙玩的把戲,但卻聰明的沒開口多說什麼。任何事在水洛煙的眼裡都自有分寸。

    「不了。謝謝夫人好意。在下只是好奇這世上還又如此相像的鐲子。」李晟果然如水洛煙料想的那般,拒絕了水洛煙的提議,卻也逕自替自己的行為作瞭解釋。

    水洛煙這下更加肯定,李晟定是知道梅妃娘娘的鐲子之事。他要的鐲子是梅妃娘娘的那隻,但那隻,水洛煙演的那一齣戲,只要是有心之人定能打聽的到,那鐲子早就已經碎成了末。這李晟除了晟字號的當家外,還有何種身份?竟然也對那鐲子有了幾分興趣。

    「噢?相似?」水洛煙故作不解的開口問道。

    李晟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道:「是家父先前侍奉的主子,有一個相似的鐲子,但是數十年前,就已經贈與他人。家父只是想找到鐲子的主人。對鐲子本身倒沒多大興趣。」李晟意外的給了水洛煙答案。

    聽到李晟這麼一說,水洛煙的臉色微變,但表面上卻裝的若無其事,又道:「這可有意思。對鐲子的主人有意思?」

    李晟笑了笑,又道:「家父對侍奉的主子一直衷心。是他的主子臨死前,委託家父,定要找到鐲子的主人,把所留的書信交予主人之手。若鐲子不再的話,那這個委託,就從此作廢。」

    「晟當家和我說這些,就不怕我告訴外人?」水洛煙的腦海裡飛快的竄成了一條線索,有了幾分思量。

    「因為鐲子已經碎了。就算夫人對外說,又如何?」李晟倒是說的坦蕩。

    水洛煙沉了沉神色,才道:「晟當家,今日有緣,來日若能再見,也許我倆可以坐下小酌兩杯美酒。」

    「那是自然。」李晟也笑著抱拳,莫名的對眼前的水洛煙有著好感。

    水洛煙微微點點頭,又道:「天色已晚,我先行告辭。」

    「夫人慢走。」李晟始終顯得彬彬有禮。

    水洛煙這才轉身朝晉王府的方向而去。而李晟也朝不同的方向走了去。水洛煙邊走,邊走邊在想著李晟話裡的意思,小七大氣不敢喘的跟在水洛煙的身後,那李晟的話,也讓小七大吃一驚。

    「小七。」水洛煙叫著小七,「去查查這個李晟的底。既然是晟字號的,應該可以追溯的道。」她吩咐著小七。

    小七點點頭,又道:「晟字號本來就神秘。而且他的發家無跡可尋。就感覺,突然有一日,京城裡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專賣奇珍異寶的商舖。而別的商舖為做生意可算是費盡心思,而唯有晟字號,老給人感覺愛賣不賣的架勢,著實讓人猜不透。但倒也就是這種手段,這二十年來,在京城打出響噹噹的名號,別說這商賈,就連皇宮裡不少娘娘也是晟字號的老客戶。」

    小七吧自己所知道的,詳細的和水洛煙說了次。水洛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腳下的步伐又快了許多,原本需要的回程時間,硬是被水洛煙給縮短了。進了晉王府,她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去了書房,慕容修果然在書房之內,看見急色匆匆而來的水洛煙,皺起了眉,放下書卷快速的走向了水洛煙。

    「煙兒,發生了何事如此慌忙?」這樣的水洛煙,慕容澈極少見到,或者說,從不曾見到,不免的,心裡多了幾分的緊張。

    水洛煙一刻也不曾停留,結果薄荷遞上來的茶水,一飲而盡,便吧先前在街頭遇見李晟的事情告訴了慕容修,慕容修聽聞,眉頭也皺了起來。還來不及反應,水洛煙又繼續說道。

    「也許,梅妃娘娘那個心中之人,可以找出他的身份。又或者說,這個鐲子隱藏的秘密,可以被找出來。但是,現在不是時候。我今日讓小七去查了李晟的身份。這事,臣妾會處理好,王爺務須擔心。」她把自己心裡的想法如實的告訴了慕容修。

    慕容修顯然也又幾分意外,皺著眉頭思考著。看向水洛煙時,仔細叮嚀著:「凡事,小心謹慎為上。本王不許你冒任何的風險。」

    「臣妾遵命。」水洛煙福了福身,調皮的說道。

    「你喲。」慕容修無奈而寵溺的看著水洛煙,嘴角的淺笑不曾落下。

    就在這時,姚嬤嬤已經把今日的飯菜端入了東樓,慕容修才擁著水洛煙一起朝飯桌而去,席間,兩人偶爾交談,也不曾因為誰沒了話題而顯得尷尬。

    「王爺,娘娘。」薄荷突然從外面小跑了進來。

    姚嬤嬤瞪了眼薄荷,水洛煙和慕容修對看一眼,放下了筷子,水洛煙這才開口問道:「薄荷,發生了何事?」

    薄荷的聲音帶了幾分顫抖,說道:「娘娘,宮裡來了禁衛軍,說是要帶娘娘到東宮受審。」

    「什麼?」慕容修快速的站了起身,冷聲問道。

    水洛煙的眼裡,也閃過了一絲的驚訝,臉上更是帶了幾分不解。這宮中何時發生了這等大事?為什麼她要入宮受審?慕容修正欲出去時,卻被水洛煙給拉住了,搖了搖頭。就在這時,東樓的暗門被人打了開,慕容言的身影出現在此,所有人不免的吧目光都看向了慕容言。前面才停留著宮裡來的人,要帶走水洛煙,而此刻慕容言卻出現在此?

    「四哥,四嫂,不好,出事了。」慕容言見到慕容修和水洛煙時,急急說道。

    姚嬤嬤反應的極快,立刻拉著薄荷道:「娘娘,奴婢先出去擋一會。」說完,和薄荷兩人匆匆離去。

    這本和諧的氣氛,頓時多了一抹緊張之色。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0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7-25 05:08 PM 編輯

025 豈容你欺我

    水洛煙和慕容修看向了慕容言,只聽慕容言急急道來:「二嫂的孩子保不住。而罪證都指向了四嫂送的精油。」

    「什麼?」水洛煙不可置信的開口說道。

    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隨後遞給水洛容的香氛里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能滑胎流產的東西。更何況,就算有,那香氛又不是熏香,讓你一個晚上熏到頭,怎麼可能會產生任何副作用?胎兒畸形,流產,這種幾率小到比重頭獎還少的可憐!怎麼偏偏就在水洛容這出了問題?

    水洛煙的腦子想的飛快,在想著中間到底出了哪門子的差錯。很快,靈光閃過,水洛煙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那一日,在塞北的時候,水洛容設計想陷害自己得罪皇太后,卻不曾想到自己還有留了香氛這麼一手,沒得罪成皇太后,倒是得到了不少讚美。

    在那時,水洛容給水洛煙的眸光裡就是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很深沉。而在皇太后宣水洛煙進宮時,水洛容也顯得很從容淡定,並不曾有更多的動作。這都讓水洛煙有所疑惑。現在想來,是明了了幾分。就如同她先前猜測的那般,水洛容絕不可能有身孕。而皇太后回宣水洛煙進宮,想來也就只是受了水洛容的煽風點火。

    這麼一來,一切倒變的合情合理起來。一個精心設計好的陷阱,等著她跳下去。

    慕容修看向了一直沉思水洛煙,來不及多問什麼,慕容言又繼續說道:「來了很多人,父皇,母后,皇太后,御醫都來了,二嫂說,最近並無服用任何藥物,就唯獨一直在用四嫂給的香氛。結果御醫一查,就說,這裡含麝香,久用可能滑胎。這就把所有的矛頭指向了四嫂。父皇大怒。」他又詳細的說了些。

    「四嫂?」慕容言看著水洛煙叫道。

    慕容修的手拉住了水洛煙,眸光陰沉了幾分,道:「本王不准你去。就算抗旨又如何!這擺明了就是陷阱,本王怎麼可能讓你去送死。」慕容修想也不想的對著水洛煙說道。

    「四嫂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慕容言看著水洛煙的眼神,問道。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言,道:「我說水洛容沒懷孕,你信嗎?」

    慕容言楞了下,下意識的說道:「不可能。那一日,我和你都在場。這御醫是李貴去叫的,總不可能她事先就安排好了吧。也許東宮可以買通一個御醫,但是不可能買通整個御醫院的人。何況,這事如果稍有不慎,可就是欺君大罪。而且,那一日,二哥的神情,也不像提前知道的,反倒是有一絲的驚喜成分在。」

    他把那一日,每個人的表情都仔細的回憶過。水洛煙的想法,他想過,但是,很快被他自己推翻了。自然對於現在水洛煙說出口的話,給了否認。

    而水洛煙卻一挑眉,道:「難道就不能買通李貴嗎?睿王爺,你以為李貴是傻子嗎?這檯面上的勝負誰看不清?就算皇貴妃有動作又如何?真以為能再這麼短的時間內扳倒慕容澈嗎?慕容澈可是未來的皇帝,而水洛容定是皇后。皇太后年事已高,李貴找個更穩固的靠山,又有何不對?」

    「四嫂,你要知道,這事處理不慎,就是死罪。」慕容言看著水洛煙,這話裡的意思就是,李貴活了一把年紀,在可能告老還鄉的時候,豈會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水洛煙冷笑了聲,道:「敢做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會做到周全嗎?這事,誰不知道是欺君之罪?何況,這事來來去去,也就只有李貴,御醫,水洛容三個人。就三個人,牽扯又不廣,怎麼可能,還出錯?若這點本事都沒有,太子妃這個位置,早晚也要讓人的!」

    被水洛煙這麼一說,慕容言的眉頭皺了起來。慕容修一直沒言語,牽著水洛煙的手卻始終不曾放下。

    「煙兒,就算如你說的這般,那又如何?擺明的陷阱,跳下去,就是死罪。」慕容修終於開口,問著水洛煙。

    「是啊,四嫂。你說的這些,都只是猜測,並無證據。」慕容言也皺起了眉頭。

    水洛煙所言細想來,是絕對可能的。但是,這樣的事情終究也就是猜測,若沒證據,一切都是徒然,甚至還會被灌上一個惡意栽贓的罪名,更得不償失。慕容修和慕容言的臉色都顯得有些難看。慕容言甚至在書房內來回走動著。

    水洛煙卻淡淡一笑,顯得鎮定的多,道:「讓她自露馬腳。」

    這話才說話,水洛煙對上慕容言和慕容修疑惑的面容時,卻自信的一揚眉道:「山人自有妙計。」

    「煙兒……」慕容修的話語裡還是有幾分的擔憂,企圖阻止水洛煙前去。

    水洛煙緊了緊慕容修的手,道:「王爺,臣妾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的。」說完,便不顧慕容修的阻止,從容淡定的朝外了走去。

    慕容言的手橫在了半空中,卻沒攔下水洛煙,徒留那一聲「四嫂」在水洛煙的身後。眼見著水洛煙走了遠,他又看了眼慕容修,焦急的道:「四哥?這?」

    慕容修很沉默,看著水洛煙離去的身影,那攥緊的拳頭,越來越緊的握在手心。緊繃的肌肉,內斂的氣息,這一切,看在慕容言的眼裡,他明白,此刻的慕容修再忍,一種隱忍道了極致要爆發的警戒。

    「四哥,莫衝動。我隨四嫂一起進宮。若有事,終究我還能周旋。皇太后還是寵著我幾分。就算四嫂沒有辦法,就一瓶香氛也不能斷定是四嫂要害二嫂的。我這就進宮,四哥等我消息。」慕容言快速的對著慕容修說道。

    慕容修很沉默,許久才開口道:「萬事小心。」

    慕容言點了點頭,快速的從暗門離開了晉王府,先行回了宮。慕容修的一句「萬事小心」自然不是層面上的意思這般簡單。若水洛煙萬一被關進了宗人府,那麼,就算是拚死,也要把水洛煙帶出。

    事情,似乎在瞬息萬變之間,變得讓人看起來顯得難以捉摸。

    「王公公,請稍等,我家娘娘即刻就來。」姚嬤嬤先上前,利落的說著,說話的間隙,就朝著王公公的兜裡塞了一錠銀子。

    本等了些時候,臉色顯得幾分難看的王公公,看見姚嬤嬤塞進自己兜裡的一錠銀子,這面色倒是緩和了許多,道:「不是咱家不肯等,實在是這皇上,太后,皇后娘娘都在等著晉王妃,你說,咱家怎麼敢讓晉王妃磨蹭呢?」這字裡行間,說的官腔十足。

    姚嬤嬤陪著笑道:「王公公,您這也知道,近段時間晉王府發生的事情太多,這娘娘一下子身上壓了許多事,娘娘又是個認真之人,這事沒交代好,哪裡敢隨便離開。」

    「也是,這進去了,保不準可就沒那麼快出來了。」王公公算是透露了些訊息給姚嬤嬤。

    姚嬤嬤這麼一聽,心裡一跳,但臉色卻維持著冷靜,道:「王公公,您可是說說,這宮裡現在什麼情況,我家娘娘一臉的霧水呢!」

    王公公的小眼一斜,姚嬤嬤立刻識相的又奉上了一錠銀子,王公公慢裡斯條的收了進去,才道:「依咱家看,晉王妃這次可是危險了。看看有沒有什麼課周旋的人。但估計也是沒用的。這畢竟可是皇孫呢。皇后娘娘和皇上盼了許久的皇孫呢。就這麼沒了,別說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了,這皇上皇后都不回善罷甘休的……」

    這一長串的話,說的姚嬤嬤心驚膽顫。王公公那後面的話,姚嬤嬤再也沒聽進去,早就沒了主意。王公公又等了些時間,那臉上的不奶粉更明顯了幾分,正想再催促的時,水洛煙款款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站在原地,看著王公公。

    「奴才見過晉王妃。」王公公的態度顯得傲慢的對,對他而言,水洛煙就是一個將死之人,加之這晉王府就如同一座空府,禮數更是可以自動掠過。

    水洛煙淡漠的看了眼王公公,不緊不慢的道:「王公公久等了。」

    「哼。」王公公冷哼了一聲,才道:「娘娘快些隨奴才咱家進宮吧。這咱家等著可沒什麼,皇上皇后等著,這可就罪大了。」說著,他頭也不回的朝前走著。

    「娘娘……」姚嬤嬤拉了拉水洛煙的袖子一臉的擔心。

    水洛煙淡淡的笑了笑,安撫著姚嬤嬤道:「姚嬤嬤放心,本宮日落時分,定會回府。」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晉王府。王公公在外等著,眼見著水洛煙上了馬車,便命令車伕啟程朝皇宮而去。

    今日的東宮,顯得一片肅穆。所有的奴才們都低垂著頭,站在兩端,誰也不敢主動說話。慕容雲霄和張婉瑩冷著一張臉,站主位之上。而皇太后似乎受了不小的打擊,這下正在水洛容的房中安慰著剛剛滑胎的水洛容。

    水洛煙一進東宮的門,就感受到了這森冷的氣氛。而這東宮之內圍繞的香氛的氣息則就是那一日,水洛煙隨手給水洛容的香氛。濃郁的玫瑰花香,散道此刻,也只剩下淡淡的尾調,幾分風情,幾分魅惑。

    「臣妾見過皇上,皇后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水洛煙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的行李著。

    慕容雲霄的臉色很冷,張婉瑩的面色更顯得幾分陰沉,看著水洛煙就這麼讓她跪在原地,水洛煙也不以為意,那眸光不曾有任何閃躲,這樣的清明,讓慕容雲霄的眉頭微皺了幾分,凌厲的目光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直視著慕容雲霄,仍然沒有閃躲。

    「水洛煙,你可知你犯了何罪?」張婉瑩早慕容雲霄一步,開始對著水洛煙厲聲說道,這話裡,連名帶姓的喊著水洛煙,連晉王妃的稱號也被省了去。

    水洛煙這才從容不怕的眸光看向了張婉瑩,淡淡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不知何罪之有。」

    張婉瑩似乎被水洛煙的態度給嚇了跳,微楞了下,才道:「你心存歹意,謀害太子妃,對太子妃下了毒,導致太子妃腹中胎兒保不住,這是死罪!」她的字裡行間,都已經定了水洛煙的死罪。

    在所有人看來,此刻的水洛煙應該跪地求饒。而水洛煙卻淡漠的看著張婉瑩,笑了笑,那笑裡竟然還帶著幾絲嘲諷,才淡漠的回道:「皇后娘娘,敢問臣妾害太子妃娘娘的動機何在?」

    這簡單的問題,卻把張婉瑩問的有片刻說不出話。這個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水洛容和御醫在說,似乎真的從不曾考慮過水洛煙問的這個問題。但事道這個份上,御醫也卻這麼說,是水洛煙送的香氛起了作用,導致的滑胎,想著,張婉瑩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的憎恨。

    「目的何在就要問你自己。若不是你送太子妃的香氛,又豈能造成這樣的結果?」張婉瑩不管不顧的自顧定了水洛煙的罪。

    慕容雲霄一直很沉默的在主衛上坐著。水洛煙這下,不再看向張婉瑩,而把目光淡淡的掃向了在門口的李貴,和李貴邊上站著的御醫。兩人被水洛煙的視線一看,頓時驚了一跳,那眸光似乎變得幾分不正常。水洛煙回了他們一個嘲諷的笑,這才收回了視線。這下,她把視線直落在慕容雲霄的身上。

    「皇上,定臣妾罪以前,可容臣妾說幾句話,問幾個問題?」水洛煙不卑不亢的問著慕容雲霄。

    這一刻,慕容雲霄還來不及應和水洛煙的話,皇太后已經在桂嬤嬤的攙扶之下走了出來。那枴杖重重的錘在地上,發出了陣陣聲響,又嚇的一屋子的人大氣不敢吭。

    「好。哀家今日就讓你問個明白,說個清楚!免得以後傳了出去,說是我們慕容家又偏袒。」皇太后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哀傷,似乎還不曾從失去曾皇孫的悲傷中走出,不免的還有幾分哽咽。

    「先起來說話。」慕容雲霄這時開口,對著水洛煙說道。

    「謝皇上。」水洛煙道了謝,從容不迫的站了起身,這才對著皇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失禮了。」說完,水洛煙便直落落的走向了御醫所在的之處。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如此從容,越是接近御醫,御醫的心跳的越快,看著水洛煙,打起了顫,道:「參……參見……晉……晉王妃。」

    「哦?張御醫何須這麼緊張。」水洛煙嘲諷的對著張笙說道。

    張笙又抖了抖道:「娘……娘娘想問臣什麼問題?」

    水洛煙並不急著開口,倒是把張笙從頭到尾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敢問張御醫,太子妃懷孕幾月?」

    張笙被問的楞了住,但立刻接口道:「二月多的身子。」

    「哦?兩月多的身子?」水洛煙挑了挑眉,又重複了一次。

    「正是。」張笙這下的氣息終於恢復了正常,冷靜的答著水洛煙。

    突然,水洛煙的臉色,一冷,道:「張御醫可是御醫院裡首屈一指的名醫,本宮想,這等簡單的診斷定是不可能出錯的,是嗎?」

    「那是自然。」張笙雖覺得奇怪,但卻仍然回答著水洛煙的問題。

    水洛煙滿意的笑了笑,淡淡掃過在張笙邊上站著的李貴,這才看向了皇太后又道:「啟稟太后娘娘,先前您是否說過,這問,就要讓臣妾問個明白,免得天下人說您偏袒。」

    「正是哀家所言。」皇太后答的極快,那語態之中的惱怒顯而易見。

    「那就請准許臣妾進屋內,問問太子妃娘娘,自然,這事情就會水落石出,更會還得臣妾一個清白。」水洛煙也不避諱,直白的說著自己的目的。

    「你……你好狠的心,這太子妃才剛剛滑胎,你豈能再這個時候火上澆油,在她的心頭撒鹽?」皇太后的話裡顯得義憤填膺,那手指著水洛煙不斷顫抖著。

    張婉瑩在一旁不斷的安撫著皇太后,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裡儘是責備和不滿。但水洛煙卻絲毫不退讓,從容道:「若非如此,臣妾的清白誰來證明?而先前太后娘娘的話不也在先,定臣妾的罪,也要讓臣妾明明白白。」

    「好一個明明白白。哀家問你,若不能證明你的清白,你又該如何?」皇太后冷聲說道。

    水洛煙看著皇太后,淡漠道:「若不能證明臣妾的清白,那麼,臣妾已死相賠。」

    「水洛煙,你可記得你說的話,哀家准你進去。」皇太后冷聲道。

    「母后……這……」張婉瑩顯然有幾分不贊同。

    這時,慕容言不經通傳的闖了進來,看著一屋子的人,正巧聽到了水洛煙最後一句話,連忙道:「四嫂,萬萬不可。」

    「你這個逆子!」張婉瑩怒斥著慕容言。

    慕容言並沒理會張婉瑩,逕自看著水洛煙。水洛煙對著慕容言淡淡的笑了笑,安撫著他。接著便從容不迫的進了裡屋,屋外的人也跟著水洛煙走了進去。

    屋內,慕容澈陪伴在水洛容的邊上,看向水洛煙的眸光裡帶有了一抹的狠厲。水洛煙並不在意,眸光直落在此刻在床上,顯得一臉虛弱的水洛容的身上。水洛容蒼白著一張臉,一看見水洛煙,便哭哭啼啼的說了開。

    「姐姐,妹妹一向對你不薄,在將軍府的時候也亦是如此。為何此刻,你竟然要這樣迫害我的孩兒?」那嬌弱的模樣,哭泣的聲調,不免讓在場的人看了幾分動容。

    張婉瑩的臉上又是一抹心疼,皇太后已經有幾分看不下去,連忙安撫著水洛容。慕容澈一個箭步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冷眼看著她,水洛煙絲毫不迴避慕容澈的眸光,甚至帶了幾分挑釁。

    在場的人裡,慕容澈若認為這是水洛煙的刻意為之,倒是有跡可循。慕容澈完全可以理解為是上一次對水洛煙用強未遂後,水洛煙蓄意的報復。但,這不免顯得心虛了幾分。自然的,慕容澈也不可能吧這樣的理由光明正大說了出來。

    「有何問題,還不快問?」張婉瑩冷了聲調,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不緊不慢的看向張婉瑩,淡淡道:「皇后娘娘,問問題前,先容臣妾說幾句。」

    「說。」沒想到,開口的卻是慕容雲霄。

    慕容雲霄的話一出,在場的人,就算有意見,也不敢多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水洛煙的身上,只聽水洛煙淡淡道來。

    「臣妾分析幾點,第一,若說臣妾因為嫉妒,而下毒手害太子妃,這點顯然不成立。太子殿下是臣妾不嫁的,這指婚也是臣妾抗旨的。而四皇子,是臣妾執意要嫁之人。這嫁四皇子,全京城不也把臣妾看成了笑話。這晉王府的情況如何,嫁入府中時,臣妾便知曉的清清楚楚。若臣妾要嫉妒,先前為何要拒婚?」

    水洛煙條條是理,說的仔細明白,不給眾人任何思考的機會,又繼續接了下去。

    「第二,這香氛,在場有拿到的,可不止太子妃娘娘一個。還有太后和皇后。想來,太后和皇后心中也有數,這香氛,臣妾拿出的時候是在大漠。第二次,是太子妃娘娘還未曾發現有身孕,皇太后招臣妾入宮時,臣妾隨身帶的。那時候,既然誰都不知,太子妃懷孕,臣妾又怎能蓄意的準備好可以讓太子妃滑胎的香氛,而贈予太子妃娘娘呢?」

    這話說出的時,在場不少的人的臉色已經變了,水洛容便是其中之一。她不曾想到水洛煙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能如此的冷靜,清明。正要張口欲言時,水洛煙卻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這第三嘛,香氛只是花香調劑,就算御醫所說,裡面有麝香的成分。難道那一點香氣就可讓太子妃滑胎?那這宮內又麝香之地多了,又豈能斷定就是臣妾所謂。而御醫卻言之鑿鑿的肯定,這問題出在這香氛之中,又請問,御醫何來這等證明呢?」

    水洛煙把自己的分析邏輯仔仔細細的說了一次,明明白白的讓在場的人聽的仔細。說完後,她便從容不迫的站在原地,看著眾人不再言語。

    這時,張御醫緊張的看了眼水洛容,就連一旁的李貴也顯得緊張了幾分,額頭的上的汗珠明顯,點點的冒了出來。水洛煙的餘光自是把這一幕收在眼底,但卻但笑不語。

    被水洛煙這麼一說,原本顯得怒意重重的皇太后也冷靜了幾分,張婉瑩似乎也變得幾分不知所措,而慕容雲霄的眉眼裡則多了一抹深思。那凝重的分亦加凝重了幾分,但,那戰火卻已經被水洛煙輕易的轉移。

    她眉眼之間的自信,從容,優雅。那由內而外散發的強大氣場,輕易的震懾了在場心虛之人。水洛容眼見著局勢發生了變化,這哭哭啼啼的聲音便再度的傳了來,道:「殿下,臣妾可憐的皇兒啊……」她的話,卻是對著陪在身邊的慕容澈說道。

    慕容澈的眼裡浮上了幾分心疼,輕輕的擁著水洛容,畢竟這個孩子也是他所期待的的。安撫了會水洛容,慕容澈凌厲的眸光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這時候,才不緊不慢的繼續開口懂啊。

    「容臣妾問幾個問題,自然就會告訴太子殿下,您的皇兒去了哪裡。」水洛煙的話,震驚了在場的人。

    那眸光移道水洛容的身上時,水洛容驚了一跳,來不及想藉口閃躲,水洛煙已經說道:「敢問娘娘,上一次月事來的時間為何時?」

    「前……前兩個月的月中。」水洛容被問的有些發愣,胡亂說了個時間。

    「噢?」水洛煙刻意拖長了語調,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又看向了一旁的張御醫,道:「張御醫,你可是說,娘娘懷孕兩個月餘了?」

    「這……」水洛煙這麼一問,張御醫自然就知道了問題出在何處,立刻傻了眼,有幾分接不上話,惶恐的站在原地。

    這一來一去,現場的人似乎也看出了幾分苗頭,慕容雲霄冷了聲調,道:「這什麼?是還是不是?」

    被慕容雲霄這麼一問,張御醫連忙跪了下來,但半天沒開口說出一句話。

    張御醫是被逼上了梁山,若此刻他答不是,那就是證明,這就是一場騙局,原本該是水洛煙死罪的,絕對會成了他。拿皇子開玩笑,本就是欺君罔上。這本來一起精心預謀過的計畫,不該出現任何錯誤,至少他們就不曾想到,面對這樣的慌亂時,水洛煙還可以顯得如此淡定,快速的找出問題的關鍵所在,水洛煙的這招,張御醫著實不曾想道。

    一聲冷哼,從水洛煙的鼻間傳出,不等張御醫回答,她已經淡淡開口說道:「這前兩月的月中來的月事。而此刻才是月頭。娘娘竟然就懷了兩個月餘的身孕,這中間,到底是張御醫診斷出了錯,還是其中有貓膩呢?太子妃娘娘。」水洛煙把矛頭指向了水洛容。

    「你……你害死本宮的孩兒,還要誣陷本宮,真是罪該萬死。」這時,水洛容只能一口咬定水洛煙的死罪,片刻也不能鬆口。

    「您真的懷有身子嗎?這流出的血可真的是滑胎的血?」水洛煙這下,不客氣的揭穿了水洛容的陰謀。

    「胡說八道,荒謬之極。」張婉瑩怎麼也不相信水洛容會拿此事來開玩笑。

    慕容雲霄的眉色已經冷了幾分,這水洛煙的話,張御醫的神態,水洛容的表情,就已經得出了結論。就在這時,水洛煙又繼續說道。

    「敢問太子殿下,近日可曾招娘娘陪寢?」水洛煙又突然問向了慕容澈。

    慕容澈被水洛煙這麼一問,臉色大變。加之先前水洛煙推算的時間,慕容澈的臉色不免的也冷下了幾分。若是按照水洛容的時間來算,那確實是這段時間內,他唯一一次有招水洛容侍寢的時間,而剩下的,他都在侍妾若蝶那度過。水洛容嬌弱的身子總是無法滿足他的慾望。而大婚後,那光明正大的歡愛也少了婚前偷情時候的刺激,那興趣便是下降了不少,久而久之,慕容澈也少去水洛煙的宮中,而更多的時間留在了若蝶那。

    「太子妃,此事你怎說?」慕容雲霄自是男人,從慕容澈的臉上也看出了幾分端倪,冷聲問著水洛容。

    這下,張婉瑩看向水洛容的臉色,也變得幾分沉默。就連皇太后,似乎也多了些陰晴不定。水洛容被慕容雲霄這麼一點名,心中一驚,已經嚇的有些花容失色。卻在這時,水洛煙似乎嫌此刻的混亂不夠,又不咸不淡的繼續說道。

    「這二個月餘的胎兒若是滑胎,又豈會是如此鮮紅的血跡,這血跡之中,又怎麼可能沒有胎兒的絨毛,痕跡呢?快三月餘的胎兒,已經逐漸有了人形,雖小,但絕對不會是如此一灘血跡。」水洛煙看著地上那一灘放久了已經有些褐色的血跡,說的明白。

    說著,她又看向了張御醫,道:「張御醫,這御醫院中也不少女醫者。是為宮中的娘娘接生所用。她們在這方面的經驗更為的豐富。若請她們來看看,是否就一目瞭然的知道,娘娘是否滑胎了呢?」說著,她不等張御醫答覆,就轉向了慕容雲霄,從容淡定的道:「啟稟皇上,請皇上成全臣妾的請求,請御醫院中的女醫者前來。這總不可能,各個醫者都出了差錯吧。」

    話音落下的時候,張御醫已經兩腿打戰,瑟瑟發抖的跪倒在地,嚇的一句話也不曾開口說出。若他要早些知道,水洛煙精通醫理,就算給他十條命,也不敢這般欺騙。這自己挖下的陷阱,沒讓水洛煙中套,反而把自己給賠了進去。

    水洛容的面色也變得幾分蒼白,瑟瑟發抖了起來。

    「晉王府,饒恕罪臣,臣罪該萬死。」張御醫此刻已經嚇的連聲討饒,不打自招。

    水洛容被這麼一說,面色更加蒼白,那唇動了動,慕容澈的臉色已經大變,陰沉了起來。慕容雲霄就這麼看著水洛容,水洛容更是被嚇的直接滾下了床,跪在地上,道:「請皇上饒命,臣妾知道錯了。」

    水洛煙此刻卻淡淡的站在原處,不咄咄逼人,也不口出惡言。

    她知道就算發生這樣的事情,水洛容也不可能得到嚴懲,這畢竟是皇家的醜聞。何況,水洛容這事,還不曾真正的迫害道水洛煙,晉王府也沒理由咄咄逼人。再者說,以晉王府的地位,又如何咄咄逼人,逼的人,還是那高高在上的東宮。

    「太子妃,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慕容雲霄的話語裡有著濃濃的失望和斥責之意。

    水洛容嚇的面色蒼白,而慕容澈此刻早就已經拂袖離去。而此時,皇太后卻突然開口問道:「晉王府,哀家問你。那一日找的御醫,可是哀家讓李貴去的,在場的御醫何其之多,又怎能肯定找到和太子妃又預謀的張御醫呢?」

    水洛煙聽到皇太后這麼一問,眼裡帶了幾分興味,而李貴已經在一旁嚇的瑟瑟發抖,也砰然的跪在了地上,這答案,顯而易見。在這時,水洛煙才淡淡開口說道:「因為,李公公也是陰謀鏈中的一人。」說著,她停了停,看向了李貴,道:「李公公,本宮說的可對?」

    「皇太后饒命,皇上饒命,皇后娘娘饒命,晉王妃饒命啊……奴才一時糊塗,才做了這等事……」李貴的聲音微微顫顫的,跪在地上的兩條腿都不自覺的打起了哆嗦。

    這一下,無需水洛煙再多說什麼,真相已經大白。

    慕容雲霄氣的一拍桌子,冷聲道:「張全欺上罔下,重則五十大板削去醫職,終身不得為醫,逐出皇宮,行乞尾聲。李貴聯手作案,藐視朝廷,重則五十大板,逐出皇宮。」發落完張全和李貴,慕容雲霄的視線看向了水洛容。

    「父皇,饒命啊!臣妾知道錯了,臣妾只是一時被嫉妒矇蔽了心思,才想出這歪門邪道。」水洛容哭天喊地的對著慕容雲霄說道,接著她又看向了水洛煙,連忙道:「姐姐,妹妹知錯了,求你和皇上說說情啊!」

    水洛煙卻很冷漠站在原地,道:「太子妃嫁入東宮,風光無限,這西夏誰不知道,又何來嫉妒我這個落迫而入晉王府之人呢?」說完,水洛煙卻不再開口。

    就在這時,慕容澈重新走回到了屋內,冷冷的看了眼水洛容,水洛容淚眼婆娑的爬到了慕容澈的邊上,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道:「殿下,臣妾也是太愛您了,才出此下策……您就原諒臣妾這一回吧。」

    這慕容雲霄久久不曾開口,便是不想管這東宮的家事。這種事情,從來他都是交給各宮自行解決,從不干涉。而慕容澈看向水洛容時,自然也明白她的幾分一絲。他對水洛煙起了興趣,水洛容又豈會不知,女人的嫉妒天性,便想欲除之而後快。

    「這東宮之事,太子自行處理。」說完,慕容雲霄便起身離開了東宮。

    皇太后重重的捶了捶枴杖,也跟了出去。張婉瑩一臉冷色,搖了搖頭,隨即也出了東宮。很快,東宮之內,只剩下水洛煙,慕容言,慕容澈和水洛容。

    「四嫂,我送你回晉王府。」慕容言開口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點點頭,卻看向了水洛容,笑的嘲諷,道:「妹妹想算計姐姐,道行還不夠。」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隨著慕容言離開了東宮。

    她這話,不僅說給水洛容聽,一樣警告的事慕容澈。凡事給自己留三分餘地,莫把事情逼了絕,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她水洛煙。但越是這般性子的水洛煙,卻越讓慕容澈的眼裡多了幾分興味,眼底深意越發的明顯起來。

    「四嫂……你真是越發的出乎我的意料。」出了東宮,坐在宮道上,慕容言不免佩服的說道。

    「是麼?」水洛煙隨口問道,那餘光看向了慕容言,戲謔的道:「要不別叫四嫂了,叫聲師傅來聽聽?」

    「呃……」慕容言被說的幾度無語。

    水洛煙卻笑了笑,腳下的步伐不免快了幾步,欲離開這個皇宮。這個皇宮給水洛煙的記憶從不曾有好的。不僅壓抑,還帶著層層的陰謀。想在這安穩的到老,也不見得是一件易事。就算你不願來招惹他人,不代表他人不招惹於你。

    看著水洛煙不曾停下的步伐,慕容言這才追了上去,又道:「四嫂為何不趁剛才,收拾二嫂和二哥呢?」

    「你覺得,這種事情,值得讓皇上大動干戈嗎?這件事情裡,慕容澈也是個無知的人,而非先前就知的人,無論如何,我動不得他分毫。而至於水洛容,這皇上從不管各宮之事,若不是涉及到皇孫,他又豈會出現。若皇上件件事情都管,天下之大,我看,就這後宮之事,就夠他忙乎的,何來顧全天下!」水洛煙說的明白。

    「四嫂真是看得清明。」慕容言的話語裡,那敬佩之意不免的多上幾分。

    水洛煙聽著慕容言的話,卻邊走邊道:「越是混亂的時候,越要保持清醒。不然就是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外,讓敵人狠狠的給你一刀。」

    「是,四嫂教訓的是。」慕容言這話裡,一絲戲謔的成分都不曾有。

    「快些走吧,天色要暗了,想來你四哥必定是等急了。」水洛煙的眼裡不免的也有了幾分著急。她也害怕,慕容修在久未見到自己回府,會做出些魯莽的舉動。

    「嗯。」慕容言淡淡應了聲,兩人便不再交談。

    突然,慕容言警戒了幾分,水洛煙也覺察到了慕容言的不對勁,看了眼慕容言,慕容言卻冷著臉轉過了身,對著身後的人道:「來著何人,在這皇宮之內,還需這般躲躲藏藏?」

    水洛煙不免的也多了幾分警戒。突然,從宮牆的拐角處,走出了一抹明豔的身影,妖嬈的身段,精緻的五官,那眉眼之中媚態橫生,一舉手一投足,輕易的魅惑眾生。看清女子的容顏時,水洛煙不免一驚,慕容言的眼裡也閃過了一絲驚訝。

    「晉王妃,請留步。」如同黃鶯般悅耳的聲音,帶了幾分誘惑,慵懶的從女子誘人的唇中溢出。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06 PM

026 連環計中計

   慕容言幾分謹慎站在原地,水洛煙雖停住腳步卻不曾開口,兩人就這麼看著前方的姬蓮紗。姬蓮紗似乎也不覺得奇怪,無謂一笑,信步而來,沒一會便在水洛煙的面前站定,慕容言的劍微微出了鞘,姬蓮紗,輕瞥了眼,失笑出聲。

    「睿王爺,何須對我一個小女子這般緊張?」那話裡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哼。」慕容言冷哼了聲,道,「姬家的後人,下蠱的高手,竟然委屈在東宮。」他一點也不客氣的揭穿了姬蓮紗的真面目。

    姬蓮紗似乎也不覺得驚訝,掩嘴笑了笑,道:「睿王爺是聰明人,叫奴家若蝶會更合適些。」

    姬蓮紗就既然是姬家的傳人,又怎會沒聽過百里行雲。何況百里行雲不止是知道,甚至是見過。這百里行雲一到晉王府,看到那傷,便能輕易的判斷而出。就算不提百里行雲,那姬蓮娜還在晉王府中,知道她的身份又何難?何況,她姬蓮紗就沒打算藏著掖著。她的目的當然不是如此。

    慕容修,她願意下毒手,是為了慕容澈。若撇開慕容澈,她姬蓮紗和慕容修卻無任何仇恨。何況,此刻慕容修也已經昏迷不醒。那蠱惑之毒要怎麼解,自然她也明白,絕非百里行雲一人之力可為。

    「若蝶夫人。」水洛煙終於開口,淡淡的叫道,「明人不說話,有事可直說無妨。」

    「四嫂。」慕容言有幾分不解,疑惑的叫著水洛煙。

    水洛煙給了慕容言一個稍安勿躁的神情,才看向了姬蓮紗。姬蓮紗巧笑一聲,道:「晉王妃果然是個明白人。」

    水洛煙的眉眼微挑,淡漠不語。只聽姬蓮紗沉聲又道:「我要太子妃的位置。」

    「夫人何來這般肯定,本宮定會和夫人合作?」水洛煙平靜的面色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何況夫人不怕睿王爺告訴太子殿下嗎?」她這話裡帶了幾分刺探。

    姬蓮紗笑了笑,道:「這睿王爺素來和晉王爺交好,這西夏誰不知曉。晉王妃,有些事情,需要我明說嗎?」她把問題重新丟到了水洛煙的身上。

    「那又如何?若蝶夫人不免想多了些吧。這晉王府什麼情況,一樣西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蝶夫人覺得哪裡還有我這區區晉王妃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水洛煙的話語裡顯得嘲諷幾分,突然,她的臉色一冷,又道:「更何況,若蝶夫人對我家王爺下毒一事,本宮還不曾和你計較,你覺得,本宮會和你同謀?」

    聽著水洛煙的言之鑿鑿,姬蓮紗的眼裡閃過一絲意外,但她隱藏的很好。姬蓮紗自然也看得出慕容澈對水洛煙的慾望和迷戀,自然也明白這水洛容下此毒手的原因是想置水洛煙於死地,好斷了慕容澈的心。只是,水洛煙的反應出乎了眾人的意料,這才讓水洛容沒得逞,反倒是在慕容澈的心中更少了幾分地位,在皇上,皇后,太后的面前,也少了幾分信任。

    她姬蓮紗要的是東宮太子妃之位。初見慕容澈時,不僅是那張俊逸非凡的顏讓姬蓮紗動了心,欲死欲仙的床上技巧更是讓姬蓮紗無法忘懷,而慕容澈背後的太子身份,更是讓她心底的虛榮浮升到了頂點。家族的利益、一切的一切,她可以拋之腦後。她只想有一日,高高在上,受這百姓所敬仰。

    若比聰明,姬蓮紗則遠比水洛容聰明的多,一個帝王,本就三宮六院,就算可為一人空置後宮,當那人的容顏老去,又豈能長長久久。而水洛容卻逐漸生了貪戀,這樣的貪戀差點讓自己陷入困境。這樣的困境,卻是姬蓮紗奪太子妃之位最好的機會。

    只是,在水洛煙這,姬蓮紗卻碰了壁。她本以為,水洛容如此先害水洛煙後,看著水洛煙今日的反應,姬蓮紗直覺的認為,水洛煙應該是有仇必報的人,雖無奈動水洛容分毫,但若有機會,她定不可能放過水洛容。所以,姬蓮紗才想和水洛煙聯手,水洛煙絕非無腦之人,聯手起來,定不會浪費力氣。

    至少,這個事情,在表面上看來,彼此得利。而水洛煙竟然拒絕了。這才讓姬蓮紗幾分匪夷所思。那眸光裡的狠厲多了幾分,看向水洛煙時,帶了些威脅之意。

    「若蝶夫人還有事嗎?若無事的話,本宮還需先行回晉王府。」水洛煙看著一臉沉思的姬蓮紗,聲音又冷淡了幾分。

    姬蓮紗有幾分不甘心道:「晉王妃可知,若水洛容在的一日,今日之仇她必定會報。如今晉王府何來有人?晉王妃躲的過一劫,又其可能次次躲過?」

    水洛煙斂下了眉眼,嘴角勾了一抹笑,湊近了幾分姬蓮紗,道:「若蝶夫人,你要知曉,水洛容對本宮下手的原因除了將軍府的恩怨,更多的還是太子殿下對本宮起了非分之想。她欲除之而後快。別忘了,你此刻可是太子的寵妾,同樣的手段,她一樣會用在你身上。你想除去水洛容的原因無非也是想要這太子妃之位。那水洛容失利了,你就保證你一定能坐上太子妃之位?」那聲音平靜,卻句句刺道姬蓮紗的心裡。

    這時,水洛煙向後退了一步,又道:「若蝶夫人,本宮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之人,現在看來,女人的嫉妒矇蔽了你的心智,顯然,本宮高估於你了。對不住,本宮從不和嫉妒過甚的人合作,尤其是女人,那只會壞事,至於本宮的事,就不勞若蝶夫人擔心。」水洛煙已經和姬蓮紗保持了適當的距離,冷漠的說道。

    說完,水洛煙便轉身,朝著宮門之外走去。慕容言也隨之跟了上去。姬蓮紗看著水洛煙離去的身影,冷豔的面孔越發的陰沉了幾分,眼裡有著幾分若有所思。

    水洛煙,真是有點意思。你以為這樣,我就除不去你嗎?姬蓮紗的眸光裡閃過陰狠,很快收回,若無其事的朝東宮的方向走了去。

    快到宮門口,慕容言確認姬蓮紗並不曾跟上來後,才略帶擔憂的對著水洛煙開口道:「四嫂,這個姬蓮紗絕非善類。」

    「她說的是實話,只是那實話看聽的人懂幾分。」水洛煙這才開口說道。

    「此話怎講?」慕容言有些疑惑的挑挑眉,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快步朝前走著,但嘴裡的話也不曾停下來,道:「以姬蓮紗的城府,想除掉水洛容其實並非難事,但她想一箭雙鵰。目前姬蓮紗並不知道晉王府的情況如何,蠱是她所下,那她自然也知道王爺不久於人世。她難道就不會害怕她除掉了水洛容後,慕容澈更名正言順的對我下手,而她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你覺得皇上會讓她坐上太子妃的寶座?」

    聽著水洛煙的話,慕容修皺了皺眉道:「卻是不能。既然不能,她費盡心思是為何?」

    「因為,她要借我的手,除掉水洛容。這便是先前我們說的,若太子和完顏家鬥了起來,那我們做漁翁。而姬蓮紗則要做我和水洛容只見的漁翁。我把水洛容給除掉了,姬蓮紗的聰明,很容易讓自己脫身,那我便是幕後指使,死罪一條,一環套一環,我也會賠上小命,而姬蓮紗才真正的得利。」

    「四嫂,這不又繞回了姬蓮紗不可能登上太子妃的寶座一事嗎?」慕容言越發的不明白。

    水洛煙笑了笑,道:「她要的是皇后之位,而非太子妃之位。」

    這下,慕容言恍然大悟。姬蓮紗急的不是此時,而是要等慕容澈登基之後。這明面上的人,若都處理掉了,別的,她暗中解決就顯得容易的多。一個會蠱毒的女人,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若真的爭鬥起來,誰勝誰負,也一目瞭然,再清楚不過。

    「姬蓮紗不得不防的人。她和姬蓮娜截然不同。」水洛煙下了結論,但很快,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道:「但,姬蓮紗還是有可利用的地方。紅顏禍水,千古名言。」水洛煙說的有幾分神秘。

    慕容言就挑了挑眉,看了眼水洛煙,卻沒再開口多問什麼。而此刻,兩人也走到了宮門口,慕容言拉開簾子,讓水洛煙上了馬車,這才吩咐車伕駕車回了晉王府。一路上,兩人不再交談,似乎水洛煙這一來一去的和這些人鬥智,也顯得累了幾分,倚著馬車,緩緩的閉上眼,假寐著。

    馬車還不曾靠近晉王府,水洛煙就遠遠的看見姚嬤嬤焦急的身影在王府的門口站著,一看見馬車時,她一路小跑而來,甚至不敢掀開簾子,看水洛煙是否在裡面,就這麼一直看著慕容言。

    「放心,四嫂沒事,在馬車裡,估計是累到了,睡了過去。」慕容言安撫著姚嬤嬤。

    姚嬤嬤拍了拍不斷跳動的胸口,這才松了一口氣。水洛煙似乎也被這震動給驚了醒,幽幽的睜開眼,看見姚嬤嬤時,露出了一抹淺笑。姚嬤嬤激動的聲音帶些顫抖說:「娘娘沒事就好,娘娘沒事就好。」

    「姚嬤嬤,這不好好的嘛。本宮哪裡那麼容易出事呀。」水洛煙回了點神,又了些力氣,戲謔的調侃著姚嬤嬤。

    說著,她把手搭在姚嬤嬤的手臂上,下了馬車。這才朝晉王府內走去。慕容修早就在府內等著,看見水洛煙時,急急走了上前。上下仔細的打量著水洛煙。水洛煙淺笑著,任慕容修打量著自己。

    「王爺,臣妾很好。這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水洛煙說了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道:「只是比那日落晚了些時候。」

    慕容修沒言語,大步上前,把水洛煙擁在懷中,久久不曾放開。姚嬤嬤莫名的有幾分哽咽,連忙說道:「娘娘累了吧,奴婢這就去給娘娘準備吃的。」說完,便匆匆的出了去。

    慕容言也起身準備告辭,水洛煙卻突然從慕容修的懷抱裡掙扎出來,看著慕容言,叫道:「等等。」

    「四嫂?」慕容言疑惑的停下腳步,看著水洛煙,安靜的等著她開口。

    水洛煙微挑了眉,這才開口道:「京城有名的紅樓倚翠樓,來了一個花魁,找個時間,賣藝不賣身。今夜,我和你一起去趟倚翠樓。」

    這話一出,慕容言的臉色裡顯得幾分抽搐,看著水洛煙,一臉的不可思議。就連慕容修也有幾分冷了臉色,看著水洛煙,那眼裡的眸光分明帶著幾分不贊同。

    「四嫂……」慕容言把那尾聲拉的老長。這水洛煙,太超脫他們的理解。西夏的民風雖顯開放,卻不至於奔放到如此的地步。女子進青樓,這算什麼?何況還是堂堂的晉王妃。若讓人知道了,這對晉王府,又是雪上加霜。

    慕容言想著,又看向了慕容修,道:「四哥……」這話裡,分明是想著慕容修可以阻止水洛煙這瘋狂的舉動。但顯然,慕容修的眼裡雖又幾分冷意和不贊同,但卻沒有出聲阻止水洛煙。

    慕容言的面部表情又有了幾分抽搐……他知道慕容修縱容水洛煙,但是,不會縱容道如此放肆的地步吧。顯然,慕容言的想法得道了證實,慕容修的眼裡已經收起了情緒,淡然的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看著眼前的兩人,眸光流轉,突然笑了出聲,淡淡開口問道:「想什麼呢?我去青樓,就算想去嫖,也沒那功能吧。要不?我看我還是轉個性,愛女人好些?」那話裡戲謔之意多了幾分,眉眼裡儘是笑意。

    「……」慕容言直接無語。

    「若想去,本王陪你去。」慕容修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對著水洛煙說道。

    這下,換成水洛煙的面部表情微微抽搐了下,才抬起頭,沒好氣的看著慕容修道:「王爺,您的這張臉,太招搖。對京城裡的人來說,您現在是半死人狀態。若出現在青樓,恐怕會嚇死不少人。」說著,那手還不忘戳著慕容修的胸膛。

    「四嫂,你一個女子家,去青樓那種地方做什麼?」慕容言忍不住好奇,終於開口問道。

    「去了不就知道,什麼廢話那麼多。」水洛煙答的利落。

    慕容言這下直接看向了慕容修,道:「四哥,你也不管管四嫂嗎?」

    誰知,慕容修卻答道:「煙兒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若她想去,七弟就陪她走一趟。」

    「……」這下,慕容言直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水洛煙則挑著眉看著慕容言。

    縱容!沒節制的寵溺!無法無天!慕容言在心裡暗自腹誹著慕容修。小七在後輕咳了聲,他是天天在晉王府,見多了慕容修和水洛煙的纏綿悱惻,慕容修對水洛煙的縱容早就已經習以為常。慕容言雖頻繁出入晉王府,但過分的還不曾見過。這點,只是小兒科而已。

    「臣妾謝王爺成全。」水洛煙福了福身,對著慕容修道。

    去倚翠樓不是無緣無故,隨想而來。而是有目的而為,但此刻卻沒必要解釋過多。因為,這也只是她聽來的傳聞,今夜只是去確認一番而已。但,生在現代,看多了古代書籍對於青樓的描寫,水洛煙這心裡的興奮到是真實存在的。

    想著,水洛煙就這麼逕自朝外走著,可這步伐還沒走了兩步,就又被慕容修重新扣了住,水洛煙疑惑的轉回身,看著慕容修,道:「王爺?」

    「本王叫七弟陪你去,但有說,本王不去嗎?」慕容修挑了挑眉,說的簡單。

    「……」這下,水洛煙無語了。

    慕容修卻沒多言,牽著水洛煙的手,逕自朝屋內走去。看了眼慕容言,慕容言點點頭,表示知曉。水洛煙看著兩人的眼神,倒也沒多問什麼,隨著慕容修進了屋。

    密室內,水洛煙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看著慕容修在調配著什麼。沒一會,慕容修已經回到了水洛煙的面前,細細的勾起她的發,在她的臉上塗抹著,卻不曾開口解釋。一會的功夫後,慕容修才收回了手,對著自己塗抹了一番。

    易容術!水洛煙眨著眼一臉的稀奇,在看著自己已經悄然變化的陌生面孔。那是一個小廝樣的臉。而水洛煙再抬頭看向慕容修時,他也赫然換了一張不同的男性面孔,少了先前的俊美,倒是多了幾分的粗狂和豪放。

    「稀奇?」慕容修一眼就看穿了水洛煙的小心思。

    水洛煙興奮的眨眨眼,在點點頭,撒嬌的說道:「王爺,改明了,這個教教臣妾可好?」

    「不好。」慕容修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為什麼?」水洛煙追著問了下去。

    慕容修看了眼水洛煙,才慢裡斯條的道:「不會易容的時候,滿腦子胡思亂想,但至少還是有幾分收斂,會了易容,那還得了,豈不是要爬到天上去造反了?」

    「……」

    刻薄毒舌的男人!水洛煙暗自腹誹著。真不能以為這男人對你好了幾分,就會真什麼都讓著你,該刻薄的時候,慕容修可是一點也不落人後。但就是這樣的慕容修,讓水洛煙放在了心底,就算那刻薄的表面之下,也是對水洛煙絲毫不隱藏的寵溺和關心。

    「不走?那就不去了。」慕容修隨口就接著說道。

    「走……馬上就走。」水洛煙回過神,立刻利落的接上話,緊跟著慕容修走了出去。

    慕容言早就在外等著兩人,看著水洛煙的新模樣,食指和拇指在下顎處摩擦著,興味的道:「沒想到四嫂平日女裝傾國傾城,這男裝扮相也是極佳的。想來那今晚倚翠樓的姑娘們,看見四嫂,還非要撲上去,吃了四嫂。」

    「七弟!」慕容修沉了聲。

    「四哥,臣弟錯了!」慕容言見風使舵的立刻賠著不是。

    說完,他朝外走了去。水洛煙這下才驚覺不對,開口道:「睿王爺難道就這樣去倚翠樓?」

    「哼,秘密。」慕容言也對著水洛煙賣起了關子。

    「……」小氣!水洛煙在心裡咒罵了聲。

    三人就這麼上了馬車,夜幕降臨的京城,街道上少了人煙,但越是接近倚翠樓的位置,越能聽到那一陣的熱鬧勁。女人的嬌笑聲,男人的調戲聲,樂器的奏樂聲,交雜在一起,好不熱鬧。

    「不是到了嗎?為何不下馬車?」水洛煙就這麼看著車子經過了倚翠樓,又繞進了旁邊的一條窄巷,奇怪的問道。

    「走後門。」慕容修回答了水洛煙的問題。

    水洛煙突然看向了慕容言,道:「難道這睿王是倚翠羅的常客?熟門熟路道後門都替你開放?真看不出來啊……」

    被水洛煙這麼一問,慕容言沒好氣的看了眼水洛煙,倒也沒解釋什麼。

    這王公子弟、朝中重臣出入青樓其實並不是秘密。正所謂家花不如野花香,家中的美眷再誘人,也不免的不如青樓中的妓(和諧)女來的風情和魅惑。而其中之最的,更就是倚翠樓。這裡有著京城最美豔的名妓,有著最好的樂師,甚至一些上等的好酒,在外品不到,唯有在倚翠樓內才可小酌兩杯。

    長久以往,這一些私下見不得面的交易,倒都換到來了倚翠樓。這裡,遠比酒樓、客棧,甚至自己府上來的更為隱秘和安全。就算和同朝為官的同仁打了照面,也彼此心照不宣。能來這倚翠樓,誰沒點見不得人的事情。

    就在水洛煙胡思亂想時,一道女聲傳了來。

    「我說誰來了,原來是睿王爺。」倚翠樓的老鴇看見慕容言時,到不避諱的直接叫著他的名諱,又道:「不知今日睿王爺來我這,有何事?」

    「不是本王說,茹姐要親自接客,這倚翠樓的花魁,還有臉面呆下去?」慕容言話裡的調戲意味頗為濃厚。

    香茹那化著精緻眼妝的雙眼,微掃過慕容言,倒沒多言。接著便把目光落到了慕容修和水洛煙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番,又看向了慕容言。

    慕容言笑了笑,道:「朋友遠道而來,來湊個熱鬧。幫我找個雅間,隱蔽些,但又能看得清下面的情況。」

    「哼。慕容言,若你不是慕容言,想在老娘這來去自如?」香茹冷哼了聲,不客氣的直呼著慕容言的名字。

    「不然今晚茹姐陪我小酌兩杯?」慕容言又繼續道。

    香茹沒說話,倒是對著一旁的婢女吩咐著。婢女點點頭,示意水洛煙和慕容修跟著她走。水洛煙看了眼慕容言,才跟上了婢女的步伐。很快,婢女帶著兩人到了一間隱蔽卻雅緻的包房內。這和水洛煙心裡想的廂房相差甚遠,細細打量了一番,就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睿王和倚翠樓的老鴇很熟?」水洛煙隨口問著。

    慕容修慢裡斯條的喝了一口茶,並沒回答水洛煙的問題。就在這時,廂房的門被人再度推了開,道:「四嫂真好八卦。」那語氣裡有絲沒好氣。

    「喲,這麼快就喝完兩杯了?」水洛煙不客氣的奚落著。

    但很快,水洛煙就沒太在意慕容言說了身,突然站起了身,倚靠著窗口,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人,沒了聲音。慕容修和慕容言對看了眼,這才走向了窗口的簾子邊,看著來人時,不免的也有幾分驚詫。

    「四嫂,你怎麼知道二哥今日會來此地?」慕容言不免好奇的開口問道。

    慕容澈從不曾涉及倚翠樓。就算有些事,也是讓下面的人來做,他本身是絕對不來此地。第一,身份不允許。身為當朝太子,出沒在青樓,不免落了人閒話,這品性方面,就會被人咬住質疑。第二,倚翠樓內,群臣眾多,慕容雲霄雖不阻止群臣來青樓,但也不贊同。而慕容雲霄最反感的則是結黨營私。在倚翠樓內的這些官員,莫不過都是如此。

    但今日,慕容澈卻親自出現在此……

    水洛煙這才回過身,看著慕容言,道:「你猜!」

    「……」要猜的出還要問麼?慕容言嘀咕了聲,看向了慕容修,眼裡有著一絲求救。

    「煙兒。」慕容修沉了聲,又幾分無奈的叫著水洛煙。

    水洛煙笑了起來,才道:「因為修言商舖的當家親自約的慕容澈!他能不來麼?不來的話,這前後的力氣不都白費了!」

    她眉眼裡的自信,迷了眾人的眼。慕容修卻猛的看向了水洛煙,想也不想的道:「本王不準!」

    慕容言也反應過來,為何今日水洛煙要來倚翠樓。眼裡也有著不贊同,道:「四嫂,二哥絕非這麼簡單之人。你若去見他,沒那麼容易走的。就算你易容了也一樣。」

    「急什麼。」水洛煙白了眼前的兩人一眼,才坐了下來,喝起了廂房裡準備的上等好久,讚歎出聲,一臉滿足的才繼續道:「我有說我要去嗎?」

    「那……」慕容言這下更加的不解了。

    水洛煙卻不急的對慕容言解釋,喝著小酒,看著大堂裡那一片的歌舞昇平,好不熱鬧,道:「等著看戲就是。」

    慕容言聽著水洛煙這麼說,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的眉眼微斂,眸光在水洛煙的身上停留了許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再抬眼時,正巧迎上水洛煙的眸光,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著,水洛煙回了慕容修一道淺笑,便收回了眸光,繼續看向了大堂。

    「煙兒的聰慧過人。本王都不曾想到的,煙兒竟然想到了。」慕容修已經恍悟水洛煙的想法,這眼底的讚賞清晰可見。

    修言商舖打水洛煙接管起,勢不可擋。這京城權貴莫不想巴結或攀得幾分關係。而水洛煙卻始終神秘,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態度。而在面對慕容澈時,水洛煙卻採取了放長線,釣大魚的姿態,一點點的勾引著慕容澈上了線。而水洛煙提出的要求,則是,要慕容澈親自到倚翠樓來,和她見面。

    自然,這見面的人定不會是水洛煙本人,而是早就安排好的,絕對放得下心的人。這是一局精心演練好的棋局。水洛煙是這控局之人,而慕容澈也就只是一枚最重要的棋子。就算是太子,就算是修言商舖的當家,又如何。誰也不可能在初次見面時,就掏心掏肺。水洛煙要的是,步步逼近。

    真真正正的把和慕容修結黨營私的心腹們給一網打盡。要的是那份來往的名單和賬目。想得到此,就勢必露面,一步步的取得信任而為之。

    今夜的倚翠樓,卻是計畫開始的第一步。

    現在時局不同,慕容雲霄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加之完顏家的動作頻頻,慕容澈為了杜絕後患,腳步會快上很多,是好事,也有弊端,替水洛煙爭取了時間。她相信,半個月內,那替自己和慕容澈接洽之人,便可以輕易的拿到名單和賬目,甚至更快。這是誠信合作的第一步,不可避免。

    「四哥?」慕容言聽到慕容修這麼說時,臉色更加疑惑了些。

    慕容修這時才把水洛煙的想法和慕容言說了一次。慕容言聽完,不免的驚訝起來,再看向水洛煙時,一臉的不可思議。

    「睿王爺是不是又佩服了我幾分?來叫聲師傅聽聽。」看著慕容言一副張口欲言的神色,水洛煙比慕容言更快的開口說道。

    「哼。」慕容言不服的冷哼了聲,又道:「四嫂,我倒想問問,就算拿到賬目和名單又如何?誰適合遞交給父皇?若不是朝中有重量的大臣,這種名單,父皇只會嗤之以鼻吧。」他問著水洛煙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水洛煙聽到後,卻笑了起來,道:「問得好。」她停了停,看向了慕容言,又道:「先前揭發家父的帖子是怎麼到的皇上手中?」

    這一問,把慕容言給問傻了眼。就在這時,水洛煙又繼續說道:「怎麼到皇上手中的,並不重要。不一定非要是大臣所謂。就好比水天德擁有重兵,這本身在皇上的心裡就是一根刺。那揭發的帖子,也就是一個順水推手之勢,幫他拔了心裡的刺。反之,這個事情也是一樣。皇上最討厭的便是結黨營私,慕容澈卻是做的最徹底之人。」

    她說著,停了停,正想端起酒再喝上一口時,卻被慕容修的手給阻止了。水洛煙認命的放下了杯中的酒,自覺的換上了清水,這才繼續說道。

    「這帝王位,歷代帝王都是經歷了奪嫡才坐上去的。但,誰都希望自己的子孫不要如此。而朝野上的結黨營私更是大忌。若有人給了證據,無論這人是誰,這證據從何而來。就和水天德事情一個結果。就算扳不倒慕容澈,在很大程度上,皇上對他的印象會變。那想動手的人,自然會加快腳步。這樣,我們一撩撥,兩蚌斗的更厲害,我們才能穩坐漁翁之利。」

    水洛煙穩當的把話說完,才看向了慕容言,道:「現在懂否?」

    「佩服。四嫂啊,你真心讓我佩服。」慕容言說的可是實話。

    水洛煙笑了笑,卻沒再接慕容言的話。唯有看向慕容修的眸光裡,閃著晶亮,慕容修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才舉起手中的酒杯,卻被水洛煙攔了下來。

    「王爺,您這是只許州官點燈,不准百姓放火?」說著,她努努嘴,看向了慕容修手裡的酒杯,不滿的說道。

    慕容修寵溺的搖搖頭,無奈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水洛煙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

    慕容言則一臉無趣的看著兩人在他的面前秀恩愛,開口損道:「四哥四嫂,好歹你倆現在都是男人模樣,這樣容易讓臣弟有錯覺的!」

    「來,錯覺一個給四嫂看看……」水洛煙接的奇快,和慕容言鬥起了嘴。

    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鬥嘴中,倒也樂乎的多。一直到廂房外響起了敲門聲,三人才沉下臉色,彼此看了眼,慕容言站了起身,前去開門。

    「小七?」慕容言顯然也吃了一驚。

    「屬下見過睿王爺。」小七倒顯得平靜的多,對著慕容言請了安,這才走向了水洛煙和慕容修,道:「見過王爺,王妃。」

    「如何?」水洛煙點了點頭,便問著小七。

    小七立刻答道:「如娘娘猜測的那般。太子上鉤了。也許不用半個月,只要十天左右,要的東西就可以到手了。」

    「很好。」水洛煙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了小七,道:「剩下的,知道怎麼做了嗎?」

    「小七明白,請娘娘放心。」小七恭敬的點點頭,而後便退了出去。

    水洛湮沒吭聲,又重新看向了窗外。慕容澈已經從雅間裡走了下來,走向了大堂,在經過中間的舞台時,本在跳舞的舞姬卻突然不小心崴到了腳,重重的從舞台上摔了下來,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慕容澈的身上,慕容澈沒防備,突然被這麼撞到,不免的也打了個踉蹌,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這本低調而來的慕容澈被這麼一撞,倒成了全場注意的焦點,不少朝中的大臣認出了慕容澈,那臉色都顯得有些奇怪。

    嘴快的人,就已經開口道:「太……太子……」

    這一叫,在場的人更是一陣驚詫。慕容澈的臉色大變,正想快速離開,卻不曾想到,撞到他的舞姬卻大聲道:「民女真是罪該萬死,撞到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恕罪。」這一陣叫喊後,就連在裡桌的人,也把視線投到了此地。

    「滾……」慕容澈的怒火更甚,一腳踢開了舞姬,快速的朝外走去。

    這一幕,看得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水洛煙卻在樓上的窗檯上,看完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才從容的放下簾子,對著眼前的兩人道:「這戲看完了,該見的人也見完了,是該回去了。」

    「不會吧……」慕容言一臉驚呼的看著水洛煙。難不成,剛才那一幕也是水洛煙安排的?

    水洛煙卻笑道:「你沒見嗎?在最左邊的角落那坐的人,是完顏家的心腹,雖不是朝中大臣,但是在京城也是叫得出名號的人。慕容澈出現在此,他見了,難道不會和完顏森說?這樣一來,皇上勢必就會知道。加上我們的名單和賬目,慕容澈的勢力至少會被砍了一半。」她給了慕容言解釋。

    「四嫂,你這真是計中計。借刀殺人。」慕容言恍然大悟。

    這一來,賬目和名單的事情一出來,所有的矛頭便都指向了完顏家的人。而真正的幕後操控的人,卻可以順利的掩人耳目。水洛煙下的這局棋,別說慕容言,就是慕容修這般城府的人,也不免佩服。

    三人又順著先前來的方向,從倚翠樓的後門,悄然離開,就如同來時的那般,無人知曉。

    第二日,朝堂之上。

    高勝尖銳的嗓音如往常一般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就在這時,完顏森一個大步,走出列,對著慕容雲霄道:「啟稟皇上,今日一早,京城出現諸多不好謠傳,誹謗我朝聲譽,依臣來看,此事若不阻止,勢必在百姓心中頗有微詞。」

    「噢?愛卿細細道來。」慕容雲霄皺起了眉,問著完顏森。

    完顏森為難的看了眼慕容雲霄,慕容雲霄眼底閃過精光,又道:「但說無妨。」

    「是。」完顏森恭敬的應允,這才道:「京城傳言,昨日太子殿下前去倚翠樓尋歡作樂,還和倚翠樓的舞姬在大堂之內拉拉扯扯。」完顏森誇大的事態,對著慕容雲霄說道。

    慕容澈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喝斥道:「一派胡言。」

    「太子殿下,臣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定是要抓出這謠傳之人。太子可是未來的國君,怎能如此荒誕,被人誤傳,這對我朝的形象,大大的不好。」完顏森也一派義憤填膺的模樣。

    但那架勢之下,卻是更多的不懷好意。這樣的神情自然落在慕容澈的眼裡,那眸光狠厲了幾分,想來昨天那突然絆住自己的舞姬,是完顏森所安排的角色。那看向完顏森的眸光裡,多了打探,完顏森卻若無其事的在原地站著,就好似一切和他去黯然無光。

    「太子,此事當真?」慕容雲霄看著兩人的小動作,冷聲問道。

    慕容澈走上前一步,從容答道:「啟稟父皇,定不可能有此事。想必是要陷害兒臣之人,所導演的!兒臣也同意,找出這幕後之人!以正我朝綱!」

    ------題外話------

    這個文,宅斗穿插其中,但不是絕對的重點。它是一個純粹的言情文。但是卻包含著謀略、智慧、權勢、愛情、江湖各種多元化的角色。一個女子書寫傳奇,一個男子的重情重義,生死相依。不知能寫到多少人的心裡,但,這個故事,一定在黛的心裡。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07 PM

027 勝負的傾向

    慕容澈說著,陰冷的看向完顏森。後者則顯得一臉無畏。朝堂裡,完顏森的派系則在私下細細議論著這件事。不大不小的聲音,卻正好可以傳進慕容雲霄的耳裡。慕容雲霄斂著眉,但面色上卻讓人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越發是這樣的臉色,就越是讓人有幾分的不安和忐忑。

    「太子想來秉性、品德有目共睹。想來完顏愛卿也只是在擔憂我朝聲譽。這民間造謠之人,定不能放過。堂堂西夏太子出入青樓和青樓女子拉拉扯扯,實屬過分離譜。來人,徹查此造謠之人,定要嚴加懲處。」慕容雲霄在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後,終於開口說道。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幾分。慕容雲霄從心裡的偏袒慕容澈,就算是真的實情,慕容雲霄想必也會搪塞而過。這查處之人,又豈會不知道這其中貓膩。朝堂之上的人,也都知,這事最後就是不了了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再無其他。而這所謂的謠傳之人,也定會找出個替死鬼,以正朝綱。

    「是,皇上。」被點到名的人,立刻上前,恭敬的應允。

    完顏森眼見此事就這麼過去,不免幾分不滿。看向慕容澈的眸光裡更多了怒意及不甘。但慕容澈卻沒再理會完顏森。

    「沒事的話,退朝吧。」慕容雲霄的話裡帶了幾分的疲憊,眉始終皺在一起,不斷的揉捏著額頭。

    高勝眼見慕容雲霄的手又重新放到了額頭揉捏著,立刻朗聲宣佈:「退朝!」

    這朝堂上的人,才開始有所動靜時,慕容雲霄突然開口道:「眾皇子留下,其餘的,退下吧。」

    「是。」眾皇子齊聲應和著。

    群臣離開了御龍殿,唯有剩下慕容雲霄已成年的皇子,齊齊站在慕容雲霄的面前。慕容雲霄沉著一張臉,未曾開口說話。那放在手心的茶杯,也未曾喝下一口。這樣安靜的氣氛,看得在場的人,不免又是一驚。

    皇子之中,也有派系所分。大部分的人是慕容澈的擁護者,小部分的則是完顏雲舒的兒子慕容德的擁護者。但這懸殊,從兩方的站法之中,就看出了些端倪。對於慕容德,慕容澈則從來不曾放在眼中。一個乳臭味干,才成年的人,哪裡能和他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成為慕容雲霄心裡的比較。

    讓慕容澈忌憚是,慕容德背後完顏家的勢力。沉思之中,那斂下的眉眼,不免的藏起了一絲的狠厲。

    終於,慕容雲霄放下了茶杯,犀利的眸光看向了眾皇子,才說道:「朕近日偶感身體不適,想著以前的事,有了些感慨。慕容家的江山,是先皇打下的,朕也是坐享其成。而你們,都是朕的皇子,朕希望,這江山,能在你們的手上更加繁榮昌盛。但,若想如此,兄弟之間必定要團結,齊力才能斷金。這個道理,你們可曾明白?」

    「兒臣明白。」眾皇子齊聲應和。

    「素來,這朝堂,最忌諱的便是結黨營私。一旦有了此心,朝綱必然混亂。但,這又是歷代朝堂所不可避免之事。但朕卻希望,在皇子之中,不出現這等情況。你們能做到?」就這麼引了個頭,慕容雲霄逕自說了自己的目的。

    那身體漸漸傳來的疲憊感,一點點的侵蝕著慕容雲霄,那揉捏著額頭的手更加用了力。看著在自己面前站立的皇子們,他突然沒了想法,揮了揮手,道:「你們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眾皇子齊聲應完,才轉身離開。

    慕容澈也順著人潮走了出去,經過高勝邊上時,看了高勝一眼,高勝微微的對著慕容澈搖了搖頭,慕容澈點點頭,頷首示意後,這才從容不迫的離開了御龍殿。沒一會,御龍殿內,唯有剩下慕容雲霄和高勝二人。

    「皇上,您還是躺下歇息會,奴才給您喊御醫。」高勝在慕容雲霄的耳邊關心的說道。

    慕容雲霄擺了擺手,高勝便退了下去。慕容雲霄這才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負手一直站在窗邊。那窗外,枝繁葉茂,陽光透著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上,星光點點。宮娥奴才們,來回穿梭著走著,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這人間最美的景緻都被微縮到了皇宮之中。但對著這般的景緻,慕容雲霄,卻淡淡的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高勝帶著御醫也到了御龍殿內。御醫見到慕容雲霄,立刻請安道:「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慕容雲霄隨意的揮揮手,御醫這才起了身。

    只見御醫恭敬的替慕容雲霄把脈,那眉頭也皺了起來。慕容雲霄卻不曾開口問什麼。御醫的面色顯得難看了幾分,一旁的高勝倒是緊張著。許久,御醫收回了手,開起了方子。高勝連忙開口問道:「皇上的情況如何?」

    御醫答道:「久病成疾。皇上不可太過操勞,定要好好休息。」

    「下去吧。」慕容雲霄聽完,並沒多說什麼,揮了揮手,淡漠的對著御醫說道。

    「是。臣告退。」御醫恭敬的應著,從容的退出了御龍殿。

    高勝看著幾分疲態的慕容雲霄,幾分心疼的道:「皇上,您好好歇歇吧。龍體重要啊。」

    慕容雲霄沒應聲,重新走回了床邊。那雖顯得蒼老,卻仍然犀利的眸光一直看著窗外。高勝安靜的站在慕容雲霄的邊上。隨時等候著吩咐。

    突然,慕容雲霄轉過頭,看著高勝,道:「以前,也有人最喜歡在這樣的樹蔭之下起舞。只是看見朕時,那臉色變會難看了幾分。高勝,你和朕說說,現在這局面,她若還在,見了是否會怪朕呢?」

    高勝怔在了原地,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慕容雲霄這話裡的她,正是當年盛寵一時的梅妃,也正是晉王爺慕容修的母妃。自從梅妃死後,慕容雲霄絕口不提梅妃,梅妃也成了宮中的禁忌,從不曾有人敢在慕容雲霄面前提起。就連皇太后,也小心的避諱著梅妃的名號。而今日,慕容雲霄卻主動的提起了梅妃,這更讓高勝顯得惶恐不已,全然不知接下來的話,該如何回答,也少了平日的應對自如,進退得宜。

    許久,高勝才忐忑的說道:「回皇上的話,皇上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誰都不可能怪皇上分毫。」他選擇了最安全的說法。

    慕容雲霄轉過身,看了眼高勝,又道:「高勝跟在朕身邊多少年了?」

    高勝答道:「整整四十年了。」

    「四十年,這麼長時間了。朕錯過多少東西,又錯過多少風景……」慕容雲霄的話裡又幾分感慨。

    高勝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不言語,逕自親手給慕容雲霄重新換上熱茶,慕容雲霄接過茶,飲了口,道:「晉王爺最近如何?」

    高勝楞了楞,有些反應不來,好一會才道:「晉王爺還在昏迷。御醫說情況堪憂。」他如實的把御醫的話重複了一次給慕容雲霄。

    慕容雲霄長長的嘆了口氣,負手於身後,重新走回了床邊。高勝幾分忐忑的站在慕容雲霄的身後,臉上也有一絲不解。這慕容修自從在塞北受了重傷回京,慕容雲霄並不曾關心分毫,更別說去晉王府看望過。就連那御醫去了晉王府,也是太子慕容澈來請命,慕容雲霄才隨口應了聲。這今日,怎麼會突然提起了慕容修和梅妃?

    「對他,朕總是有所愧疚。」在高勝的疑惑中,慕容雲霄卻突然開口如此說道。

    高勝半晌接不上話,就只能在邊上候著。而慕容雲霄接下來的話,就更讓高勝震驚。只聽慕容雲霄道:「宣晉王妃到御龍殿,朕想見見她。」

    「……」高勝楞了許久,才道:「是,奴才這就去。」說完匆匆退出了御龍殿。

    這梅妃,是大忌,自從梅妃死後,慕容雲霄從不曾提及。而慕容修,除非必要,慕容雲霄也是一句不曾提及此人。就算在早朝時,也是如此。慕容修似乎也習慣這般的沉默,當個影子,不曾開口。這御龍殿,在高勝的記憶之中,似乎也就是水洛煙抗旨之時,慕容修呆的時間最長,除那次外,慕容修就連這御龍殿,都不曾多停留片刻。

    而如今……慕容雲霄竟然宣水洛煙進宮,這……

    高勝的眼裡閃過幾絲不解,快速的朝宮外西頭的晉王府而去。

    「煙兒?」慕容修疑惑的叫著水洛煙。

    水洛煙本吃的好好的小點,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沒了胃口,眼神更多了幾分懶散。停道慕容修叫著自己時,她抬眼看著慕容修,道:「無事,只是最近累了些,顯得有些沒胃口。」她給了慕容修解釋。

    慕容修放下手中的事,走到了水洛煙邊上,大手輕揉著水洛煙的腦門,力度適中。水洛煙像貓兒一樣慵懶的閉上了眼,任慕容修的手輕柔的捏著,不是的發出了滿足的聲響。嘴上的讚美也不曾落下,道:「王爺,臣妾怎不知,你還有這手?」

    「和百里學的。以前就老見你喜歡捏著腦門,想來就學學。」慕容修輕輕開口說道。

    水洛煙怔了下,這些細微的小細節,慕容修竟然也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那被感動和不明情緒填的滿滿的心,一下子越發的柔軟。突然,水洛湮沒預警的起了身,慕容修沒防備,水洛煙的腦袋正好撞上了慕容修的下顎,惹的水洛煙一陣怪叫。

    慕容修立刻看向了水洛煙,道:「煙兒,疼嗎?」說著便仔細的檢查了起來。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緊張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疼的應該是王爺吧。」說著,那臉湊近了幾分慕容修,眼角帶著笑意,看著他,一臉的嬌嗔。

    這樣的水洛煙,讓慕容修看的有幾分出了神。那涼薄的唇就好似自發的一般,尋上了水洛煙的那片柔軟。水洛煙呻吟了聲,手自覺的繞上了慕容修的脖頸,回應著他的吻。那唇齒相依,舌尖相纏,彼此的氣息縈繞在週遭。幾許曖昧,幾許魅惑。

    「唔……」水洛煙的呻吟,從唇間溢出,微微的靠在慕容修的胸口平緩著氣息。

    慕容修的指尖穿過水洛煙平日扎的隨意的發絲,胸膛起伏著,似乎也有情緒失了控。還來不及平緩的時,水洛煙軟軟綿綿的聲音傳了來,細細問道:「修,你愛我嗎?」

    有幾分矯情,也有幾分期待。水洛煙似乎從不曾如此問過慕容修。是驕傲所致,也是情況所為,又或者更是心中的不安而讓水洛煙從不曾把這般赤裸的問話直接的問出口。似乎,在水洛煙的感覺之中,慕容修這般大男人氣息的男人,也不適合把這些話,隨意的脫口而出。

    而今日,卻莫名的多了幾分執拗,就想探尋那心底的答案。

    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問著,楞了幾分,許久才道:「煙兒,若能用性命來換你此生的笑容,我也定會願意。」說著,慕容修停了停,看了眼水洛煙,又道:「煙兒這麼看我,是不高興了嗎?」

    那一句「我愛你」水洛煙終究是沒聽見。但她知曉,這是慕容修的極限。只見水洛煙的嘴角揚起了笑,笑意直達眼底,道:「為何要不高興?」說完,那腳墊微點,唇湊近了慕容修的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在慕容修還不曾反應來時,水洛煙已經開口道:「我愛你,修。」

    這下,慕容修怔了住,水洛煙卻依然退離了他的懷中,帶著笑意站在一旁,看著慕容修。慕容修的大手橫在半空之中,來不及抓住水洛煙,徒留一絲空氣。只見他放下了手,涼薄的唇揚起了一個性感的弧度,帶著笑,看著水洛煙。

    「過來,煙兒。」他喚著水洛煙。

    水洛煙想了想,才朝前走了一步,在慕容修的面前站定。慕容修的大手一撈,又再一次的吧水洛煙撈回了自己的懷中,淡笑的說道:「煙兒調皮了。」

    那手,順著觸感極好的發絲,一點點的向下,就這麼繞在水洛煙的腰間,兩人彼此凝望著。許久,慕容修開口接著道:「煙兒,替本王生個孩子,可好?」

    水洛煙怔了怔,看著慕容修,道:「好。」

    「一兒一女就好。」慕容修又繼續接著說道。

    水洛煙點點頭,沒再開口。那大手一個用力,水洛煙又緊緊的貼回慕容修的身邊。兩人就這麼靜靜依偎著,空氣中的氣息也被這氣氛所感染,帶了絲絲的甜意,暖到了人的心扉。

    「煙兒,等這些事情都安定下來後,本王定帶著你,看遍這西夏的大好河山。」慕容修允諾著水洛煙。

    水洛煙仍然笑著,淡淡的點點頭。像貓一樣,在慕容修的懷中蹭著。眸底一閃而過的光芒,帶著幾許深意和興味。那被慕容修擁在懷中的感覺,讓水洛煙不免的沉淪再沉淪。

    不曾穿越而來,她也不曾想過,此生能遇見這般讓自己願意依靠,願意付出所有的男人。更不曾想過,這人還活在千年之前,活在自己從不曾經歷過的世界之中。但又如何,緣分冥冥之中,注定一切,該牽手的人,不會輕易的放手,若無緣的,也不可能相見。

    只是,莫名的,水洛煙的心頭微微的刺痛……那種痛意來的莫名,無法解釋。

    一直到,書房外傳來敲門聲,兩人才分了開,慕容言冷聲道:「何事?」

    小七的聲音在外響起,道:「王爺,高公公到了府上,說是皇上宣娘娘進宮。」那話裡,帶了幾分的疑惑和不解,還有幾分警戒。

    「讓高公公等等,告訴他,本宮隨後就到。」水洛煙很快的對著小七說道。

    「是。」小七應和了聲,便退了下去,那腳步聲也漸行漸遠。

    水洛煙這才看向了慕容修,眼裡有著疑惑。而慕容修的眉頭皺了起來,也幾分的不解。帶了些疑惑,道:「父皇找你是為何?在這樣的時候?」一向睿智沉穩的慕容修,此刻卻又些參不透慕容雲霄的意思。

    「去看看便知。」水洛煙安撫著慕容修。

    她的腦海裡也在飛快的想著。今日早朝,朝中發生的事情,在下朝後,就已經立刻傳到了她的耳中,就如同她所猜想的一般,完顏森已經迫不及待的去慕容雲霄面前揭穿慕容澈行走青樓的事情。慕容雲霄也如自己想的這般,對這事含糊其辭,包庇的成分多些。但是,這從裡到外,都和晉王府無任何關係,為何會在下朝之後,卻單獨傳喚了晉王府的人?

    這慕容雲霄找的是昏迷的慕容修?還是真的找的是她水洛煙?

    水洛煙不認為,慕容雲霄突然想起了已經昏迷了這麼長時間的慕容修。更不會認為,慕容雲霄突然對自己起了好感,想宣自己進宮敘舊。但除此之外,水洛煙似乎也想不出什麼理由。她沉了沉,看了慕容修一眼,點點頭,這才走出了書房。

    慕容修倒沒阻止。若真是宮中又出了意外,定不可能是高勝親自前來。高勝親自前來就說明,這是慕容雲霄私下的旨意。何況,這段時間來,晉王府安靜的就如同不存在一般,自不可能出現任何問題。

    若有問題……慕容修想到這,微斂了眉眼,藏起了眼底的深意。

    水洛煙走到前廳時,高勝就已經站了起身,迎向了水洛煙,道:「見過娘娘。」

    「高公公客氣了。皇上找臣妾是為何事呢?還專程有勞高公公跑一趟,真是辛苦了。」水洛煙的話裡,官腔十足,淡漠的站在原地,有禮的看著高勝。

    高勝很快答道:「回娘娘的話,恕奴才不知,這皇上的想法,豈是奴才能猜測的到的?」

    「嗯。」水洛煙淡淡的應了聲,道:「有勞高公公帶路。」

    「娘娘,請。」高勝也不多加停留,立刻朝晉王府外走了去。

    水洛煙跟了前去,上了軟轎,朝皇宮的方向而去。一直到轎子的方向消失不見了,小七才走回了晉王府內。慕容修也從書房中走了出來,小七一臉不解的問道:「王爺,這皇上突然傳喚娘娘……」

    「靜觀其變。煙兒也會小心謹慎。」慕容修冷靜的說道,「通知下睿王爺,多盯著宮內的情況。」他又吩咐著小七。

    「是。」小七領命後,快速而去。

    慕容修斂下的眉眼,看著皇宮的方向,一臉的深思。

    「娘娘,進去吧。」高勝通傳後,對著水洛煙說道。

    「有勞了,高公公。」水洛煙有禮的點點頭,這才走進了御龍殿。

    一進御龍殿,水洛煙就看見站在窗邊的慕容雲霄。慕容雲霄似乎也沒因為水洛煙的出現,而轉回身。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不曾變化。御龍殿還是那片熟悉的金碧輝煌,只是今日殿中的氣氛,莫名的,水洛煙卻覺得的帶了幾分的哀思及回憶。

    她眉眼間流光閃過,藏的極快,跪了下來,道:「臣妾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慕容雲霄隨意的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

    「謝皇上。」水洛煙從容的站了起身,但也不曾主動開口詢問,就這麼站立在御龍殿內,安靜等著慕容雲霄開口。

    慕容雲霄看著水洛煙的眸光裡,帶著幾分深意,細細打量著。水洛煙也不曾閃躲,就任著慕容雲霄如此打量著。許久,慕容雲霄開口問道:「晉王妃似乎從不曾叫朕一聲父皇?難道晉王妃不是朕的兒媳嗎?」

    水洛煙怔了怔,眼裡閃過一絲不解,但很快的答道:「皇上高高在上,臣妾惶恐,不敢稱皇上為父皇。」

    「晉王爺近來如何?」慕容雲霄聽著水洛煙的答案,微停了下,沒順著這個話題,而是逕自問著慕容修的情況。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雲霄,才道:「王爺一直不曾好轉。」其餘的話,水洛煙一句不提。

    慕容雲霄的眉頭皺了起來,道:「晉王妃不是請了百里行雲?他好稱武林第一聖手,怎會無法讓晉王醒來?何況,這晉王不就會受了箭傷,又怎會弄得這般眼中?」那話裡帶著一絲的不解,重新把視線落在了水洛煙身上。

    「武林第一聖手並不是神,也會遇見所不能解的問題。」水洛煙不卑不亢的回答著慕容雲霄的問題,又道,「若只是箭傷,自然不會如此。顯然,這其中有貓膩。那箭中帶了毒。下毒之人下了狠手,並不想要殺之人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她的述說顯得冷靜而平穩。彷彿這些事情並不是發生在慕容修身上,不是發生在晉王府。而是在講述一個外人的遭遇一般。慕容雲霄又豈會不知道這水洛煙話下之意,但他卻始終不願深究這般問題。牽扯太多,有時,就算是帝王,也會無法控制所能發生的一切。而這等情況之下,只可能犧牲了少數的人,換來全局的安穩。

    慕容修,則是被慕容雲霄犧牲掉的棋子。

    面對水洛煙的講述,慕容雲霄並沒回應他的問題。那眼神又看向了窗外,淡漠而深遠。水洛煙也不步步逼近,安靜的站在原地,不急不躁。

    「晉王妃給朕泡壺茶可好?」許久,慕容雲霄再度開口道。

    「臣妾的榮幸。」水洛煙不曾拒絕。

    高勝立刻把茶具端了上來,擺放在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不慌不忙的泡著茶,動作優雅,嫻熟,眼神專注著手中的事情。慕容雲霄就這麼看著水洛煙熟稔的動作,帶著幾分回憶,道:「晉王妃可知你像誰?」

    水洛煙在半空的手停了下,才繼續著手裡的動作,嘴上答道:「恕臣妾不知。但無論臣妾像誰,臣妾只想做晉王府的王妃,晉王爺的妻子。」這話裡,帶著幾許堅定,但出口的話聽在慕容雲霄的耳裡,卻顯得平穩,但卻蘊含著力量。

    呵……慕容雲霄自嘲的笑了笑。當年的梅妃,也是這般的回答自己,她只想做那個人的妻子。無論任何榮華富貴,也無法撼動她的決心。若非自己……想著,慕容雲霄搖了搖頭,又看向了水洛煙,道:「像極了梅妃。梅妃也如你這般,冷靜自若,淡定從容。不被虛榮所誘惑,總活得自在。」

    水洛煙把已經倒滿茶水的茶杯端了起來,從容的遞到了慕容雲霄的面前,道:「皇上,請喝茶。」似乎,她不受慕容雲霄的影響,那話裡也顯得平靜的許多。

    慕容雲霄也不以為意,接著道:「朕初見你的第一眼,覺得你的脾氣像,再見你時,你的執拗的性子像。在塞外,你的那一曲,讓朕真的恍然覺得,梅妃回來了。梅妃從不曾跳過舞給朕,朕還是在梅妃的宮外,偷偷窺見。她的舞,只留給她心中的人。就好似晉王府在塞外時,雖對著眾人,但朕卻知,你的眉眼,從不曾離開晉王爺。」

    這一字一句,透著慕容雲霄的絲絲無奈。水洛煙怔了怔,她是不曾想過,慕容雲霄也有這般傷神的時候。關於梅妃的傳言,水洛煙聽的多了,但這卻是第一次,在慕容雲霄的面前,如此直接的看見。

    這次,水洛煙信了慕容雲霄當年為了梅妃差點空置了後宮的說法。

    有些突兀的,水洛煙突然開口道:「皇上,梅妃娘娘已不在了。臣妾也亦不是梅妃娘娘。」

    慕容雲霄怔了怔,有半天沒接上話。而水洛煙又恢復了沉默,原本擺在慕容雲霄面前的茶,也泛了涼,水洛煙又重新泡過,再遞到了慕容雲霄的面前,但卻不曾言語。這一次,慕容雲霄才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著杯中的茶。

    「很在乎晉王爺?」突然,慕容雲霄又開口道。

    水洛煙看著慕容雲霄,笑了笑,答道:「就好似梅妃在皇上心中一樣,晉王爺也是這般的存在於臣妾的心中,無可替代。就算不說,也亦放於心。」她給了慕容雲霄答案。

    慕容雲霄別有深意的看了眼水洛煙,放下茶杯,道:「朕從不曾對人說過,但卻也亦是事實。朕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晉王。梅妃過世,朕一度以為晉王並非朕親生。從不曾看過他,更不曾關心過他分毫,看著他輾轉在不同的嬪妃之間,受盡欺辱也不曾干涉過。晉王才16歲,朕就把他打發出宮,封為晉王。他也不曾反抗。可是,他越發成長,那眉眼之間的神態卻是極像朕,只是這長相更像梅妃。」

    聽著慕容雲霄說著慕容修的事情,這心不免的又是一緊,拿著茶杯的手微顫了些。但她卻沒開口多言什麼。

    「晉王淡漠,不問朝政。甚至在眾人的眼中是個無能的廢材,他也從不曾申辯。更不曾在朕的面前說過分毫,做過手腳。這朝野之上,能和晉王站在同一條線的,也就只有睿王。其餘的,唯恐避之不及。但朕卻知道,晉王並不曾是這般的廢材,小時,太傅曾向朕誇獎過,晉王的聰明才智。卻也就因為這一次,晉王不再有任何表現……」

    慕容雲霄似乎在回憶著和慕容修有關的一切。水洛煙一直很安靜的聽著。那微斂的眉眼裡帶著一絲的驚訝。在水洛煙以為中,慕容雲霄漠視了慕容修的一切,卻真的不曾想到,豈是,有些關心是隱藏著的。不在乎,並不代表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就如同慕容修是個演戲的中高手一般,這個帝王位上的男人,更是如此。

    能坐上帝王位的慕容雲霄,自然會有超越常人的睿智,隱忍。這似乎是千古來,每個名垂千史的帝王,所該具備的最基本的特質。但慕容雲霄說了這麼多,水洛煙卻有了疑惑,她不知道,慕容雲霄今日找自己進宮,是為何。

    「好奇朕為何和你說這麼多關於梅妃,關於晉王的事情嗎?」慕容雲霄停了下來,似乎也感受到了水洛煙的沉默,開口問道。

    「臣妾愚昧,請皇上明示。」水洛煙淡淡的說道。

    慕容雲霄坐到了太師椅上,沉默了許久,才道:「帝王位,野心人甚多。裝傻不見得是壞事,但也不見得永保安康。今日,朕將空白聖旨賜予你。算是朕的允諾,將來,若晉王府有何危難,定能護你周全。這也算,朕對不起晉王,愧疚於心的一點小小的補償。」

    這話一出,水洛煙的臉色大驚,看向慕容雲霄的眼裡多了一抹的不敢置信。慕容雲霄卻再多言,站了起身,在空白的聖旨上蓋上了玉璽,親自交到了水洛煙的手中。

    「皇上……」水洛煙突然不知說些什麼。

    「拿著吧。」慕容雲霄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水洛煙結果聖旨,跪了下來,道:「臣妾代晉王府,謝皇上盛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去吧。」慕容雲霄揮了揮手,對著水洛煙說道。

    「是,臣妾告退。」水洛煙也不曾多做停留,仔細的收起這卷空白的聖旨,微微福了福身,退出了御龍殿。

    慕容雲霄始終保持著站立的姿態,就這麼一直看著窗外,那眸光悠遠而深長。

    水洛煙離去的身影有了一絲的猶豫。她有些不敢想,此刻還能站在這裡和自己說話的慕容雲霄,在月餘後就會撒手人寰。

    人,是否終究逃不過命運,也跨不過歷史,只能在歷史之中,苦苦掙扎!

    「娘娘?你想什麼呢?一路上都見您凝眉沉思。這模樣要讓王爺見了,肯定要心疼的。」小七看著水洛煙一副失神的模樣,關心的問著。

    這一進宮,來去就一個時辰多的時間,水洛煙就好似變了個人一般,沉默了許多。這般的水洛煙是小七極少見到的,不免的也有些緊張。莫非是在宮內發生了何事?可水洛煙迎上小七那張擔心的臉時,卻安撫的說道:「本宮無事,小七務須多想。」

    小七點點頭,不再多言,馬車順著來時的路,回了晉王府。

    「娘娘,您回來了。」薄荷已經迎了上來。這些日子,水洛煙被宣入宮的次數太多,多到晉王府內的每個人都顯得有幾分膽顫心驚。自從水洛煙離開王府起,每個人都在數著時辰過日子,簡直比度日如年還痛苦幾分。

    水洛煙拍了拍薄荷的手,示意薄荷無需這般緊張。這才朝書房走去,到書房門口,她轉過身對著兩人道:「你們就在外候著吧。」

    「是,娘娘。」小七和薄荷停住了腳步,就這麼站在書房的門口,隨時等著差遣。

    水洛煙推門而入,慕容修的視線正好從書卷中抬起,兩人的眸光在空中交匯著。慕容修並不曾問水洛煙宮內發生了何事,就證明一切風平浪靜。若有事情發生,此刻的慕容修不會坐的如此安穩。

    而今日御龍殿中一事,回想在水洛煙的腦海裡時,看著慕容修的眸光,不免的深沉幾分。

    「煙兒?皇上和你說了什麼?」慕容修這才放下了書卷,開口問著。

    水洛煙怔了怔,說道:「皇上說,為何臣妾從不曾叫他父皇。」這話,水洛煙說給慕容修聽的。

    慕容修卻始終不曾接話。水洛煙走到了慕容修的面前,靜靜的依偎著他。慕容修不曾拒絕,擁著水洛煙,一直到許久,水洛煙才開口道:「其實,皇上的心裡有著你,也許淡漠了些,終究也算是盡了父親的責任,沒把晉王府真逼上了後路。」

    「此話怎講?」慕容修沉默了會,才開口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從袖中取出了那蓋著玉璽的空白聖旨,遞到了慕容修的面前,道:「皇上說,這道聖旨可保晉王府的安全。」停了停,水洛煙又道:「臣妾想,無論皇上曾經如何,至少在這上,就當過去了吧。」她勸慰著慕容修。

    慕容修修長的手,看著那一卷空白的聖旨,心裡卻是明白。除了這帝王之位,這聖旨裡,他可以提任何的要求。但這一卷的聖旨會如此輕易的給了水洛煙,更多的是因為,此刻的晉王是生死未卜。但,終究是一片心意。

    「煙兒,收好。既然是皇上給你的,那就好好收著。」慕容修沒回答水洛煙的問題,逕自說著。

    「王爺……」水洛煙有絲無奈的喚著慕容修。

    「去用晚膳吧。用完膳,本王帶你出去走走,可好?」慕容修轉移了話題。

    「好。」水洛煙應了聲,不曾再多說一句。

    兩人移至了書房。自從慕容修昏迷起,東樓成了禁地,書房的小隔間,自然也成了兩人用膳的地方。姚嬤嬤快速的把準備好的飯菜給端了上來,慕容修親自替水洛煙佈著菜,就好像重複了千百次一般的嫻熟。水洛煙也享受著這樣的嬌寵。

    「煙兒,你太瘦了,將來怎麼孕育本王的子嗣?」慕容修看著水洛煙清瘦的模樣,加之這段時間來的操勞,更是明顯了幾分。

    水洛煙還來不及回慕容修的話,小七就已經推門走了進來,慕容修看了小七一眼,小七有些尷尬的喚道:「見過王爺。」

    但慕容修卻沒應答,小七立刻走到了水洛煙的邊上,道:「娘娘,事成了。太子比我們想的還沉不住氣。可能是這段時間,完顏家的人,把他給逼急了。現在我們要怎麼做?」小七說完消息,立刻詢問著水洛煙的意思。

    慕容修倒是慢裡斯條的吃著碗中的菜,聽著水洛煙和小七的對話,始終不曾開口。一直到水洛煙吩咐完,小七欲轉身離開時,慕容修卻突然叫住了小七,小七和水洛煙同時吧視線看向了慕容修。

    「王爺可是有更好的人選?」水洛煙挑了挑眉,問著慕容修。

    這賬目和名單到了手,自然要送到慕容雲霄的面前。水洛煙和小七商量著各式的人選,最終卻選擇了水天德事情那般,用暗衛的方式遞到御龍殿。而卻在此刻,慕容修把兩人給叫了住。

    慕容修看著小七和水洛煙,嘴角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08 PM

028 炸你一鍋亂

    「把賬目給完顏森。」他對著小七吩咐道。

    小七楞了下,立刻道:「是。」說著,他並不急著離開書房,而在一旁候著。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片刻間,恍然大悟。完顏森,她不是不曾想過,但卻想的多了些,怕是完顏森看出是要借他的手,擾的慕容澈一片混亂。但顯然現在看來,是她多想了。這段時間來,完顏森和慕容澈只見的暗鬥已經升級到了一定的地步,自從倚翠樓的事情後,完顏森沒少做手腳。

    若非如此,慕容澈也不可能急不可耐的想尋求和修言商舖的合作,獲得金錢上的支持,這麼輕易的給了名單和賬目。這是一種誠信,也是一種交換。這般想來,卻是完顏森是最好的對象。他拿到這賬目後,定是會親自交到慕容雲霄的手中,恨不得立刻能扳倒慕容澈,片刻都不會停留。

    「但……」慕容修又突然開口道,「裡面的賬目和名單要刪減一些人。免得將來惹火燒身。慕容澈的勢力不如小覷,他的城府極深。」

    「王爺,這事,是臣妾想的不周全。」水洛煙聽完慕容修的話,點點頭,即刻明白了他的想法,轉身對著小七道:「小七,可知怎麼做?」

    小七點點頭,道:「屬下明白。」這下,小七方才退出了書房,從容離去。

    慕容修又恢復了先前的若無其事,慢裡斯條的吃著碗中的菜色。水洛煙就這麼側身看著慕容修的側臉,不免的有些著了迷。來不及花痴太久,下一秒,聽到慕容修的話時,水洛煙就有了打人的心。

    「怎麼?愛妃可是看本王著了迷?太佩服本王了?」慕容修戲謔的對著水洛煙道。

    「……」突然的,水洛煙有些明白,慕容言在聽到自己這般調侃他的心情如何。一種欲咬死你,又不敢下口的心。感情這慕容修是替慕容言報復來著?

    水洛煙腹誹之計,慕容修的手卻握住了水洛煙的手,悄然道:「等著看戲吧。布了這麼久的局,是該收山了。」

    「嗯。」水洛煙這才輕輕的應了聲。

    隨著那時間越來越逼近,水洛煙發現自己走進了死胡同,走不出,也想不明。終日在那種空洞之中折磨著自己。閉上眼,那腦海裡總是在不斷的重複著那歷史中出現的一幕幕。就算不曾親眼見識,她的鼻間中,也儘是血腥,傷亡,殘忍,和無助。

    「煙兒。」看著又一次陷入自己遐想空間的水洛煙,慕容修不免的嘆了一口氣,又道:「本王定不會有事的。」他給了水洛煙保證。

    水洛湮沒開口,只聽慕容修又道:「用膳吧。」

    她有些被動的吃著碗裡的菜,眼神卻飄的極遠。就連慕容修吃完後,一直看著自己也不自知。一直到她的手被慕容修重新牽住,站了起身,水洛煙似乎才回過神來,就這麼任著慕容修帶著自己朝外走著。

    「煙兒和本王比一程如何?」慕容修先躍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淡淡的對著水洛煙道。

    水洛煙楞了下,也即刻躍上了馬,道:「好。」

    她的話音才落下,慕容修已經駕馬飛馳而去,水洛煙這才一揚鞭,快速的追了上去。馬匹順著西邊無人的小路,一直飛馳到了京郊之地。到那成片的綠蔭出現在水洛煙面前時,那種堵在心頭的不安,似乎也悄然的散了去。

    慕容修已經下了馬,看著水洛煙。那眸光之中帶著笑意,水洛煙似乎明白了慕容修的想法,淡淡的淺笑,也翻身下馬。慕容修的手牽著水洛煙,兩人就這麼在這篇綠蔭之下散佈著。綠蔭之中,偶爾也已經有了片刻的昏黃,似乎夏天到了結束的尾聲,秋就要進入人的眼。

    是碩果纍纍的季節嗎?水洛煙不免的問著自己。

    再抬眼看向慕容修時,她淡淡道:「修,謝謝。」

    「當無力改變,或當事情總在迷惘時,偶爾看這一片旖旎風光,倒也能心平氣和。」慕容修平穩的對著水洛煙道。

    水洛湮沒接口,在今日慕容雲霄的對話之中,她便已知曉,慕容修就是這般一步步的走來。那種心疼又浮上了心頭,淡淡的,酸酸的。小嘴欲言又止時,卻迎上了慕容修幾許深情的眸光。

    「煙兒,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離開本王,可好?」慕容修尋求著水洛煙的保證。

    「臣妾定不會離開王爺。」水洛煙給了慕容修再堅定不過的答案。

    慕容修笑了,那笑雖淺卻深意十足,又道:「也莫在用自己的命來換本王的性命。」這是命令,已不再是詢問。

    水洛煙沉默了,並不曾回答慕容修的問題。慕容修執拗的看著水洛煙,修長的手勾起了她的下顎,執意的要一個答案。

    卻不曾想到,水洛煙也凝視這慕容修,給了肯定的答案:「王爺,此生生死與共,臣妾定不可能丟下王爺不管。」

    「……」慕容修無言以對,微嘆著氣息,從口中溢出,一個用力,把水洛煙擁在了自己的懷中,涼薄的唇就這麼停靠在水洛煙的唇上,不曾有任何動作。靜謐的氣氛在兩人的週遭盤旋徘徊,似乎,就連這風聲也淡了許多,不忍驚擾眼前的兩人。

    「本王欠煙兒的太多,此生若還不完,來世本王也定會尋到煙兒。」慕容修說的一臉堅定。

    「好。」水洛煙笑著應著。

    風起時,水洛煙的裙角隨著風飛舞著。興起時,隨興而來的舞姿,在這夏末時節,惑了人眼,迷了人心。

    那一轉身的回眸,就是一世一生一雙人,永遠無法取代。

    京城最繁華的街道,悅來酒樓二樓的隱蔽包房之內,完顏森正和自己的黨羽在此商議。

    「完顏大人,這皇上擺明了就是要偏袒太子,我們無從下手啊。」程大人看著完顏森,搖了搖頭,說道。

    這段時間內,他們的小手段沒少搞,但是慕容雲霄卻始終不冷不淡的態度。對慕容澈的事情,總是一筆帶過,不願多提。任他們想盡了辦法,都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陷入了舉步維艱的地步。

    完顏森的面色也顯得有幾分陰沉,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半天沒開口說話。一桌的精緻菜餚就這麼擺在這,泛了涼,也沒人舉筷動上一口。

    就在這時,廂房的外面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就像是要故意引起裡面的人注意一般。件件的朝廂房的方向而來。完顏森皺起眉色,警戒的看向了門邊。突然,門外的動靜停了下來,一個信封加一本賬目,從門縫裡塞到了屋內。

    完顏森和在場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機警的走到了門邊,拿起了塞進來的東西,但卻不曾打開那扇門。他邊走回桌邊,邊快速的拆了信箋,看見裡面的內容時,完顏森的臉色大變,在場的官僚也不免的一驚,紛紛的看向了完顏森。完顏森即刻又翻起了下一本的賬目,裡面赫然出現的內容,讓一向老謀深算的完顏森也有了幾分不解。

    「完顏大人?這……」一旁的官員同樣也看見了名單,也有幾分不解。

    「大人,這會不會是太子的計?」李大人想了想,又沉默了片刻道,「又或者,還有人想和我們一樣,扳倒太子,所以才把這些交給我們?」他做著各種可能的判斷。

    「大人,你想那麼多有何用?既然有人把名單給了我們,只要我們把這名單和賬目遞給皇上,太子這次就算不下台,也會損失慘重。要知道,他這犯的可是皇上最忌諱的結黨營私。」旁邊的官員,紛紛建言,勸說著完顏森。

    完顏森一直冷著神色,看著手裡的名單和賬目。這份名單,他可以肯定絕對不可能出現任何問題。但是這份賬目,就算有鬼,也八九不離十。只是,完顏森想不通,到底是哪一方的勢力,會突然插入兩派的鬥爭,給了如此重要的證據?

    突然,猛的一人影閃過完顏森的腦海,水洛煙的容顏逐漸變得清晰。水洛煙是完顏森唯一能想到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慕容澈的人。那塞北刺客一事,有心的人都能看得出些端倪,完顏森自然也不例外。而此刻,慕容修卻在昏迷在床上,生死未卜,以水洛煙的性格,卻是能做出此事。

    但是,這等機密的文件,水洛煙奈何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輕易的取到。若是這樣,那又會是誰?

    完顏森顯得有幾分煩躁。但目前的局勢,卻讓完顏森不得不對眼前的賬目妥協。無從多心去想這賬目的背後是誰,又有什麼目的。但無論如何,完顏森相信,這賬目背後的人,至少和自己定是有一點相同,那便是讓慕容澈下台。

    「大人!」一旁的官員催促著完顏森。

    這段時間來,太子黨的人,對他們的打壓越發的明顯,實力上的懸殊已經顯而易見。而現在這賬目橫空出世,對他們而言是最有力的反擊。而完顏森卻在此刻顯得有幾分猶豫。這又豈能讓這些人不急。

    要知道,若慕容澈登基,那麼,這些和他敵對的黨羽,必然會在他登基以後一併剿滅。而現在,若不能成功,則就是把自己送入死局,永無翻身之地。

    完顏森終於看向了眾人,合起了名單和賬目,下了決心一般,道:「今日,我們聯名啟奏,把名單和賬目遞交給皇上。各位回府先行準備一方,隨後和本官一起到御龍殿面聖。」

    「是。下官遵命。」眾人齊聲應和著。

    「大家,凡事多加小心。功敗垂成,就在這一博。若事成之後,我完顏森定不會忘了眾位,眾位也定是高官厚祿!」完顏森恩威並重的仔細交代著。

    「下官們謹記在心,完顏大人,請放心吧。」眾人應和完,便小心的魚貫而出,悄然離開了悅來酒樓。

    完顏森這才起身,從後門離去,快馬加鞭的回到了府中,草擬了面聖的奏摺。

    晉王府此刻,卻顯得風平浪靜的多。

    「娘娘,事已成,應該近日內就會有所消息了。」小七把反饋來的消息,即刻告訴了水洛煙。

    水洛煙滿意的點點頭,看著小七道:「做的很好。就可惜了,沒辦法親眼見到這一幕。」

    「這麼想看熱鬧?」慕容修從案卷中抬起眼,看了眼水洛煙,淡淡的開口問著。

    水洛煙來了興致,即刻放下手中的書卷,走到了慕容修面前,問道:「王爺這可是有辦法?」

    誰知,慕容修惡劣的笑著,比了比自己道:「愛妃,顯然沒辦法。本王可是昏迷之人,怎麼能出現在深宮內院呢?」一句話,消散了水洛煙了主意。

    「感情王爺這是耍臣妾開心呢?」水洛湮沒好氣的對著慕容修說道。

    「正是。」慕容修回答的也不客氣。

    「……」水洛煙徹底無語。

    小七和薄荷在一旁悶著笑,看著慕容熙和水洛煙兩人你來我往的鬥著嘴,姚嬤嬤瞪了沒上沒下的兩人一眼,立刻端了下午的點心到了水洛煙面前,道:「娘娘,吃點東西,休息下。」

    「還是姚嬤嬤對本宮最好。」水洛煙不再搭理慕容修,逕自走向了姚嬤嬤,對著她笑呵呵的說道。

    姚嬤嬤放下湯碗,在一旁道:「奴婢對娘娘再好,也不及王爺的千分之一。」這話題一轉,又回到了慕容修的身上。

    就在這時,慕容修放下案卷,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隨意的坐在了水洛煙對面的椅子之上,道:「煙兒,七天後,隨本王進宮面聖。」

    這話,讓水洛煙面色一驚。看向了慕容修,眼裡的忐忑和不解多了幾分。心頭的不安隨著時間的逼近本就顯得更加濃郁。而此刻卻又聽聞慕容修要進宮,這不安就如同江水,不斷的翻湧而上,有些超出了水洛煙所能承受的範圍。

    「王爺,這是為何?」水洛煙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看了眼水洛煙,大手撫摸著她的眉間,想撫平她眉間緊鎖的憂慮,淡淡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水洛煙含了幾分不解,看著慕容修,只聽慕容修又平靜的說道:「這一名單和賬目,就算不能讓太子下台,也會讓他元氣大傷。完顏森表面上看起來,是贏了的局面。但是,他操之過急,忘了他此舉也是結黨營私。皇上對太子起了想法,對他自然也是如此。若非睿智,皇上又豈能是皇上?」

    水洛煙恍然大悟。這種損人利己之事,從來都有雙面性。而慕容修從昏迷的境地中醒來,卻也沒什麼不可。只需說是百里行雲覺得慕容修的病症是一挑戰,仔細研究後,配好藥方,讓慕容澈醒來,至於這醒來後的情況是好是壞,又誰能知曉。

    更何況,就算慕容澈覺得有所懷疑又如何,姬蓮紗肯定也不曾和慕容澈肯定的保證過,這個鑽心蠱無藥可解。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那……」水洛煙的話才起了一個頭,慕容修就已經截了去。

    「百里已經在來晉王府的路上,今日應該便會到府上。而且是高調而來,想來京城在明日定能傳遍這個消息,這樣,七日後進宮,也不是意外。」慕容修淡淡的說著,又看了眼水洛煙,道:「煙兒莫擔心,太子這幾日定是分身乏術,不可能再把主意打到晉王府。等他能過了此劫,我們也一切準備就緒,他奈何不得本王。」

    「修。」水洛煙喚著慕容修的名字,仔細的看著他,上下的打量著,但卻沒了聲響。

    慕容修也不曾多言,牽起水洛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搖搖頭,安撫著她。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打了開,來著到是一點也不客氣,看著眼前的一幕,嘖嘖而言。

    「光天化日之下也秀恩愛,慕容修,本少爺是真不知道你這般沒節制。你慕容老頭最愛說的那話,怎麼說的來著?成何體統?」百里行雲一進門,看見兩人,就不客氣的奚落道。

    「百里谷主最近倒是把晉王府當成自己的逍遙谷,來去自如了。」水洛煙從容的轉過身,不客氣的回擊著。

    「哼。」百里行雲冷哼一聲,擺明了不搭理水洛煙。

    慕容修無奈的搖搖頭,看了眼水洛煙,水洛煙這才不再開口,退到了一旁。只聽慕容修對百里行雲道:「這一路上,可有情況發生?」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知道了。慕容修,本少爺可是為了你,連這張從不曾輕易路面的臉都給賣了。」百里行雲沒好氣的說道。

    「假臉而已,知道了又如何?」慕容修回的一點也不客氣。

    「一路貨色!」百里行雲沒好氣的說道,隨意的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小七連忙把茶水送了上,百里行雲又道:「坐奴才的,都比當主子的靠譜。」

    這次,慕容修沒再搭理百里行雲。逕自問道:「慕斐耘那邊的情況如何?」

    百里行雲皺了下眉,難得收起了昔日玩笑的嘴臉,換上了一臉的正經,嚴肅的問道:「萬無一失了。只待時間一到,就可以舉兵在逼近京城。大部分的人,也喬裝在京城附近。趙晟也在京郊做好接應的準備。」

    這話一出,水洛煙心裡大吃一驚。

    她所想的三個月之期,是慕容雲霄駕崩之時。而慕容修所言的三個月之期,竟然是舉兵逼宮。難怪,慕斐耘從不曾答應慕容雲霄來西夏的,這一次竟然在宋元節的時候出現,想必也是來刺探情況,密謀軍情。難怪,慕容修可以如此信誓旦旦的在府中按兵不動,因為他早有準備。

    眼前所知的一切,有些超出了水洛煙的掌控範圍,那手不免的一抖。似乎在腦海裡盤旋的景象越來越清晰,卻總在水洛煙要抓住它的那一瞬間,又輕易的消失不見。

    漸漸的,本秀美的眉間聚攏成了一團,變得越發的緊張和忐忑起來。

    「煙兒。」慕容修覺察到水洛煙的不安,走上前,緊緊的牽著水洛煙的手。

    水洛煙腦海中的混亂讓她有些失了空,反抓住慕容修的手,手心的力道越來越大,那聲音也顯得急促了幾分,道:「停手好不好?」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的話,眉頭不免的皺了起來,還來不及開口的時候,水洛煙自嘲的笑了笑,放下了慕容修的手,又道:「是臣妾想多了。」

    她不給慕容修任何說話的機會,手已經捂上了慕容修涼薄的唇,淡淡的搖了搖頭,那雙目盯著慕容修,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著,許久才開口說道:「王爺,順著你的想法,順著你的心走下去,無論結果如何,臣妾定會站在你的身後。」

    「煙兒……」慕容修抓下了水洛煙的手,親暱的叫著水洛煙的名。

    水洛煙就好似被嚇倒了一般,許久才平復了氣息,淡淡的說道:「臣妾出去走走。」說完,她就掙脫了慕容修的手,朝外走了出。沒走兩步,似乎覺察到了慕容修欲跟上的步伐,又道:「王爺,和百里谷主商量大事,莫跟著臣妾。」

    慕容修有些無奈的看著水洛煙漸行漸遠的身影,那手伸起,又放了下來,攥了拳頭,無奈的站在原地,嘆息著,臉上似乎有幾分掙扎和猶豫。

    「你是被水洛煙影響了?」百里行雲是個極為瞭解慕容修的人,開口便能說到慕容修的心裡。「可你要知道,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若停手,慕容澈登基,等待你和水洛煙的,也是死局。就算有慕容雲霄留的聖旨又如何?那聖旨可不是免死金牌,次次可用。更何況,若現在停手,這麼多年的努力和隱忍,算什麼?」

    百里行雲的話帶了幾分刻薄和殘忍,卻道的事鐵錚錚的事實。

    他的一字一句撞在慕容修的心口上,百感交集。似幾分無奈,又似幾分妥協。第一次,慕容修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片刻的懷疑,再迎上百里行雲的眸光,腦海裡想著這二十幾年的隱忍,手心攥的拳頭越發的緊,最後,一個長嘆,他轉過身,淡漠的回到了桌前,和百里行雲說起了接下來的計畫。

    煙兒,只需一月,功敗垂成便又分曉,我許你的江山為聘,十里紅妝,定不可能落空。

    而出了書房門的水洛煙,回眸再看向那一扇緊閉的門時,卻恍然隔世,似乎,在門內的那個世界,和門外的風雲,早已發生了變化。

    默默的,水洛煙收回了眸光,淡漠的看向了皇宮的方向,那偶爾透過雲際能看見的那片金碧輝煌,耀了多少人的眼,貪了多少人的心,卻也葬了多少人的命。

    命運是否可以扭轉,似乎也緊是在老天爺的玩笑之間。

    一聲長嘆,就如此刻的夏末,那抹綠逐漸的開始凋零,金黃漸染了世人的眼眸。

    早朝,御龍殿。

    氣氛一片死寂。大臣們低垂著頭,誰也不敢開口。慕容雲霄坐在龍椅之上,面色陰沉,手中握著一本賬目和一封匿名的信箋,眸光陰冷的看著台下的眾人,一掃而過時,心虛之人便已經悄然的低下了頭,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慕容澈凝神看著慕容雲霄手中的賬目,臉色也微變了起來,但卻聰明的沒開口多言什麼,腦子在飛快的轉著,想著應對之策。

    倒是完顏森的面色顯得一片愉悅,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挑釁的看了眼慕容澈,便收回了眸光。慕容澈冷了下眉眼,在大殿之上,卻不好發作什麼。

    兩人細微的動作,卻始終不曾逃過慕容雲霄的眼,他的眸光越發的陰沉了起來。高勝在一旁對著慕容澈擠眉弄眼的暗示著,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慕容澈小心為上。

    「太子。」慕容雲霄終於開口叫著,他把眸光落在了慕容澈的身上。

    「兒臣在。」慕容澈仍淡定十足的站了出來,恭敬的應允著。

    慕容雲霄似乎在打量著慕容澈,又停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和朕說說,朕平日是最厭惡的事何事,是如何教誨你們的!」這話問的直白而簡單,那凌厲的眸光不曾離開慕容澈身上分毫。

    越是這般的慕容雲霄,越是讓完顏森的眉眼裡的得意之色無法藏得住。而慕容澈心裡一驚,看向慕容雲霄時,態度仍顯淡定,沉默了回,才順從的答道:「回父皇的話,父皇最忌諱臣子之間結黨營私,謀求私利,敗亂朝綱。」

    這話說出的時候,慕容澈的神色顯得如此的大義凌然。而慕容雲霄的眉頭一緊,臉色更陰沉了幾分,看著慕容澈,把手中的賬目用力的甩到了慕容澈的面前,森冷道:「既然太子知道,那這又如何解釋?」

    慕容澈的心加快了跳動,面色卻依舊沉穩,他俯身撿起慕容雲霄甩道自己面前的東西,仔細一看,臉色微變。名單無誤,賬目稍又變化,但也說上了八成。一旁的大臣眼角的餘光偷瞥到時,頃刻間便軟了手腳,有些踉蹌,站不穩腳跟。

    「父皇,這定是又人要陷害兒臣,此事絕對是萬萬不可能的,兒子身為太子,是眾皇子的表率,怎能帶頭做此等之事呢?」慕容澈立刻跪了下來,一臉的冤枉,大聲的對著慕容雲霄喊道。

    「哼。」慕容雲霄冷哼了一聲,冷漠的看向慕容澈,又道:「這賬目你當朕不曾查過?若不曾查過,又豈能斷言?何況,有些事,本就是無風不起浪,若沒苗頭,又豈會有這本賬目?」

    「父皇……」慕容澈的口氣顯得冤枉極了。

    就在這時,完顏森卻站了出來,道:「啟稟皇上,這前幾日,臣私下也徹查了太子上青樓之事,但被逮捕之人,皆一口認定,太子定是有去倚翠樓。就連倚翠樓的舞姬,也肯定那一晚見到的人是太子本人,這……」

    「說下去。」慕容雲霄冷著聲,命令著完顏森。

    「是。」完顏森應了聲,朝著慕容澈挑釁一笑,才又繼續道:「倚翠樓有一個傳聞,便是這京城的諸多暗地裡的勾結都在倚翠樓內完成,若想證實是否屬實,皇上私下在倚翠樓調查一番,便可知曉。」

    慕容澈被完顏森這麼一說,臉色驟變,少了平日的冷靜,立刻跳了出來,道:「完顏大人,莫要血口噴人。這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這下,慕容澈說的直言不諱。

    誰知,完顏森眉眼一挑,冷聲道:「太子急什麼?下官有說什麼嗎?只是提了提這倚翠樓之事,怎就讓一向沉穩的太子如此跳腳?」

    「你……」慕容澈攥緊的拳頭,看向完顏森的眼裡,充滿了殺機。

    而手握證據的完顏森卻少了幾分恐懼,多了幾分的肆無忌憚,挑釁意味十足。這一幕,不免的又讓龍椅之上的慕容雲霄的眉色更冷了幾分,臉色陰沉到了極點。高勝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想出聲勸阻慕容澈,卻又知現在不合時宜。最後,高勝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夠了!」慕容雲霄終於開了口。

    本還在爭論不休的兩人瞬間安靜了下來,彼此冷哼一聲,站回了原位。但對上慕容雲霄那越發陰沉的雙眸時,這心不免的犯了膽顫。

    「太子回東宮閉門思過,此事朕定會徹查。沒結果之前,太子嚴禁離開東宮半步。」慕容雲霄先說了對慕容澈的處罰。

    慕容澈沒敢再多說什麼,道:「兒臣遵命。」

    完顏森的面色顯得有幾分難看。他本以為在這樣的鐵證面前,慕容雲霄對慕容澈的懲罰回明顯的多,但顯然,他的想法出了錯,慕容澈也僅僅是被囚禁幾日。那又如何,也就是幾日而已,這風頭一過,慕容澈便又和平日無任何差別!

    想著,完顏森的面色又陰沉了幾分。

    「完顏愛卿。」慕容雲霄突然淡漠的開口叫住完顏森。

    完顏森的面色一驚,看著慕容雲霄時,多了幾分的忐忑。只聽慕容雲霄冷淡的說道:「在結黨營私的罪名之前,無論是太子,還是背後有靠山之人,定會嚴懲。」說著,慕容雲霄吧視線從完顏森的身上抽離,看向了在場的人,道:「各位愛卿,你們可曾聽到?」

    「臣等謹遵聖諭!」台下一片恭敬的應允聲。

    「退朝。」慕容雲霄一揮衣袖,從龍椅上起身離去,高勝搖搖頭,連忙的跟了上去。

    朝堂之上,自分兩派的人,面色都顯得又幾分的詭異。囂拔怒張的氣氛猶在,但誰都沒再開口,彼此看向彼此的眼中,恨意和殺機又重了幾分,一拂袖,御龍殿內,頃刻間沒了人影。

    「大人,這事……」

    「靜觀其變,這幾日定要再找出罪證,慕容澈不下馬,對我們誰都沒任何好處。」完顏森說的一臉冷酷無情。

    「是。」程大人附議著。

    但,誰都知曉,這證據何其難找!更知,這事後,慕容澈若無事,他們更要防備著慕容澈。慕容澈是個呲牙必報的小人,豈能讓人給自己擺了這麼大的譜後,還如此囂張在外。

    而一直在暗處的慕容言,看著逐漸走向兩頭的完顏森和慕容澈,眉頭微皺了下,便提步朝宮門外走去。誰知,原本朝東宮而去的慕容澈竟然在慕容言的背後叫住了他,慕容言頓了下,這才收起了情緒,從容的轉過身,看著慕容澈。

    「二哥。」慕容言平靜的語調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慕容澈的眉眼微斂,看向了慕容言,這才道:「百里行雲又到了晉王府?四弟情況如何?」這話語裡少了幾分的關心,卻多了幾分的刺探。

    慕容言看著慕容澈,笑了笑,才道:「百里行雲會來,想來也是想挑戰下四哥的病情,應該是有把握的吧。這不,臣弟正準備去晉王府,不知道二哥可要同行?」他隨口提著邀請。

    「不了。」慕容澈拒絕了慕容言的提議。

    慕容言也不曾再多說什麼,微微頷首後,便繼續朝著宮門外走去。而慕容澈看向慕容言的背影裡,卻多了一抹刺探的神色。但很快,他收起了情緒,朝著東宮的方向而去。

    「皇上未免太過於偏心了吧。」水洛煙聽著慕容言說的今日在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慕容修則始終安靜的坐在椅子上,聽著兩人的交談。這慕容雲霄對慕容澈的偏愛是有目共睹。除去是皇后所生外,慕容澈確實是眾多皇子之中最得慕容雲霄心的人。更何況他還是慕容雲霄一手教導出來的太子。甚至,慕容修相信,只要慕容澈沒做到逼宮的地步,慕容雲霄對慕容澈的所作所為均會選擇沉默。

    「其實,撇去二哥的一些行為不談,二哥的謀略和睿智還是有的。從小,在所有的皇子之中,二哥的表現一直是最突出的。這絕對不是完顏森一個賬目,一個名單就可以輕易改變二哥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而皇貴妃的兩個皇子,和二哥比起來,卻是大有不如。父皇不曾昏庸到如此的地步,拿祖宗的江山開玩笑。」慕容言說的很現實,也很客觀。

    只聽他又道:「二哥私下做的這些事,父皇不可能不知。而這朝廷之上的勾心鬥角,他也看在眼裡,有時,我更多覺得,這做人最難的事父皇,而非我們這些皇子。高處不勝寒,唯有在高位之人,才能體會這種膽顫心驚。」慕容言說著,停了下來,看著水洛煙。

    慕容修卻在這時,看向了慕容言,道:「七弟。」

    水洛煙帶了幾分疑惑,看著慕容修,慕容修來不及阻止慕容言,只聽他又開口說道:「四哥此舉,也是被逼上梁山。四嫂,今日朝堂一事,你也看清了,二哥的勢力,絕非靠這些小手段可以打擊的跨,逼宮,是迫不得已之路。四嫂也定可放心,父皇對四哥的母妃,有著愛,有著愧疚,若四哥失敗,父皇看在梅妃的面上,也定不可能殺了四哥的!」

    慕容言吧最後的話說完,便安靜的站在了一旁,不再開口。

    水洛煙有了幾分的沉默,屋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終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是嗎?」水洛煙突然開口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搖搖頭,道:「煙兒做的很好,只是很多事情,無可奈何。你我都無可奈何。」慕容修給了水洛煙肯定。

    兩人沉默的凝視了許久,慕容言開口繼續說道:「四哥,百里來晉王府一事,我也傳了出去,過兩日,再傳出你醒來的消息便可。這樣一來,七日後,進宮,便不會有任何意外。」

    「有勞了。」慕容修對著慕容言淡淡說道,兩人彼此交換了神色。

    只聽慕容言道:「四哥客氣了。」

    這時,百里行雲走進書房,看了面色沉重的三人一眼,快速說道:「慕斐耘半個月後,便會抵達京城。最晚不超過二十天。京城的一切已經部署好。這期間,只要不出意外,便可以按照計畫行事。」

    「好!」慕容修只應了這麼一聲。

    半個月到二十天,這樣的數字卻讓水洛煙的心更加的心驚膽顫。真的是,不可逆的歷史嗎?慕斐耘到的時候,慕容雲霄便會駕崩,他的病來的快,倒下的也快。所有的事情,和時間都正好的掐在一個點上,不可逆轉!

    在慕容修的蓄意安排之下,慕容修甦醒的消息很快的傳遍了京城,自然也傳到了宮裡。慕容雲霄聽到此消息時,雖沒說什麼,但親近自認,卻可以輕易的看見他的眉眼之中,閃過一絲輕鬆,但這消息傳到東宮時,慕容澈的臉色卻陰沉了許多。

    「你不是說慕容修不可能醒來的嗎?」慕容澈質問著自己面前的姬蓮紗。

    姬蓮紗也皺了皺眉頭,看著慕容澈這才說道:「姬家是下蠱的高手,但是,百里行雲的修為也不差。他向來喜歡挑戰,更何況晉王府內還有一個姬蓮娜,能想出別的方式讓慕容修醒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中了蠱毒,若沒清楚,最後還是難逃死字,殿下,您這是著急什麼呢!」

    那軟弱無骨的聲音,撞進慕容澈的耳裡,卻意外的燃起了陣陣慾火。

    冷眸看著姬蓮紗,姬蓮紗似乎輕易的讀懂了慕容澈這眼中之意,媚笑一聲,嬌柔的身子便依偎在了慕容澈的身上。

    這,旖旎之色,春光無限。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09 PM

029 東宮起禍端

    歡愛後,姬蓮紗的身子軟在慕容澈的身上,小手遊走在他的胸膛,嬌媚的叫道:「殿下!」

    誰知,慕容澈抓住了姬蓮紗的手,聲音已經變的森冷,道:「若慕容修的情況不是如你所說的那般,哼……」這話裡帶了一絲的警告,狠狠的甩開了姬蓮紗的手。

    姬蓮紗的臉色一沉,但很快恢復了原樣,委屈的道:「奴家就知會下蠱,又不會別的……那個水洛煙有本事請來百里行雲,你讓奴才怎麼辦嘛……」

    慕容澈仍然陰沉的看著姬蓮紗,姬蓮紗立刻攀上,又道:「殿下,一個慕容修有何懼。現在大權在握的是您,就算他安讓無恙,又不能改變什麼。您說是嗎?」

    這低吟呢喃倒真是說到了慕容澈的心裡,他揚了一抹自滿得意的笑,勾起了姬蓮紗的下顎,道:「你這個小妖精,還真是懂得討本殿下的歡心,來,說給本殿下聽聽,你想要什麼?」慕容澈明白的問著姬蓮紗,那聲音雖輕,卻不帶著任何情緒。

    姬蓮紗的身份,慕容澈豈會不知,迷戀姬蓮紗,除了她的美貌,還有那妖嬈的身段,讓人欲死欲仙的技巧外,自然便是她背後姬家的身份。必要的時候,姬蓮紗會是最好的幫凶。慕容澈自然也用男色、權勢,把姬蓮紗緊緊的繞在身邊,讓她片刻都無法逃離。

    「殿下……」被慕容澈這麼一說,姬蓮紗的眸底閃過一絲精光,軟弱無骨的叫著,那小手又纏上了慕容澈。

    慕容澈把姬蓮紗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著,邪魅道:「本殿下登基,封你一個貴妃如何?」

    「奴家就知道殿下最疼奴家了……」姬蓮紗的眼裡閃過一絲驚喜,卻忽略了慕容澈眼裡的那抹不屑。她的小手在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輕柔著,又道:「殿下,這些日你都沒讓奴家服下避子湯,可是准許奴家懷龍子了?」那聲音裡,帶了些刺探的意思。

    慕容澈一斂眉,看向了姬蓮紗,道:「蝶兒認為呢?」

    「那奴才可就真這麼以為了。」姬蓮紗也聰明的不把話說盡。

    慕容澈但笑不語。這水洛容不適宜懷孕他很早就心中有數。至少在這個假孕事情沒發生前,慕容澈對水洛容還是抱了一絲的希望。也算是多年感情的最後堡壘,還算給水洛容留了片刻的自尊,讓這些侍妾和側妃服用了避子湯。如今看來,顯然此法行不通。東宮不可能後繼無人,更不可能只等著水洛容。

    於是,早在那事以後,慕容澈就已經下令,側妃可不用再服避子湯。而侍妾之中,姬蓮紗是唯一之人。若是能用一個骨血換的姬蓮紗對自己的忠心耿耿,慕容澈倒不失認為,這是一個划算的買賣。

    這人心,容易被蠱惑;這人心,也容易在頃刻之間發生天平的傾斜。

    「你知道嗎?晉王爺已經醒了來。讓宮內御醫束手無策的病症,竟然那個百里行雲一來,竟變的這麼容易!」

    「百里行雲之前也束手無策的,是回去了一段時間再來的時候,晉王爺才醒來的!」

    「這下,這局勢恐怕又要變了!」

    「變什麼,晉王爺無權無勢,不看看那晉王府,就知道了。這天下啊,肯定還是太子的。」

    ……

    茶樓內,這樣的議論之聲不絕於耳。這已經成了這段時間百姓口中最大的話題。昏迷了數月的慕容修突然清醒。宮裡傳出太子殿下被關在東宮閉門思過。一品大臣完顏森得道……任何一個傳言,都可以在茶樓內說的如火如荼。

    茶樓的屏風後

    水洛煙優雅的親自泡著茶,頗有興味的聽著眼前的這般討論,再看了眼一臉平靜的慕容修,道:「王爺,這般情況,你可滿意?」

    「甚好。煙兒辦事,本王從不擔心。」慕容修笑著說道,順手接過了水洛煙泡好的茶,滿足的喝著。

    兩人不再交談,就這麼安靜的聽著茶樓裡,人來人往的各種八卦。一直到日落時分,茶樓的人也漸漸散了去,水洛煙和慕容修才起了身,朝晉王府的方向而去。這一路上,兩人只隨著夕陽,一路步行而回,夕陽的餘光,把兩人的身影,在這西夏繁華的街道之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相依偎,相扶持,甚美。

    「煙兒,早些休息,明日隨本王一起進御龍殿。」燭光中,慕容修看著水洛煙那張至美的容顏,柔聲說道。

    「好。」水洛煙笑著,輕聲的應允著慕容修。

    在燭光搖曳之中,水洛煙的容顏越發的至美,也許是氣氛使然,也許是此刻佳人的淺淺吟唱,那雙有力而修長的手不自覺的勾起了水洛煙的下顎,深邃的眼,凝望著她,像是訴說著情愫。

    涼薄的唇,隨著微傾的身子,湊近了水洛煙的唇邊。水洛煙緩緩的閉上了眼,承受著慕容修隨之而來的柔情。那淺淺淡吻逐漸轉濃,手中的力道變了樣,情緒越發的失控。蕩漾著熟悉的龍唌氣息,輕易的惑了眾人的眼。

    「煙兒,我愛你……」許久,慕容修離開了水洛煙的唇,那低吟的愛語傾吐而出。

    指腹帶著薄繭,一點點的撫摸著水洛煙入凝脂般的肌膚。深邃的眼越發的沉淪,看著水洛煙,那墨瞳裡,除了水洛煙嫵媚的身影再無其他。

    這一句低吟,卻震撼了水洛煙的心。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容修,沒了反應。那小嘴張口語言之時,卻被慕容修擁入了懷中,在輕輕一壓,水洛煙已經承服在慕容修的身下。燭光之中,只剩下兩人彼此凝望的眼眸。

    輕落而下的紗帳,徒留了一室的旖旎。

    第二日,天微亮時,慕容修便已經睜開了眼,輕聲的下了床,不想吵到水洛煙分毫。水洛煙的睡眠本就很淺,就是這般的動作,也讓她睜開了眼,看著慕容修。

    「吵到煙兒了?」慕容修立刻轉回了身,走到了床邊。

    水洛煙笑了笑,搖搖頭,道:「沒有。王爺起的這般早,莫是要去早朝?」

    「嗯。」慕容修淡淡的應了聲。

    「王爺不是說,今日臣妾隨你一起進宮嗎?」水洛煙疑惑的皺了下眉,又繼續問道。

    「早朝後,本王回回府帶煙兒一起進宮。見過太后和皇上。」慕容修淡淡的對著水洛煙解釋著。

    水洛煙沉了會,並沒多說什麼,淡淡道:「王爺一路小心,臣妾在府中等候。若有不便的話,差小七回來告知便是。」

    「好。」慕容修一臉寵溺的看著水洛煙,輕應道,「煙兒再休息會。」說著,在她的額際只見落下一個輕吻,又重新把水洛煙壓倒了床上,這才起身離開。

    早在外候著的小七,看見慕容修走了出來,利落的幫慕容修更換了朝服,隨著他,踏著初起的朝陽,朝著皇宮而去。進宮早朝群臣,看見慕容修時,雖早有傳聞,卻不免的還是有些詫異。慕容修卻僅如平日一般,淡漠而為,並不被這些人所影響。

    今日的御龍殿,慕容澈仍就在閉門思過之中,不曾出現,倒也少了些詭秘的氣氛。在龍椅之上的慕容雲霄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修時,那眉眼之間的神色放鬆了不少。

    「晉王爺這身體可是痊癒。」慕容雲霄問著慕容修,「若不曾痊癒,大可在府中修養。」這話,聽來幾分關心。

    慕容修拱手作揖道:「兒臣謝皇上關心。」至於別的,慕容修不曾提及分毫。

    大殿之上,人心蠱惑,藏了小心思的人,別有深意的對看了彼此一眼,倒也沒說什麼。少了慕容澈,加之被警告後的完顏森,這早朝就變的中規中矩的多,平時的聲浪少了些,早朝也早早的結束。

    「退朝!」高勝朗聲宣佈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跪下,恭送慕容雲霄。

    高勝緊隨慕容雲霄的身後,離開了御龍殿。待慕容雲霄一走,假意惺惺的人便圍了上去,恭喜著慕容修痊癒。慕容修只是淡漠一笑,不曾多言。沒了意思的群臣很快便離開了御龍殿。慕容修也順勢走出了殿外,小七在殿外候著,看見慕容修的身影,快速的走上了前。

    「回府接王妃入宮。」慕容修淡淡說道。

    「是。」小七恭敬的應允。

    兩人隨即朝宮門而去,走了一般的路途,卻看見不少的奴才、御醫行色匆匆的走向了太子東宮的方向。兩人對視一眼,才繼續朝外而去。

    「王爺?那邊可是太子東宮的方向?這又是發生了何事?」小七忍不住心裡的疑惑,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斂眉深思,隨口問道:「睿王爺呢?今日早朝怎麼沒見到他?」

    小七面部微微抽搐了下,想著慕容言先前給的答案,沉了回,才回答著慕容修,道:「睿王爺說,這王爺醒了,去早朝了,他就該把這幾月早起落下的睡眠給補回來,恐怕這回還在府中睡覺!」

    「……」慕容修沉默了許久,仍是一句話不曾開口。

    兩人才回到晉王府,便看見水洛煙已經準備穩妥的在府中等候。而在小七眼裡,那個仍然在睡覺的慕容言竟也意外的到了府中。

    「七弟今日這麼早?」慕容修牽起水洛煙的手,隨口問著。

    慕容言挑了挑眉,戲謔說道:「這四哥醒來,第一次去早朝,見父皇,臣弟怎能不去湊些熱鬧?」

    「貧嘴。」慕容修冷言冷語的說道。

    水洛煙在一邊笑著,輕聲道:「王爺,時辰不早了,我們該進宮了。」

    「嗯。」慕容修面對水洛煙時,聲調就軟了許多,眼神裡滿是溫柔。

    看著兩人的眉來眼去,慕容言又是沒好氣的冷哼一聲,自覺的走在前頭。小七悶悶笑了笑,也跟著慕容言的身後走了去。慕容修不以為意的牽著水洛煙的手,小心的擁著她,一起朝外走著。

    「真是差別待遇啊,四哥。」慕容言那口氣聽起來泛了點酸。

    從客房走出的百里行雲正好聽見,又看了前面的兩人一眼,突然惡劣一笑,對著慕容言道:「要不本少爺幫你……」

    「滾……」慕容言立刻就明白了百里行雲話裡的意思,沒好氣的說道。

    百里行雲不客氣的放聲大笑了起來。慕容言懶得再搭理百里行雲,立刻轉身跟著慕容修的步伐而去。百里行雲這才收起了笑,看了眼十一,十一立刻說道:「少主,馬車準備好了,我們也可以啟程回逍遙谷了。」

    百里行雲點點頭,便從王府的後門,悄然離去。這離開王府時,他的面容又已經發生了變化,惑了眾人的眼。自然,也檔去那些在晉王府附近候著,想尋百里行雲醫治的王公貴族們。

    晉王府的馬車一路向東而行,在皇宮口停了下來,水洛煙在慕容修的攙扶之下,從容的進了這篇紅牆之內。踩著腳下的青石瓦地,一步步的朝著御龍殿而去。

    御龍殿外的小太監看見兩人的身影時候,立刻請安道:「見過晉王爺,晉王妃,容奴才先行同胞,二位在此稍等。」

    慕容修微微頷首,便和水洛煙在殿外等候。沒一會的時辰,小太監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殿外,恭敬的對兩人道:「晉王爺,晉王妃,皇上宣二位進殿。」

    「有勞公公了。」水洛煙有禮的對著小太監說道,這才隨著慕容修一起進了御龍殿。

    御龍殿內,只有慕容雲霄在主位之上看著卷宗,高勝在他的身後站著。當慕容雲霄看見兩人的身影時,放下了卷宗,把視線落在了兩人身上。

    「臣(臣妾)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慕容修和水洛煙齊齊跪在地上,對著慕容雲霄請安道。

    慕容雲霄從位置上站了起身,朝兩人走了來,淡淡的揮了揮手,道;「起來吧。」

    「謝皇上。」兩人齊聲應了聲,才站了起身。

    「賜座。」慕容雲霄對著一旁的太監吩咐道。

    慕容修和水洛煙順從的坐在了椅子上,慕容雲霄仔細的看著慕容修,沉了會,才開口道:「晉王這身體可好?」

    「謝皇上關心,臣身體無恙。」慕容修也算說的實話,但更多的,卻不曾再仔細說明。

    慕容雲霄怔了下,有一會沒說話。轉了個身,負手走向了窗邊。水洛煙的眉眼一斂,慕容雲霄那一聲嘆息,卻沒錯過水洛煙的眼,她輕輕的拽了拽慕容修的衣袖,慕容修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朝著慕容雲霄的方向示意了聲,又對著慕容修點點頭。

    很快,慕容修的眉眼裡閃過了一絲不自在和彆扭,眸光變的幾許複雜。再看向水洛煙時,迎上的卻是水洛煙帶笑的眼眸。頃刻間,那眸光之中的深意,被寵溺和無奈取代。

    兩人眉眼間的傳情,慕容雲霄也看在眼裡,但卻沒開口多說什麼,只是那目光之中,深意更重,似乎在回憶著許多。

    「晉王爺可想過,回朝任一官半職?」慕容雲霄突然開口對著慕容修說道。

    慕容修楞了下,有片刻不曾反應而來。雖然,這早朝,慕容修是參與的。但是他除了晉王爺的這個封號外,並無任何官職,更不曾涉及朝堂內的任何是非。這是慕容修個人所為,也是慕容雲霄放縱之下的結果。但今日,慕容雲霄卻突然這麼提及,卻是讓慕容修有些反應不來。

    許久,慕容修道:「父皇,兒臣覺得,還是現在這般情況的好。」這話,算是拒絕了慕容雲霄的建議,但對慕容雲霄的叫法,卻發生了變化。

    慕容雲霄似乎有些覺得自己的聽覺產生了錯覺,聲音帶了些顫抖,看著慕容修,道:「晉王剛才叫朕什麼?」

    這一刻,慕容雲霄只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想尋回這些幾十年失散的父子之情。那本凌厲的眸光,一下子溫和了多,那臉龐,也頃刻蒼老了許多。看著慕容修的眼裡,出現了絲絲的期盼。

    「父皇。」慕容修順從的又喚了一聲。一旁的水洛煙,淡淡的笑著,卻不曾言語。

    「好好好……」慕容雲霄連說了幾個好,那眉眼之間的笑意清晰可見。

    慕容修卻不再開口,水洛煙安靜的在一旁呆著,氣氛變得幾分溫情,也幾分不自在。慕容雲霄想再開口多說什麼時,門外的太監卻急急跑了進來,道:「皇上,不好了,東宮出事了!」

    慕容修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情。而兩人的目光落在慕容雲霄身上時,顯然,慕容雲霄也顯得很驚愕,急急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太監立刻道:「太子殿下的侍妾若蝶夫人,滑胎了……」說完,他立刻垂下頭,大氣不敢吭一聲。

    這段時間,太子東宮是非頗多。顯示太子妃假傳身孕,嫁禍晉王妃,惹了一皇宮的人雞飛狗跳。接著太子再惹上傳聞,說是出入青樓,結黨營私。這事都還沒過去,東宮竟然傳出了侍妾滑胎。豈是本侍妾滑胎並不是何等大事,只是這……

    「真是荒唐!這東宮近日是一刻也不讓朕消停!」慕容雲霄難得對著慕容澈動起了怒,但很快,下一刻,他便匆匆的離開了御龍殿。

    水洛煙和慕容修對看了一眼,道:「臣妾不知東宮發生何事!」

    「姬蓮紗滑胎?」慕容修突然也變的幾分不解。

    慕容澈行事向來小心,按照他的性子而言,定不可能讓侍妾懷有身孕。可這姬蓮紗竟然有了身孕,卻又滑胎是為何?

    「沒道理啊!若是她有了身孕,定是會小心再小心,怎會輕易的滑胎?要知道,這個皇子可是姬蓮紗未來的保證,這不太像是姬蓮紗會做的事情。」水洛煙幾分疑惑的開口說道,但很快,她的神色便恍然大悟!

    「王爺!」她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點點頭。

    兩人也隨著慕容雲霄的步伐,離開了御龍殿,朝不遠處的東宮而去。

    還沒到東宮,就聽見東宮內一片哭哭啼啼的聲音,姬蓮紗一臉哀傷的在地上癱軟著,無論誰勸說都不曾起身,那面色蒼白的有些嚇人,御醫也圍了一圈。水洛煙的眸光落在姬蓮紗的身上時,竟真在她的眼裡讀到了一絲哀傷。那面色,水洛煙也看得出,定不可能是裝能裝的出的。

    而姬蓮紗的對面,站著水洛容,水洛容似乎也被嚇到了,面色難看,惶恐不安。

    東宮的地上,攤著一灘鮮血,刺目而顯眼,似乎在述說著自己的冤屈。慕容澈抱著姬蓮紗,勸說著,姬蓮紗的哭喊聲更大了些,道:「皇上,給妾身做主啊……妾身雖然只是東宮的妾,可妾身懷有身孕卻是殿下允許的,可這消息才出來,就就……」

    姬蓮紗幾度泣不成聲,說不下話,欲昏厥了過去。

    「不不……父皇,臣妾什麼也不曾做,這都是若蝶夫人一人之言啊。」水洛容也跪了下來,爬到了慕容雲霄的面前,哭著說道。

    東宮內,充斥著哭哭啼啼的聲音,冷著臉色的慕容雲霄,一到東宮,就看見姬蓮紗和水洛容各執一詞,臉色又更加陰沉了幾分,對著慕容澈,厲聲道:「太子,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澈的臉色也顯得難看的多,眉頭一直皺著,道:「啟稟父皇,兒臣也是剛剛道此地。」這話裡擺明了,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情況。

    一直跟著姬蓮紗的侍女,這時卻開口說道:「啟稟皇上,奴婢是若蝶夫人身邊的婢女。事情是這樣的。若蝶夫人前3天偶感身體不適,太子便宣了御醫來給若蝶夫人查看病情。結果是喜脈,若蝶夫人有孕在身。這事並沒對外宣傳,就只有東宮的人知曉。」

    侍女青蓮說的有幾分猶豫,慕容雲霄面色一沉,冷冷道:「說下去!」

    「是。」青蓮應了聲,才繼續道,「自然,太子妃娘娘也是知曉此事的。今日,娘娘到了若蝶夫人的房裡,屏退了眾人,娘娘和夫人不知在屋中說些什麼,而後,就聽到娘娘在屋內傳來了一身慘叫,奴婢追了進去時,太子妃娘娘正匆匆而去,娘娘癱軟在地,不斷的喊著。接……娘娘就……」青蓮沒再說下去。

    「你……你這個賤婢,血口噴人!」水洛容蒼白著臉,斥責著青蓮。

    一旁的水洛煙倒是看出了些名堂。姑且不論姬蓮紗是否懷孕,但這陷害水洛容卻是既定的事實。水洛容也不是好東西,去找姬蓮紗時,定是存了想法。只是不曾想到,被姬蓮紗給先下手為強了。

    慕容修緊了緊水洛煙的手,水洛湮沒多說什麼,安靜的站在原地。

    慕容雲霄冷了眉色,厲聲道:「太子,你這東宮就不能消停片刻?是存心想氣死朕嗎?」

    慕容澈跪了下來,立刻道:「兒臣知罪,請父皇處罰。」

    那看向水洛容的眸光裡更多了幾分的陰沉和凌厲。水洛容百口莫辯。但卻在這時,慕容雲霄的眼神看向了在場的御醫。御醫院的主事站了出來,道:「啟稟皇上。若蝶夫人卻有身孕,這滑胎,也是實情!」

    若說水洛煙可以買通一個御醫做了假證,但經過水洛煙那事後,這御醫院的人,也是人人自危,斷不可能再傻到繼續如此做。所以,姬蓮紗懷孕倒也成了事實。

    這一屋子的人,聽著御醫的話,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父皇,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什麼也不曾做,就聽聞了若蝶夫人懷孕,替殿下高興,本著太子妃的名分也定要去看看若蝶夫人。可臣妾慰問完若蝶夫人,轉身要離開的時候,若蝶夫人卻逕自癱軟在地,真不是臣妾所謂,請皇上明察啊!」水洛容哭哭啼啼的對著慕容雲霄說道。

    就在這時,慕容澈開口,冷聲道:「容兒,你太讓本殿下失望了!」這話裡儘是斥責之意。

    此刻,就算水洛容如何辯解,想來,這在場的人,也定不可能相信水洛容。畢竟先前水洛容陷害水洛煙為先,留了污點,就算真的受了冤枉,在旁人看來,也是理所當然一事。畢竟,這太子妃也不是這般好當,太子也不可能定獨寵太子妃一人。這後宮多亂,在場的人,又豈會不知。

    「殿下,臣妾沒有啊……臣妾也不敢啊……」水洛容哭哭啼啼的看著慕容澈,喊著委屈。

    慕容澈卻冷著神色,看著水洛容,沒出聲,也不似像平日那般袒護水洛容。慕容雲霄的面色也冷了幾分,不斷的搖著頭,看著水洛容,道:「太子妃,你要知道,這母儀天下,可不是這般模樣!罷了,這東宮之事,以後莫來擾朕!太子妃,這情況若有下次,朕定會貶去你太子妃之位。」

    「皇上……臣妾冤枉啊……」水洛容不斷的喊著。

    但是,慕容雲霄卻已經拂袖離去,不再看水洛容一眼。高勝對著慕容澈搖了搖頭,便快速的跟了上去,水洛煙和慕容修仍然停在原地,沉了會,便起身朝外走著。

    突然,水洛容就和瘋了一樣,不受控制的衝了上前,冷不防的抓住了水洛煙,水洛湮沒防備,冷不丁的被水洛容給抓了到,掙扎後,一個踉蹌,先寫摔在地上。慕容修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不客氣的對著水洛容說道:「太子妃,請你自重!若傷及本王王妃,就算你是太子妃,本王也定會討個說法!」

    水洛容的婢女梔子連忙拉住了水洛容,輕輕道:「娘娘,萬萬不可啊!」

    但水洛容哪裡還在乎的了這些,就和瘋了一般的對著水洛煙吼道:「水洛煙,你見本宮如此,很得意嗎?」

    水洛煙嘲諷一笑,道:「娘娘,人若先失了人心,無論做與不做,都已經被人下了定論!娘娘,保重。」說完,她看向了慕容修,又恢復了一臉的從容,道:「王爺,我們回府吧。」

    慕容修點點頭,不再理會這東宮的混亂,擁著水洛煙朝外走了去。

    很快,東宮內只剩下陣陣啼哭聲,還有斥責聲。隨著水洛煙和慕容修的身影漸行漸遠,這一切便也逐漸淡去,不再影響她分毫,一直到快出了宮門口,才看見慕容言和小七的身影,這讓水洛煙和慕容修微挑了眉眼裡多了幾分的興味。

    「睿王爺這不是看熱鬧來了?怎麼這熱鬧都結束了,人還在宮門口呢?」水洛煙笑著調侃著慕容言。

    慕容言一挑眉,倒說的自滿,道:「我要不去查查老底,四嫂還能這般淡定的在此?」

    「噢?說來聽聽!」水洛煙來了興趣,這八卦之心人皆有知,想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並不奇怪。

    慕容言這才道:「姬蓮紗懷孕是真,也真是二哥允許的。但,這女人的心思未免狠毒了些,拿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來扳倒二嫂。不過,這樣一鬧,二嫂的地位真是岌岌可危。但說來也奇怪,就算這表面上的事情如此,二哥似乎也不曾拿二嫂如何!」慕容言眼裡真的又幾分不解。

    他看了眼水洛煙,又道:「四嫂可知這二哥和二嫂何時在一起的?」

    水洛煙楞了下,想了想才道:「具體什麼時候,還真不知道。但兩人來往甚密。在未大婚以前就是如此。倒是這大婚後,感覺感情淡了不少。但我總覺得,水洛容知道的事情絕非這麼簡單。兩人若沒什麼勾結,定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慕容澈還是這般反應。你覺得,這像太子的為人和性格嗎?」她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正是如此。」慕容言贊同了水洛煙的說辭。

    慕容修倒是一直沉默,一直到水洛煙隨口問著慕容修,道:「王爺,此事您怎麼看?」

    「姑且不論太子和太子妃如何。至少姬蓮紗不簡單。這女人存了心思。這事,回府再談。」慕容修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停下了本到口的話。

    水洛煙和慕容言便不再做聲,三人一起回了晉王府。才進了書房的門,小七便謹慎的把書房的門帶上,在門外守著。

    這時,慕容修微斂下眉眼,才細細道來:「這姬蓮紗在姬家被威脅之時,那般順利的從姬家假死離開,真以為西域王不懂?西域王的狼子野心何其之大,又豈能讓一個小小的姬蓮紗逃離。慕斐耘的情報若沒出錯的話,這姬蓮紗應該連西域王也擺了一道。」

    「什麼?」慕容言不可置信的喊了起來。

    「正是如此。一來,詐死,對家族之人不需負責,又可以不忤逆西域王的意思,去了西夏,巧遇了慕容澈。但卻沉迷在慕容澈的身下,對著西夏未來的皇后之位起了野心。所以,這心的天平逐偏向了慕容澈,才處處維護於他。對於西域王而言,畢竟天高皇帝遠,他只能認為姬蓮紗在尋找合適的機會。」慕容修把話完整的說完。

    「依王爺的意思,這個姬蓮紗是個不得不防之人?」水洛煙淡淡的出聲問道。

    慕容修對著水洛煙點點頭,道:「對於太子而言,她是不得不防之人,對於晉王府而言,卻無關緊要!姬蓮紗某種存在的意義說來,要等太子登基,若她不能如願成為後宮之首,那麼對本王下蠱一事,也同樣會對太子下蠱,那時,她才能替西域王取得西夏的江山。現在下手,對姬蓮紗無任何好處。太子出事,父皇又不是只有一個皇子,可取代之人,多了。」

    這話,慕容修又說明白了幾分。

    這姬蓮娜不同,姬蓮娜是美色,那麼,姬蓮紗則是美色加陰謀。這帝王位上,處處危機四伏。就算暫時握有說話權的一方也不見得就一定是最後的勝利者。

    「作繭自縛。」水洛煙下了評價。

    慕容修但笑不語。

    就在這時候,小七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著水洛煙,道:「娘娘,李晟的身份真有幾分詭異。」他把剛得來的情況如實的匯報給了水洛煙。

    「此話怎講?」水洛煙的面色嚴肅了幾分,看向了小七。

    「李晟?這是何人?」慕容言猛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顯得幾分怪異。

    慕容修看了眼慕容言,卻沒開口,這時候,只聽小七道:「在晟字號起來前,李家並不在京城,但是我們派出去的暗衛,卻查不到在這前和李晟有關係的任何情況。而李晟所說的家父,也存在於世。只是,說來怪異,他的家父到現在也是高齡,卻不在京城居住,而在邊塞生活著,從不曾來到京城。就連每年的逢年過節,也是李晟親自前往。」

    「除此之外呢?兩人的背景,與何人交往可有結果?」水洛煙皺了下眉,又繼續問道。

    「這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晟字號獨來獨往成了慣例,這京城之內,竟沒有一家商舖和晟字號有往來。曾經屬下試探過晟字號的掌櫃,但口風很緊,不曾和李晟有關的分毫事情。想來,應該也是李晟極為信任之人。」小七把所知的一切,如實的告訴了水洛煙。

    水洛煙點點頭,道:「辛苦了,小七先下去吧。」

    「是,娘娘。」小七恭敬的應允了聲,立刻退出了書房。

    水洛煙一直在沉思,許久才抬起頭,正巧看見慕容言一臉疑惑的眸光,她才道:「李晟應該知道梅妃的事情,也知道梅妃鐲子身後的秘密。」

    慕容言也帶了幾分訝異,但卻也不再多言。

    「我要找個時間去會會李晟。」水洛煙沉默了會,突然道。

    「現在不可。」慕容修皺了下眉,便阻止了水洛煙的做法。

    水洛煙楞了下,看著慕容修,有幾分不解。慕容修淡淡的開口道:「煙兒不是已經讓鐲子碎了嗎?在這個時候,再惹上李晟,不怕有些人存了心思的捲土重來嗎?」

    這京城畢竟不是安全之地,是非之多,讓人咋舌。尤其在這個關頭之上,更是如此。這段時間,接連而出的事情,搞得京城之內,人人自危。一般百姓家也許覺察不到,這做生意的,和為官的,卻感覺的明顯。商和官本就是勾結在一起,一人動,是牽全身。

    「嗯。王爺,臣妾明白。」水洛煙應和了聲。

    這李晟,那日的口氣來說,想來也是若沒找到想找之人,勢必會繼續在京城之中。只是,水洛煙不免的皺起了眉頭,難道李晟不知梅妃是把鐲子交付何人了?

    也是,梅妃死前,才把鐲子交給了姚嬤嬤,但並不曾和姚嬤嬤多言。姚嬤嬤本也就是謹慎之人,不曾對外人說道,一直到這鐲子到了慕容修的手上。甚至對慕容雲霄而言,這事本也就是道鐲子在水洛煙的手上出現時,才得以肯定。

    收起了思緒,水洛煙把這些暫時拋到腦後。

    書房內的氣氛恢復了如常。

    幾日過去,京城內風平浪靜。那東宮鬧出的事端,似乎也悄然隱去。但這事,帶來的連鎖反應,卻讓東宮不似以往那般獨寵。幾分意外的,慕容雲霄對慕容修的態度好上了許多,每每在早朝以後,總會宣慕容修留下,沒人知道他們在御龍殿內談了些什麼,但是,卻也足可以讓本人煙稀少的晉王府,變的幾分熱鬧了起來。

    「娘娘,軍機處李大人來訪。」管家恭敬的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皺起了眉,那眉眼之間的不耐煩已經顯而易見,道:「以後這些人,都以王爺身體不曾痊癒為由,拒絕了。」

    「是。」管家點點頭,立刻退出了前廳。

    水洛煙帶了幾分煩躁的走回了東樓,人才起身,便看見從門外進來的慕容修,沒好氣的道:「王爺還是昏迷著好。」

    「煙兒怎不說,父皇還是別召見本王的好。」慕容修笑了起來,戲謔說道。

    「有理,王爺抗旨吧。」水洛煙真這麼接了下去。

    慕容修楞了下,朗聲大笑了起來,道:「在御龍殿,皇上不曾和本王聊什麼。只坐了會,便匆匆離去。只是這個行為,造成了很多錯覺。其實,在本王看來,皇上無非是在替太子的事情,爭取時間,轉移注意。」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1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7-25 05:09 PM 編輯

030 千古帝王夢

    「什麼?」水洛煙一臉的不可置信。

    慕容修卻但笑不語。慕容雲霄對自己的隔閡又豈是真的能因為這一次的事情而消失無蹤麼?對慕容澈的喜愛又真的是這些小混亂能磨滅的嗎?此舉,表面之上,父子關係開始融洽,實則更多的,還是在轉移著眾人的視線。

    隨著慕容修一起回來的,慕容言挑挑眉,接口道:「所以父皇和四哥在御龍殿,沉默居多,偶爾說上兩句,也是無關緊要的話。沒一會便匆匆離去。若真想留下四哥,不需要如此高調的在御龍殿前吩咐。」

    「……」水洛煙有幾分說不出話。

    她的眸光落在慕容修的身上,眸光裡擒了一絲複雜的眸光。來不及多說什麼,慕容修卻已經淡淡開口安撫著水洛煙,道:「早該習慣了,現在就算如此,也不會影響分毫。」那語氣,真的雲淡風輕,聽不出任何情緒。

    「王爺……」水洛煙輕喚了聲。

    慕容修牽起水洛煙的手,道:「煙兒,快則十日,慢著一個月,一切都會塵埃落定了!」

    「嗯。」水洛煙不再言語。

    書房內的氣氛安靜了幾分。慕容言沉默了會,突然開口說道:「四哥,若是可以,給父皇留些顏面。他年歲已高,今日更是蒼老了許多。邊疆的外患隱隱作亂,隨時會爆發。這宮內的局勢又顯得不那麼平穩。其實,父皇也屬不易。」

    慕容修沒說話,看了眼慕容言,點了點頭。

    水洛煙看著慕容言,他的話雖簡單,卻也聽得明白。慕容雲霄畢竟還是他的父皇,只希望慕容澈能手下留情幾分,至少目的達成,讓慕容雲霄的顏面還在。只是,若不成功呢?若道了最後一刻,慕容雲霄對慕容修仍然是這般態度呢?這越發逼近的時間,讓水洛煙的心每一天都懸在了嗓子口。她微微閉上了眼,在心裡盤算著時間。

    那時間,就好似近在眼前。水洛煙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突然,書房的門被小七撞了開,小七的臉色顯得幾分難看,慕容修來不及開口詢問,小七就已經快速的說道:「王爺,不好了,皇上昏倒了!請二位王爺,速速進宮吧。」

    慕容修和慕容言對看一眼,臉色大驚。早上在大殿之上,慕容雲霄的精神狀態還善可。為何就這般的光景,忽然就變了天。水洛煙被小七的這番話說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撞上了桌邊,她連忙穩住了自己,腦海裡卻不斷的想著小七說的話。

    慕容雲霄昏倒了!是這幾天了嗎?她的手心被這般的想法驚出了冷汗,那抓著桌角的手都越發的用了力。

    但這一次,慕容修來不及顧及水洛煙,便和慕容言匆匆進了宮。這情況超脫了他們的預料,使得他們的計畫也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誰也不曾想到,慕容雲霄會這般的倒下。而這個時候,最方便做手腳的,定是在皇宮之內的慕容澈。畢竟,宮內的消息,傳到宮外是需要時間,而近水樓台的人,總是先得月之人。

    慕容澈便是這般。現今,有威脅的皇子,除了慕容澈,都已經悉數出宮封為王爺。

    「娘娘,您別急,王爺肯定去去就回。」薄荷看出了水洛煙的慌亂,出聲安撫著。

    水洛煙對著薄荷搖了搖頭,並沒多說什麼。

    此刻,慕容雲霄的床榻前,定是圍了各宮排的上名號的妃子,都想著最後從慕容雲霄的手裡再分得一杯羹。而慕容澈更是如此,以他的野心,甚至會在第一時間後,定會斷絕所有人與慕容雲霄見面的可能。這樣,才可能在最低的程度上降低他的風險,順利奪得帝王位。

    這千古的帝王心,誰不曾有,狼子野心之人,多到連綿不絕。

    水洛煙越想越是心慌,那心彷彿就要蹦出了喉嚨口,不免的讓她大口的喘著氣,薄荷在一旁看得心驚膽顫,連忙問道:「娘娘,您怎麼了?奴婢幫你叫大夫。」

    「不了。本宮只是有些身體不適,去躺會便好。任何人,都不見。」水洛煙阻止了薄荷,淡淡的說道。

    「是,娘娘。奴婢扶您去床上。」薄荷順從的說道。

    躺在床上,水洛煙緩緩的閉上了眼,沉默了許多,也許是想多了,也許是真的倦了,那濃濃的睡意襲上心頭,倒也就這般睡了過去。只是在睡夢之中,水洛煙的眉毛始終不曾舒緩,緊緊的皺在一起。

    慕容修和慕容言趕到御龍殿時,御龍殿內一片沉寂,高勝站在門口,就連慕容澈竟然也被拒之門外。兩人對看一眼,眼裡都有幾分不解。慕容修沉默的站在原地,負手身後,慕容言已經上前,開口問道:「高公公,本王和四哥想去看望下父皇。」

    高勝搖了搖頭,道:「皇上才剛剛醒來,誰也不見,就連太后,皇后和完顏貴妃也不曾見。」

    這話一出,就說的再明白不過了。太后,乃慕容雲霄生母,皇后,是慕容雲霄的發妻,從太子時期一起一路相扶持而來。這完顏雲舒是慕容雲霄最得寵的貴妃,沒有之一。這三人,慕容雲霄都不見,再加上,外面站立的慕容澈,和一群的皇子大臣,可想而知,多少人都在此吃了閉門羹。

    慕容言這下不再多言,也安靜的退了回來。

    高勝又道:「各位王爺,各位娘娘,各位大人,請先回去吧。這麼在殿外守著也不是個事,想來皇上知道了,也定會不開心的!」他下了逐客令,說的直接。

    大家面面相覷後,部分的大臣就已經轉身離開,有部分的皇子也轉身離開。沒多久,這御龍殿前,就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人。彼此看彼此時,那眼裡都有幾分深意。慕容澈看著慕容修的眸光裡多了幾分的防備,但看向虎視眈眈的完顏森時,不免的更警戒幾分。唯有慕容修和慕容言看起來,平淡如常。

    「七弟,先回吧。」慕容修對著慕容言淡淡開口說道。

    「四哥,請。」慕容言點點頭,對著慕容修有禮的說道。

    兩人轉身,也準備離去。就在這時,高勝突然走了出來,道:「晉王爺,請留步!」

    這一叫,慕容修轉過身,看著高勝,眼裡有一絲的疑惑。而這在場的人,不免臉上都是一驚。紛紛看向了慕容修。慕容言的眸光也不免的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對著慕容言微不可見的搖搖頭,這才收回了眸光。

    「有勞公公了!」慕容修很快收斂起了情緒,看著高勝,點點頭,說道。

    「晉王爺,請!」高勝示意慕容修隨自己來。

    慕容修就這麼跟著高勝進了御龍殿。御龍殿內,慕容雲霄倚靠在床頭,除了少數兩個近身的太監外,並無一人。高勝把慕容修帶了御龍殿後的龍床邊,便對著還在殿內的太監使了一個眼色,小太監立刻明白,和高勝一起彎腰快速的退出了御龍殿。

    頃刻間,御龍殿內只剩下慕容修和慕容雲霄兩人。

    「兒臣見過父皇。」慕容修走上前,在床榻邊跪了下來,請安道。

    慕容雲霄的聲音多了幾分的疲態,揮揮手,道:「起來吧,坐。」

    「謝父皇。」慕容修這才順從的坐了下來。

    這是慕容修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已經老態而去,顯得一臉疲憊好憔悴的慕容雲霄。就算先前那幾日,在御龍殿內,也隔著一定的距離。並不曾這般的靠近。似乎,就在一夜之間,慕容雲霄和前幾日已經恍若兩人。看著慕容雲霄,慕容修沒開口多言,就這麼安靜的在床榻邊坐著。

    「修兒……」這是慕容雲霄這麼長時間來,第一次這般喚著慕容修。

    慕容修的心怔了下,但面色卻如常,口氣平穩的答道:「父皇,兒臣在。」

    慕容雲霄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絲回憶也帶了渙散,淡淡道:「你怨朕嗎?朕這二十幾年全然漠視了你。把對你母妃的怨都帶到了你身上。連皇子所改給予的,朕都給你省了去,甚至想著,你能離朕多遠就有多遠。」

    慕容修很安靜的聽著慕容雲霄已經接近渙散的回憶,沒答覆慕容雲霄的任何問題。

    慕容雲霄也不在意,又繼續說了下去,道:「朕曾經和梅妃說,若梅妃替朕生下皇子,定立為太子,繼承朕的這片大好江山。可是,這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朕和梅妃最終會是如此。梅妃死後,朕始終不願意看見你,你的眉眼,你的神態,都像極了梅妃。就連晉王妃,那神態,性子也像極了梅妃。」

    聽著慕容雲霄的話,慕容修的心怔了下,但面色如常。

    「越是如此,朕越發的不想看見你,看見晉王妃。可晉王妃總是不經意的闖進朕的視線,聰明,睿智。越是不想見,越是想厭惡,但那種喜歡卻無法阻擋,也許是造化弄人,也許是老天的懲罰,讓朕終也有這一日。朕常想,朕駕崩後,該如何去面對梅妃,面對她的指責。但又常想,梅妃又有何全力,可以指責朕。她剩下你,卻不聞不問的走了……」

    慕容雲霄的眼角意外的蓄起了點點淚光,那回憶變得悠遠而深長。

    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慕容雲霄在回憶著梅妃的點滴,回憶著曾經過往的一切。慕容修一直很安靜的聽著,那偶爾微斂的眸光,閃過一絲精光,卻什麼也沒說。

    「父皇,好好休息,您洪福齊天,定會很快康復。」終於,慕容修開口對著慕容雲霄說道。

    慕容雲霄看著慕容修,有幾分無力,道:「朕的情況,朕最清楚。下去吧,朕想一個人呆一會。」他揮了揮手,看著慕容修,淡淡說道。

    「是。父皇,兒臣先告退。」慕容修應了聲,從容不迫的離開了御龍殿。

    意外的,慕容修出殿時,慕容澈和完顏森竟然還在御龍殿外等著。慕容言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的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但越發是這樣,越讓在場的人,看得一臉忐忑。要知,這慕容修進去御龍殿到出來,已經一個多時辰過去了。而這期間,慕容雲霄又屏退了所有的人,沒人知道,他們在裡面說了些什麼。

    「二哥,完顏大人,本王先行告辭。」慕容修走出御龍殿外,在門口看了眼慕容澈和完顏森,淡淡的開口說道。

    說完,不等慕容澈和完顏森有反應,便轉身而去。慕容言看了眼御龍殿的方向,便急急追了上去。兩人走了有些遠的距離,慕容言才開口問道:「四哥,這父皇找你說了些什麼?你在殿內的時候,二哥和完顏森的臉色真是又夠難看的。」

    「父皇在回憶母妃。」慕容修就這麼答了句。

    顯然,慕容言聽到慕容修這麼說時,也楞了下。這梅妃是禁忌,宮內的人都知,而慕容雲霄竟然會主動和慕容修提及梅妃。這是為何?不免的,他臉上也有幾分不解。

    「這段時間,不要再進宮,免得生事端。若猜測沒錯的話,父皇的時日應該不長久了。」慕容修邊走邊說的,那腳下步伐更快了幾分。

    慕容言很沉默,一直跟在慕容修的身後,道:「我知道了。」

    「慕斐耘那邊盡快聯繫上。一切準備就緒,我們要趕在太子動手之前動手。父皇的情況,太詭異。」慕容修吩咐著慕容言。

    慕容言點點頭,沒再說話。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都有幾分措手不及。所幸的是,慕斐耘到京的時間,也便是這幾日,想來應該不會發生太大的變故。因為,措手不及的人,絕對遠不止他們,完顏森和慕容澈,又何嘗不是。

    加之今日,慕容雲霄又專程在慕容澈看似被冷落的時候,宣慕容修入了御龍殿。甚至這樣的前提是在慕容雲霄不見任何人的基礎之上。

    「四哥,四嫂……」慕容言突然帶了幾分擔憂說道。

    「找人看著她,我不會讓她出分毫差錯。」慕容修冷了聲色,對著慕容言道。

    「臣弟明白。」慕容言點了點頭。

    這樣的擔心不是不必要,而是必須的。慕容修本是在眾人的眼裡,就是一個無慾無求之人,但這一來,不免的,引起諸多人的非議。若有人想下毒手,苦無下手機會時,定會對水洛煙下手。而水洛煙,卻是慕容修的軟肋。

    兩人就一路交談到了宮門口,上了各自的馬車,走到分叉口時,一個向東,一個向西。慕容修的馬車馬不停蹄的回了晉王府。

    他本以為,水洛煙會在書房之中等著自己,但進了書房,卻不見水洛煙的身影,這不免的讓慕容修緊張了幾分,頓了頓,他便朝書房外走了去,這才出書房,便看見了薄荷的身影。

    「王妃人在何處?」慕容修沒等薄荷請安,立刻問道,那語氣裡帶了幾分的焦急。

    薄荷連忙福了福身道:「娘娘在房中,先前說是有些不舒服,這會在床上躺著呢。奴婢正準備給娘娘送些點心進去。」薄荷如實的把水洛煙的情況仔細的喝慕容修說了次。

    慕容修的眉頭皺了起來,沉了會,道:「本王送進去就好,你下去吧。」

    「是。」薄荷沒多說什麼,把托盤交到了慕容修的手上,立刻退了下去。

    慕容修端著點心,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了水洛煙的聲音,這下他的眉頭又皺起了幾分。水洛煙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就帶了幾分的疲憊,顯得虛弱了些。想著,慕容修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王爺?薄荷呢?」水洛煙看見慕容修時,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問著本該出現的薄荷。

    「本王聽薄荷說,煙兒身體不舒服?本王吩咐小七叫大夫來。」說著,慕容修真的放下托盤,準備叫著在外面的小七。

    水洛煙頓了下,立刻喚道:「王爺,不用了。已經好多了。只是想多了,有些累而已。」她淡淡的給了慕容修解釋。

    慕容修取了水洛煙平日喜歡吃的小點,就這麼遞到了水洛煙的嘴邊,水洛煙想接過時,卻被慕容修給阻止了,親自的喂著水洛煙,水洛煙怔了怔,也就這麼一口接一口的吃了下去。

    但水洛煙的眉眼裡,也有幾分疑惑。她本以為,慕容修這麼入了宮,應該沒這麼快回來。皇上病重,這皇子莫不是要在殿外等著嗎?難道慕容雲霄的病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這般,難道這時間還會發生變化嗎?

    「今日父皇宣本王進殿,和本王說起了母妃的事情。」慕容修突然開口,對著水洛煙說起了今日在御龍殿發生的事情。

    水洛煙停了停,道:「殿內可有他人?」

    「不曾,就本王和皇上。」慕容修給了水洛煙答案。

    水洛煙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這是人將其死,其言也善嗎?還是別有深意?突然,水洛煙有些不明白慕容雲霄的話裡,是幾分思量。但很快,她收起了思緒,看著慕容修,道:「皇上病情如何?」

    慕容修不再說話,淡漠的站起身,負手走到了床邊,才搖了搖頭,轉回身,看向了水洛煙:「情況不妙。」

    這話,肯定了水洛煙的先前的猜測,也推翻了剛在在腦海裡突然橫生的想法。她看著一直若有所思的慕容修,問道:「那王爺有何打算?」

    現今的局面,變得有幾分讓人難以捉摸。不僅是慕容修,慕容澈,完顏森也難以有摸透慕容雲霄的想法。

    難道……猛的,一個大膽的想法,竄入了水洛煙的腦海,讓她不由自主的膽顫心驚起來。她細微的變化,慕容修自然也看在眼裡,快步的走向了水洛煙的跟前,緊張的問道:「煙兒?是哪裡不舒服嗎?小七……」說著,慕容修傳喚了在屋外的小七。

    「小七,下去吧。」水洛煙看向小七,小七看了眼慕容修,直到慕容修點了點頭,小七才退了下去,又仔細的關好了門。

    「王爺。」水洛煙這才叫著慕容修。

    慕容修皺起了眉頭,看著水洛煙道:「煙兒但說無妨。」

    「臣妾想,皇上是否單獨喚你入宮,也是像我們對太子和完顏森做的這般,一石二鳥呢?表面上,是覺得王爺受了寵,而實際上,卻是在分散了完顏森對太子的注意力,從而轉移道王爺的身上,方便太子登基呢?有時,帝王之心,並不如面上所見的那般直接,通常,越是在柔情之下,越包裹著心思。」水洛煙快速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慕容修一直很冷靜的聽著慕水洛煙的話。她的話,或多或少的撞到了慕容修的心上,那臉色有些暗沉和深思起來。

    許久,慕容修才開口道:「煙兒莫擔心,本王自有分寸。」

    「那現今呢?」水洛煙詢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道:「先發制人!」

    水洛煙不再說話。先發制人在現在的情況之下,莫不過是最好的辦法。沉默了幾分,水洛煙又問道:「王爺何時動手呢?」

    「等一個時機。」慕容修沒絲毫隱瞞。

    水洛煙不再說話,那種壓抑在心頭的不安,輕易的席捲了全身。那種疲憊感,又一次的淹沒了水洛煙全部的思緒。雙眸疲憊的閉上,靜靜的靠在慕容修的身上。

    「煙兒,不會有事。」慕容修在安撫著水洛煙。

    水洛煙許久都不曾開口,慕容修也就這般安靜的抱著水洛煙。一直到水洛煙重新睜開眼睛,道:「王爺若有所動,完顏森也會有所動。完顏森的為人秉性狡詐為主。定是會在週遭埋伏許多高手。慕容澈應該是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但是暗箭難防。還有,軍機處的幾個大臣,禁衛軍統領……這些人,早就已經蓄勢待發……」

    水洛煙仔仔細細的想著那些可能存在的人,一一提醒著慕容修。

    「煙兒,有些事情似乎知道的比本王還仔細幾分。」慕容修聽著水洛煙說的這些人何事,眉頭不免的皺了起來。

    若說水洛煙嫁入晉王府後,知道的事情,那慕容修並不覺得奇怪。她所提到的不少人,都是在慕容修認識水洛煙以前就存在,但這些日子來並無任何動靜之人。這不免的讓慕容修又了幾分疑惑,看著水洛煙,等著她的答覆。

    「……」水洛煙沉默了幾分,最後才答道:「臣妾猜的。」

    「煙兒可是有事瞞著本王?」慕容修站了起身,語氣雖沒變,卻清冷了幾分,問道。

    ……

    屋內的氣氛,因為慕容修的話,陷入了幾分沉寂。空氣中也漾著幾分沉默的氣息。水洛煙的眉頭一直皺的很緊,似乎在思考著該如何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那一聲嘆息從水洛煙的唇中溢出。

    「有些事,臣妾不知如何解釋。但臣妾絕無害王爺之心。」最後,水洛煙,只能這般對著慕容修解釋著。

    慕容修沒開口,就這麼安靜的看著水洛煙。許久,他的大手揚起,撫摸著水洛煙的雙頰。淡淡的說道:「就算煙兒又想法,本王也無畏。只要煙兒,開心便好。」

    「王爺……」水洛煙有了幾分動容。

    兩人不再開口說話,靜靜依偎。此刻的寧靜就好似暴風雨前夕的寧靜,有些無法捉摸透,卻也有些無法避讓開。

    靜了一屋,卻亂了人心。

    似乎,那一日慕容修從宮中回來後,就如同先前所說的這般,再也不曾進入皇宮半步。宮內的消息傳回,慕容雲霄病重後沒兩天,皇太后焦慮成疾也倒了下去,但是,這個消息卻不曾告訴慕容雲霄分毫。

    這期間,太子一直在御龍殿外,但是慕容雲霄卻始終不曾傳喚太子。再幾日,宮內傳來的消息,就已經是慕容雲霄陷入了昏迷,這御龍殿內,來去走動的,都是御醫,高勝攔在了御龍殿口,說是皇上口諭,任何人不得入內。

    「高勝,本殿下是東宮太子,是未來的皇上,為何不讓本太子進殿見父皇!」慕容澈已經有些不耐煩,怒斥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勝。

    高勝搖了搖頭,道:「殿下,這皇上的口諭,奴才實在不敢違抗,請殿下莫要為難奴才!」

    「那一日,為何慕容修就能進入殿中?這殿內來來去去都是御醫,就這樣的時候,你這奴才也敢擋道?」慕容澈冷了聲調。

    而每日都進宮中探聽情況的完顏森在一旁淡漠的看著這一幕,沒出聲多言什麼。在此刻,他和慕容澈卻是同樣的想法。至少現在也該進入殿內,探聽殿內的情況如何。恐的是,那一日,慕容修在殿內和慕容雲霄到底說了什麼。

    在他們看來,慕容修被慕容雲霄單獨喚入殿中,在之後的日子,應該更加頻繁的出現在宮中。但那一日後,慕容修就不曾再踏入宮中半步,就連慕容言也不見了身影。這才讓在場的人更加的匪夷所思起來,心裡的忐忑和不安又多了幾分。

    而高勝似乎不受慕容澈任何話的影響,就這麼站在御龍殿的門口。御龍殿的門口圍繞了諸多的大內高手,也讓慕容澈和完顏森有了幾分忐忑。左思右想後,兩人退了一步,在殿外等候。

    這時,皇后張婉瑩也走到了御龍殿外,看向高勝,道:「難道本宮也不得入內嗎?本宮可是奉了皇太后的懿旨,前來看望皇上!你這奴才也要檔本宮的路嗎?」

    「這……」高勝顯得有幾分猶豫,許久才道:「娘娘,著實是皇上的旨意。」擺明了,也不讓張婉瑩進入。

    「好,那本宮問你,皇上現在情況如何?」張婉瑩轉變了口吻,問著高勝。

    就在這時,一個御醫走了出來,不斷的搖了搖頭,正巧聽見張婉瑩的話時候,立刻道:「娘娘,皇上還有些許意識。高總管不讓各位入殿,卻也是皇上的旨意。現在,嘈雜的環境,對皇上並不好。」說完,御醫也匆匆而去。

    這來回不斷走動的御醫,出來的時候,面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慕容澈眼見這等情況,突然開口道:「本殿下今日定是要進入御龍殿內,看誰敢攔!」

    御龍殿前的大內高手聽到慕容澈這麼說,立刻有了反應。但是慕容澈的反應比他們更快,早就準備好,埋伏許久的禁衛軍快速的控制了這些大內高手,頃刻之間,原本的情況發生了逆轉,就連在門口的完顏森也有幾分反應不過。

    只聽慕容澈冷聲的下領道:「在場的人,一個也不許離開,都給本殿下嚴家看管住。」

    「是,殿下。」禁衛軍齊聲應和著。

    「你……太子殿下……你……」高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慕容澈冷哼了一聲,看著被架到了一旁的高勝,冷聲說道。這步伐才走了幾步,只見慕容澈突然轉回身,對著完顏森道:「完顏大人,凡事記得搶先機,你想和本殿下斗,還早了些。」

    說完,慕容澈根本不曾理會完顏森那張已經氣的鐵青的臉色,逕自入了殿中。在場的人,卻都忽略了在最角落邊上一抹藏藍的身影卻快速的離開了,朝宮外走著。

    「太子殿下,您怎麼進來了。」正在給慕容雲霄診斷的御醫看見慕容澈的身影時,也不免的大吃一驚,連忙開口問道。

    慕容澈只看了一眼在床上的慕容雲霄,立刻道:「父皇情況如何?」

    「這……」御醫卻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慕容雲霄的病來的又快又急。加之先前的舊疾,早就已經一發不可收拾。而如今的情況陷入昏迷之中,也僅是靠著藥物來延續性命。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一走了之。但這樣的情況,卻絕對不可能從一個御醫之口說出。

    「說。」慕容澈的話裡帶了幾分急切。

    御醫仍是沒開口,就這麼搖了搖頭。慕容澈明白了幾分,走向了慕容雲霄的床邊。慕容雲霄睜著眼,還有一絲渙散的思維,看見慕容澈的身影時,那手微微舉起,慕容澈立刻快步的上了前,在慕容雲霄的身邊說道:「父皇,兒臣在,您想說什麼?」

    慕容雲霄的眼裡出現了一絲複雜,一絲不贊同的情況,那唇才動了動,慕容澈立刻俯身在前,但慕容雲霄的手已經悄然垂了下來,那本還微睜的眼睛也閉了上去,再無了氣息。慕容澈一驚,立刻喊道:「父皇,父皇……御醫,快來啊!」

    御醫急忙走上前,再一探脈搏,立刻跪倒了地上,說道:「太子殿下,節哀啊!皇上……皇上駕崩了!」

    這話一出,御龍殿內哭聲一片,慕容澈向後退了兩步。眼裡也有幾分的不可思議。那個曾經在慕容澈心裡高大威猛的形象,那個天下百姓口中的明君,那個帶著西夏王朝走向全盛時代的帝王,竟然就這麼倒下了。

    似乎曾經的俊逸,桀驁不羈也已經不見了蹤跡,只剩下眼前這具瘦的只有皮囊包骨頭的枯木之身,躺在明黃的錦被之中,那已經了無聲息的蒼老容顏,逐漸冰冷的身體。一代帝王,就這麼終結了餘生。

    有怨,有愛,有不甘,有遺憾。

    除了慕容澈,無人可以知道,慕容雲霄那微動的唇中,吐出的話為何。

    「皇上駕崩……」這聲音傳出御龍殿時,舉國哀悼。

    慕容澈的面色陰沉卻帶著幾分哀傷,走出了御龍殿,看著跪了一地的奴才,大臣,道:「父皇駕崩,留口諭,太子慕容澈,擇日登基。」

    說完,慕容澈環視了眾人一眼,不給眾人任何說話的機會,又立刻道:「三日後,先皇葬入皇陵。封宮七日,禁止一切人員出入。宮內在場的人,嚴禁離開宮廷半步。若有違令者,斬!」

    慕容澈的黨羽,立刻開口道:「謹遵皇上口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話一出,剩下的人,才不甘願的跪了下來,那眼裡的不甘顯而易見。

    慕容澈又看了完顏森一眼,道:「完顏大人,請吧。」這話音才落下,禁衛軍立刻上前,強迫著完顏森離開,囚禁於宮內,不得離開半步。

    這時,完顏雲舒也聽聞了消息,匆匆趕到了御龍殿,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此刻,不等慕容澈開口,高勝已經朗聲說道:「娘娘,請回宮吧。七日內不得離開半步。」

    「本宮要見皇上。」完顏雲舒不敢的喊著,但是,話音還不曾完全落下,就只聽高勝又道:「帶走!」

    這時候,慕容澈才把視線落在了高勝的身上。高勝立刻跪了下來,道:「一切聽從太子殿下吩咐!」

    「七日後,登基大典。」慕容澈吧最後一句話說完,對著禁衛軍統領一點頭,便轉身回了太子東宮。

    慕容雲霄的駕崩,意味著西夏王朝的政局要發生改變。而在太子未曾登基以前,一切都存在隨時可能的變數。慕容澈等了這麼多年,豈會讓這些變數存在,在一路回東宮的路上,命令著隨身的暗衛,道:「一切可能的地方,都布好埋伏,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一個。」

    「是,殿下。」暗衛領命,快速而去。

    西夏的皇宮,紅牆磚瓦內,在夕陽下,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帶著濃濃的血腥,風雲即將色變,動亂四起。宮內人心惶惶,各宮閉門,掛上白帷帳,沒有令牌和口諭,嚴禁出宮。甚至,各宮之間臉通傳消息都變得不可能。

    而原本該是慕容雲霄的禁衛軍,此刻全權聽從慕容澈的命令,蓄勢待發。

    「你說什麼?」慕容言猛的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太監。

    在宮門關上前一會,慕容言在宮中的內應快速的出了宮,趕到了晉王府。吧宮內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告知了慕容修和慕容言。

    「皇上駕崩。各宮閉宮。太子殿下宣佈,七日後登基,說是皇上留下的口諭。而在那時,奴才分明見到,是太子殿下強行進的御龍殿。現在宮內已經被太子殿下控制,禁衛軍圍繞的嚴嚴實實,一直蒼蠅也飛不出去。幸好奴才走得快,不然這會恐怕也是出不來了。」小太監快速的吧事情說了次。

    慕容言看向了慕容修,立刻詢問道:「四哥,現在我們……」

    慕容雲霄不久人世,在他們的猜測之中,但卻真不曾想到,這時間會來的如此之快。似乎就在眨眼之間。今日慕斐耘才能道京城,而這皇宮卻又早了一步被慕容澈被閉了宮門。為今之計,除了用強,再無他法。而在宮內的禁衛軍,儘是大內高手,他們不見得討得絕對的便宜。

    此行,危機四伏!

    水洛煙聽到太監的話時候,眼裡也有片刻的慌亂,但很快,她便冷靜了下來,看著慕容言,趕在慕容修開口前道:「走西南門。那地方是太監宮女出入的入口,平日守衛少得多。慕斐耘在宮外接應,務必要在慕容澈登基之前,皇上入葬之前改變一切。不然,為時便晚。」

    「這些人,七弟你要……」慕容修按照水洛煙說的那些人,仔細的吩咐著慕容言。

    慕容言聽完快速的離開了晉王府,沒一會的時候,慕斐耘也趕到了晉王府,兩人眸光一對,不曾言語,慕斐耘又快速的離開。這樣的氣氛,緊張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慕容修負手在身後,一直站立在窗前。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孤傲的身影,走前一步,從背後抱住了慕容修,緊緊的。慕容修的大手握住了水洛煙的手,不發一語。

    「王爺……」水洛煙終於呢喃出聲。

    「煙兒,在府中等本王的消息!」慕容修許久才開口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不曾再說話。

    慕容修把水洛煙繞著自己腰間的手給抽了出來,深深的凝望了水洛煙一眼,這才快步的走出了東樓,小七欲跟上時,卻被慕容修阻止,道:「在王府護著王妃的安全。就算是死,也不能讓王妃傷及分毫。若有情況,帶王妃道密道。」

    「是,王爺!」小七不疑有他,立刻應允。

    說完,慕容修便頭也不回的離開晉王府。水洛煙站在原地,就這麼看著慕容修的身影,漸行漸遠。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11 PM

031 一念執著間

    慕容言按照慕容修先前的吩咐,步好局後便朝皇宮的方向和慕容修匯合,兩人在皇宮的不遠處捧了頭。此刻的街道,早就已經沒了昔日的繁華,宮內皇上駕崩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百姓的臉上帶著哀傷,小販們早就收起了攤位,商舖也紛紛關門。白色的緞子悄然掛上,西夏的京城,少了繁華,多了幾分的平靜和悲慼。

    但越是這番的平靜,越透著幾許的暗藏湧動。

    慕容修和慕容言兩人站在西南門。西南門就如同水洛煙猜測的那般,就和平日一般,戒備鬆懈。雖有禁衛軍把手,但是和別的宮門相比,相差甚遠。而平日本就安靜的西南門,此刻更是如此。門口僅站了兩個禁衛軍,再無其他。

    「四嫂真是料事如神啊!怎麼什麼都知道的感覺。西南門絕對是平日被疏忽的地方。打我朝建立起,大概除了太監、宮女,從不曾有人從西南門出入過。而太監宮女平日也極少有出宮的機會,這西南門就更如虛設一般。」慕容言站在西南門的面前,一臉佩服的對著慕容修說道。

    對於水洛煙,慕容言突然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水洛煙的睿智,聰慧,運籌帷幄是讓慕容言佩服的,這樣西夏的女子少有的大氣,沉穩,從容不迫。但是,水洛煙似乎對很多事情就好似預知了一般,總可以早很多人前,先做好諸多的準備,以防不時之需。

    這種感覺,總會讓人覺得太過於詭異。

    就好比這一次的西南門。水洛煙就能如此篤定平日人煙稀少的西南門,此刻會警備鬆懈?這似乎不太符合慕容澈的作風。若按照慕容言平日對慕容澈的瞭解,定是會做到滴水不漏。他們能想到的,難道慕容澈想不到嗎?

    當然,也可能存在的是,慕容雲霄駕崩的太過突然。慕容澈的預謀也發生了變化,臨時的變動,自然可能是導致一些細小的地方發生了疏忽。但無論如何,慕容言怎麼思考,那種說不上的怪異感,總在心頭縈繞,讓他更加覺得有些不安和忐忑。

    因為,這一切,來的過於順利和太平。

    這西夏的皇宮之內,除了禁衛軍外,不全然都是慕容澈的人。禁衛軍裡也有不少是他們的人。而慕斐耘則是在城外接應。慕容修並不曾讓慕斐耘一起進宮。他們也害怕有所萬一的話,至少慕斐耘的身份不曾曝光,日後還有生死一搏的機會。

    而宮內,表面上,大部分是慕容澈的人。他們的人只佔了少數。但是,宮內不少太監,婢女卻給了慕容修和慕容言更多出入的方便。先前的隱忍,不是不作為,而是在佈局。而所有的佈局,也都在今日,落下帷幕。

    是成,是敗,一瞬之間。

    「話真多。」慕容修就這麼淡淡的應了句。

    兩人相視一眼,慕容言不再多言,彼此頷首,細針便從手中射出,門口的兩個守衛絲毫沒有反抗,軟軟倒下。宮內本就閉宮,更是無人發現這一情況。慕容言和慕容修輕易的通過西南門進入了皇宮之中。

    各宮各院的門簾緊閉,這宮女所呆之地更是如此,絲毫不敢有任何違背。這裡的一切,讓兩人順利的不免有些疑惑,在彼此對看一眼後,那眼底的謹慎越發的明顯。步履薄冰,小心翼翼。

    宮內,似乎除了穿著喪服,在為慕容雲霄入葬一事忙碌的人在外走動外,真的就如同一座死城。安靜而詭異。

    「四哥!」慕容言看了眼慕容修,低聲說道,「是錯覺嗎?宮內太過於安靜。就算閉宮也不該如此。」他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又道:「有點像請君入甕的感覺。」

    「小心點。」慕容修只應了這麼一句。

    兩人不再交談,很快,不遠處走來兩個太監,腳步急促,嘴上還在不斷細碎的議論著。

    「七日後太子登基,這事可怎麼忙的過來!」

    「忙不過來也要做。別廢話了,快點走,太子不知為何,讓那麼多禁衛軍在殿前布好了陣勢,就好似害怕有人會起兵造反一般,這兵權,禁衛軍不都在太子的手上了嗎?而所有的皇子也被隔絕在宮外,甚至宮內的情況都無法探聽。這宮裡都快成了死城,人人自危,就怕哪天不小心,腦袋就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說著,太監還不忘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讓一旁的小太監更是嚇的打了哆嗦。兩人又很快低下了頭,快速的朝前走著。

    這話聽在慕容修和慕容言的耳裡,不免彼此對看一眼。

    「四哥,看來二哥早就有所準備。你的清醒,及今日父皇對你的傳喚,讓二哥有了緊張的心。依我看,二哥應該更害怕父皇病重時,單獨召你到御龍殿內說了什麼。七日內,你若不出現,那麼一切就成了定局。而二哥所言的父皇口諭,7日內,太子登基,想來也是假。按照西夏的傳統,皇上駕崩後,至少要30天後,太子才能登基。而閉宮的時間只有七日,是為了哀思。二哥也定只有在這七日之內讓所有的塵埃落定,方可心安。」

    慕容言說的直接。慕容修聽著,沒言語。兩人細碎交談時,一名禁衛軍的將領朝著兩人的方向而來,在慕容修面前跪下,道:「參見晉王,屬下已經準備就緒,就等晉王到來,舉兵東宮。」

    「起來吧,辛苦了,趙將軍!」慕容修扶起了趙城。

    「屬下應該的。家弟若無晉王,也定不可能有今日。我趙家兄弟誓死效忠晉王。」趙城站了起身,恭敬的答道,又接著說了下去,道,「禁衛軍太子的人,也僅有三分之一的人。其餘都是我們的人。就如同屬下一般,誓死效忠晉王。而太子假傳皇上懿旨,更是不敢大肆從邊疆調兵回來。所以,我們應該是勝券在握。」

    趙城給了慕容修肯定的答案。慕容修很沉默的聽著,凌厲的鳳眸微斂,似乎在沉思著什麼。慕容言在一旁安靜的呆著。

    許久,慕容修才開口道:「趙將軍讓你的人,包圍東宮。七弟,那些該注意的人,絕非不能讓他們進入宮中半步。我們的人,從這一刻起,舉兵東宮。」

    「是。」兩人齊聲應和著。

    突然,一聲長哨響起,本就在宮內潛伏、偽裝的暗裝悉數出現,隨著慕容修大舉朝東宮而去。未曾來得及反應的禁衛軍,劍還不曾出鞘,就已經死於暗衛的劍下。

    宮內,瀰漫著無聲的硝煙,濃烈的血腥,遍佈的屍體,讓宮內的氣氛更加的詭秘。但慕容修的臉色不曾變,身形也不曾發生任何變化,從容的向前走著。任耳邊充斥著尖叫聲,慘叫聲,也任這種驚恐在皇宮的上空不斷的徘徊。

    「你說什麼?」慕容澈一臉震驚的站了起身,看著眼前面色焦急的禁衛軍。

    慕容修和慕容言竟然舉兵東宮,而此刻人就在門外!這讓慕容澈覺得不可思議。這每一個宮門都派了重兵把守,怎麼可能讓兩人無聲無息的進入宮內?而宮內都是禁衛軍,又怎麼可能兩人赤手空拳的能逼到東宮。

    「人呢?一群廢物!」慕容澈焦急的在東宮內走來走去。

    「啟稟殿下,禁衛軍的人,有一半竟然是晉王爺的人!」禁衛軍統領焦急的說著。

    眼前發生的一幕,也讓他傻了眼,越發的覺得不可思議。平日都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怎麼會在一夜之間都悉數發生了變化。猛的,竄進他腦海裡的想法,讓李權不免的顫抖了起來。慕容修是在多年以前就已經在佈局了嗎?就在這一切讓他們覺得再順利不過的時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怎麼可能。這些人平日不都是你李權的人嗎?怎麼可能在悉數之間全然叛變!」慕容澈回過神,厲聲質問著李權。

    李權不斷的搖著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道:「晉王爺一定不簡單。這些人,他肯定是在裝,裝無能,裝懦弱,是在隱忍,是在為這一刻爆發!」他的話語裡變得幾分肯定。

    這更讓慕容澈的鳳眸斂下,越發的陰沉了起來。在東宮內走來走去。而慕容修帶兵也已經到了東宮門口。皇宮之內,宮門緊閉,就算如此,東宮外的動靜,不免也是傳遍了整座皇宮,各宮的人,反應皆是不同。

    皇太后在慕容雲霄駕崩的消息之下,備受刺激,本就癱軟在床的身子,此刻更是變了臉色,越發的嚇人。一旁的桂嬤嬤連忙上前,查看著皇太后的情況,立刻吩咐宮女,宣在宮內待命的御醫,卻被皇太后阻止了。

    那蒼老的聲音,從喉間溢出,道:「桂嬤嬤……她……她還是回來了,回來了!」

    「娘娘,您想多了,好好休息,現在鳳體才是最重要的。切莫憂傷過度。」桂嬤嬤連忙安撫著皇太后。

    皇太后不斷的搖著頭,她話裡的她,不是別人,正是梅妃。自從慕容雲霄遇見梅妃起,她一刻都不曾贊同過。梅妃就是個禍水,紅顏禍水。甚至,相國寺內的高僧,在慕容雲霄不曾執意立梅妃為貴妃前,就已經私下告知皇太后,梅妃之子,定能顛覆朝野,權傾一方。而慕容雲霄更是和自己說過,若梅妃生下皇子,定是要立為太子。

    太子……東宮之首,未來的皇帝。所有的一切,都讓皇太后的心砰砰直跳。相國寺高僧的預言似乎就成了真。梅妃果然有了身孕,那是龍子。而梅妃有孕卻是在立為貴妃之前。這梅妃心中有他人,又是眾所周知。皇太后的心不免想了多,難道這西夏的天下,她慕容家的江山,要斷在妖女之手?

    所幸,這梅妃在生下慕容修後,便自殺身亡。而慕容雲霄不知是受了何等的刺激,竟然對梅妃之子也不聞不問,甚至早早的打發出宮,這才讓皇太后的心放了下來。這些年,慕容修的平庸,無為,更是讓皇太后放心不少。

    而此刻,慕容修竟然舉兵東宮。一切都是假象!這麼多人的平庸,隱忍都是假象。

    越是這樣想,皇太后的身體不免的更加顫抖,那面色又蒼白了幾分,嚇得桂嬤嬤連聲叫喊著,飛快的朝外衝了出去,高喊著:「叫御醫!」

    但是,這聲音,卻被在門外的禁衛軍給攔了下來,急得桂嬤嬤在原地打著轉。

    皇后張婉瑩畢竟是太子的生母,自然不會受到太多的監視。這消息也很快的傳到了張婉瑩的耳裡,她急欲前去查看皇太后的情況,門口的禁衛軍也把她攔了下來,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有令,各宮所有人,不得離宮。」

    「本宮要去看哀家!」張婉瑩不免冷了聲調。

    「娘娘,請回。」禁衛軍絲毫沒退讓。

    「本宮要見太子!」張婉瑩立刻對著禁衛軍吼道。

    只聽禁衛軍又答:「回娘娘的話,太子會來見您的時候,自然會來,請回吧。」

    張婉瑩還想多說什麼時,身旁的嬤嬤連忙拉了拉張婉瑩的袖子,給張婉瑩使了個臉色,張婉瑩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進了宮內。未央宮的宮門又緊緊的閉了起來。

    「娘娘,晉王爺舉兵到了東宮,太子殿下恐怕分身乏術。」趙嬤嬤在一旁低聲說著。

    張婉瑩自然知曉,那眉色也陰沉了幾分,緊張的在未央宮內走來走去,不免低聲喝斥,道:「言兒可是澈兒的親弟弟,怎麼會幫著晉王爺而不幫著自己的哥哥呢?這要出了事,真不知如何是好!澈兒的性格!唉……」

    手心手背都是肉,張婉瑩也有些顯得六神無主。這去看太后無非只是一個藉口,張婉瑩要見的人是慕容澈,至少,要慕容澈看在親兄弟一場的份上,最後放過慕容言。只是……若慕容澈失敗了,那麼她又該像誰去求情呢?

    慕容澈在塞北出的黑手,她張婉瑩又豈會不知道。慕容修若真能逼宮成功,那麼……想著,張婉瑩的臉色更加焦急了幾分。

    趙嬤嬤安靜的站在邊上,一句不吭。這局勢,變化莫測。

    相較於皇太后和張婉瑩的反應,完顏雲舒則顯得更加難安了幾分。相較於慕容修和慕容澈,此刻,她卻更願意慕容修奪嫡成功。若是慕容澈,那麼七日之後,也是他們的喪命之時。此刻,各宮緊閉宮門,不得私自出入,一切的辦法,都成了死局。更別說,可以私傳通信。

    而慕容修成功,至少還能博得一線機會。

    只是,梅妃……完顏雲舒的臉色不免的陰沉了幾分。梅妃的事,也終不可能永遠是秘密,若慕容修知道了,那麼……

    想著,完顏雲舒的臉色又沉了幾分,在自己的宮中,不斷的來回走著。而此刻的完顏森,則被軟禁在別的宮內,寸步不得離開,更是重兵把守。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更何況是通風報信。

    「娘娘……兩個小皇子,怎麼辦?」服侍完顏雲舒許久的老嬤嬤,一臉焦急的問著。

    完顏雲舒聽到老嬤嬤這麼問,那臉色又沉了幾分。是的,豈止是他們,還有兩個皇子,一個公主。未成年的皇子還好,構不成威脅,年紀太小。而成年的皇子,就顯得堪憂的多恐是會被牽連。公主的話,不免的也會被作為和親,送到邊陲之地。

    似乎,一切真的進入了死胡同,越發的讓人不能接受。

    而在東宮,慕容澈來回走了幾圈後,突然吩咐道:「傳若蝶夫人。」

    「是。」一旁的小太監立刻前去。

    沒一會的時間,姬蓮紗便出現在東宮,她的面色也有幾分難看。慕容修明明中了蠱毒,若想解毒,那種痛苦誰能挨的過!就算百里行雲讓慕容修暫時醒來,也不代表功力可以恢復。何況,就算真的解毒了,慕容修的功力恢復也只是暫時現象,想完好無損,定是需要時間來調理的。

    「妾身見過殿下。」姬蓮紗對著慕容澈請了安。

    慕容澈看著姬蓮紗道:「這便是你說的慕容修必死無疑?」他質問著姬蓮紗。

    姬蓮紗眉色一冷,道:「殿下此刻應該要想著怎麼解決困境,而非和臣妾計較這些的時候吧。何況,要知道,皇上可是單獨宣召了慕容修進御龍殿,這殿內發生了什麼,也唯有慕容修知道。若有聖旨或者真正的口諭,那麼,太子可就成了謀反之人,而非慕容修。再說,太子急於閉宮之舉,也引得一些老臣不滿。慕容修舉兵,只會讓京城之內的人,覺得其中定有隱情,太子就算登基,這皇位,做的可曾穩當?」

    姬蓮紗看向慕容澈,倒是分析的透徹。眼見慕容澈有些沒了主意時,姬蓮紗才湊近了幾分,道:「妾身自有辦法!」

    「說!」慕容澈冷聲說道。

    姬蓮紗卻不急不躁看著慕容澈,又道:「妾身有要求。」說著,她看著慕容澈的眼神,不閃躲,繼續道,「妾身要皇后之位!」

    慕容澈冷眼看著姬蓮紗,眸底的精光閃過,說得曖昧不明道:「若不成,別說皇后之位,恐怕你的人頭都等著落地。」

    姬蓮紗嫵媚一笑,這才湊近慕容澈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慕容澈的臉色一驚,看著姬蓮紗,姬蓮紗卻仍帶著笑,淡淡的退到了一旁。

    這時候,門外的嘈雜聲越來越明顯,慕容澈收起了情緒,踱步朝外走去。慕容修站在東宮之外,看著慕容澈,冷了眉色。

    「晉王爺,好大的膽子,本殿下下了命令,閉宮七日。晉王爺竟然還帶人闖到東宮,這可是要造反?晉王爺要知,謀反可是死罪。」慕容澈先聲奪人的說道。

    慕容修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私闖御龍殿,皇上恰巧駕崩,太子就宣佈皇上口諭,七日後登基。可誰又知道真假呢?太子又可知,父皇在御龍殿內和臣弟說了什麼呢?」

    他的一字一句撞在慕容澈的心口,不免的心虛了幾分。再迎上慕容修淡定的神色,不免的焦急了起來,立刻道:「來人,把晉王拿下,謀反是死罪,若有反抗,就地正法!」

    慕容澈這話一出,慕容修仍然在原地站著,但他身後的禁衛軍已經舉劍。慕容澈邊上的禁衛軍有了動作,但兩方的勢力卻顯得懸殊的多。可慕容澈的臉上卻不見任何驚慌,這讓慕容修不免的皺了一下眉頭,雖沒說話,但已經提氣凝神看著四周。

    「慕容修,本王不僅要你的命,更要水洛煙。本王這幾年,最小看的人便是你,就算藏在你晉王府之中的人,竟然也可以被水洛煙給悉數清理乾淨,這樣一個睿智,聰慧,傾城的女子,豈能不得到手。而你,竟然能隱忍這麼多年,只為這一刻。早知,本王當年就已經斬斷你的羽翼,斷絕後患。」慕容澈說的冷然,看著慕容修,一臉的冷酷無情。

    「起。」慕容修最後看了眼慕容澈,沒理會慕容澈的話,逕自揚起了手。

    在慕容修身後的禁衛軍和暗衛,向前衝去,很快就把慕容修藏到了身後。頃刻間,東宮殿前,兵荒馬亂,除了金屬碰撞的聲響,便是陣陣尖叫聲,慘叫聲,廝殺聲。優劣在一瞬間似乎有了些苗頭。

    那遍地橫躺的屍體,流出的鮮血,侵染了東宮殿前的磚瓦,濃濃的血腥,竄進筆尖,那落在磚瓦上的血跡,濺成了朵朵絢爛的薔薇花。不是在預告著勝利,卻是在昭示著更多的凶險和陰謀。

    突然,禁衛軍內幾大高手,赫然飛身向了慕容修的方向。慕容修冷了神色,躍身而起,在空中與其交纏,打鬥著。大內高手集結,把目標對準了慕容修,慕容修卻沉穩從容,閃過劍鋒,反手便不客氣的刺向了對方的喉嚨,一劍斃命。

    這讓慕容澈看的心中大驚。慕容修的修為遠比他之前所見的更為可怕。慕容澈的語調有些著急了起來,道:「拿下慕容修,格殺勿論。」

    此令一下,大內高手們奮勇而前,不再留有任何餘地,和慕容修廝殺在一起,刀光劍影,血腥一片。而慕容修竟然在眾多的大內高手圍攻之中,仍然衣袖不沾劍身,待一眾的人倒下,他才穩穩的降落於地。冷眼看著慕容澈,臉上的情緒越發的冷了幾分。

    但,慕容澈看見在柱子後的姬蓮紗時,原本慌亂的神色,也變得安穩了幾分。眼角之中閃過一絲詭異,這不免的讓慕容修鳳眸微斂。

    「四弟,怎麼,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贏了本殿下?這江山,可是那麼容易到手的?」慕容澈沒了慌亂,多了幾分的冷靜,嗤笑的說道。

    慕容修就這麼淡漠的看著慕容澈,不曾言語。勝負未分,敵在暗,自然是分心不得。周圍充斥著一股肅殺的氣息,危險悄然而臨。

    「嗯?那二哥顯然是勝券在握?」慕容修斂眉看著周圍的環境,但嘴裡的話卻顯得輕鬆的許多。

    趙城在慕容修的身後,也警戒了幾分,冷眼看著週遭,突然,只聽趙城大聲喊道:「王爺,不好,小心……有埋伏!」

    他的話才落下,周圍立刻湧出無數面色蒼白,但行動卻一致的蠱人,紛紛朝著慕容修的方向逼近。見一個人,他們立刻殺一個人,所有人的目的皆是慕容修。趙城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立刻說道:「王爺,你快走,這些妖孽要的是你的命,而非是屬下們,讓屬下們檔下這些人,讓宮外接應的人,進宮,我們定能最後勝利。」

    趙城不斷的和這些蠱人廝殺著,嘴裡大聲的對著慕容修喊道。

    慕容修仔細的看著這些行為詭異之人,對著趙城等一干將領喊道:「不好,是蠱人!」

    這些是受了控制的人,比正常人遠勝許多。而這些人本身也是帶著毒,若是傷口碰觸到這些人的污血,也定會中毒,而且毒性散的極快。慕容修很快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他們防備了所有的人,卻不曾防備姬蓮紗。

    而這被調出宮外,來鎮壓那些官員的暗衛,又讓慕容修此刻的戰鬥力遠落下許多,情況變得危機萬分。

    「趙城,撤!別和蠱人用勁,那些人之認目的,不管死活的!」慕容修大聲的對著趙城喊道。

    「王爺,你快走,這裡有屬下!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王爺能出去,屬下就算死,也值得了!」趙城和剩下的禁衛軍們,死死的抵擋著眼前的蠱人,連忙勸著慕容修。

    慕容修的眉色裡出現了一絲猶豫,但很快,城牆的四周又出現了無數的弓箭手,那弓箭已經對準了慕容修。

    趙城在此刻再度喊道:「王爺!快離開這裡!不然真的沒有時間了。那先前死掉的將領不都白白死了嗎?」

    慕容修這才一躍身,朝外飛馳而去。趙城眼見慕容修離去,這手下的動作不免的又快上了幾分。慕容澈見狀,立刻命令道:「拿下慕容修,就地正法!」

    突然,慕容修一捂胸口,這才發現,自己的氣已經提不上來,重重的跌落在了宮門口。那東門就在前方,他卻已經無法再前進分毫,無數的劍直落落的指向了慕容修,而慕容澈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慕容修的面前。

    晉王府

    「娘娘,你別擔心了,王爺不會有事的。王爺若知道娘娘這樣,肯定也會分心的。」小七安撫著一直走來走去的水洛煙。

    水洛煙始終皺著眉,心裡的那種忐忑越發的明顯。前世,慕容修是在東門受的埋伏,但,此刻的消息確實,慕容修已經進入宮內,又為何會退到東門呢?而她也告訴了慕容修,千萬莫走東門,一定要走側邊的西門,慕容修定也會熟記在心,但為何,就算是如此,她也無法真的放下心來,只能任那心跳越來越快。

    那種快蹦出喉嚨口的恐懼,讓水洛煙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娘娘,您去哪裡?」小七看著朝外走的水洛煙,面色一驚,立刻追了上去,站在了水洛煙的面前,阻止了她的行動。

    水洛煙看著小七,伸出手,想推開小七,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小七分毫,那眉眼又皺了起來,道:「你讓開,小七,本宮要去看看。」

    「娘娘,你現在去宮裡不是給王爺添亂嗎?王爺在混亂之中還要顧及您的安全,更是大大的不利啊。」小七說的很現實。

    水洛煙被小七這麼一說,腳下的步伐停了下來,看著小七,又道:「睿王爺呢?」

    「睿王爺在京城,按照您對王爺說的那些人,做了防備,以防萬一。娘娘,就算小七求您了,您放下心,王爺定不會有事的。那些大內高手不可能是王爺的對手,何況,禁衛軍一半以上的人,是自己人。」小七說的信誓旦旦。

    那緊張的心,似乎微微放了下來。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卻始終也說不上話。

    突然,慕容言風一般從門外衝了進來,臉色異常難看,水洛煙連忙衝了上去,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言看著一臉緊張的水洛煙,卻突然啞了口,又看了眼小七,這下,把小七的心,也給提了起來。水洛煙急了起來,追問著:「慕容言,到底發生了何事?」

    「是這樣,那些本該和二哥里應外合的人,卻意外的非常安靜。而我們卻浪費了部分的兵力在這些人的身上,我是擔心宮內的情況,唯恐又變數。」慕容言把先前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一次。

    水洛煙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她現在知道,為何自己的心底會變得如此忐忑不安。她也知道,慕容修為何會被逼道東門。上一世,慕容修也防備了這些裡應外合之人。而這一世,本是勝券在握,而她卻又一次的吧這些裡應外合之人給提了出來。水洛煙知曉,慕斐耘在京城中應和,這些事情,本交予慕斐耘便好,而如今,卻是分散了慕容修的兵力。

    但就算如此,慕容修在宮內的兵力,也應該是遠勝於慕容澈,到底是哪裡發生了意外?還有什麼隱患是她所不知的?

    就在這時,讓人出乎意料的人出現在了水洛煙的面前。姬蓮娜跑的有些小喘,出現在東樓。在場的人不免對看了一眼,水洛煙反應的極快,走上前,對著姬蓮娜說道:「姬夫人?」

    「娘娘……不好了。」姬蓮娜的聲音仍然帶著喘氣。

    水洛煙臉色一變,慕容言和小七的臉色也發生了變化,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姬蓮娜的身上,姬蓮娜連氣都來不及換,立刻說道:「姬蓮紗,在宮內有埋伏。妾身想了很長的時間,都沒明白,姬蓮紗僅僅是靠假死就能避過西域王,而離開姬家。顯然不是,是西域王眼見我被丟到了晉王府,無法成大事,才又派了姬蓮紗去了宮內,但這一次不是進貢給先皇,而是直接讓姬蓮紗勾引了太子殿下。」

    姬蓮娜說的上起步接下去,但不曾停下片刻,也不顧此刻的三人臉色如何,又急急的說道。

    「而姬蓮紗跟著太子的這兩年,卻足夠時間在宮內佈局。這佈局不是外面的人,而是靠蠱惑控制了人心。這些人,本該是姬蓮紗留著西域王舉兵攻打之時用。卻不曾想到,姬蓮紗的野心越來越大,甚至不滿足於西域祭司,她要的是西夏皇后的位置,甚至是西夏的政權。所以,在此刻,她選擇了對付王爺。王爺不再隱藏實力後,姬蓮紗絕對知道,王爺的勢力遠勝於太子,那麼,首要除掉的人,定然是王爺,而非太子。太子留著日後,還有機會。」

    這一串的話,說的又快又急,但也讓在場的人停的明白。

    「娘娘,睿王爺,快想想辦法。那些中了蠱毒的人,功力會比平日大增許多,不達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正常的人,和這些中了蠱毒的人對抗,必定就是死啊!」姬蓮娜把這前因後果都說了明白。

    水洛煙向後退了一大步,突然,在眾人的錯愕之中,她跑回了東樓,快速的拿出了慕容雲霄生前留給她的聖旨,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晉王府。

    「娘娘……」

    「四嫂……」

    小七和慕容修楞了一下,即刻追了出去。在王府門口攔下了欲上馬的水洛煙。

    「四嫂,你這是要做什麼?」慕容修急急的問道,一臉的不贊同。

    水洛煙想也不想的掙脫了慕容修的禁錮,道:「我要去找王爺,王爺有難,除了聖旨,不可能再避過此劫!」她說的很快。

    「聖旨?」慕容言楞了下。

    就在這片刻,水洛煙已經駕馬飛快的朝宮內的方向奔馳而去。慕容言和小七對看一眼,也立刻上了馬。追出們的姬蓮娜,顯得幾分焦急,在王府門口直轉著圈。就連薄荷和姚嬤嬤的面色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水洛煙在馬上腦海裡不斷的回想著,先前宮裡發生的事情,以及這姬蓮娜說的話,這下,她算是全明白了。

    姬蓮娜是關鍵人物,她的臨時叛變,讓慕容修的優勢變成了劣勢,那些養了許久的蠱人,正巧的派上了用場。正是這些又一定數量的蠱人,讓本在優勢的慕容修見見落了敗,發現不對,結節敗退。而,她就算交代了慕容修要退至西門,顯然,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只能順著大勢而走,想到西門,難上加難。

    是她害了慕容修!不應該在前提醒慕容修應該注意的那些人,也許,這樣一來,更多的實力,還會有一線博的希望。

    而此刻,這一切卻已經發生了變化,再無任何可能。慕容修注定是順著歷史的潮流,被逼到東門,而東門四處埋伏的都是慕容澈的伏兵。那麼,前世所有的一切,都會重演。

    而慕容澈對慕容修,定不可能心慈手軟。留的這麼大的隱患在自己的身邊,哪是慕容澈所謂。就連流放,和貶為平民都是不可能的,只會就地正法。王權,就是如此的殘忍,為帝王之位,定是踩踏在眾人的鮮血之上,才能走上那最頂端的位置。

    殘忍,而又無情。

    但那至高無上的權利,卻惹的天下的人,野心勃勃。只要有一絲機會,便不會錯過。更何況,慕容澈這般在太子之位上,蓄謀已久的人,自然不可能輕易的放手。

    想著,在自己懷中的那一卷聖旨。突然,水洛煙明白了慕容雲霄那眸光之中的意思。慕容修的隱忍,並沒躲過慕容雲霄的眼睛。慕容雲霄早就明白了,慕容修豈是如此沒報復和野心之人,多次的刺探,甚至不惜提到了梅妃的事情。

    但,總是在最後一刻,念舊了父子之情,念舊了和梅妃的感情,無論這是怨和恨,終究是給慕容修留了一條後路,也算縱容了慕容修謀反之意。

    那一卷的聖旨,若是慕容修登基為帝,那麼,則悉數可以作廢。若是慕容修失敗,那一卷聖旨,就真正是救晉王府所用,保晉王府安康。

    慕容雲霄和水洛煙說的那句,朕不知將來該如何面對梅妃。想來,這一卷聖旨,就是慕容雲霄對梅妃的交代。至少,在這樣的大逆不道的罪名之下,慕容修也可以安然的杜過此劫。算是有心之舉,也算是遇見了慕容修注定失敗的結局嗎?

    這歷史,真的是終不可逆的嗎?

    想著,水洛煙的腳不免的更加用力的夾緊了馬腹,讓馬兒吃痛,飛快的朝著宮內的方向跑去。而追在水洛煙身後的慕容言和小七,看見水洛煙如此不要命的方式,那臉色也越發的緊張了起來,飛快的追了上去。

    「小七,無論等下發生何事,一定要看好四嫂!不然四哥更會分心!」慕容言邊駕馬,邊大聲的對著慕小七道。

    「小七知道!」小七飛快的應著。

    兩人緊緊的跟在水洛煙的身後,一直到了宮門口,眼見水洛煙被攔了下來,兩人才抽空追上了水洛煙。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4 12:12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7-24 12:13 PM 編輯

032 終是不可逆

    「晉王妃,太子有令,閉宮七日,任何人等不得出入!」門口的侍衛一看見水洛煙,立刻攔下了她,把慕容澈的話原封不動的說了一次。

    水洛煙眉色一冷,想也不想的直接朝前走去,推開了侍衛。侍衛眼見水洛煙如此,也不客氣的動起了手。小七和慕容言趕到,慕容言想也不想的喝斥著侍衛。

    「睿王爺,請不要為難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侍衛顯得一臉為難。

    水洛煙卻冷了神色,看著近在眼前的東門,拿出了聖旨,道:「本宮有先皇聖旨在手,誰敢阻攔?怎麼?你們是打算抗旨不尊嗎?見先皇聖旨就如同見先皇,還不跪下,讓本宮進宮!」

    門口的守衛被水洛煙的氣勢嚇倒,更被她手中那明黃的聖旨給嚇到,對看了一眼,立刻跪了下來,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言和小七對看了一眼,小七對著慕容言搖了搖頭,擺明了也不知,水洛煙這聖旨是從何而來的。慕容言的眉心又皺緊了幾分。若真的是聖旨,那倒不怕,若是假聖旨,這麼進去了,只會火上澆油。但是,眼前的情況,似乎也真不容得他們多想。

    水洛煙看也沒看侍衛一眼,已經快速的朝東門跑了去。慕容言也來不及多想什麼,立刻追了上去。小七的手一直按在劍鞘處,隨時戒備著。

    當他們進了東門,那場面,驚了所有人的眼。

    慕容修躺在地上,眾多的大內高手圍著他,劍已經直指向他的喉間。而慕容澈居高臨下的看著慕容修,一臉的冷凝。

    「四弟,人切莫做自不量力之事。本殿下低估了你,但也不會讓你輕易得逞。」慕容澈說的譏諷,立刻又接著道,「可惜,你若還是先前那個平庸無為的晉王爺,至少還能留得一條小命,畢竟本殿下也不是如此沒血性之人,連自己的親兄弟也能下手。」

    說著,那劍鋒更加對準了慕容修。脖頸間的肌膚已經被微微的劃破,滲出了血。但慕容修的神色如常,並不曾因為在自己脖頸口的劍而發生任何變化。就這麼看著慕容澈,那眼裡的傲氣依舊,也不曾也有一絲的妥協,甚至,那眼裡,還帶了淡淡的挑釁之意。

    「真是死到臨頭不知悔改!」慕容澈眼見如此的慕容修,冷了聲色,那劍鋒又朝前逼近了一步。

    只要再用力一分,那劍鋒就會毫不留情的穿過慕容修的喉嚨。慕容澈似乎在等,等著慕容修和自己求饒。那種已經越發變態的心裡,不滿足於此刻的勝利。甚至,慕容修不曾死,慕容澈的心就永遠不曾放下。

    但此刻,他更喜歡這種貓捉老鼠,把慕容修玩轉在自己手心的感覺。

    但,慕容修始終冷然的神色,伴隨著東宮那頭不斷傳來的廝殺聲,讓慕容澈的耐性一點點的消散而去,那劍鋒直指慕容修的脖頸,微抬了手,再一個用力,那劍鋒就會穿過慕容修的脖頸,讓他一擊斃命。

    誰知,就在此刻,慕容修的神色發生了變化,本已掉落在身旁的劍又再一次的被他撿了起來。剛才消失的內力似乎又一點點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慕容修看著就在咫尺的東門,心裡有了思量。

    無論如何,要先行離開王宮。只要出了東門,那麼,他就無需擔心。

    猛地,慕容修騰空而起,慕容澈防範疏忽,讓慕容修順利的擋去了這些本在他四周刺向他的劍鋒,重新舉劍,站了起來,冷峻的神色看著週遭顯得危機重重的氣氛,但很快,慕容修無心戀戰,飛快的朝東門奔跑而去。

    因為,他不知,什麼時候,這內力又一次的會消失不見。他可以輕易的感覺到,此刻內力不穩的在血液只見流竄,處處充滿了危險。

    「怎麼可能?」慕容澈不可思議的看著慕容修,低聲的說道。

    但很快,慕容澈回過神,高喊一句:「放箭!」

    接著,在宮牆上無數的利剪紛紛朝著慕容修的方向射了過來,慕容修揮著寶劍,把這些利箭從自己的面前揮了去。一點點的艱難的朝著東門而行。但這箭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慕容澈叫囂的聲音不斷的在慕容修的耳旁響起。

    「格殺勿論!」慕容澈下了追殺令。

    話音剛落,本就顯得密集的箭變得更加可怕,沒一會的時間,那地面上已經落滿了無數的箭,慕容修的身上不免的也有了傷痕,但他仍然在堅持著,東門就在前方,就需再幾步,他就可以離開這裡。

    但,那種內力一點點消散的感覺再一次的回到了慕容修的身上,被抽空的內力,讓他的腳一下子軟了下來,手中的劍雖不曾停下,但動作已經不再如此利落。

    「該死。」慕容修低聲咒罵了一句,不斷的在心裡提氣運功,卻已然無效。

    最後一絲的力氣,不足以支撐慕容修抵達東門口,那鋒利的箭身早就已經尋了何時的契機,毫不留情的刺向了慕容修的胸膛,慕容修的手下意識的握向了箭鋒,不讓它刺的更深。但那身體已經無法承受這巨痛及一點點湧上心的疲憊和無力,緩緩倒下。

    趙城帶著禁衛軍,在東宮廝殺,那些蠱人終於被清理乾淨時,趙城趕到,便正好看見如此一幕,失聲叫喊而出:「不……晉王爺……」說著,他朝著慕容修的方向奔跑而來。

    但也受了重傷的趙城,哪裡是這些大內高手的對手,就只能這麼的被攔在了外圍,看著慕容修一點點的倒在了落滿箭雨的地上,嘴角湧出鮮血,那胸口的血液甚至已經犯了黑。趙城見此,就算是如此剛毅的男人,也不免的落下了淚。

    那箭中有毒。

    這淚,是對慕容修的惋惜,是對此事行動失敗的追悔。但是,趙城從不曾後悔跟隨了慕容修,從不曾後悔參與了此次的逼宮。他換換的跪了下來,對著慕容修的方向,就連身後的禁衛軍們,也跪了下來。

    場面顯得有些凝重而悲惋。

    「這次看你哪裡逃。慕容修。」慕容澈冷著聲,無情的說道,接著,只見他的大手一揮,那個「殺」字還來不及說出口時,讓人驚愕的一幕出現了。

    原本緊閉的東門被打開了,那沉重的宮門推開的聲音,讓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都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很快,他們的臉色上都有片刻的錯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水洛煙跑在最前,而小七和慕容言則緊隨其後。水洛煙手中那明黃的錦緞,讓在場的人楞了住。慕容澈的視線也落在了水洛煙的身上,那手心攥成了拳頭,簡直不敢相信,都到了這一刻,竟然還能跑出程咬金。

    「王爺!」水洛煙對著慕容修喊道。

    「帶王妃回去!」慕容修想也不想的對著小七冷聲命令著,但那聲音也已經不似平日那般沉穩有力,而帶著幾分游離。

    「殺!」慕容澈再一次的下了命令。

    大內高手得令後,那劍已經直落落的朝著慕容修的方向而去。水洛煙這時也跑到了面前,高聲道:「先皇聖旨在手,誰敢動晉王爺分毫?難道各位是打算抗旨不尊?」

    那冷然的語調,氣勢十足。不帶一絲溫度的眸光,直落落的看向了就在面前的慕容澈。餘光落向慕容修的身上時,帶著擔心和溫柔。但很快,她從那已經越來越黑的血液中知道,慕容修所中的毒也刻不容緩。她沒有時間再和這些人周旋,她要盡快的帶慕容修離開。

    「小七,帶王爺回晉王府。睿王爺,拜託了。」水洛煙不急的對著慕容澈說話,倒是對著身後的小七和慕容言吩咐著。

    「是。」小七立刻衝了上前,慕容言的腳步也不曾停下。

    在慕容修四周的大內高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連慕容澈也沒了反應。他們都被這明黃的聖旨給驚的沒了聲色。但慕容澈反應的極快,道:「水洛煙,你也準備假傳聖旨造反嗎?」

    水洛煙對著小七使了個神色,小七一點也不猶豫的帶著慕容修走著,那大內高手卻不敢動手,慕容言隨身護著,慕容修很快的脫離了危險之地,朝著東門外走去。

    「慢著。」慕容澈叫住了眼前的人,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怎麼,以為誰都和太子殿下一樣假傳聖旨嗎?」水洛煙譏諷一笑,看著慕容澈,聲音陰沉了許多。

    「你……」被水洛煙踩到痛處的慕容澈面色更難看了幾分,但他也反應的極快,道:「水洛煙,你的小聰明多得是,本殿下怎麼就知你的這手中的聖旨是真?先皇對晉王府如何,這京城誰不知,又豈會給你聖旨?」

    「是嗎?那先皇重病之時,怎麼只讓晉王進了御龍殿,這也是有目共睹的吧。更何況,太子殿下您是用何種手段進的御龍殿,需要臣妾在一一明說嗎?」水洛煙絲毫不曾畏懼慕容澈,一臉的冷靜,說的淡漠。

    「你……」慕容澈被水洛煙的伶牙俐齒激的說不出話,手指著水洛煙,有幾分顫抖。

    水洛煙卻淡漠一笑,又接著說道,「此聖旨,是先皇召臣妾入宮之時所給。先皇對晉王府仁慈。早就替晉王府留了後路。若有朝一日,太子登基,相對晉王府下手,那麼,此空白聖旨,可保晉王府安全。怎麼,太子殿下還有疑惑?或者,你要親自看看這玉璽是否是先皇所留?」

    說著,水洛煙停了停,淡漠的看向了慕容澈,又道:「太子殿下就不怕這先皇屍骨未寒,你就急著質疑先皇,讓世人覺得太子殿下迫不及待的奪帝之心嗎?」

    「你……」慕容澈再一次被激的說不出話。

    「太子殿下莫忘了,這聖旨保的是晉王府的安康。王爺的人,自然也算是晉王府的人。那意思則就是說,在場跟隨王爺的趙城及這些禁衛軍們,太子殿下也絲毫動不得。」水洛煙冷靜的把話說完,而後,她把目光落向了跪在地上的趙城等人,道:「隨王爺一起,出宮!」

    「娘娘……」趙城叫著水洛煙。

    而水洛煙此刻不再說話,朝著慕容修的方向走去。道:「小七,帶王爺回府!」

    「是,娘娘!」小七恭敬的應允著。

    三人,帶著慕容修,身後跟著受傷的趙城和餘下不多的禁衛軍,就在這一片滿目狼藉,充斥著濃濃血腥味的東門前,緩緩而出。水洛煙的脊樑挺的很直,那一直朝前走著的姿態,從不曾服軟。

    慕容澈攥著拳頭,一臉不甘的看著水洛煙的身影從自己的面前消失。那眸光之中的狠厲越發的清晰,一刻也不曾從水洛煙的身上離去。

    「太子殿下,現在……」一旁的下屬,問著慕容澈。

    這一幕發生的太讓人錯愕,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看著慕容澈,等著他進一步的指示。但慕容澈卻一直冷著臉,盯著早就已經沒了水洛煙蹤影的東門,攥著拳頭的手,讓青筋都顯而易見。

    水洛煙,你以為本殿下會放過你嗎?那聖旨一次即可,你以為還有二次機會嗎?

    「找人收拾乾淨。明日先皇入葬。接下來的登基儀式不得出現任何閃失。」慕容澈冷聲吩咐道。

    「是。」眾人齊聲應和。

    慕容澈也不在意這些橫屍在自己面前的屍體,就這麼踩踏著屍體,一步步的朝東宮的方向而去。而一直等在東宮的姬蓮紗看見慕容澈冷然的一張臉出現時,皺起了眉頭,迎了上去。

    「殿下,情況如何?」姬蓮紗急急問道。

    慕容澈冷眼看著姬蓮紗,卻不曾開口,揮開了她,走向了東宮。姬蓮紗看著慕容修那張冷然的臉,也識趣的退到了一旁。

    東宮,靜謐的可怕。這皇宮,更是安靜的如同一座死城!

    「煙兒……」在馬車上,慕容修抓著水洛煙的手,喚著她的名字。阻止她要做的事情。

    水洛煙的手已經撕開慕容修的衣服,處理起慕容修的傷口,而面對著那已經變了色的血跡,水洛煙想也不想的俯身要吮吸出那毒液。慕容修想阻止,卻顯得無力。

    慕容言在一旁道:「四嫂,我來吧。」

    「你來?若你也中毒,王爺不是危險又多一分?何況,你有我精通?」水洛煙極快的說道。

    說完,那唇已經吮吸上了慕容修的傷口,一點點的吸出了傷口中的毒素,就如同初見慕容修那時一般,沉穩,從容,淡定。一直到血色變得正常,水洛煙才氣喘吁吁的停了口,看著慕容修,那眉眼裡的心疼越發的明顯。

    「百里行雲在哪裡?」水洛煙一停下,立刻問著慕容言。

    慕容言也不遲疑答道:「在晉王府了。」

    水洛煙不再說話,手就這麼緊緊的握著慕容修的手,任馬車一路顛簸回了晉王府。到了晉王府,姚嬤嬤和薄荷看見此景時,來不及多言什麼,立刻幫著眾人,把慕容修移回了東樓。小心的安置在床上。就連平日看起來幾分隨性的百里行雲,也變得嚴肅,快速的走進了東樓。查看著慕容修的情況。

    在宮外等著消息的慕斐耘顯然也收到了消息,出現在晉王府,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情況,最後把視線落在了慕容言的身上。慕容言也不曾隱瞞,把先前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和慕斐耘說了次。

    「蠱人?姬蓮紗真是太出乎意料。難怪西域王如此重美色之人,也會把姬蓮紗送進西夏,這局布的可真是好!」慕斐耘皺著眉頭說著。

    水洛煙恰巧從房內走了出來,房門又緊閉了起來。百里行雲此刻正在裡面替慕容修診斷。

    她聽到了慕斐耘的話,很快說道:「姬蓮紗活不長,更別說皇后之位!」

    「此話怎講?」慕斐耘有一絲的疑惑,而慕容言也看向了水洛煙。

    水洛煙斂下了眉眼,才道:「慕容澈會留一個這麼危險的人在身邊嗎?姬蓮紗在慕容澈和先皇的選擇下,選擇了慕容澈,而在王爺和慕容澈的選擇之中又選擇了慕容澈。真以為全然是愛嗎?有喜歡的成分,但絕對不是那麼絕然。而是慕容澈在姬蓮紗看來,遠比王爺更好對付。那麼,除掉王爺才是當務之急。」

    她陰沉的說著姬蓮紗的想法,又道,「而王爺若死了。那麼慕容澈又有何懼。但慕容澈真是這麼淺顯之人嗎?顯然不可能。慕容澈若真的這麼傻,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姬蓮紗這麼不定時的炸彈,若真的留在身邊,慕容澈也會擔心,有一日,她會反噬自己。男人,幾人能做到對一個女子從一而終的寵愛呢?」

    水洛煙這麼說完,在場的人,點點頭,沉默不語。

    又何止是姬蓮紗。這宮內,恐怕在慕容澈上台後,都勢必掀起一輪的血雨腥風。就好似這一次的慕容修,就算是水洛煙用聖旨救下了他,護住了晉王府。那下一次呢?慕容澈的方式多的是,就算不可以動晉王府的人分毫。一個帝王,想讓一個人,在西夏無法生存下去,那就好比掐死一直螻蟻一般的簡單。

    「四嫂,今日後,有何打算?」慕容言問著水洛煙。

    水洛湮沒立刻回答慕容言的問題,倒是走向了一旁的趙城及受傷在身的禁衛軍們,敬重的說道:「本宮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如此衷心的擁護著王爺。王爺現在定然已是不安全之人,這晉王府也不是安全之地。趁著這個時間,各位還是各奔東西,若有緣,我們定能再見。本宮想,王爺也定不希望看見各位再遇險。」

    「娘娘,我等誓死追隨王爺。」趙城跪了下來,對著水洛煙說著。

    身後的禁衛軍們,也跪了下來,齊聲應和道:「娘娘,屬下們誓死追隨王爺。」

    水洛煙嘆息了聲,沒再開口。慕容言和慕斐耘,小七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站著。水洛煙親自扶起了趙城,道:「王爺有你們,真是幸運。」

    氣氛變得幾分凝滯。趙城站了起身,一旁的大夫連忙幫趙城和在場受傷的人處理起了傷口。水洛煙也幫忙看著,一一確認趙城等人並不曾有任何中毒的現象。但,就算如此,水洛煙的眉色也不曾放鬆,一直緊繃著情緒。

    她的心,被還在裡屋的慕容修緊緊的牽著。

    而慕容言的神色也顯得凝重,不僅是為了慕容修,更為了今日之後所會發生的一切。他,倒不用擔心,至少在張婉瑩還在的時候,慕容澈或多或少看在張婉瑩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對自己痛下殺手,但是,唯恐現在的爵位,都會被一一削掉。

    這些對慕容言這般的浪蕩子而言,並不重要。

    他擔心的是晉王府今後的一切。慕容雲霄的聖旨,保下了晉王府。慕容澈多得是辦法可以鬧的晉王府雞犬不寧。而慕容澈看向水洛煙的眸光更是讓慕容言心驚不已。那種掠奪太過於明顯,佔有慾強烈的讓週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輕易的感受到。

    「要離開京城。想辦法,必須要離開京城。」水洛煙突然開口說道。

    慕容言看向了水洛煙,急急問道:「四嫂,現在恐怕離京是難上加難。先不說父皇還未曾入葬。就這些事情,二哥也不可能讓我們離京。」他搖了搖頭,否決了水洛煙的想法。

    「逼他!」水洛煙冷下了眉眼,說的堅定。

    慕容言聽得有幾分疑惑,看著水洛煙。一旁的小七立刻緊張了起來,開口道:「娘娘,這個事端上,您可千萬別意氣用事。」

    他生怕水洛煙一個衝動,真就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水洛煙的性質執拗,就好比之前提慕容修逼毒一般,就算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但是,小七不認為慕容修會這般的好商量。就連在那般緊要的關頭,慕容修都不曾想到自己的安危,反而是叫著小七帶水洛煙離開皇宮。

    唉……小七不免的在心裡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呵呵……」聽著小七這麼說,水洛煙笑的又幾分無奈,那本該是傾城的笑裡,卻暈染了濃重的色彩,哀傷而無奈。

    她看向了小七,本清亮的眼眸變得渾濁,那聲音也有些飄渺,道:「小七,你以為本宮想這樣嗎?現在,很多麻煩你不去招惹它,它都會主動招惹上你。」

    「四嫂……你這話為何意?」慕容言皺著眉頭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疲憊的扯了一抹笑。卻不曾解釋這些。

    慕容澈要自己的人,從頭到尾沒改變過。就連剛才,在東門時候,她拿出聖旨帶著慕容修等人從容離去。但她卻總可以感受到慕容修那強烈而炙熱的眸光,那種勢在必得的決心,無法讓人忽視。

    「四嫂可是當心二哥對……」慕容言的話沒說完,但他從水洛煙的眼神裡已經得到了肯定。

    這屋內,頓時陷入了沉默。就在這時候,慕斐耘開口道:「若你們要離開京城,到可以到塞北,我們再從長計議。」

    「謝謝。」水洛煙對著慕斐點點頭,致謝著。

    慕斐耘微微頷首,便不再多言。

    就在這時,東樓的門被打了開,百里行雲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他的面色在凝重裡透著一絲放鬆。來不及開口的時候,水洛煙已經急忙迎了上去,急急問道:「情況如何?」

    百里行雲也不曾隱瞞,快速答道:「情況不是很好。這一次倒只是單純的毒。你先前幫他逼毒及時,加上我後面的逼毒,基本毒不會傷及他的五臟六腑。但是,我倒真的不曾想到,姬蓮紗的這個蠱會如此厲害,甚至在蠱毒已解後還會出現這些情況。他會敗下陣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內力盡失,這個階段,也是真正的恢復階段。卻不曾想到,又發生了這般的事情。現在想恢復,恐怕需要很長的時間,這段時間內,絕對不能再受任何的傷,不然就算是我,就算有護心丸,也無力挽回了。」

    很難得的,百里行雲正經的說了一段話,一刻也不曾停歇。

    這番話,讓在場的人,眉頭都不免的皺在了一起。這時候,在裡屋幫忙的十一跑了出來,看著水洛煙道:「晉王妃,晉王爺找您。」

    水洛煙一刻也不曾停留,立刻朝屋內走去,走到床榻邊,慕容修蒼白著一張臉,那剛包裹好的傷口的紗布上,還微微滲著一絲的血跡。水洛煙甚至不用掀開那錦被,都知,那錦被之下的身軀,定都是傷痕。

    思及此,那泛了酸的鼻頭,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了搖溢出眼簾的淚水,看著慕容修,道:「王爺,好好休息。臣妾在這。」

    慕容修笑的疲憊而勉強,輕握住了水洛煙的手,道:「煙兒,是本王連累了你。」

    這話一出,水洛煙猛的站起了身,那本還抑制在眼簾的淚水頓時傾斜而出,微微抽泣的肩膀,不小心洩露了此刻的情緒。但很快,水洛煙擦乾了淚水,收起情緒,走到慕容修的邊上,重新在床榻上坐了下來。

    「王爺想多了。」水洛煙安撫著慕容修,「王爺,別說話,聽臣妾把話說完,可好?」

    慕容修雖顯疲憊,但仍舊有神的眸光看著水洛煙,淡淡的應了聲:「好。」

    水洛煙這才說了起來,道:「王爺,你我夫妻,本就不存在你連累我這一說。臣妾很早就說過,就算全世界背棄王爺,臣妾也定會站在王爺的身後背棄全世界,不離不棄。現在,王爺什麼也不要想,最重要的是要養傷。」

    說著,水洛煙仔仔細細的看著慕容修,才又繼續道:「這世界上,生存的方式千萬種,不一定只有坐在最高位才是最好的。而王爺不也和臣妾說過,若不成功的話,那就帶著臣妾浪跡天涯,功名利祿拋之腦後嗎?」

    慕容修笑了笑,牽著水洛煙的說,淡淡道:「好。」

    「王爺,相信臣妾一句話,是王爺的,定會奪回來。不是他慕容澈的,就算坐上帝位,也定不長久。」水洛煙說的堅定,眸底的光,不免的多了一絲的深意和堅定。

    「煙兒。」慕容修聽著水洛煙這般說,突然皺起了眉頭,「本王……不允許你去冒任何風險。」這話裡,不免的帶了一絲的擔憂。

    「臣妾不會。王爺在哪,那臣妾定在哪裡!」水洛煙對著慕容修保證道。

    聽著水洛煙的保證,慕容修才漸漸放下心。又只聽水洛煙繼續道:「王爺好好休息。明日便是先皇下葬,慕容澈忙著登基,定不可能再對晉王府下何毒手,一切也要等道登基之時再看。晉王府的一切,臣妾定會安置妥當,請王爺放心吧。」

    「煙兒,此生有你,夫復何求!」慕容修說的有些感慨。

    水洛煙笑了起來,道:「臣妾先前認識的那個喜歡惹臣妾跳腳的王爺去了哪?臣妾比較喜歡和王爺鬥嘴的日子。」

    慕容修挑挑眉,笑了笑,倒沒多說什麼。蒼白的臉,卻遮掩不住此刻和水洛煙在一起的心安。

    這時候,姚嬤嬤已經端著煎熬好的藥走了進來,水洛煙順手就遞了過來,扶起慕容修,說道:「王爺,老實喝藥。」

    說著,她舀著藥,吹涼,送到慕容修的嘴邊,慕容修也不拒絕,一口一口的喝完了碗裡烏黑的藥汁,一直到碗見了底。水洛煙才停手,把空碗遞給姚嬤嬤,重新讓慕容修躺回床上,仔細的蓋好被子,才細細道:「王爺好好休息,莫讓大家擔心。臣妾先出去安排些事。王爺放心,臣妾還想著賴著王爺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所以一定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水洛煙把慕容修會擔心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一次。一直看著慕容修的眼裡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神色,她才笑著起了身,朝屋外走去。但,這一轉身,背對著慕容修時,她的眉色裡,不免的凝結了幾分神色,有些凝重。

    但水洛煙腳下的步伐卻不曾停止,仍沉穩的朝外走著,只是,這每一步,都走的有幾分沉重。

    「四嫂?」慕容言看著水洛煙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水洛煙面色微沉,對著慕容言道:「睿王先回府吧。明日先皇下葬。今天的事情,慕容澈不可能大肆宣揚。就算宮內的人知道,也定會裝作不知道。局勢不明,誰也不想給自己惹來麻煩。這些日子,我們隨機應變,該如何進行,還是如何進行。」

    「可……」慕容言還想說什麼,但水洛煙卻已經轉過身,看向了慕斐耘。

    「塞北王。這段時間,有勞你在京城呆著,以防萬一。若我沒猜錯,京城應該不是久居之地了。」說著,水洛煙環視了一圈這看起來熟悉,卻又帶了幾分陌生的晉王府,淡淡的說道。

    「晉王妃客氣了。本王定會在此協助晉王妃!」慕斐耘答的肯定。

    「有勞了。」水洛煙有禮的對著慕斐耘說著。

    慕容言聽聞水洛煙這麼說,看了眼慕斐耘。慕斐耘對著慕容言點點頭,慕容言這才放下心,道:「四嫂,那我先回去。明日一早,來接你。」

    「有勞了。」水洛煙微微頷首,但那說出的話裡,不免的帶著幾分疲憊,「抱歉,我有些累,就不陪著各位了。小七,仔細看著幾位將領的傷勢,別的,姚嬤嬤,有勞了。」

    「是,娘娘。」小七恭敬的應允了一聲。

    水洛煙不再多言,逕自的朝著走著。猛地,她覺得眼前一花,險些有些站不住腳。但她還是穩了穩身子,眉眼微斂,朝前繼續走著。這一幕,看得身後的人心驚膽顫。

    「百里……這個?」慕容言問著一旁的百里行雲。

    百里行雲竟皺起了眉,看著水洛煙的模樣,眼裡有了幾分思量。但他沒多說什麼,擺擺手道:「她自己就是醫者,還需要我多言?有什麼情況,應該她比我們還清楚的。」

    「也是。」慕容言應了聲。

    說完,他拱手抱拳後,就朝著晉王府外走去,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出了晉王府,慕容言的眼神也深沉了幾分。走向東樓的睿王府,那步伐,也有幾分沉重。

    東宮

    慕容澈陰沉著一張臉在主位上坐著。一旁站著的李權走上前,諫言道:「殿下,何不趁明日,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些逆反之臣都給殺之,以除後患?」

    「飯桶!」慕容澈一拍椅背,厲聲喝斥道,「這在場多少人見到了卷明黃的聖旨,這天下無不透風的牆,更何況,你就能保證,這聖旨一事就水洛煙一人知曉?若傳了出去,你以為這天下能太平?」說著,慕容澈站了起身,負手在身後,來回走動著。

    「是,殿下教訓的是。」李權跟在慕容澈的身後,恭敬的應著。

    但想了想,李權又走前了一步,道:「那睿王和趙城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等本殿下登基之後再做定論。動不得晉王府,本王也有的是辦法逼的他們走投無路。至於睿王,容本王好好想想。這裡還卡了一個皇后,馬虎不得。」慕容澈陰沉的說著。

    那握成拳頭的手,關節發出了咯咯作響的聲音。來回在東宮的大殿之內走動著。

    「李權,這宮裡各方面可曾安排好了?」他突然開口問著李權。

    李權立刻答道:「啟稟殿下,一下準備穩妥。明日先皇下葬皇陵,只准許三品以上大臣單獨參與。所有的大臣邊上都安排著自己人。至於皇子,隻身前往。想來晉王府應該會讓晉王妃而去。一個女子,防備起來就容易的多……」

    李權仔細的說著明日慕容雲霄入葬皇陵和七日後登基的事情。慕容澈一直陰沉著一張臉聽著。突然,他勾了勾手指,李權立刻走了上前,只聽慕容澈在李權的邊上低語了幾句,李權點點頭。

    「下去吧。」慕容澈揮了揮手,示意李權下去。

    「是。」李權恭敬的退了出去。

    李權出去時,正巧看見走進大殿的水洛容,立刻請安道:「參見太子妃娘娘。」

    「起來吧。」水洛容冷聲道,便逕自朝裡走了去。

    當水洛容的視線,迎上慕容澈的視線時,兩人的眸光都變的有幾分複雜。水洛容的神色有些冷,道:「殿下這可是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別忘了,若沒臣妾,殿下這江山在將來也不見得安穩!」

    這話裡已經有幾分赤裸的威脅之意。慕容澈陰沉著臉看著水洛容,但很快,他斂起了神色,走到了水洛容的面前,道:「本殿下怎麼會忘記容兒,容兒在本殿下的心裡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要不,這幾次的事情,怎麼可能本殿下還處處維護著容兒呢?這七日後登基,容兒就定是本殿下的皇后,這西夏的主母。」

    他安撫著水洛容。水洛容本帶著怒氣的臉,被慕容澈這麼一說,倒也軟下了幾分,嬌嗔道:「殿下最好記得自己的承諾。」

    「那容兒是否也要把那秘密告訴本殿下呢?」慕容澈趁勢說道。

    誰知,水洛容一挑眉,說道:「殿下急什麼,這不,時機不合適不是嗎?」三分推諉,七分太極,水洛容把這個話題自動的繞了過去。

    慕容澈斂下眉眼,藏起了眸光之中的陰沉,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各懷了心思,站在東宮的大殿之上,彼此凝望。

    許久,慕容澈才開口道:「容兒,回去休息吧。這閉宮之日,隨意走動傳了出去,自是不好。」

    「哼。」說及此事,水洛容冷哼一聲,又道:「這若蝶夫人,倒是來去自如。王爺這厚此薄彼了吧。」

    「容兒!」慕容澈冷了聲調。

    水洛容一轉身,就朝外走去,不巧,這一出門,便看見了姬蓮紗的身影。姬蓮紗挑釁的看向了水洛容,道:「妾身見過娘娘。」

    「賤人!」水洛容不客氣的罵著,那凌厲的眸光直落在姬蓮紗的身上。

    姬蓮紗顯然不以為,嘲諷一笑,道:「娘娘,這太子妃之位可坐穩當了。妾身就怕您沒幾日好坐了。這滋味,還是好好的感受一番才好。」

    「你……」水洛容被氣的有幾分說不出話。


第二卷 完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5 09:32 PM

第三卷 溫柔歲月,驚豔時光

001

    但姬蓮紗卻不曾再理會水洛容,福了福身,便朝殿內走去。慕容澈看見姬蓮紗時,那臉色平靜,看不出情緒。但也不曾阻止姬蓮紗到大殿之內。這更讓水洛容氣的拂袖而去。慕容澈看了眼李權,李權點點頭,立刻追著水洛容的步伐而去。

    「殿下。」姬蓮紗嬌笑一聲,叫著慕容澈。

    慕容澈看著姬蓮紗,嘴角掛著笑,但笑意卻不曾抵達眼角,擁過姬蓮紗,道:「愛妃,這時還是在自己屋中來的安全些。」

    「妾身就是來恭喜一聲殿下,這帝位可是穩穩的坐牢。也請殿下記得對妾身的承諾。」姬蓮紗提醒著慕容澈。

    慕容澈笑了聲,道:「本殿下自是不會忘。」

    「那妾身先行告退。」姬蓮紗立刻福了福身,對著慕容澈說完,便離開了大殿。

    看著姬蓮紗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慕容澈的神色又陰冷了幾分。那眸光裡的狠厲清晰可見,連一絲隱藏都省了去。終於,慕容澈收回了眸光,朝著書房而去,仔細的研究起明日慕容雲霄入葬皇陵一室。

    而李權追上了水洛容,叫道:「太子妃娘娘,請留步。」

    水洛容停下了步伐,看著李權,挑眉問道:「李大人叫住本宮,這可是有何事?」

    「呵呵,娘娘。奴才只是轉達殿下的一句話。請娘娘放心,殿下對娘娘的心永不變。這承諾娘娘的事,更不可能忘。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李權說著慕容澈的意思。

    水洛容笑了笑,道:「有勞李大人了。」

    「娘娘客氣了。」李權福了福身,便從容的退了出去。

    水洛容看向大殿一眼,這才收回了眸光,從容不迫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內。一旁的梔子也緊隨其後,跟了上去。這空氣中,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氛,卻很快消失不見。

    「四嫂!」第二日,慕容言很準時的出現在晉王府,準備接水洛煙去參加慕容雲霄的入葬儀式。

    水洛煙對著慕容言淡淡一笑,道:「睿王爺請稍等,我即刻就來。」

    「無妨。還有的是時間,四嫂大可慢慢來。」慕容言擺擺手,說的隨意。

    水洛煙點點頭,不再多言,便朝著東樓而去。此刻,慕容修也已經醒來,看著走進東樓的水洛煙,欲起身下床,水洛煙卻更早了一步,冷聲道:「王爺,躺下!」

    慕容修楞了下,而後便輕笑出聲,倒不是躺下,而是倚靠在床頭。水洛煙走到床榻邊,坐了下來,看著慕容修。慕容修伸出手,牽著水洛煙,這簡單的動作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水洛煙也就這麼任慕容修牽著。兩人的眸光凝視著。

    「王爺,莫擔心,睿王爺也在,臣妾去去就回。」水洛煙看了許久的慕容修,這才淡淡的開口說著。

    慕容修眼裡的那種擔憂不曾落下,水洛煙卻笑著站了起來,又繼續道:「睿王爺在外等著臣妾了。其實,換個想法也是對的,至少也應該去和皇上道一聲謝,若沒那一卷聖旨,自然也沒了現在的王爺和臣妾。對嗎?」

    水洛煙換了現代社會最簡單的換位思考的方式,對著慕容修說著。慕容修始終淡漠不語。水洛煙也不太在意,福了福身,便離開了東樓。

    任何一個人,在經歷了十幾年,乃至更長時間的隱忍,卻仍然最終落敗而歸。那種心裡的失落和無力感,除了親身經歷過的人,真的無法體會那種痛。而此刻,慕容修卻仍然對著帶著一張笑臉,水洛煙時常想,在這樣的笑臉之下,他該承受著多少的心理壓力。卻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而已。

    而慕容修看著水洛煙離去的身影,那掛在嘴角的笑才收回。斂下的眉眼,攥緊的拳頭,隱隱透著不甘。

    「水洛煙。」水洛煙才踏出屋門,甚至門還來不及關上,便聽見了百里行雲的叫喚。

    她不動聲色的關好屋門,才看向了百里行雲,但卻不曾開口,就這麼看著他,等著百里行雲主動開口。詭異是,百里行雲上下打量了下水洛煙,那眸光有意無意的在她身上落著,許久才收回眸光,道:「小心為上。」

    「難得百里谷主這麼客氣,多謝了。」水洛煙頓了下,隨即淡淡的開口說著。

    百里行雲但笑不語,走上前一步,從腰間抽出一包藥粉,遞到了水洛煙的身上,說道:「有備無患,總是好事。留著吧。」

    「麻煩了。」水洛煙說完,點點頭,便朝著前廳走去,但那藥粉,已經讓水洛煙仔細的收好。

    百里行雲所給之物,是給水洛煙在今日防身,防止有任何意外發生。而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讓水洛煙微揚了下眉眼,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有些事,她可以瞞過天下人,但絕對瞞不過百里行雲。

    思及此,水洛煙淡淡一笑,那笑溫柔似水。但很快,她又收起這般的笑意,從容不迫的走向了前廳。

    慕容言極又耐心的在原位等著,看見水洛煙出來,才開口道:「四嫂,請。」

    「有勞睿王爺了。」水洛煙點點頭,這才隨慕容言走了出去。

    這一次,不需要駿馬奔馳,慕容言準備了軟轎,而他卻獨自騎馬在上,一聲令下,馬車緩緩的朝著皇陵的方向而去。慕容澈早就下旨在線,各宮各院除了主子,最多攜帶一名婢女。三品以下官員,仍在家中默哀。人和人之間保持距離,嚴禁交談。若發現交談細碎之人,以謀反的罪名論處。

    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在水洛煙看來,便是如此。

    而這長長的隊伍中,除了一病不起在床榻上的皇太后外,貴妃級別以上的妃子,各王府的王爺,王妃等都出現在了隊伍之中。沒有意外的,東宮慕容澈在最前,而晉王府永遠在最後。晉王府也就只有水洛煙孤單的身影。就好似慕容澈刻意為之一般,就連慕容言都和水洛煙隔絕了一些距離。

    水洛煙斂下了眉眼,沉穩的走在隊伍之中,絲毫不受任何影響。昨日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各宮各院又豈會不知。只是當前的局勢之下,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言多必失,更何況這些在暗處的暗衛,虎視眈眈的看著隊伍中的每一個人。

    到了皇陵,隊伍停下,國師按照西夏的傳統,讓慕容雲霄盛大入葬皇陵。這皇陵也是在西夏的先祖皇帝登基後,便命人建造,所有慕容家的子孫,若無大罪,死後定是葬於此。而每一任登基為王之人,在這龍脈聚集,紫氣東來之地,尋找最合適自己的陵墓。自然,慕容雲霄也是如此。

    「恭送先皇,先皇萬歲萬萬歲。」眾皇子、公主、妃子、群臣齊齊跪下,恭送慕容雲霄。

    水洛煙也跪在人群之中,算不上虔誠,倒是多了幾分好奇。細細的打量著這座龐大的皇室陵墓,卻驚嘆現代社會竟然無人挖掘出此片陵墓。這陵墓的規模,甚至不亞於現在出土的任何一篇墓葬群,只有更龐大隻說。對於西夏,會延綿幾個朝代,水洛煙不得而知。但她卻堅信,就算這個國度滅亡後,此規模的陵墓想超越,甚難。

    莫名的,一些零星的影像片段從水洛煙的腦海裡閃過,但快的讓人捉摸不到,更別說她能看清自己腦海裡所想的是些什麼。那眉眼微微皺起,努力的在回想著。

    最終,只能徒然放棄。

    至於國師說了些什麼,水洛煙一句也不曾聽進。一直到所有的儀式結束,水洛煙才緩過神來。而這全程,除了慕容雲霄入葬外,並無發生任何事情。在眾人齊齊起身之際,天空卻莫名飄起了細雨,隊伍變得幾分混亂,人群開始閃避。但卻仍然沒有人進行交談。

    唯有水洛煙站在原地,任雨水淋在自己的身上。這一幕,落在不遠處慕容澈的眼裡,斂下了眉眼,他踱步朝著水洛煙的方向而去。

    「殿下,莫被雨淋到,傷了龍體。」李權在一旁勸說著,油傘已經檔在了慕容澈的身上,防止雨滴濺到慕容澈。

    但慕容澈只這麼看了眼李權,李權立刻瞭解的點點頭。示意一旁的奴才。奴才拿起油傘,朝水洛煙的方向而去。水洛煙看了眼慕容澈的奴才,並沒多說什麼,仍然在原地淡漠的站著。不遠處的慕容言見狀,立刻緊張起來,欲靠前時,卻被人攔了下來。

    「睿王爺,請在原地等候。」禁衛軍聲調平穩的對著慕容言說道,但那手中的劍卻毫不留情的擋在慕容言的面前。

    慕容言的手心攥了緊,欲強行時,卻看見水洛煙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淡淡的搖了搖頭,示意他勿躁動。慕容言擔心的看了眼水洛煙,這才退了回去。但眸光始終不曾離開水洛煙分毫。

    只是苦無聽不到慕容澈和水洛煙的交談,這讓慕容言的眉頭一直緊鎖,警備不曾錄落下。

    而細雨中,慕容澈走到了水洛煙面前,站定。水洛煙淡漠的看著慕容澈,卻顯得面無表情。昨日之事,兩人再清楚不過,但卻誰也不曾提起。兩人間暗潮湧動,危機四伏,但表面上,卻仍舊雲淡風輕。

    「七弟和煙兒感情很好?」慕容澈看了眼在不遠處一臉戒備的慕容言,開口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直視著慕容澈的眸光,道:「殿下,請叫臣妾晉王妃。直呼臣妾的小名,殿下不免踰越了幾分,免得讓人說了笑話,說是這未來之君,意圖染指弟媳,這名聲,就難聽了。」她不咸不淡的阻止了慕容澈對自己言語中的調戲,話語裡顯得冰冷而淡漠。

    「噢?」慕容澈竟然不曾動怒,揚了一個聲調,看著水洛煙,那手就當著眾人的面,放肆的掐住了水洛煙的下顎,讓她動彈不得,道:「放肆又如何?這西夏都是本殿下的,何況區區一個你?本殿下想要的東西沒有要不到的。」那話語之間的放肆和張狂,絲毫都不曾隱藏。

    「那抱歉,唯恐要讓殿下失望了!」水洛煙冷笑一聲,揮開了慕容澈的手。

    慕容澈的雙眸裡,含了冷意。就算是如此的情況,水洛煙竟然也絲毫不知妥協。若換做一般的女子,早在事實面前,會聰明的選擇應該順從於誰,才是最好的。

    「哼。你認為本殿下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慕容修?讓一個對皇位虎視眈眈的人活在這個世上?就算你有先皇聖旨又如何?」慕容澈的話裡,言語清晰,意思明朗。

    水洛煙卻淡漠不語。看了眼慕容澈,逕自回到了隊伍之中。慕容澈欲追上前去,李權在一旁微微的拉了拉慕容澈的衣袖,道:「殿下,來日方長。」

    慕容澈這才停下了腳步,冷下了眉眼,看了一眼水洛煙離開的方向,這才從容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這一幕,落在水洛容的眼裡,那眉眼之中的恨意清晰可見。攥緊的拳心,一個不曾鬆懈。

    「娘娘。」梔子在水洛容的身邊叫著,輕輕搖了搖頭。

    水洛容微邁出的步伐這才收了回。但那看著水洛煙的眸光卻不曾離開。眸光之中的狠厲,讓梔子都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而水洛煙感受到了這般注視的眸光,回頭過,看著水洛容時,眉眼之間,卻有著淡淡的嘲諷之意。

    很快,雨停了下來,隊伍沉默的朝前走著。隨著慕容雲霄入葬皇陵,西夏陷入了一片的哀傷之中。

    「為何不同意在慕容澈登基以前謀反?」慕斐耘不解的看著水洛煙,問著答案。

    慕容雲霄入葬,又過去了兩日。再兩日,就是慕容澈的登基大典。慕斐耘提出了要在慕容澈登基前,謀權篡位。卻被水洛煙阻止了。就連小七,十一,及慕容言還有在場的將領們,都顯得不能理解,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水洛煙。

    水洛煙沉默了許久,道:「第一,王爺的傷勢未好,風險太大,以王爺的性子而言,絕不可能讓大家替他在前受難,定會一同前去,這對王爺是大大不利。第二,就好比這一次,我們算盡了所有的事情,終究還是漏算了姬蓮紗,棋差一招,若非聖旨在手,恐怕連性命都不保。這一次,若失手,我們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不再有。」

    她很冷靜的說著現今的情況。對於帝王之位,熱血之人永遠熱血澎湃。相較於在場的人,水洛煙冷靜的多,冷靜道讓人覺得有幾許的淡漠之意。

    但水洛煙並不在乎這些投在自己身上的眸光,她環視了眾人一眼,又看向了慕容言,道:「睿王爺可算的上慕容家唯一對王爺真心的人。這一次,聖旨並不能保住睿王爺,太子不是不動睿王爺,只是時機未到。我若沒猜錯的話,登基之日,西夏不免血雨腥風。」

    說著,她停了停,看著眾人,眾人的臉色也已經微微發生了變化,她才又道:「先前一戰,晉王府損失慘重。若不能有萬全之策,貿然再戰,只會把晉王府所有的家底都一一告知對方。那只會讓王爺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若是我,我願休養生息,臥薪嘗膽。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她淡淡說完,把問題的選擇權重新交到了在場人的手上。

    那一日一戰後,水洛煙就已經可以肯定。這歷史不可逆,這慕容澈也定是要登上皇位。無論將來如何,至少此刻他們無能為力。再咄咄逼近,最後損傷慘重的只會是自己,而非慕容澈。在對手的面前,全然曝光自己的底線,別說這慕容修,就連慕斐耘也不見得討得到便宜。

    以後的西夏如何,那是將來之事。至少在慕容雲霄治理下的西夏,兵強民富。若真的集結了兵力,要掃蕩周圍的小國,並不是難事。而若留的青山在,將來的事情,誰也不能保證,誰又能肯定的說,定沒迴旋的餘地呢?

    在場的人,本情緒激烈,被水洛煙這麼一說,也都紛紛冷靜了不少。

    慕斐耘的眸光在水洛煙身上打量了許久,才對著一直倚靠在床榻上,沉默不語的慕容修道:「晉王爺這是早有論斷了?」

    慕容修淡漠不語。看了眼水洛煙,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彼此凝望後,收回眸光。

    「晉王府之事,一切煙兒做主。」慕容修對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如是說著。

    慕容修話一出,在場的異議聲也悄然不見。水洛煙但笑不語。慕斐耘看向水洛煙的眼裡,不免多了些深意,許久,他笑了起來,道:「晉王妃果然與眾不同。這份睿智和沉穩,在場的諸多人都無法趕超,一個女子能做到如此,稱為奇女子也不為過。」

    「塞北王,過獎了。」水洛煙平淡的說道。

    慕斐耘沉了沉,道:「若有需要,晉王妃務須客氣。」

    水洛煙點點頭,不再多言。一旁的眾人也顯得沉默許多。許久,水洛煙轉身對著趙城道:「趙將領,今日起,帶著其他的人,到京郊尋覓一個安全住所,養傷及以後生活之用。這是王爺的一點心意。」

    說著,水洛煙拿出了厚厚的一疊銀票,遞到了趙城的手上,趙城來不及開口拒絕之時,水洛煙又道:「你的弟弟趙晟,是茴香的丈夫,無論如何,都算是本宮的自己人。這些,一定要收到。至於趙晟,暫時不易去找他,這個理由,我想你明白的。而將來若有需要,可以到修言商舖找尋掌櫃,把這一信函交給掌櫃的,定會幫助你們。」

    一封才寫好,甚至筆墨都不曾乾透的信封也交到了趙城的手上。

    「這……」趙城說不出話,就這麼看著水洛煙。

    慕容修這才道:「王妃讓你拿著,你便拿著。」

    「屬下謝過王爺,王妃。」趙城及一干將領紛紛跪下。

    水洛煙親自扶起趙城,道:「今日就離開晉王府。這晉王府定是還會生事端,但你們務須替本宮和王爺擔心,本宮定能周旋。何況塞北王還在府中。來日有緣,我們會再相聚。」說著,水洛煙頓了頓,不免的也有幾分傷感,許久才繼續說了下去。

    「現在城門緊閉,但睿王爺已經買通了城門的守衛,你們在子夜時分,離開,不會又人阻攔。切莫逗留在京城之中,這是王爺的命令。」

    「是。屬下遵命。若來日,王爺需要我等,我等絕不推辭!」趙城跪下,對著慕容修和水洛煙道。

    水洛煙點點頭,趙城領命,帶著其餘的將領離開了晉王府。小七一直送著他們出了晉王府後門,才回來向水洛煙覆命。

    水洛煙心裡明白,慕容澈登基,第一件事情便是會斬去慕容修的左膀右臂,這些參與謀反的人,一個也無法逃脫。想活命,難上加難。而晉王府現在自身難保,在水洛煙看來,能保多少人是多少人。

    「娘娘,剩下的一些不必要的奴才們,屬下也給了銀兩,讓他們速速離去。」姚嬤嬤辦完水洛煙交代的事情,也回來向水洛煙覆命著。

    「姚嬤嬤有勞了!」水洛煙點點頭,對著姚嬤嬤感激一笑。

    這麼一來,晉王府內已經如同空城。部分無依靠的奴才們,他們就安排道了修言商舖下的別院裡,有家人的,則給了銀子,讓他們回家。水洛煙這麼一安排,避免了晉王府內的僕役們,受到牽連。留下的,只有不肯離開的姚嬤嬤和薄荷。還有從小一直跟在慕容修身邊的小七。

    慕斐耘吧水洛煙的所作看在眼裡,再看向慕容修的時,淡淡道:「晉王爺倒真是娶了一個至情至義的女子為妃。實屬難得。就為晉王妃的這片情,晉王府有難,這些離去的人,也會銘記在心。這才是得民心之道。」

    「本王向來以煙兒為榮。」慕容修說的直白。

    「四嫂,你們在哪。我定在哪。」慕容言收回放在水洛煙身上的眸光,堅定的對著水洛煙說道,「這睿王之位,我從無興趣。那浪跡天涯,無功名利祿才是我所嚮往的。」慕容言說出了自己的心理話。

    水洛煙挑挑眉,笑了笑,道:「睿王爺以為自己跑得掉?」

    「晉王妃似乎對將來去哪也做了安排?」慕斐耘好奇的開口問道。

    水洛煙淡淡一笑,答道:「靜觀其變。」說完,她看向了百里行雲。

    百里行雲被水洛煙這麼一看,立刻跳了起來,道:「水洛煙,本少爺可不要你安排。那逍遙谷,不是慕容澈那沒腦子的廢物進得去的。」

    「我吃飽了撐著才替你安排。」水洛煙不客氣的冷哼了一聲。

    「……」百里行雲被水洛煙堵的說不出話。心裡不免暗自腹誹,這水洛煙對著別人就說的至情至義,一對上自己,態度全然變了,就好似死活和她再無關係。

    忘恩負義!至少水洛煙也要好好想想,這慕容修的小命,若沒他哪裡還在!哼!不免的,百里行雲,冷哼一聲,轉過頭。十一看著自己家主子,真的不想笑,卻忍不住。就連慕斐耘也憋著笑,不自在的轉過了身。

    「我倒是有事和百里谷主說。」水洛湮沒在意百里行雲的態度,繼續接口說道。

    百里行雲來了勁,轉過身,冷哼一聲,道:「喲,這世上還有你水洛煙完不成的事情?」

    「別忘了,我弟弟水子羈在你谷中。看好來,別讓他出了差錯。保不準,他將來還能是你的左膀右臂。」水洛煙說著停了停,又繼續道:「若這出了差錯,就只能證明,百里谷主這逍遙谷的機關也形容虛設,廢物一堆。其實說來也是,當年我不也這麼走了進去。」水洛煙說著,還不忘刺激著百里行雲!

    「水洛煙!你……」百里行雲氣的跳了起來。

    水洛煙挑著眉,一臉挑釁的看著百里行雲,不急不躁。只聽百里行雲又道:「本少爺早晚有一日,要拿你這話,甩你臉上!真是氣死本少爺了!」

    「最好。」水洛煙不受任何影響。

    「十一,回谷。免得招人不待見!」百里行雲一甩手,對著十一說道。

    「是。」十一一直憋著笑,應著百里行雲。

    兩人也就這麼離開了晉王府。水洛煙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有些疲憊的坐在了椅子之上,慕容修心疼的說道:「累嗎?都是本王連累了煙兒。」

    「王爺,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煙兒定不可能獨自離開。」水洛煙有幾分不滿的對著慕容修道。

    慕斐耘這才站了起身,對著眼前的兩人說道:「本王的人,留在京城。小七知道該如何聯繫上他們。想來慕容澈登基,這塞外的幾個小國的君王也會來朝拜。若本王一直在京城之中,不免生了疑。」

    「塞北王,這段時間,有勞了。」水洛煙不曾多言,淡淡說道。

    「後會有期。慕容修,你可別死了,我還等著有一日可以和你再比劃一次。」走前,慕斐耘對著慕容修道。

    慕容修笑了笑,戲謔道:「你都還活著,我怎麼捨得!」

    「哼!」慕斐耘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水洛煙看了眼小七,小七立刻跟了上去,一路送著慕斐耘離開。慕容言這才起身告辭。一直到了屋內只剩下慕容修和水洛煙,兩人看著彼此,都有幾分沉默。

    「煙兒可是安排好了一切?」慕容修開口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停了停,道:「若臣妾沒預料錯,臣妾和王爺應該會被流放。既然如此,何不提前安排好府內之人,免得受波及。奴才的命也是命,難保慕容澈不會痛下殺手。」

    「煙兒似乎什麼都知道。比如煙兒叫本王不要走東門,是否就已經知道了東門定會出亂子呢?煙兒的心裡,藏了很多本王所不知道的秘密。是嗎?」慕容修的話裡,不曾有質問,不曾有懷疑,就如同平日一般清淡。

    那深邃的雙眸,看著水洛煙,也一刻不曾離開。

    水洛煙怔了怔,好半天沒開口說話。慕容修也不催促,安靜的等著。不知過了多久,水洛煙才淡淡開口道:「王爺,臣妾若和王爺避過此劫,定告訴王爺真相,可好?」

    「好。」慕容修應著,再無他話。

    「臣妾謝過王爺。」水洛煙福了福身,對著慕容修說道。

    「若說謝,本王豈不是欠了煙兒無數個謝?」慕容修笑了起來,淡淡說道。

    水洛煙重新坐回了床榻邊,靜靜依偎在慕容修的懷裡。慕容修的大手撫摸著水洛煙柔順的秀髮,兩人享受著這段時間來,難得的安寧。就算這是暴雨前的平靜又如何。

    只要心緊緊的依偎在一起,還有什麼困難無法過去?

    又兩日。

    閉宮已經結束。宮內上下雖不曾除去哪哀思的白錦緞,但也不像先前的氣氛那般的死氣沉沉。各宮開始陸續走動,人潮湧動的地方自然便是太子的東宮。今日是慕容澈登基之日,東宮之內,氣氛喜悅亦然,溢於言表,各種道喜之聲,源源不絕。

    水洛容笑著接納著來自各方的賀喜,臉上的喜色也不免的坦露在外。要知,今日慕容澈登基,那她水洛容便會是皇后,那高高在上,統領後宮的一國之母,掌管著後宮的生死大權,既然是如此,那些永遠無法上位的女子,就算得一時的榮寵又如何?最後不也要像一隻螻蟻一般,苟延殘喘的活著。

    「若蝶夫人呢?」水洛容第一個便是想到了東宮內的小妖精姬蓮紗,遂開口問著一旁的梔子。

    梔子立刻恭敬的答道:「奴婢這就去喊若蝶夫人。」

    水洛容點點頭,示意梔子速去速回。結果,她等到的不是姬蓮紗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三叩九拜,而是梔子看起來又幾分慌張的神色。水洛容心中一驚,連忙站了起身,問道:「發生何事?如此驚慌?」

    梔子連忙道:「回娘娘的話,若蝶夫人隨殿下一起上了御龍殿!」

    「什麼……」水洛容不敢相信的跌坐回椅背之上。

    這慕容澈登基,隨她一起上御龍殿的,也應該是她這個正宮的太子妃娘娘,而非若蝶一個連側妃都稱不上的侍妾。不免的,水洛容想到了姬蓮紗先前那一抹曖昧不清的眼神,不免焦急了幾分,站了起身,道:「隨本宮去御龍殿。」

    「是。娘娘。」梔子不疑有他,快速的跟上了水洛容的步伐。

    兩人還沒來得及出東宮,就被李權給攔了下來,道:「娘娘,請在東宮內等著,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時機到了,奴才自然會帶娘娘道御龍殿加封。」

    「放開。那小小的侍妾都上了御龍殿,本宮這堂堂的太子妃,竟然還在東宮。這成何體統。」水洛容見攔在自己面前的李權,不免大聲喝斥道。

    李權笑了笑,倒沒太在意,仍然一臉恭敬的說道:「娘娘,這上了御龍殿的,不一定都是好事。殿下才登基,要做的,要解決的事情諸多。自然都等安排穩妥了,才會宣娘娘進殿加封。殿下讓奴才轉告娘娘,娘娘的皇后之位,定無人可搶,請娘娘放心。」李權這才把慕容澈的話悉數說完,心裡不免的佩服慕容澈的遠見。似乎早就料準了水洛容會如此一般。

    聽到李權這麼說,水洛容也不是傻子,微斂了下眉眼,這才退回了東宮。李權則盡職的在東宮外候著。

    「娘娘?」梔子有幾分不明,看看突然停下腳步的水洛容。

    水洛容笑了起來,對著梔子說道:「去給本宮倒杯茶,在此等候。」

    「是,娘娘。」梔子連忙應著,快速的給水洛容斟了茶,恭敬的遞到了水洛容的面前。

    水洛容慢裡斯條的喝著茶,倒也安靜的在位置上等著,只是那視線不免的飄香了未央宮的方向,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明顯。

    御龍殿內

    「奉先皇口諭,立太子殿下慕容澈為西夏新王。群臣朝拜。」高勝的聲音迴蕩在御龍殿內。

    底下的群臣紛紛下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唯有慕容言,停滯了許久,才緩慢的跪了下來。而這一幕落在慕容澈的眼中,不免的臉色陰沉了幾分。他穩穩的坐在龍椅之上,看著臣服在自己身下的眾臣,臉上的得意之色藏不住。這一日,是慕容澈等了多日的,這種滋味,他豈能不好好享受。

    許久,才聽慕容澈道:「眾愛卿平身。」

    「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再道,才平緩而起。

    慕容澈這時把視線落在了慕容言的身上,道:「睿王爺似乎對朕有意見?」

    「豈敢。」慕容言答的漫不經心,那眼裡的不認同顯而易見。

    「放肆!」慕容澈突然一拍龍椅的扶手,大聲說道。

    這不免的讓在場的人,心中一跳。這慕容澈登基,他們也早就明白,一些該除去之人,慕容澈定不會手軟,但誰也不曾想到,慕容澈會先拿慕容言開刀。要知道,現在的慕容言背後,還有太后和太皇太后撐腰,也不是說動便能動之人。

    誰知,慕容言對著慕容澈的怒吼,並不以為意,淡漠一笑。仍從容的站在隊列之中。慕容澈斂下的眸光,充滿了危險之意。很快,他平復了情緒,看向了一旁的高勝,高勝立刻點點頭,對著眾臣宣讀起了擬好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先皇駕崩,新帝慕容澈登基。封皇太后為太皇太后,封前皇后張婉瑩為太后。太子妃娘娘水氏為當朝皇后,禁衛軍統領李權……」高勝一一朗讀著聖旨,加封眾人。

    而被宣上殿的姬蓮紗,卻面色難看的瞪著在龍椅之上的慕容澈。她本以為慕容澈宣她進殿,而水洛容還在東宮,這就意味著,慕容澈對自己的承諾理應視線,而現在看來,顯然是她想多了。一直到高勝宣讀完聖旨,也不曾提及自己分毫。姬蓮紗的眸光陰冷了幾分,看著慕容澈,眼裡有著威脅之意。

    但慕容澈絲毫不受影響,淡漠的坐在龍椅之上,聽著高勝宣讀聖旨。

    被加封的人,不斷叩頭謝恩。由於慕容雲霄駕崩不及百日,這冊封之事也是低調進行。在慕容澈的聖旨一出,李權便告知了水洛容,水洛容滿臉欣喜的搬向了那個想了許久的未央宮。

    除了各種加封賞賜外,無一都是新皇上位,減免賦稅,籠絡民心之用。絮絮叨叨的一長串聖旨,許久才落下帷幕。這大殿之上的人,表情各異。有喜悅的,也有忐忑不安的。但在大殿之內的姬蓮紗,面色越發的陰沉了起來。

    「這有功有過,自然有賞有罰。這朕向來賞罰分明。不知各位愛卿心中可有數?」待最後一道聖旨落下,慕容澈便再度開口說道。

    說著,他把視線看向了一旁的姬蓮紗,道:「原東宮若蝶夫人,在先前的叛亂之中,立有大功。」說著,他停了下來,御龍殿內的人,不免的也看向了姬蓮紗,姬蓮紗的面色似乎緩和了許多,不免的也有幾分欣喜。

    就算不是皇后,也至少是一個皇貴妃,那麼,將來她有的是機會登上後座。那個水洛容,在姬蓮紗看來,自是不成氣候之人,最多是佔了先機而已。

    但,姬蓮紗的想像不免過了些,慕容澈說出口的話,卻讓姬蓮紗呆愣在原地,一臉的不可置信。全御龍殿內的人,只聽慕容澈森冷的,一字一句的說著,那殘忍無情的話。每個人的心不免的也跳快了幾拍。

    這新帝登基,殘忍的殺戮卻才正式的拉開序幕。

    慕容言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靜的站著。坦然的等待著屬於他的審判。不求饒,不卑微,從容而淡定。他的眸光落在姬蓮紗身上時,不免的也有一絲的幸災樂禍。若非這個妖女,慕容修又豈會落得現今的下場?

    慕容澈是何許人,自己的親兄弟都如此防範之人。又怎會讓姬蓮紗這般危險的人物留在自己的身邊。

    而這一切,似乎早就在水洛煙的預料之中,這不免的,讓慕容言對水洛煙佩服了幾分,眸底的光,也多了幾分深思。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5 09:33 PM

002

    「但,朕得到的密報卻稱,若蝶夫人實乃他國派至朕身邊的細作。不僅如此,還懂各種蠱惑之毒。多次預謀謀害慕容家的人。就算此次立功,但死罪仍不可免。人若有異心,那這心隨時會起。誰知道若蝶夫人下一次要害的人會是誰呢?也許就是朕及朕這大好的西夏江山呢!」慕容澈的話裡四處透著陰狠與無情。

    昔日纏綿時的恩愛已經不在,昔日彼此利用時候的承諾早就灰飛煙滅。現在剩下的,只有欲除之而後快的想法。就算姬蓮紗妖媚又如何?這天下的女子皆是慕容澈的,他又何嘗不能得到更加妖媚的女子。又何必要一個處處是危險的女子?

    而慕容澈此舉,也讓在場的人心驚肉跳。

    這個若蝶夫人在東宮是有多受寵,在場的人又何嘗不知。何況這一次的政變,若沒若蝶夫人,那麼慕容澈早就已經落敗而歸。此刻在帝位上的,也不可能是慕容澈,至於是誰,在場沒有人敢說一聲。

    就算是如此這般的姬蓮紗,慕容澈都可以毫不留情的殺之。這也是在告示在場的人。新的血腥殺戮即將開始。不是在最後一刻調轉矛頭對向慕容澈的人就可以安然無恙的度過此劫。這樣的想法,不免的讓朝堂之上的人,人人自危。

    而慕容言依舊傲然的其中,絲毫不因為慕容澈的任何話,而發生改變。也沉穩如斯的等待著屬於他的判決。那桀驁的雙眼迎上慕容澈的眸光時,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你……慕容澈,你竟然玩恩負義!」姬蓮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顫抖的雙手指著在龍椅之上的慕容澈,憤怒的吼著。

    她從來不曾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刻。慕容澈特別允許女眷上了御龍殿,她本以為,至少她也會是一個貴妃的封號。結果,卻全然相反。她得到的竟然是無情的殺戮。姬蓮紗的眸光裡,已經分不清那是恐懼還是憤怒,不僅是手,連帶的身子都開始不斷的顫抖。

    「放肆!朕的名諱豈是你這般的賤人所有資格直呼的!」慕容澈森冷的眸光落在姬蓮紗的身上,一臉的無情和冷漠。

    姬蓮紗的怒火抵達了頂端,想也不想的朝著慕容澈的方向衝了上前,喊道:「我要殺了你,慕容澈,你這個玩恩負義的小人。你以為你可以得逞陰謀嗎?你以為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嗎?笑話!你以為皇……」

    結果姬蓮紗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已經被一旁的禁衛軍給摀住了嘴。雙手背捆綁了起來。

    龍椅之上的慕容澈,冷眼看著這一切,又道:「拖下去,即刻問斬,一刻也不能停留。頭顱懸掛在城門之上,以示懲戒!」

    「是!」禁衛軍恭敬的應和著。

    在姬蓮紗瘋狂的掙扎,和那雙不敢相信的眼眸裡,她已經被人狠狠的拖了下去。甚至來不及到行刑的地方,利劍就已經斬斷了姬蓮紗的頭顱,她至死的那一刻,眼睛都不曾閉上,怒視著雙眼,瞪著御龍殿的方向。

    原本眸光之中的嬌媚,消失無蹤,有的就只是剩下仇恨及那偶爾微見的悔恨。鮮血濺了四周的青磚石瓦的地面,落在地上,綻放成了朵朵血櫻,在這陰沉的天空之下,顯得更加的滲人及詭異。

    濃烈的血腥充斥著每個人的鼻間,任誰都忍下了一種想作嘔的衝動。就連這些久經殺場的大漢們,也不免的回過身。

    「快,處理好,把這賤人的頭顱懸掛在城門之上。屍身棄到亂葬崗!」李權快速的吩咐著眾人。

    「是!李統領。」禁衛軍齊聲應著。

    那動作快速的動了起來,轉眼間,原本還沾染著鮮血的青磚石瓦已經變得乾淨如新。屍體被抬出了皇宮,而那砍下的頭顱,他們試圖讓她閉上眼睛,卻不曾想到,那眼睛就好像被定格了一般,再也無法閉上,於是草草的送到成門邊,懸掛之上,便回了御龍殿覆命。

    「啟稟皇上,罪婦若蝶的頭顱已經懸掛於城門!」李權恭敬的對著高高在上的慕容澈說著。

    「很好!」慕容澈讚賞的說道。

    他的雙眸環視著在場的人,這不免的,讓在場的人打起了冷顫。不由的跪了下來,對著慕容澈齊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澈冷笑一聲,這才把視線落在了完顏森身上,完顏森這下也少了平日的戾氣,多了幾分恐懼,看著慕容澈,連忙喊道:「臣誓死效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誰知,這樣的保證並沒有讓慕容澈放下心裡,那冷眼裡含著陰毒的眸光,直落在完顏森的身上,只聽慕容澈森冷的說道:「完顏大人,昔日在御龍殿外,你可是與朕好一番爭執,似乎對慕容家的江山也起了興趣?要知道,謀權篡位,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這一字一句,撞在每個人的心裡。就算曾經和完顏森同一條船上的大臣,此刻也不敢把眸光落在完顏森的身上。要知,這勝負早就已出,這高位之上坐的人,是慕容澈,而非完顏森。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們無力更改事實,只有順從。

    這個時候,若有人在出面幫完顏森說一句,那麼,結果只有一個,定是以謀反一併論處。若保持沉默,就算官職不保,至少性命還在。這常說,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效忠之人,便是昔日在御龍殿前和朕爭奪皇位之人?哈哈哈?」慕容澈大笑了起來,道:「完顏愛卿,你這效忠不怕天下人恥笑嗎?」那聲音已經沒有了商量的餘地。

    完顏森就算此刻跪在御龍殿裡,也是一個踉蹌,一句話也說不出,雙腿不斷的打著顫抖,看著慕容澈的眼眸裡已經充滿了恐懼,來不及辯駁,來不及替自己想太多,完顏森條件反射的已經朝御龍殿外飛奔而去。在他看來,離開御龍殿,才有一線生的機會,而非在這苦苦掙扎。

    但,完顏森永遠不曾想到,就這麼一個細微而輕巧的動作,害到的不僅僅是完顏森一個人,而是連累了整個完顏家,包括現在貴為先皇皇貴妃的完顏雲舒!

    「把完顏森拿下!即刻問斬!涉及謀權篡位的同謀也一併拿下。完顏家,株其九族,一個也不准放過!」慕容澈森冷的下了命令。

    那腳還來不及跑出御龍殿的完顏森,已經被人無情的壓下!眼見事以至此,完顏森先前的恐懼倒也不見了蹤影,對著慕容澈高喊著:「雲舒貴妃,是先皇的皇貴妃,就算是皇上,又豈能動她分毫!」

    在說這個話時,完顏森不免的也存了一絲的希望。這嫁入慕容家的人,便是慕容家的人,而非完顏家的人。而慕容澈的話裡的意思,完顏森豈會不知,定是也包含了完顏雲舒和兩個小皇子,一個公主!他又豈能讓慕容澈真把完顏家悉數滅盡。

    結果,慕容澈在龍椅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完顏森,突然站了起來,冷笑一聲,一步步的走向台階,站道了完顏森的面前。

    「怎麼?還想靠著皇貴妃來幫你?朕告訴你,痴心妄想。皇貴妃自身難保,更何況是你?皇貴妃是否有參與,你以為朕不知情?朕若什麼都不知,又豈能做到今日的位置?」慕容澈的話裡充滿了不屑!

    他上下打量著完顏森,冷了眸色,又道:「帶下去!」

    「是!」李權恭敬的應著,點點頭,示意著一旁的禁衛軍,沒一會的功夫,完顏森已經從眾人的面前消失不見。

    又一個人的消失,讓在場的氣氛凝結,氣氛低沉到了谷底。人人自危,不斷的在腦海裡想著曾經是否有得罪慕容澈的事情。而慕容澈的同謀,則顯得淡定的多,嘲諷的看著眼前昔日的同仁,一絲憐憫之色也不曾有。

    在完顏森被帶下去後,慕容澈隨即又處置了諸多和完顏森同謀的官員,這一瞬間,大殿之上的人,少了不少。但很快,又被慕容澈所提拔之人,佔了原先空出的位置。一來一去,這大殿之上的異己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慕容澈的心腹,和在此政變之中,立下汗馬功勞的人。

    而遠在邊疆的將領,諸如龍邵雲等人,卻官職不變,雖不曾晉陞,但至也保的一方安寧。畢竟,這邊疆動亂,去了邊疆,很大程度之上,意味著交付性命,這苦差事,不是人人都願去。而龍邵雲先前對水洛煙的情意,慕容澈又豈會不知。

    但他更信,以龍邵雲的傲氣而言,水洛煙拒絕了他,他才會負氣而去,留守邊疆,這對慕容澈而言,也不乏是一件好事,邊疆之地,也卻是需要龍邵雲此等的將領,若換了他人,慕容澈還真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替代龍邵雲。

    「先皇的皇貴妃,完顏雲舒,替先皇生下兩個皇子,一個公主。對慕容家鞠躬盡瘁,對先皇忠心耿耿。但,卻在罪臣完顏森的唆使之下,參與謀反。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廢去皇貴妃稱號,打入天牢。而兩個皇子,貶為平民,永不入宮。一位公主,涼國國王提出和親,便送至涼國和親。不知,各位愛卿,對此事有何意見!」慕容澈森冷著語調,把自己的話悉數說完,看著現場的眾人。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

    完顏森下馬,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但這先皇的皇貴妃,卻也落得如此的境地,不免的讓在場的人,打了一個寒顫。這新皇登基,手裡狠厲,殘忍,這更是讓御龍殿內的氣氛,凝結了幾分。

    而慕容澈始終冷著一張臉,在高位之上,不再言語,大殿之內也靜的就如同一根針掉道地上,也聽得真切。

    接到聖旨的完顏雲舒,瘋了一般的衝向了御龍殿,想向慕容澈討一個公道。不僅為自己,為完顏家,也為她那三個兒女。結果,卻被禁衛軍攔在門外。

    「慕容澈,你有何權利這般做?」完顏雲舒站在御龍殿的門口對著慕容澈喊道。

    慕容澈冷笑了一聲,道:「就憑朕是皇上。」一句話決定了一切,他又看向了完顏雲舒又道:「念及你侍奉先皇多年,朕不予你計較這大不敬之罪。還不帶下去!」

    「是!」不消片刻,完顏雲舒的叫聲,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耳際。那曾經叱吒後宮的皇貴妃也成了歷史洪流中的渺小的一員。一切的繁華落盡,只剩下餘生的悲苦,還有冷宮那讓人難耐的清冷,伴隨終生。

    這時的慕容澈,再看向眾人時,眸色之中冷意更甚。所有的人低垂著頭。每個人的心裡也知曉,這些人都處置完之後,慕容澈該下手的是何人。

    這晉王慕容修,有晉王妃手裡,先皇的聖旨,慕容澈是動不得他的性命,但,晉王府的命運也顯得堪憂。而和慕容修向來交好的慕容言,就算是慕容澈的親弟弟,此刻就在朝堂之上,不免的也讓他們嗅到了陣陣不好的氣息。

    唯有慕容言,無畏的站在原地。似乎對今日一事,心中早就已經有了底。龍椅之上的慕容澈看向了慕容言,那眸光之中的冷意更甚,慕容言卻不在意的回了一個挑釁的神色,從容淡定。

    「睿王慕容言,向來和晉王慕容修交好。這閉宮第二日所發生之事,需要朕言明嗎?」慕容澈突然冷冷的開口說著。

    御龍殿內的人,低垂的腦袋,誰也不敢吭聲。

    「皇上,是否臣也可以請皇上言明,這先皇在世時,皇上強闖御龍殿是為何?等皇上從御龍殿離開,這先皇就已駕崩?而晉王先前,卻是被先皇單獨召喚至御龍殿,這其中可有貓膩?」慕容言無畏的駁斥著慕容澈的話。

    在場的人,因為慕容言的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低垂的頭就差點沒磕到了地上,更別說開口說些什麼。這一直在慕容澈邊上的高勝,卻別有深意的看了眼慕容言,倒是顯得平靜的多。慕容澈的臉色自是陰沉的可怕,手指攥成拳頭,那關節咯咯作響,有些嚇人!

    「慕容言,你以為你是朕的親弟,朕就不敢對你如何嗎?」慕容澈一字一句的從牙縫中冒出,看著慕容言,森冷的說著。

    慕容言無畏一笑,道:「回皇上的話,臣的性命無畏,臣隨性慣了,這功名利祿也不在乎,只想討個公道而已。至於四哥,皇上動得了嗎?動了,那就是對先皇的大不敬。傳了出去,真不知,皇上這皇位坐的還如何穩當!?」

    「放肆!睿王慕容言藐視朝堂,和逆臣賊子共謀共事,就算是朕的親弟,也絕不寬恕!來人,帶下來,廢去睿王封號,就地處決!」慕容澈森冷的下了命令。

    先前,存了一絲的念頭,顧及皇太后張婉瑩的想法,慕容澈對慕容言還不曾想痛下殺手。但,慕容言卻如今在大殿之上,如此不給自己留一絲的顏面。甚至這該說不該說的話,也都悉數說盡,對於慕容言而言,這留著也必是一個隱患,必須除之而後快。

    李權此刻卻顯得有些猶豫。慕容澈今日所開的殺戒眾多,不知道這話傳出了宮,在百姓的眼裡,慕容澈又會成了何種的君王!殘忍無情?還是……

    但慕容澈冷眼看著李權,李權默嘆了一口,才應允道:「是,臣遵旨!」

    說著,李權朝著慕容言的方向而去。而慕容言無畏的站在原地,眼裡一絲恐懼都不曾有過。眾人也屏氣看著站在原地。當李權快靠近慕容言時,御龍殿外,傳來了聲響,不免的,又讓在場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住手!」張婉瑩站在御龍殿門口,阻止了李權的動作。

    李權停下動作,看著張婉瑩,又看向了慕容澈。在慕容澈的眼神示意之下,李權這才退到了一旁。而慕容言仍站在原地,也不曾看向張婉瑩。

    「母后,您這是為何?」慕容澈下了龍椅,走向了張婉瑩。

    張婉瑩冷哼一聲,逕自走入了御龍殿,看著高高在上的慕容澈,這才道:「皇上,這可是連自己的親弟弟也不曾放過?」

    「母后,別為難朕。這大逆不道,就算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慕容澈的話裡不曾有任何妥協之意。

    「皇上和睿王都是哀家十月懷胎生下,無論手心手背,都是哀家的心頭肉。皇上從小,哀家就偏袒許多。睿王,哀家一直忽視了許多。睿王生性桀驁不羈。難道先前被先皇幽禁在蝴蝶谷一事,皇上看不明白嗎?睿王無論對象是誰,只要他覺得在理的一方,定會爭取。對先皇姑且如此,何況是皇上呢?皇上若就以此,定了睿王的死罪,這傳了出去,天下人怎麼看皇上?怎麼看慕容家!」張婉瑩一字一句的對著慕容澈說道。

    她的話一出,已經明白的告知慕容澈,她要保慕容言之心。而張婉瑩所言也是事實。就連一旁的李權,也微微的搖了搖頭。

    對於張婉瑩而言,只要能保下睿王的性命,這就足夠。對於皇位,只要是自己的皇子在位,也便足矣。這也攸關她這個皇太后的顏面。

    「皇上。」張婉瑩放低了語調,道:「這新皇登基,大開殺戒本就不吉,在百姓的心中印象也極差的。哀家還是懇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御龍殿內,一片死寂。就連同在龍椅之上的慕容澈,也一言不發。慕容言看了眼張婉瑩,倒沒多說什麼。今日御龍殿內的事情,想必早就已經傳遍了皇宮上下的每一個角落。張婉瑩若出面不行,一向對慕容言寵愛有加的太皇太后也定會出面。

    那時的場面,會變得更加難以控制。

    慕容澈眸光微斂,神色裡閃過一絲狠厲。但很快,他抬起眼,看著張婉瑩,道:「母后既然都願意親自到御龍殿求情,想必,太皇太后也有此意。若朕臉這點薄面都不給,那朕未免也顯得太不孝了。」

    張婉瑩聽到慕容澈的話,微微鬆了一口氣。她知道,慕容澈妥協了,無論結果如何,至少慕容言的性命無需再多加擔心。只要性命還在,一切,都有機會。

    「但是,睿王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睿王生性桀驁不羈,看不起這朝堂,不屑這功名利祿。也好。朕就廢去的睿王爺的封號,治你這輕視之罪。從今日起,慕容言就去皇陵,給先皇守靈,沒有朕的允許,嚴禁離開皇陵半步。若有違背,殺無赦!」

    慕容澈終究是退了一步。但這樣的退,對於張婉瑩而言,卻是萬萬不夠。這發配到了皇陵,就真的意味著一生無望。但是,張婉瑩也知曉,這是慕容澈能退的唯一一步,若再有得寸進尺,相信就算是太皇太后出面,慕容澈也不會留一絲情面。

    「真是,謝皇上不殺之恩。」慕容言冷哼了一聲,並沒替自己辯駁分毫,話裡也帶著些許的不敬,冷冷說道。

    說完,他就逕自朝御龍殿外離去。慕容澈也不曾開口多言什麼,逕自看了眼李權,李權立刻點點頭,吩咐著一旁的禁衛軍。

    「一定要親自監視睿王到皇陵,派重兵把守,不允許睿王離開皇陵半步!」李權仔細的交代著,「若有違背……」他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是,屬下遵命!」禁衛軍得令,快速離去!

    御龍殿內一片死寂。張婉瑩見狀也微嘆了一口氣,離開了御龍殿。慕容澈冷眼看著這一切,許久才開口問道:「不知,各位愛卿,還有何事要奏?」

    「臣等無意義!」群臣附議。

    「那就退朝!」慕容澈揮揮手,便率先離開了御龍殿。

    「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跪下,一直到慕容澈的身影離開御龍殿,才紛紛站了起身。

    彼此環視了對方一眼,面面相覷,這慕容澈的手段陰毒,狠厲,不免的也讓在場的人打了一個冷顫。誰也說不出一句話,就這麼默默的離開了御龍殿。

    這新皇登基,西夏的國號也更為大興。今年,便是大興元年!

    「高勝,你跟著先皇有幾十載了吧。」慕容澈在御書房內,問著一直在旁站著的高勝。

    「回皇上的話,正是如此!」高勝答的恭敬。

    但想來風平浪靜的心,也起了波瀾。隱約的嗅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氛。但高勝的表面之上,卻仍顯得平靜,只順從著慕容澈的話,說了下去。

    慕容澈喝了一口茶,上下看了高勝一眼,才又接著道:「這先皇想來對你寵愛有加。你更是先皇的心腹。就連先皇病重,這所有的妃子,皇子,臣子都被拒絕入內,唯有你,一直在先皇身邊侍奉。」

    這話,聽的高勝心中一驚。先前在御龍殿上,慕容言所言的事情,不免的又竄入了高勝的腦海。似乎高勝隱約記得,慕容雲霄還在時,最後幾次召慕容修和水洛煙進殿,都不由的說到了梅妃之事,而先前慕容雲霄對梅妃的承諾,高勝自是知道的。

    難道……

    慕容雲霄重病彌留之際,叫慕容修,說的卻是這皇位之事。而慕容澈之後強行進入,慕容雲霄駕崩後,所傳的所謂口諭,高勝自然也知,是慕容澈假傳口諭。加之先皇駕崩的突然,慕容修舉兵失敗,這一切,便顯得更加人心惶惶。

    這一次,是該輪到他了吧,高勝的臉上,不免的露出了一絲的蒼涼。

    「這先皇若在世,肯定也希望你能有一個號的歸屬。高公公在外可還有家人?」慕容澈狀似不經意的問著高勝。

    高勝恭敬的答道:「老奴已無家人!」

    這時,就算有家人,高勝也不會如實回答,唯恐牽累了家人。而慕容澈聽到此話,安靜了些許,才繼續道:「既以無家人,朕替先皇賞賜高公公黃金萬兩,讓高公公告老還鄉如何?」

    「老奴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高勝連忙跪下,磕頭謝恩。

    對於慕容澈此舉,卻是出乎高勝的意料。高勝本以為慕容澈自也不會放過自己。這畢竟留下先皇的奴才在身邊,不見得是好事,知道的太多,總是危險幾分。高勝正叩頭謝恩,準備離去時,慕容澈再說的話,卻讓高勝臉色大變。

    「高公公,這一生勞苦功高。臨行前,朕賜高公公一杯薄酒,也算是替先皇,替慕容家好好謝謝高公公這些年來的功勞!」慕容澈的話音才落下,一旁的太監就立刻端上了白玉瓷杯,裡面斟滿了美酒。

    酒香四溢,卻讓高勝的心跳的飛快。

    在慕容雲霄身邊幾十年,這一杯薄酒的意思,他會不知?高勝突然大笑出聲,雙手微微顫顫的結果酒杯,舉過頭頂,高呼:「老奴謝先皇恩典,謝皇上恩典!」

    那聲音平穩,但卻帶了幾分的淒涼。慕容澈坐在位置上,紋絲不動。看著高勝的眼眸除了冷意再無其他。就如同高勝所想的那般,慕容澈又怎麼會讓一個知道一些的奴才留在自己的身邊,何況,這還是先皇的奴才,若被有心人利用了,這事,就難說了。

    何況……高勝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於這種無法盡在掌控的人,慕容澈從來留不得分毫。

    「高公公,請。」慕容澈再一次的開口說著。

    高勝微微顫顫的手,舉杯,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而後站了起身,朝著御書房外走了去。但他卻沒走向宮門,他知道,那一扇已經重新打開的宮門,卻再也沒有機會走出去。他一步步的走回了自己在這個皇宮內居住了幾十年的獨院。

    那毒性一點點的發作,高勝在走入獨院的時,口吐了一口鮮血,接著便緩緩的倒在了地上,睜著眼,再也沒有起來過。

    「高公公!高公公!」平日一直跟著高勝,也算得了不少好處的小太監看見後,不免悲涼的叫著。

    一路跟隨而來的禁衛軍見此狀,倒也停住了腳步。任那些小太監和高勝告別完,才抬走了高勝的屍體,丟到京城的最西邊的亂葬崗,葬之。

    一個風光無限的太監總管,一個在慕容雲霄身邊可謂是呼風喚雨,比的上朝中重臣的高勝,卻在年老之時,落地如此下場,不免的讓人唏噓。若高勝知道自己有今日,他是否會後悔先前的決定。

    在慕容雲霄病重彌留之際,要高勝告老還鄉,高勝卻選擇了侍奉在慕容雲霄身側。若當時他能離開皇宮,也許今日也不是這般局面。

    慕容澈登基的第一日,便在皇宮內掀起了血雨腥風。任何和他違背之人,定是殺之。就連自己的同胞骨頭也不曾放過。傍晚時分,本是天氣的季節,卻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這雨越下越大,甚至成了暴雨。別說著皇宮內院,就連京城的街道上,也見不著一絲人影,清冷的可怕。

    御龍殿內,慕容澈站在床邊,看著窗外的雨,李權一直站在慕容澈的身後。

    「李權,你說朕今天是不是狠了些?」慕容澈突然隨口問著李權。

    李權怔了下,沉默了會,才答道:「皇上所為,定有自己的道理。」

    慕容澈不再開口,就這麼一直看著天上下著的瓢潑大雨。那雨砸在地上,恨不得把青磚石瓦的地砸出一個窟窿,但這雨聲,也一點點的撞到慕容澈的心中。似乎,這得到帝位以後的喜悅,並不能沖散這一直籠罩在心的那一絲恐慌。

    「皇上,這天下是您的,沒有什麼得不到,也沒有什麼辦不到的。」李權似乎看出了什麼,對著慕容澈諂媚的說道。

    慕容澈撇了李權一眼,道:「李愛卿可是有好辦法!」

    李權笑了笑,道:「皇上,這要人死的方法多得很。先皇只說保晉王府周全。可不是保晉王府一室安寧!何況,皇上若想給晉王爺找些什麼事端,不是容易得很嗎?先皇留下的聖旨,一次就好,並不是次次有效的!」

    「還是你知朕的心。」慕容澈笑了起來,看著李權,眸光閃過狠厲,說的話,倒顯得雲淡風輕。

    「皇上過獎了!」李權應著。

    兩人又陷入了片刻的沉默。突然,門外的太監進來說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求見!」

    慕容澈沉了會,才道:「宣。」

    太監又匆匆的離開,沒一會,水洛容的身影便出現在御龍殿內,看見慕容澈時,福了福身,道:「臣妾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一身的鳳衣,加上精心打扮過的眉眼,就算是仍然服喪期間的素白,也遮擋不住水洛容此刻的明豔照人。但這一切,慕容澈看眼眼裡,卻無任何反應,不免的讓水洛容的手心一緊,但是,臉上的笑容卻不曾落下。

    「皇后服喪期間不在未央宮呆著,到御龍殿,未免顯得有些不合適!」慕容澈的聲音冷淡,對著水洛容說著。

    水洛容那張精心打扮過的面容,卻不免的讓慕容澈更加想起了水洛煙。那眸光微斂,勢在必得的決心又多了些。不僅是對水洛煙的興趣,更是……想著,慕容澈的神色不免的也陰沉了幾分。

    「臣妾只是來恭喜皇上的!」水洛容收斂了脾氣,笑著對著慕容澈說道。

    慕容澈一挑眉,看向水洛容,突然開口道:「皇后,這皇后之位,皇后已經得到,這心中擔憂之人,朕也幫皇后清掃乾淨,朕問皇后,這秘密,皇后可願意說出?」

    水洛容怔了下,看著慕容澈,那面色顯得幾分詭異。

    「怎麼?皇后仍不願和朕說?皇后要記得,朕只有穩坐這江山,皇后才能穩坐後位。若江山不穩,皇后這後位,自然也坐的不安穩。皇后,你說是這樣嗎?」慕容澈冷了幾分,對著水洛容說著。

    水洛容又豈會不知慕容澈的意思,那攥緊的拳頭越發的用力,臉色也變的難看了幾分。看向慕容澈的眼眸裡有了一絲的猶豫之色。

    這水洛煙,讓水洛容想殺之,卻又不得不猶豫。換個說法,水洛煙的存在也是她和慕容澈如今唯一的聯繫。若水洛煙不存在,那麼,水洛容相信自己的後位也就如慕容澈所說的這般,不會安穩。

    相似思考了許久,水洛容才開口道:「皇上,若想要水洛煙進宮,臣妾倒有一個辦法。」

    「噢?」慕容澈笑了笑,這下來了興趣,看向了水洛容。

    水洛容湊近了慕容澈的身邊,微微低語了幾句。慕容澈大笑了起來,看著水洛容,又道:「看來,這水家的聰慧,除了你那沒腦子的大姐外,剩下的,倒是各個都顯露無疑啊!」

    「臣妾謝皇上誇獎!」水洛容平靜的說著。

    那話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也摸不透她的想法。至於水洛煙,這也是水洛容想了許久的結果。慕容澈誓言要讓水洛煙進宮,那麼,他定會做到。若她加以阻止,難保慕容澈不會對自己也痛下殺手。與其如此,不如順了慕容澈的想法,至於水洛煙進宮後,她有的是辦法處理掉水洛煙。

    畢竟,此刻的水洛容,可是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

    「沒事的話,皇后就回未央宮服喪!」慕容澈淡漠的對著水洛容開口說著。

    「是。臣妾告退。」水洛容應了聲,這才從容的離開了御龍殿。

    這殿外,又是一陣狂風暴雨,打在人的心裡,聽在耳裡,不免的心慌不已。

    「王爺,下雨了。」水洛煙對著一直有些神遊的慕容修開口說道。

    慕容修看著窗外大到嚇人的雨勢,沉默不語。水洛煙收回了眸光,開口道:「這老天都看不下去,必不長久!」

    在她的記憶裡,這只是慕容澈暴政開始的第一步。接下來,還有諸多讓人髮指的手段,甚至西夏從不曾有過的酷刑,都是從慕容澈這裡開始。不需多久,定是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樣淺顯的道理,若慕容澈都不能領悟,那麼,這個帝王之位,也不見得長久。

    何況,這天下,本就無常勝之人。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切早晚自成定數。

    「不知道七弟如何!」慕容修的話語裡不免的含了一絲的擔憂。

    水洛煙沉默了會,才道:「王爺務須擔心。睿王爺不會有事。再不濟,還有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呢!慕容澈定也不可能做的太過分,就算起了殺機,也無法下手!」

    慕容修點點頭,算是贊同了水洛煙的說法。

    突然,小七出現在東樓之內,慕容修和水洛煙同時看向了小七。只聽小七快速的說道:「王爺,睿王爺被流放到了皇陵,替先皇守墓,終生不得離開!而且,皇陵的四周都派了重兵把守,唯恐出現意外。」

    小七把宮內傳出的消息,快速的告訴了眼前的兩人。

    這個結果似乎早在水洛煙的意料之中,她倒是顯得平靜的多。慕容言雖在皇陵,但卻無性命之憂。只需降低了慕容澈的戒備之心,這皇陵的守衛自然會少上許多,那將來之事,就有了可行之法。

    而目前,慕容言的這般結局,對於在場的所有人而言,卻是最好的結局。就連慕容修,都不免的鬆了一口氣。如今,最後一個受牽連之人,也已經保全了性命,再沒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

    「下去吧,小七。」水洛煙淡淡的對著小七說道。

    小七點點頭,退了下去。水洛煙又對著薄荷吩咐道:「府內人的行裝收拾好,以備不時之需。」

    「是,娘娘!」薄荷也恭敬的退了下去。

    東樓內又恢復了平靜。慕容修的手牽著水洛煙,水洛煙輕輕撫平了慕容修緊皺的眉眼,堅定的說道:「王爺,屬於您的,臣妾定會奪回。」

    慕容修笑了笑,擁過水洛煙,這才道:「煙兒,本王一生有你,足矣。只是現今的局面,讓本王覺得,愧對於煙兒。」

    「王爺!」水洛煙突然叫道,慕容修看向了水洛煙,只見水洛煙一挑眉,把先前說的話,又還給了慕容修,道:「在王爺心裡,臣妾這般膚淺?」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5 09:3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7-29 10:58 AM 編輯

003

    「哈哈哈……」慕容修笑了起來,不免的牽動了傷口,水洛煙眼裡閃過心疼,只聽慕容修道:「煙兒在本王心中,獨一無二。」

    水洛煙柔柔的笑了,這才道:「王爺,若能攜手,看遍這世間每一處的夕陽,每一處東昇的朝陽,其實也是幸福!」

    「嗯!」慕容修笑著應了聲。

    兩人的手,十指交纏,就這麼站在窗外,看著那淅淅瀝瀝的小雨,此時無聲勝有聲!

    又是七日過去,慕容雲霄駕崩的哀傷也逐漸淡去。京城的商舖紛紛開了們,小販們也重新走上了街頭。只是原本明豔的色彩少了幾分,暗色多了幾抹,算是哀思。想見先前的明豔,恐怕要過了慕容雲霄的百日才可。

    但,這並不影響京城百姓的生活,茶樓、酒樓、客棧,又已經人滿為患。不時的嘈雜聲,聊天聲,傳了出來,只是,所聊話題,讓這些人的聲音也不免的壓低了幾分。

    「聽說了嗎?睿王爺可是皇上的親弟弟,也被削了爵位,流放道皇陵守墓了。」

    「皇上的手段可真是厲害,登基那天,有人說,宮內血雨腥風,到處都是血腥之氣呢!」

    「唉,你說著是好還是壞!會影響到我們嗎?」

    「哈哈,你想多了吧,你是誰啊,皇上還會看得上你?」

    「那晉王爺和睿王爺向來交好,閉宮的時候,好像發生了什麼,皇上登基,聽說晉王爺都沒去呢!但是皇上卻沒對晉王爺下手!」

    「……」

    這些議論不絕於耳,但很快,也消停了下來。畢竟這是議論著皇家的事情,若隔牆有耳聽了去,在慕容澈登基後如此強硬的手段之下,誰也討不到便宜。但,總歸這殘忍而強硬的手段,在百姓的心中已經略起了反彈。

    要知,慕容雲霄在位,雖有強硬手段,那都是針對貪官污吏而為。至少在面對百姓時,顯得親民的多。慕容雲霄帶領下的西夏,在西夏的百姓心中,那才真是一個國富民強的時期。就連外族諸多虎視眈眈的人,也不敢輕易而為。

    而慕容澈的所為,卻輕易的撩撥起了本就顯得消停的戰事,有野心之人,又開始了蠢蠢欲動的心。這才顯得安穩的帝位,卻又悄然發生了變化。

    而京城內的腥風血雨在表面上看起來平靜了許多,但,在暗地裡,這洶湧卻不曾停下,仍在不斷的湧動。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太監尖銳的聲音迴蕩在御龍殿的上方。

    慕容澈高坐在龍椅之上,看著殿下的重人,手指有節奏的在椅背之上敲打著。

    「啟稟皇上,這晉王爺慕容修,若說是重傷在身,這麼多日,也該可以起身了。至少也應該到宮內,給皇上請安。這一直在晉王府中,不曾出現,被外人知道,不免落了口舌,說是藐視皇權,以後皇上威嚴何在?」丞相大步邁出,對著慕容澈道。

    慕容澈眼底的精光閃過,但很快消失不見,仍然沉默不語的坐在龍椅之上,看著御龍殿內的眾人。

    眼見丞相開了口,這朝中的大臣誰能不知慕容澈的想法,也紛紛走出諫言,說著慕容修的諸多不適及藐視朝廷之罪。慕容澈一直冷眼旁觀,聽著朝堂之上的議論,不吭聲。一旁的李權雖沒開口,但也明白了幾分。

    慕容修有先皇聖旨在,而慕容澈登基為帝,慕容修心中自是不滿。這重傷在身,是真,但不願意來宮內覲見也是真。而慕容澈心頭的最後一根刺,便是這個在晉王府內的慕容修。群臣的此舉無法就是順著慕容澈的想法,把慕容修給逼出晉王府,再蓋一個罪名,斷了其的後路。

    「各位愛卿,要知這晉王爺手上可是有先皇的聖旨,誰又能奈他分毫呢?」慕容澈聽夠了朝堂內的議論,這才冷聲說道。

    丞相笑了笑,走上前,道:「回皇上的話,這先皇的聖旨,只說保晉王府內的人安康。可沒說允許晉王爺如此藐視皇上。」

    慕容澈冷笑了起來,道:「丞相所言極是。朕倒不曾多想。」

    「皇上宅心仁厚,自然不會多想。可這有心之人,難免會為非作歹。」丞相這話裡,就多了幾分的深意和暗示。

    群臣立刻隨之附議。慕容澈這才滿意的眯起了眼,微微頷首後,對著一旁的李權道:「去晉王府,傳朕的口諭,要晉王爺即刻進宮。就算是用抬的,也不容他拒絕。明白了嗎?」

    「是,臣立刻就去。」李權得令,立刻退出了御龍殿。

    「退朝。」眼見李權走了出去,慕容澈才一揮手,對著御龍殿內的人說道。

    「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跪地,一直到慕容澈的身影離開了御龍殿,他們才起身,朝殿外走去。

    李權不曾停歇,一路快馬到了晉王府。在晉王府的門前不免也有些錯愕。慕容修再怎麼不得寵,至少這門前的侍衛總該有的。但此刻的晉王府,除了掛在門簾之上的牌匾外,安靜的就如同一座死城,見不到人煙。這樣的景象,不免的讓李權提高了戒備,下了馬,小心的朝晉王府內走去。

    一路上,王府內空無一人,甚至連平日走動的奴才也不見了蹤影,李權心中一驚。就在此刻,他看見了平日一直追隨著慕容修的小七,立刻出聲喊道。

    小七看見李權時,不免也是一驚,但面色仍然冷靜,道:「見過李統領。不知今日什麼風,把李統領吹到了晉王府?」

    「這王府之內,為何無人行走!」李權皺著眉,倒沒急著傳慕容澈的口諭,而是問起了晉王府內的情況。

    只見小七嘲諷一笑,才道:「這晉王府向來落敗,王爺失了勢,這年頭的奴才見風使舵的本事厲害著呢,王府內沒了蹤影,也不奇怪啊。何況,我小七難道不是人?」這話含著淡淡的嘲諷,一點也不客氣的酸著李權。

    李權的臉色難看了幾分,這才道:「我奉皇上之命,傳皇上口諭。晉王爺慕容修藐視朝廷,皇上登基以來,從不曾進宮覲見。今日,無論是躺著,還是抬著,還是坐著,還是站著,都必須進宮覲見皇上!」

    聽到李權說的話,小七的心驚了一跳,來不及多說什麼的時候,水洛煙聽見這邊的動靜,已經走了過來,看了眼李權,眸色又冷上了幾分,顯然,先前李權的話,水洛煙也聽得真切。

    「噢?怎麼,皇上終究忍不住要對晉王府下手?別忘了,晉王府還有先皇的聖旨在,難道皇上已經如此放肆,先皇才入葬不足百日,這聖旨都已經沒了效應嗎?」水洛煙不客氣的回擊著李權的話。

    李權素來聽聞晉王妃水洛煙的伶牙俐齒,聰明機智,向來不是一個好對付之人,今日一見,不免也有些緊張。但他的嘴上仍不停歇,道:「娘娘,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請娘娘不要為難奴才!」

    「是皇上為難晉王府呢?還是本宮為難你?」水洛煙冷了神色,看著李權,頗有一副要抗旨的架勢。

    這時,慕容修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臉色仍有幾分的蒼白,身形更是清瘦了許多。但眸光仍然深沉,看著李權時,讓李權不免的在心裡打了一個寒顫。就算是被慕容澈這麼看著,他李權也不曾如此,而如今,僅是被慕容修這麼看上一眼,就變得如此膽顫心驚。

    這慕容修,城府深的可怕,那眸光,遠凌駕於慕容澈之上。卻要如慕容澈所言,慕容修,留不得。

    「既然皇上口諭都如此說,本王走也定是要隨你走一趟。」慕容修淡淡的開口對著李權說道,那話語平靜,聽不出波瀾。

    水洛煙聽到慕容修這麼說,看了慕容修一眼,才想多說什麼,卻在慕容修的眸光之下,把到嘴的話給嚥了回去,看著慕容修,一動不動。慕容修微微點了點頭,這才看向了李權,又道:「走吧。」

    「是,晉王爺!」李權也巴不得能早點離開此地。

    兩人就這麼出了晉王府。小七本欲跟上,但迎上慕容修的餘光時,他卻停下了腳步,明白了那餘光之內的意思。慕容修就算自己隻身闖龍潭虎穴也不要緊,但水洛煙是定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慕容修到現在為止,終究還是晉王爺,這禮數上的事情,李權自然少不得。眼見慕容修還能獨立行走,便是安排了軟轎,一路抬著慕容修進了皇宮。而追到門口,看著慕容修的身影,越走越遠,水洛煙的眉色也皺了幾分,面色凝重。

    「小七,王爺此次進宮,定是凶多吉少。」水洛煙來回在晉王府內走動著,對著一旁也顯得擔憂的小七說道。

    小七有些沒了主意,問道:「娘娘,現在該如何是好?」

    這慕容澈想些什麼,水洛煙怎麼會不知。這也就只是一個讓慕容澈可以徹底打垮慕容修的藉口而已。但她現在能怎麼做,又該怎麼做?水洛煙來回走動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猛的,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突然,讓水洛煙明白了幾分。小七眼見此刻的水洛煙,立刻開口問道:「娘娘,可是想到辦法了。」

    「慕容澈的目的不僅僅是王爺,還有本宮!小七,我們也進宮!」水洛煙對著小七說的飛快,腳步已經朝門外走去。

    「娘娘!萬萬不可!」小七一臉祈求的看著水洛煙,不斷的搖著頭。

    「那怎麼辦?讓王爺一個人在宮中,勢單力薄,你以為慕容澈會放過王爺?不可能的!王爺現在身受重傷,再加以酷刑或是別的,你認為還能躲過此劫?王爺也是人,可不是神仙,只有一條命,屢次從閻王的手中留下命來,不代表次次都可以如此!」水洛煙的語氣難得激動了幾分。

    小七被水洛煙這麼一吼,沉默了幾分!主僕倆對看了一眼,水洛煙便轉身朝外走去,而此刻,小七也不再阻止什麼。

    就在水洛煙就要邁出王府之時,突然,一道飛鏢夾著紙條,射向王府,穩穩的定在了門柱之上。小七和水洛煙對看一眼,小七立刻關上了王府的大門,水洛煙則走向了飛鏢,把上面的紙條取了下來。

    「我已邀請入京,即刻進宮,稍安勿躁!」

    紙條上蒼勁有力的字體,只寫著簡單的話。但水洛煙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字跡來自慕斐耘。很快,她看完紙條,吩咐小七立刻燒了它,這才走回了東樓。小七雖奇怪,但仍跟著水洛煙一起朝東樓走去。

    「慕斐耘進宮了,讓我們再府內稍安勿躁。想來,這邊塞之地的君王應邀入宮。這樣一來,慕斐耘定能周旋,王爺的性命至少無須擔憂。剩下的事,容本宮想想。」水洛煙解釋了那紙條上的話。

    小七的心也明顯放下了許多,那凝重的面色終於緩和了幾分。水洛煙很快看著小七,又吩咐道:「小七,宮裡的情況想辦法打探來。這些日子,商舖那邊又活絡了些,應該會有消息傳出。」

    「屬下知道,屬下這就去。」小七點點頭,飛快的離開,去辦水洛煙交代的事情。

    水洛煙卻反常的讓薄荷遞來的茶具,一言不發的泡茶。泡好,並不喝,倒掉,再泡過。這是一個重複的過程,卻可以讓水洛煙變的心平氣和。仔細的想著解決之道。可一會的功夫都不到,姚嬤嬤便跑了進來,看著水洛煙,面色有些奇怪。

    「姚嬤嬤,發生何事?」水洛煙問著姚嬤嬤。

    姚嬤嬤支吾了片刻,道:「門外來了一個自稱是晟字號當家的人,叫李晟,說是要見見娘娘。」

    李晟?水洛煙的腦海裡很快反應過來此人是誰,下意識的摸了摸一直藏在手腕上方的玉鐲,這才開口說道:「請李當家進來,但要小心些,被讓人看了見。」

    「是,娘娘!」姚嬤嬤應了聲,這才快速的退了下去。

    水洛煙重複著泡茶的動作,安靜等著李晟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沒一會的功夫,李晟已經站在了水洛煙的面前。看著水洛煙,倒顯得不驚不詐,說道:「草民李晟,見過晉王妃!」

    「李當家,客氣了。不知道今日是何時,讓李當家親自上了晉王府?」水洛煙也沒多言,逕自問著李晟。

    李晟能把晟字號在京城競爭如此激烈的地方,不被他人吞併,還能發揚光大,並有著自己的特色,就足可以證明李晟絕非是個等閒之輩。而她水洛煙又不是多麼神秘的人物。也許見到的那一刻,李晟沒能反應過來水洛煙是些許人物。但回頭轉念一想,加之這段時間發生的諸多事情,李晟自然能猜道水洛煙的身份。

    何況,李晟先前不也說了,他也知道這玉鐲被砸之事。自然也知,這是晉王府內發生的事情。只是水洛煙不明,李晟既然知道,為何先前不來晉王府,而偏偏挑了這個時候到了晉王府,這不免的,讓水洛煙多了幾分警戒。

    現在的局勢而言,水洛煙無法對任何人放心,無論是誰,她都存了戒心。能信任之人,也早就被慕容澈流放至皇陵。目的再簡單不過,定是要砍去慕容修的左膀右臂,讓他一刻東山再起的機會也不曾有。

    「娘娘,李晟前來是幫助晉王爺。請娘娘務須擔心。」李晟並沒因水洛煙的態度,而出現惱怒。

    「噢?」水洛煙輕咦了聲,看著李晟,並沒多言。

    倒是李晟對著水洛煙解釋了開,道:「草民的家父認識梅妃娘娘,自然草民也知道一些事情。梅妃娘娘仙逝多年,現今晉王爺有難,草民自會幫。這是家父授意的事情。」

    水洛煙一驚,沉默了許久,才直言的說道:「李當家的家父,可是梅妃娘娘心中之人身邊的人?」

    「正是。家父是少主身邊的小廝,追隨少主多年。少主就算離世,也給了家父一筆豐厚的銀子,才有今日的晟字號!但梅妃娘娘是少主生前最掛念之人,不僅如此,梅妃娘娘對少主有情,有恩。少主離世時,交代家父,若娘娘唯一的獨子,晉王爺有難,定要相助。」李晟細細把這其中的緣由說了出來。

    水洛煙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她看向了李晟時,眼神不曾閃躲,對著李晟道:「李當家,現在局勢不明朗,你讓本宮如何信你?」有些東西,對於水洛煙而言,仍然是不得不防。

    「娘娘務須擔心。草民不會讓娘娘做些什麼。而在宮中之事,以草民想,娘娘得到的渠道應該遠多過草民而已。草民若想對晉王府不利,那一日,草民看見娘娘手中的玉鐲之時,就可散出這個消息,多得是有心人士,會對晉王府下手!」李晟淡淡說著。

    聽到李晟的話,水洛煙神色一冷,還來不及開口,李晟又道:「娘娘,晟字號本就是賣這些奇珍異寶,草民是晟字號當家,若看不出這其中的真假,那也枉費為晟字號當家了。娘娘,您說是嗎?」

    水洛湮沒回話,很沉默的看著李晟,心裡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許久,水洛煙才開口問道:「不少人對這個鐲子有了興趣,可是這鐲子有秘密?」

    「娘娘,江湖傳言不可多信。但也總歸是無風不起浪。完顏家的人,知道的,定不可能是全部的真相。這無風不起浪,但也算知道些。」李晟笑了笑,給了水洛煙答案。

    水洛煙沉思了會,又問道:「那李當家可是知曉?」

    「娘娘,草民只知這個鐲子攸關西夏的將來。其餘便不知。但是,草民的家父卻悉知。若是梅妃娘娘把鐲子贈與了晉王爺,晉王爺又把鐲子給了娘娘。而鐲子是有靈性的,既然認定了娘娘是主子,而不能脫手的話,那就代表娘娘和鐲子有緣。來日,家父見到娘娘,定會把鐲子的秘密悉數告知。若非如此,草民相信,就算家父到死,鐲子的秘密也不會見天日!」李晟說的直白,也不含糊。

    「本宮知曉了!」水洛煙點點頭,不再追問。

    李晟這時繼續道:「娘娘,若王爺此去宮中,有危險的話,那麼,宮裡有部分的大人和奴才,草民已經買通,至少能保證王爺安然出宮。出宮後,就請娘娘和王爺即刻立刻京城,往塞外走。家父在京城外,定能接應娘娘和晉王爺!」

    水洛煙一直看著李晟,眼裡閃過一絲難言的情緒,最後輕輕道:「李當家之恩,本宮無一回報。在此刻,李當家竟然還能捨身為晉王府。本宮就怕連累了李當家!」

    李晟笑笑,道:「這個,娘娘務須擔心,草民也不是好欺負的主。」

    「一切,有勞李當家!」水洛煙鄭重的對著李晟道謝著。

    「娘娘客氣了,這是草民該做的!」李晟說完,對著水洛煙點點頭,便匆匆離開了晉王府。

    小七送完李晟,回到東樓,對著水洛煙說道:「真看出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的前因後果。若是如此,依奴才看,想來梅妃娘娘的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水洛湮沒答小七的問題,想著李晟的話,又飛快的對著小七仔細交代了些後續可能發生的事情,小七點點頭,立刻轉身去準備。

    而水洛煙就這麼一直看著王府的牆外,目光直落在皇宮的位置。

    慕容修,你答應於我,浪跡天涯,不離不棄。那你此番進宮,應該是胸有成足吧!但,水洛煙的心,卻始終忐忑不安。

    「晉王爺,皇上在殿內!」李權對著慕容修說道,便退到了一旁。

    慕容修這才提步朝御龍殿內而去。就這一月不到的時間,慕容修進殿見的人已經是截然不同。看著在主位上的慕容澈,慕容修就這麼站立著。慕容澈看著慕容修,那眼底的殺機一閃而過。再抬眼的時候,倒是變得幾分平靜微博。

    「晉王爺,看見朕為何不跪?」慕容澈冷冷的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又看了許久的慕容澈,這才緩慢的單膝跪下,道:「臣見過皇上。」

    就像是存心的一般,慕容澈並不讓慕容修起身,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慕容修,道:「晉王爺,這滋味如何?本心惦記著龍椅,可終究不是你的,卻還要給朕下跪,你這心裡是否諸多不平?」那淡淡的嘲諷隨之而來。

    慕容修沒理會慕容澈的話,就這麼淡漠的看著慕容澈,也不急著起身。

    慕容澈見狀,猛的,聲調一冷,又道:「怎麼?朕問你話,晉王爺竟然也敢不回。真是藐視朕藐視的很徹底!」

    「皇上希望臣說些什麼呢?」慕容修這才淡漠的開口問著慕容澈。

    慕容澈冷哼一聲,看向了慕容修,道:「依朕看,晉王爺這身體,行走已是無恙。」說著,慕容澈猛的一排桌面的案台,嚇得一旁的太監連忙跪了下來,又聽慕容澈繼續道:「既然已經是無恙,為何朕登基來,不見晉王爺前來參拜。這心裡可是存了異心?」

    這話一出,就是定了慕容修的罪。藐視皇權之罪,也亦是死罪。無論慕容修說些什麼,慕容澈既然有心整你,自然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放過慕容修,他一直冷眼看著慕容修,等著他的答覆。

    誰知,慕容修的面色絲毫不見驚慌,只對著慕容澈淡淡道:「皇上若有心定臣的罪,臣說什麼都無意,不是嗎?」說著,慕容修嘲諷的笑了起來。

    「你……」慕容澈看向如此的慕容修,不免的有幾分惱怒。

    慕容修嘲諷的笑,更加鮮明。若說以前,他的隱忍是為了奪嫡的那一刻,但此刻,若是奪嫡失敗,慕容修自然也無需對著慕容澈隱忍分毫。這面上都已經撕破了嘴臉,還需講什麼情誼二字,未免顯得貽笑大方、

    「皇上就連同胞親弟弟也可以流放至皇陵,更何況臣呢!」慕容修就像火上澆油一般,繼續說著。

    「好!好,說的真好!」慕容澈站了起身,從椅子站了起來,走向了慕容修,道:「你真的以為,有先皇的聖旨在,朕就拿你沒辦法嗎?」

    「臣不曾這麼想。」慕容修答的一板一眼,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慕容澈斂下了眉眼,變得幾分冷酷,看著跪在地上的慕容修,道:「別忘了,先皇的聖旨,只是留晉王府的人一條命而已。」

    說著,慕容澈又繞著慕容修的四周走了一圈,猛地提起了慕容修的衣領,有傷在身的慕容修沒有防備,打了一個踉蹌。但很快就穩住了身形,看向了慕容澈。慕容澈猛的一個鬆手,厲聲喝道:「跪下!」

    慕容修倒也沒多加反抗,跪了下來。

    只聽慕容澈道:「廢去慕容修晉王爺封號。承先皇聖旨,留慕容修一命,留晉王府之地。但,先前謀權篡位,夥同睿王爺一起對西夏江山社稷產生邪念,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是。」李權在一旁恭敬的應允著。

    應聲完,他走向了慕容修,道:「得罪了!」

    慕容修看向了慕容澈,一言不發,慕容澈冷哼一聲,又道:「慕容修,朕不僅要你的命,還要水洛煙的人!朕倒要看看,水洛煙能為你做到哪般的地步!」說完,他對著門口的太監,說道:「宣水洛煙進宮,傳朕口諭,若想見慕容修,即刻進宮!」

    「是!」太監領命,匆匆而去。

    「慕容澈,你太卑鄙了!」慕容修頓時惱怒了起來,欲向前時,李權立刻押住了慕容修,門外的禁衛軍也隨之而來,慕容修剩下的話來不及多言,就已經被人帶至了天牢,囚禁其中。

    而慕容澈看著慕容修的身影,眼底的狠厲越發的明顯。這便是水洛容所言的辦法,控制住了慕容修,自然就會引得水洛煙進宮。而慕容修多日不曾參拜,對於慕容澈而言,就是一種藐視,想定罪,輕而易舉。而水洛煙,只要生米煮成熟飯,他慕容澈料定水洛煙插翅也難飛。

    慕容澈斂下眉眼裡的情緒,很快再抬眼的時候又換上了一臉的冷漠無情,在御龍殿內等著水洛煙。

    「朕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曾準備好?」他開口問著李權。

    「皇上放心,已經準備好了。」李權立刻答倒。

    「很好!」慕容澈點點頭,滿意的說道。

    就在這時,門外的太監卻突然傳報,道:「啟稟皇上,塞北王慕斐耘求見!」

    慕容澈的臉色一驚,暗自咒罵了一聲,慕斐耘卻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到宮中求見。真是個程咬金。他沉了沉面色,才道:「告訴塞北王,朕有些累了,明日再來!」

    「是!」小太監應了聲,立刻退了出去。

    門外的慕斐耘看了眼御龍殿內,也不曾多說什麼,點點頭,便朝宮外的方向而去。走到一半時,突然有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快速的走了過來,一言不發的撞上了慕斐耘,看見來人後,立刻跪了下來,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塞北王恕罪!」

    慕斐耘的臉色一斂,這才道:「無妨,下去吧。」

    「謝塞北王不怪罪之恩,奴才告退。」說完,小太監才匆匆而去。

    一直到小太監走遠,慕斐耘才從自己的衣袖之中抽出了一張被揉捏成一團的紙條,上面只寫了兩個字「天牢」。慕斐耘的眉色一冷,快步的走出宮外,朝晉王府的方向而去。

    當慕斐耘趕到晉王府,從後門翻牆而入時,正好看見水洛煙急色匆匆的模樣。外面似乎站著宮裡來的太監,在等著水洛煙的架勢。慕斐耘連忙走了出來,擋在了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看見慕斐耘時,鬆了一口氣,卻又也有幾分凝重。

    「晉王妃,這是?」慕斐耘問著面色凝重的水洛煙。

    水洛煙直接把先前宮裡來人的事情告訴了慕斐耘,也把慕容澈的話原封不動的傳達給了慕斐耘。慕斐耘聽著水洛煙所言,冷了神色。剛才,想必慕容澈在御龍殿內應該是要等著水洛煙,怕自己壞了好事才不肯見自己。而此刻,慕容修卻又被關在天牢,這天牢之內,什麼事不可能發生?

    想著,慕斐耘的面色也變得凝重了幾分,看著水洛煙快速的說道:「晉王妃,晉王爺此刻在天牢之中。你若前去,必定要周旋於慕容澈,我等會想辦法把晉王爺帶出。只是,晉王妃你……」

    話雖這麼說,但慕斐耘不免的還是有幾分擔心。水洛煙畢竟只是一個女子家,若再慕容澈的手中唯恐……但慕斐耘的擔憂,看在水洛煙的眼裡,卻是一抹的堅定。她看向了慕斐耘道:「務須替我擔心。只需救出王爺便好。慕容澈要的是我這個人,定不可能傷害我性命。我自由辦法離開的!」

    「好!」慕斐耘不再多言什麼,現今的情況,也不允許再多浪費時間。

    想著,慕斐耘朝外走了去,這時候,水洛煙卻突然叫住了慕斐耘,把先前李晟來的事情和慕斐耘說了說。慕斐耘不免的想到了那個給自己紙條的小太監,眼裡若有所思。立刻道:「本王知曉了。想來這個叫李晟的絕非簡單人物,早就安排好一切,救出晉王爺應該不是難事!」

    「有勞塞北王了!」水洛煙誠摯的說道。

    「晉王妃客氣了,一切多加小心!」慕斐耘仔細的叮嚀著。他的腦海在飛快的轉著,想著可能發生的一切,也想著萬一水洛煙遇難,他該如何救出水洛煙。

    兩人分別朝不同的方向匆匆而去。

    在前廳已經等著有些不耐煩的太監看見水洛煙出現時,站了起來,說道:「這可是讓咱家一陣好等。」他連對水洛煙的尊稱也省了去。畢竟慕容修已經被廢除了王爺稱號,自然水洛煙也不再是王妃。

    水洛煙並沒多說什麼,逕自朝前走著,上了軟轎,軟轎一路東行,進了皇宮,一直到御龍殿的門口,才穩穩的停了下來,太監尖銳的聲音再度傳來,道:「下來吧,讓皇上等急了,可是死罪!」

    水洛湮沒理會太監的話,下了軟轎,這才一步步的步上台階,朝著最頂端的御龍殿而去。那每走一步台階,水洛煙的心便多跳一下,那是對慕容修的擔憂。不長的台階,水洛煙卻走的有幾分沉重。

    門口的太監看見水洛煙的身影時,便迎了上來,道:「皇上已經在裡面等著了,請!」

    水洛煙點點頭,這才穩著步伐走進了御龍殿。進了殿內,水洛煙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本她以為慕容澈會來個冷眼相對,或者別的暴力行為,卻不曾想到此刻,美酒佳餚,擺了一桌,似乎就是在等著水洛煙而來。慕容澈若無其事的在椅子上坐著,李權在一旁替慕容澈斟酒。

    「煙兒來了?坐。」慕容澈直呼著水洛煙的名諱。

    水洛煙冷漠的看了眼慕容澈,並不曾坐下。慕容澈冷了神色,道:「要想見慕容修,就給朕坐下!」

    聽到慕容澈這麼說,水洛煙怔了怔,這才坐了下來,但卻絲毫不動桌面上的任何食物。慕容澈又冷淡的接了句:「朕讓你陪朕一起用膳,你就一起吃。」

    水洛煙冷漠一笑,嘲諷道:「皇上,民婦沒皇上這麼好的心情!」

    她已知慕容修被廢去晉王爺的稱號,自然也不再自稱臣妾,而改稱民婦。但看向慕容澈的眼神裡卻仍然顯得不卑不亢,從容不迫。就是這般的眼神,讓慕容澈來了氣,那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在靜謐的御龍殿內發出了聲響,只聽慕容澈道:「吃還是不吃?」

    水洛煙仍然無任何反應。

    「放肆!水洛煙!」慕容澈佔了起身,舉起杯子,在杯中倒了酒,走向了水洛煙。

    水洛煙警戒了起來,立刻站了起身,看著慕容澈,不由的退了一步,慕容澈更快一步的圍堵上水洛煙,逐漸的把她逼到了死角,道:「朕讓你喝,你就必須喝!」說著,慕容澈的雙手用力的掐住了水洛煙臉頰下凹的地方,水洛煙的兩頰覺得一陣酸澀,那唇不由自主的張了開。

    「朕看你等下是求著朕呢,還是急著去見慕容修!」說完,慕容澈不由分說的把酒杯中的酒灌到了水洛煙的喉中。

    水洛煙聽到慕容澈這麼說時,心中暗自叫了聲不好。用勁了全力,推開了慕容澈,飛快的把手扣到了自己的喉嚨,強迫把剛才喝下去的酒給吐了出來。

    「慕容澈,你還真是卑鄙的無所不用!」水洛煙冷聲對著慕容澈說道。

    慕容澈看見水洛煙此狀,也不再刻意,又上前一步,雙手扣住了水洛煙的手腕,阻止了她想逃的步伐,狠狠的把她拽回到了自己的面前,道:「水洛煙,你以為吐掉,朕拿你就沒辦法了嗎?這藥,只需進入一點,你就再無任何辦法,朕倒要看看,你倔強到什麼時候!」那森冷的聲音,對著水洛煙,一字一句的說道。

    「慕容澈,你可真是小看我水洛煙了。你以為我會承歡在你身下?做夢!你是我見過最噁心的人!」水洛煙不客氣的唾了一口唾沫在慕容澈的臉上。

    此刻,優雅何用,就算慕容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如何?水洛煙本就不是善類,在西夏這個她從不曾來過的時空之中,所言所行,那是最本能的條件反射。但若有人逼她倒了極點,她又豈會如此善罷甘休!

    「那朕倒要看看,你還如何嘴硬!」慕容澈也冷了聲調。

    當他的手朝水洛煙伸過來時,水洛煙的動作卻比慕容澈的手來的更快,身子靈巧的鑽過慕容澈的手臂,在一個反手,一把明亮的匕首已經出現在水洛煙的手上。不給慕容澈一絲反應的機會,就連在場的李權也沒有了反應,毫不客氣的朝著慕容澈揮了過去。

    等李權反應過來的時,慕容澈的身上已經見了道口,鮮血透過明黃的龍袍,透了出來。而水洛煙卻絲毫不畏懼,冷眼看著這一切,淡漠不已。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5 09:35 PM

004

    「水洛煙,弒君是死罪!」慕容澈忍著傷口的疼痛,對著水洛煙吼道。

    水洛煙一挑眉,不客氣的說道:「皇上,民婦這只是正當防衛,別對民婦露出一幅你是受害者的神情,看著會噁心!」說完,她還真不忘拍拍自己的手,那表情裡,處處透著對慕容澈的噁心和不屑。

    「你……」慕容澈被激的說不出話,但他很快就感覺到了些許的不對勁。

    李權看見慕容澈出了血,連忙高聲喊道:「叫太醫!」結果,這話才出了一聲,就被慕容澈給阻止了。李權一臉不解的看著慕容澈,但是眼神落在了水洛煙身上時,卻也變得幾分森冷。唯有水洛煙一臉的無畏,淡漠的站在原地,看著慕容澈的傷口,發出了陣陣的冷笑。

    「皇上,龍體要緊,這留血可是萬萬不可!」李權苦口婆心的勸著慕容澈。

    水洛煙看著主僕兩人在她面前上演的主僕情深的戲碼。一直笑的嘲諷。那桀驁不羈的眸光看向了慕容澈,處處都是挑釁!

    「水洛煙,你到底做了什麼?」慕容澈的神色已經發生了變化,似乎痛苦多上了幾分。

    水洛煙這才淡淡的開口,道:「沒什麼。把皇上慣用的方式還給皇上而已。皇上莫非以為,這個世界上就皇上才會下毒?民婦就不會嗎?民婦敢來御龍殿,就已經沒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皇上想威脅民婦,皇上想多了。」

    說著,水洛煙聽了聽,看向了慕容澈,冷哼了一聲,才繼續開口道:「皇上莫非覺得,民婦會天真的以為,皇上和民婦提出條件,民婦便會相信於你?皇上還有什麼可以威脅民婦的,是民婦的丈夫慕容修嗎?呵呵。那麼,民婦告訴皇上,慕容修在,民婦在。慕容修死,民婦死!」

    「你……水洛煙,你……」慕容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這時間的女子不都是愛榮華富貴?不都是愛高高在上的權利嗎?為什麼水洛煙卻顯得如此不一樣,無論威逼利誘,甚至是性命相威脅,水洛煙似乎也不為所動。甚至就連慕容澈一句話都不曾說的時候,水洛煙似乎就能洞悉他的想法一般,輕易的看透。

    莫名的,一陣殺機從眼底升起,但是看向水洛煙這般的女子,卻讓慕容澈更加有了強烈得到的慾望。那種佔有慾已經從內心的最深處開始昇華,一點點的侵佔慕容澈的全部思維。就算是此刻,他中毒在身,也沒放棄這般的想法。

    但很快,這樣的想法,酒杯隨之而來的痛楚給替代。那種從心臟發出的疼痛,讓慕容澈的面色蒼白,這些看在李權的眼裡,一陣心驚肉跳,再也不管不顧的朝外走著。這時候,水洛煙卻冷冷的叫住了李權。

    「李統領,一定要記得把全太醫院的人請來,不然,唯恐這新帝登基還不足一月,就要直接去陪先皇了。」這話說的直白,明了,眼神絲毫不畏懼的看著李權,最後才落到了慕容澈的身上。

    「你……水洛煙,你到底要幹什麼?」慕容澈捂著傷口,那血已經變為了黑色,有些嚇人。

    水洛煙冷笑了聲,走向了慕容澈,李權舉劍護在慕容澈的面前,水洛煙仍然沒停下腳步。一直把慕容澈逼道了牆角,水洛煙才冷漠的開口說道:「皇上要拿什麼和民婦來換解藥呢?這西夏的江山?還是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後位呢?恩?」

    「你想要什麼?」慕容澈也冷靜了幾分,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又逼近了一步,李權才想舉劍,水洛煙便冷冷的看向了李權,李權被水洛煙的氣勢嚇倒,一句話不敢說。

    「這後位?皇上給不給呢?」水洛煙說的嘲諷,看向了慕容澈。

    「一個後位又何難!」慕容澈想也不想的答著水洛煙。

    水洛煙冷笑一聲,這一次,真正的把慕容澈逼到了角落,仔仔細細的看了慕容澈許久,這才開口說道:「水洛容和皇上可謂青梅竹馬。該做的不該做的,都早就做過了。至於皇上為何允諾水洛容成後,想必這些只有皇上自己心中明白。抱歉,民婦對這些苟且之事,對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更是從沒興趣。皇上以為區區一個後位,可以要民婦歸順皇上?痴心妄想!」

    水洛煙把話說絕!再看向慕容澈的眸光裡已經充滿了冷意,道:「民婦只要慕容修活著,平安離開京城!皇上永世不得再找慕容修及民婦的麻煩!」

    慕容澈的眼神裡頃刻之間便出現了猶豫,水洛湮沒給慕容澈開口的機會,又道:「怎麼?皇上還在猶豫?皇上這心臟是不是越來越悶悶的疼痛?皇上也不妨拿開手看看,那血已經變成了何種顏色!」

    水洛煙這才向後退了一步。慕容澈一聽水洛煙這麼說,心中大驚,立刻看向了手中留下的污水,已經從黑色變成了隱約帶著一些紫色的詭異色彩。就連一旁的李權,也大驚失色!

    「皇上,這叫紫色曼陀羅。當這血完全變成紫色的時候,大羅神仙也沒辦法了。所以,民婦提醒皇上,您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水洛煙慢裡斯條的對著慕容澈說著。

    「好!解藥給朕,朕放慕容修離開。」慕容澈離開開口對著水洛煙說著。

    水洛煙冷笑了聲,道:「皇上,民婦不傻,這解藥給了皇上,民婦和慕容修還能活著離開皇宮嗎?呵呵……」她笑了起來,很快,水洛煙停了下來,又看向了慕容澈,突然,她把一個瓷瓶子丟到了慕容澈的面前,慕容澈怔了下,有半天沒回過神。倒是李權飛快的接了起來。

    「怎麼?皇上害怕了?那可是解毒的藥,不吃,皇上只需要一會,就會沒命了!」水洛煙站在原地,涼涼的說道,嘲諷的看著慕容澈的反應。

    慕容澈這才拿起瓶子,而李權卻顯得一臉擔心,道:「皇上!」

    慕容澈一擺手,把瓶中的藥丸給吞了下去,這時,原本變色的血液也逐漸恢復了紅色,那種鑽心的疼痛,那種悶漲的感覺也渾然不見了蹤跡。慕容澈的眉眼之間很快略過一絲詭異的眸光,恢復了平日的模樣。

    李權這才快速上前,替慕容澈包紮好傷口。

    「皇上,令牌拿來!」水洛煙伸出了手,對著慕容澈說道。

    但慕容澈卻沒了給水洛煙令牌的意思,原本眼裡的恐慌此刻似乎也淡定了許多。這一切似乎早就在水洛煙的想像之中一般,她站在原地,也不移動分毫,冷笑了起來,道:「皇上,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藥只是暫時的緩解了毒性。感情皇上是真以為民婦這麼傻?會傻道人都沒離開,就把解藥給您嗎?痴心妄想。」

    「這藥的藥效,只能維持一日。若一日之後,沒有繼續的解藥,這毒會反噬的更厲害,那時,才是一發不可收拾。當然,民婦也是守信之人。一旦慕容修和民婦離開了京城,自然會有人把解藥送上!」水洛煙停了會,才把最後的話說完。

    「哼!」李權冷哼了一聲,道:「你這個歹毒的女人,皇上又如何相信你所言。」

    「哈哈哈……」水洛煙笑了起來,又道:「這西夏之大,皆是慕容家的領土。皇上害怕民婦不給解藥?不給解藥,皇上這大內高手多的數不勝數,圍堵民婦不是輕而易舉。民婦不會這麼傻。當然,皇上若是言而無信,那麼,民婦也不會客氣!」她說的嘲諷,看著慕容澈的眼神,不曾發生絲毫變化。

    「李權,給她!」慕容澈終於開口說道。

    「皇上!」李權還是覺得些許不妥,想開口阻止慕容澈。

    「朕讓你給,你就給!」慕容澈冷了聲調!

    李權這才把令牌交到了水洛煙的手上,水洛煙接過令牌,重新拿出了一個小瓶子,裡面裝了15粒藥丸,道:「這裡是15顆藥。半個月後,解藥自當會送上。」水洛煙冷淡的說道,說完,不再理會慕容澈,便快速的朝外走去。

    一直看著水洛煙的身影消失,慕容澈的手心攥成了拳頭,眉眼之間的狠厲清晰可見。李權在一旁看著慕容澈,不敢吭聲,許久,才道:「皇上,是否要奴才……」

    「不,靜觀其變。把這個藥給御醫院的,研出解藥!」慕容澈快速的對著李權吩咐著。

    「是,奴才這就去辦!」說著,李權也飛快的離開了御龍殿。

    慕容澈用力的捶著桌面,一臉的冷酷。水洛煙,以為朕會這麼輕易的讓你離開嗎?你以為慕容修可以這麼容易的逃過此劫嗎?痴心妄想!

    而此刻,慕容澈卻不得不暫時低頭!這深宮內院裡,氣氛緊張,越發的有些滲人的可怕。

    水洛煙拿了令牌,快速的朝天牢的方向而去。她在腦海裡回憶著天牢的位子,似乎也在冷宮的附近。慕容澈的令牌很好用,在皇宮內,水洛煙暢通無阻。絲毫不曾有人敢阻攔分毫。水洛煙兜了很大的圈子,才順利的走到了冷宮的方位。

    「晉王妃!」突然,有人低頭叫著水洛煙。

    水洛煙心中一驚,看向了來人。一個穿梭在宮內,再平凡不過的侍衛。水洛煙還來不及開口多說什麼的時,侍衛已經快速的對著水洛煙說道:「晉王爺已經離開天牢。」說完,便匆匆離去,就好似從不曾見過水洛煙一般。

    看著侍衛離去的身影,她明白過來了。想必這便是李晟在宮內已經安排好的人。何況慕斐耘也已經進了宮。不免的,水洛煙看向了天牢的方向,似乎風平浪靜,不曾因為慕容修的離開而發生任何的變動。水洛煙的眉眼斂下,手中的令牌不免的又抓緊了些。

    慕容修能順利離開,一切便不再是問題。想著,水洛煙便離開轉身,朝最近的宮門而去。可身子才轉身,身後便傳來一道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聲音,道:「晉王妃,請留步。」

    水洛煙猛的回過神,看向了來人。那是完顏雲舒。先前風光無限的皇貴妃,此刻卻是髮絲凌亂,衣衫襤褸的站在冷宮的門口。但就算是這般,完顏雲舒臉上的貴氣和傲氣也依然存在。

    水洛煙看著牌匾上「冷宮」二字,不免的,覺得一陣唏噓。自古進入冷宮的女子,真正能老死的是少數。大多都是無法忍受冷宮的淒冷,無法忍受先後巨大的詫異,於是一點點的入了魔道,陷入了瘋狂,最後自殺或是終年瘋瘋癲癲。

    而此刻的完顏雲舒,卻仍然保留著皇貴妃時期的傲氣。不免的讓水洛煙對她有些許的改觀。這是從骨子裡透出的傲然?還是完顏雲舒最後的尊嚴。

    「娘娘。」水洛煙禮貌的福了福身,看著完顏雲舒。

    完顏雲舒沒應聲,就這麼看著水洛煙,很仔細,從上到下的打量著,水洛煙也就這麼任她打量著,片刻不曾閃躲。一直安靜的在原地等著完顏雲舒開口。

    「晉王妃,本宮有時真的好奇,什麼才可以打動你的心?本宮總覺得,你清清冷冷,少了一分熱絡,似乎這凡塵中的事,皆和和你無關一般。無論是名利,還是權勢。晉王妃似乎只為自己活著。」許久,完顏雲舒才開口說道。

    水洛煙但笑不語,看著完顏雲舒道:「娘娘若是叫住洛煙,只是為了說這些,那麼,恕洛煙不奉陪了。」說著,水洛煙便朝外而走。

    完顏雲舒叫住自己的目的為何,水洛煙不得而知。但水洛煙知道,此刻她也沒這等功夫去研究完顏雲舒的目的。水洛煙急著回到晉王府,見到慕容修,而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京城。至於這深宮之內的一切,又與她有何關係?

    「若是梅妃娘娘的事,不知道可否讓晉王府留步呢?」完顏雲舒淡淡的對著欲離開的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怔了怔,轉過身,看著完顏雲舒,道:「娘娘,我若沒記錯的話,您曾經說過,您完全不瞭解梅妃娘娘,也不曾接觸過。那麼,洛煙敢問,娘娘,此刻,娘娘能和洛煙說什麼和梅妃娘娘有關的事情呢?」

    說著,水洛煙停了停,又道:「何況,知道了梅妃娘娘的事情又如何?對我有任何幫助嗎?顯然,沒有!所以,抱歉,娘娘,洛煙對此事並無任何興趣!」

    完顏雲舒看了眼水洛煙,眉眼斂下,又道:「那若是梅妃的鐲子,不知晉王府可有興趣?」

    這下,水洛煙回過了身,看著完顏雲舒,面色仍舊冷靜,一字一句的說道:「這鐲子已經碎了,知道了鐲子下的秘密又如何?能改變什麼嗎?」

    誰知,完顏雲舒卻開口說道:「鐲子碎了又如何?知道秘密,也許可以改變乾坤呢?慕容澈登基,我完顏家落得如此地步,本宮又豈能讓慕容澈如此順心順意?哈哈哈哈!」說著完顏雲舒突然大笑了起來,又道:「若可以,本宮更願意用命來詛咒慕容澈。」

    說著,完顏雲舒的眸光裡閃過一絲冷意。突然,又變得哀傷無線,道:「只是,可憐了本宮的皇兒和公主。兩個被貶為庶民,何其無辜。公主卻被送至邊陲之地,那君王凶殘無比,此去,定是無明回。要知,公主才年僅15歲。」

    水洛湮沒離開,就這麼安靜的站在冷宮的門口,聽著完顏雲舒哀傷的說著。

    「冷宮何來喧嘩之聲!」負責這一片區的嬤嬤大聲的喝斥著。

    看到眼前的人是完顏雲舒和水洛煙時,更是幾分的不屑,冷嘲熱諷道:「喲,奴才以為是誰,原來是前皇貴妃和前晉王妃。還不速速離開,冷宮豈是你們攀談之地!」

    「放肆!」水洛煙快一步對著嬤嬤厲聲說道,接著,她便拿出了令牌。

    嬤嬤一見到令牌,楞了下,便嚇得跪在了地上,連聲說道:「娘娘,是奴婢有眼無珠,請娘娘恕罪!」邊說著,嬤嬤便不斷的抽著自己的耳光。

    水洛煙冷冷的看著眼前狗仗人勢的奴才,一直到她的臉都被抽的腫了起來,才冷淡的說道:「起來吧,本宮有些體己的話,要和皇貴妃說。」

    「是是是,娘娘請便!」說著,老嬤嬤飛快的朝外跑了去,片刻不敢停留。

    完顏雲舒看了眼水洛煙手上的令牌,臉色又莫名的發生了變化。那是慕容澈的令牌,完顏雲舒自然認得。而此刻為何會在水洛煙的手上。但很快,她的面色恢復了冷靜,這其中的緣由,自然也猜的到。

    「晉王妃這可是願意聽本宮說了?」完顏雲舒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看了完顏雲舒一眼,快速的進了冷宮,站在庭院之內,看著荒涼而蕭瑟的地方一眼,才轉過身看著完顏雲舒,道:「娘娘請說。洛煙還有事在身,不能久待。」

    完顏雲舒也不再多言,逕自細細說來這前程往事。

    「梅妃比本宮早了半年入宮。在本宮入宮之時,就已經聽家兄傳言,這皇上是為了梅妃差點置空了後宮,只為博得佳人一笑。因為梅妃要的是一事一生一雙人的感情。而非像先皇這般三宮六院。而先皇和梅妃是如何認識的,那本宮便不得而知,京城屢有傳聞,說是先皇南下江南之時,偶遇梅妃,驚天為人,便不顧一切反對,納入宮中,封為皇貴妃。呵呵。」完顏雲舒說及此,不免也自嘲的笑了起來。

    「你要知道,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進入宮中,即刻便被封為皇貴妃,也算是開了西夏的先例,讓多少女子夢碎宮中,又讓多少人欲至梅妃於死地。可是,先皇對她的保護可謂做到了滴水不漏,外人休想近得梅妃半步!」

    水洛煙很安靜的站在原地,聽著完顏雲舒的述說,看著她那已經有幾分陷入回憶的臉色,不免一陣唏噓。

    繁華落盡,終是落寞而歸。

    「可是,越是如此,想害死梅妃的人越是多。不僅是本宮,甚至連太皇太后都想除去梅妃。覺得梅妃禍亂朝綱。本宮那時初入宮,只是一個嬪妃。可終日不得皇上雨露恩澤,那日子,何其悲哀。在外人看來的風光無限,這其中的苦悶,卻唯有自己知曉。於是,本宮就存了想法,想除去梅妃。」完顏雲舒說到此,面色不由一冷,手心攥緊。

    許久,她放鬆了自己,才繼續說著:「你想,就連太皇太后都無法進得梅妃半分,何況本宮。而這時,家兄卻說了一個契機,說是梅妃的心中另有他人。本宮便記在心中,屢次製造機會見到梅妃,久了,自然梅妃對本宮有了印象。也許本宮偽裝的好,梅妃漸漸對本宮放下了戒心,偶爾,還能攀談幾句,也因為如此,先皇注意到了本宮。」

    「本宮以為,轉機來了。卻在一日,被先皇喝斥。結果卻是梅妃攔了下來,本宮才逃過責罰。這一來一去,本宮倒也成了和梅妃唯一能偶爾交談的人。終有一日,梅妃和本宮說起了她心中之人,那時,梅妃已經懷有身孕。而先皇更是說,梅妃若生下皇子,定立為太子。你知道嗎?本宮當時,多想就這麼弄死梅妃!多想!」

    那一字一句,完顏雲舒說的咬牙切齒。水洛煙仍一句不曾開口,但對於這些後宮的紛爭,她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的不耐煩。

    「但是,本宮知道,這是一個轉機。梅妃不曾提及那人的身份背景,卻把那人說的如痴如醉。就連本宮聽的,都不免嚮往。而梅妃的情深意重,本宮自然也看在眼中。梅妃對先皇的恨,怨清晰可見。而本宮也把從梅妃這得到的消息告訴了家兄,家兄面色大驚,連夜和本宮確認,梅妃手上是否有一個玉鐲。本宮覺得奇怪,這後宮嬪妃,誰沒個首飾,一個玉鐲就值得讓家兄如此震驚。」

    水洛煙聽到這,臉上的不耐少了幾分,看著完顏雲舒,耐心地額等她說完。而完顏雲舒的臉上也變得幾分迷離,許久才開口繼續說道。

    「家兄來不及解釋,宮內就已經傳來了梅妃生下皇子的消息。先皇大喜。但梅妃卻始終很沉默,生完皇子,本就柔弱的梅妃更是雪上加霜,一病不起。而本宮卻成了唯一可以探望梅妃的人。也第一次注意道了梅妃手上的鐲子。這時,梅妃才說道,這鐲子是良人所贈,那眼神,本宮至今都記得,很悠遠,很纏綿,是本宮認識梅妃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到她的笑。真可謂傾國傾城。」

    說著,完顏雲舒突然頓了頓,看向了水洛煙,水洛煙就這麼站在原地,任完顏雲舒看著,完顏雲舒突然感慨說道:「晉王妃,在某些地方,真和梅妃神似,當然,不是相貌,而是那性子!」

    水洛煙仍沉默不語,完顏雲舒笑了笑,又繼續道。

    「而本宮回了自己的宮中後,家兄便來,急急要本宮想辦法得到梅妃手上的鐲子,說是有重要之用。我便問家兄是為何。家兄才答,江湖傳言,得鐲子者,定能得到這江山。當時,本宮面色大驚。但仍按照家兄的吩咐去做。要知,這世上,不是只有慕容家對江山有興趣,多得是人,蠢蠢欲動。那權勢,太誘人。」

    水洛煙皺著眉,突然開口道:「就憑江湖傳言,也可信?」

    當完顏雲舒說出這鐲子的秘密後,水洛煙卻皺起了眉。一個江湖傳言,若可信的話,那這世界早就亂了套。更何況,若江湖傳言屬實,慕容修為何不曾得到帝位?還會落敗而歸?但,完顏雲舒的話,不免的也讓水洛煙的心裡起了疑。

    「這個,家兄也不曾細說,本宮想,家兄也就是有個苗頭,而非知道的詳細。但是拿到鐲子才是上上之策!於是本宮便去了。本宮是真心狠手辣,看著在床上虛弱的梅妃,卻沒生一絲憐憫之心,而是對梅妃說,託了家兄查找梅妃心中之人,卻得到消息說,這人已經死在混亂之中,而這混亂是先皇所為。梅妃大驚,哀傷過度。本宮便退了出去,想再尋機會,要得梅妃的鐲子,結果……」

    完顏雲舒停了下來,不再開口。

    水洛煙自然也知,這結果便是梅妃自殺身亡,而這之前,梅妃定是和慕容雲霄大肆爭執過一番,不然也不至於讓慕容修落地如此的境地。原來,一切自是有因有果。水洛煙本想就此告辭,離開冷宮之時,完顏雲舒又開口繼續說著,這才讓水洛煙停下了腳步,耐著性子聽完她最後的話。

    「梅妃的鐲子也已經不見了蹤跡。之後,本宮多次尋找,都不見蹤跡。梅妃也成了這深宮之中的禁忌,先皇不允許任何人提及梅妃。接著,本宮便受了寵,澤了先皇雨露。一直到先皇駕崩前,都是如此。外人看來風光,原因卻只有自己知道。先皇恩寵了本宮,更多的,也只是因為梅妃生前一直是本宮陪著,先皇在找尋所有和梅妃有關的記憶。就好似晉王妃出入宮廷時,先皇對晉王妃的喜歡。」說著,完顏雲舒不免的自嘲了起來,哀傷甚濃。

    「而多年後,本宮竟然在你的手上看見了鐲子。這才恍然大悟,梅妃死前,想來是把鐲子交給了隨身的老嬤嬤,而傳給了晉王爺,晉王爺才把這鐲子給了你。但是……終究是鐲子碎了。不然,本宮還真想知,得了鐲子的晉王爺,是否真的能登上帝位!」

    說到此,完顏雲舒便不再開口,沉默了幾分。水洛煙看著完顏雲舒,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完顏雲舒開口繼續道:「真是耽誤了晉王府諸多的時間。」

    「娘娘務須這麼說。」水洛煙回的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

    完顏雲舒便不再說話,朝著冷宮裡緩緩而行,水洛煙就這麼站在眼底,看著完顏雲舒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一點點的縮小。突然,完顏雲舒轉回身,看著水洛煙,水洛煙挑挑眉,疑惑的問道:「娘娘可是還有事要吩咐?」

    「吩咐不敢當。本宮只想和晉王妃說,這鐲子既然有這般的傳說,那定有更深的秘密。若梅妃也不知,那送梅妃鐲子之人,定會知曉。他若還活著,也許一切真的有所轉機!」完顏雲舒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水洛煙斂下了眉色,開口問道:「娘娘何來斷言,此人還活著?」

    「因為,那人的死,是本宮造謠,並非真實的事情。至於他是否活著,那本宮便不得而知。」完顏雲舒給瞭解釋。

    「洛煙謝過娘娘!」水洛煙福了福身,算是對完顏雲舒的致謝。

    完顏雲舒這才緩慢的朝宮內走了起來,那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的聲音,又再一次傳來,道:「晉王妃,若有機會,幫本宮看看,本宮的孩兒可好!本宮拜謝了!」

    「洛煙自當盡力。」水洛湮沒拒絕。

    一直到完顏雲舒的身影消失在水洛煙的眸光裡,水洛煙才轉身離開了冷宮,片刻不曾多停留,快速的朝最近的宮門走去。宮門的守衛看見水洛煙時,不免的大吃一驚。當再見到水洛煙手中的令牌時,立刻恭敬的跪下,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水洛煙則不多言,立刻離開了宮門。而她沒走多遠,便看見了小七急急尋來的身影。

    「娘娘,嚇死屬下了。這王爺都回了府,可是娘娘仍然沒有音訊。王爺急的臉色鐵青!」小七絮絮叨叨的說著晉王府內的情況。

    水洛煙安撫著小七道:「這不是好好的嗎?」停了停,她又繼續問道:「王爺如何?」

    小七又道:「請娘娘放心,王爺無恙。這馬車就在前面,屬下送娘娘回府。」

    「好。有勞了。」水洛煙應了聲,隨著小七一起走上前。

    果然,一輛馬車停在前方,水洛煙快速的上了馬車,小七駕車朝著晉王府的方向而去。沒一會的功夫,馬車穩穩的停在了晉王府的外面。馬車一停穩,水洛煙便急急的下了車,而慕容修也從王府內走了出來,迎向了水洛煙。

    「王爺!」水洛煙叫著慕容修,上下仔細的打量著。

    慕容修用力的把水洛煙抱在了自己的懷中,抱的水洛煙有些喘不過氣時,慕容修才放開了水洛煙,道:「煙兒……本王多怕……」

    那話說到一般,慕容修說不下去,七尺男兒的眼裡不免也含了一絲的淚水。水洛煙笑了起來,就這麼依偎在慕容修的胸膛,道:「王爺,煙兒是何許人也,怎麼可能讓慕容澈給佔了便宜呢?」

    她把宮內的發生的事情,快速的喝慕容修說了一次,說著,水洛煙又突然變了臉色,語氣也急了些,道:「王爺,我們要速速離京。慕容澈不傻,定會找來御醫。那紫色曼陀羅,我給了十五天的解藥。其實不需十五天,只需七天,就會毒性全解!御醫也會很快的找出解毒的辦法,我們沒時間,拖延不得。」

    那紫色曼陀羅純粹就是水洛煙早些時候用來防身之用,只是不曾想到,今日卻可以用得上。它並不是多烈性的毒藥,也無法危及生命。一旦慕容澈反應過來,那麼,晉王府上下僅有的人,誰也逃不掉慕容澈的追殺!所以,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離開京城。離開京城還有一線生機,在京城之中,定是被人魚肉!

    「晉王妃所言極是,無論那毒是否長久,京城都不是久待之地。」慕斐耘這時候接口說道,「我明日便會再進宮內,拖延慕容澈的時間,替二位爭取時間,今夜,就連夜離京吧!」

    慕容修皺眉沉思了會,便點點頭,沒有異議。而姚嬤嬤和薄荷把先前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行李紛紛抬上了馬車。一切準備就緒,隨時便可出發。

    「二位,一路珍重。本王想,很快便能再見!」慕斐耘抱拳作揖,對著眼前的慕容修和水洛煙說道。

    「有勞了。」慕容修笑了笑,說道。

    慕斐耘看向了慕容修,道:「慕容修,你真是好福氣,又如此賢妻,如此衷心的下屬!若不能翻轉乾坤,這些人,你都對不起!」

    「定會。」慕容修說的堅定。

    這時,姚嬤嬤快速跑來,道:「娘娘,李晟來了。」

    「快!」水洛煙離開朝外走去。

    慕容修的眼裡不免的有一絲疑惑。小七連忙上前,和慕容修解釋著。當小七簡單的說完後,李晟也隨著水洛煙,一起走到了前廳,看見慕容修時,跪下道:「草民李晟,見過晉王爺!」

    「此次,有勞李當家!」慕容修說的客氣。

    「草民應該做的!」李晟回答的謙遜,這才站了起來,快速的交代道:「娘娘,這些地方,都有晟字號的人,會一路護送你們離開京城。朝塞外而去。家父已經在塞外,草民都打點穩妥,一到交界的地方,定能見到家父!一切再從長計議!」

    「李當家,今日我在宮內見到了前皇貴妃,說了鐲子的事情……」水洛煙把完顏雲舒的話,說給了李晟聽。

    李晟皺起了眉頭,很快說道:「這個傳言,早就傳了許久。但應該不是真的。不過,鐲子下是有藏了秘密。家父到時,也定會和晉王爺說!這個,草民不知,若知,也定會悉數告訴娘娘!」

    「嗯。我知道了。」水洛煙不再追問。

    「王爺,娘娘,一路珍重!」李晟對著兩人鄭重的說道。

    「李當家,多加小心!」水洛煙也叮嚀著李晟。

    李晟笑了笑,道:「若有朝一日,家父的心願能真正的放下,這晟字號也沒存在的異議。李家人向來不為功名利祿,慕容澈又能威脅的我何!」

    慕容修一直安靜的聽著李晟和水洛煙的對話,不曾開口。但眉眼微皺,看向了慕斐耘,慕斐耘的眼裡也閃過了一絲流光,有些線索快的讓人抓不著,卻足可以讓兩人生疑。但慕斐耘和慕容修也僅是彼此凝望,不曾言語,但閃過的眸光,在空中碰撞之時,卻有些瞭然,很快,兩人恢復了原樣。

    告別之後,晉王府內的五人已經順利的上了馬車,連夜的朝京城外離去。這京城,當然不是出了城門這麼簡單,而是要離開慕容澈所能直接干預到的勢力範圍,至少還需四五天的時間。這時間,爭分奪秒,若慕容澈快些,便能很快的明白這毒的原理。那麼,一路上,這一行人,可謂是艱險無比。

    「駕……」小七駕馬奔馳而去,馬車在京城的道路上,披星戴月,連夜趕路。

    第二日,慕斐耘再度進宮,慕容澈接見了慕斐耘。

    「本王恭喜皇上登基。一定心意,不曾敬意!」慕斐耘示意一旁的下屬遞上西域的奇珍異寶。

    慕容澈看不出任何受傷的跡象,朗聲道:「真是謝過塞北王。」

    「客氣了……」慕斐耘回得客套。

    兩人的交談,都不曾涉及任何重點。無非都是一些例行往來的對話。慕容澈也不曾對慕斐耘起了任何的疑心。一直到李權匆匆進入御龍殿,慕容澈看見李權時,喝斥道:「沒見朕和塞北王在議事,成何體統!」

    但李權的面色卻顯得幾分焦急,看了慕斐耘一眼,慕斐耘淡淡說道:「無妨!」

    李權這才快速的走到了慕容澈的邊上,在他的耳邊低語道:「皇上,慕容修等人已經連夜離開京城!」

    慕容澈的臉色大變!慕斐耘卻一臉不知情的坐在原位喝著茶。他當然知道李權和慕容澈說了什麼。晉王府一夜之間空了府,李權這時候才匯報,也已經是後知後覺。大概是慕容澈過於自信,不曾想到慕容修回這麼輕易的離京,而沒了防備。不免的,慕斐耘看向了外面的天色,此刻,恐怕慕容修早就已經出了城門。

    「皇上,本王看您還有事要忙,本王就先行離開,這幾日,本王都在京城之中,隨時可以和皇上敘舊!」慕斐耘站了起身,淡淡說道。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5 09:36 PM

005

    慕斐耘這麼一說,慕容澈的臉色微變了幾分,但又不能直言。而慕斐耘拱手作揖後,便也退出了御龍殿。一直到了殿外,他的才挑了挑眉,重新看了眼殿內的情況。這慕容修想什麼,他豈會不知。

    慕容澈此刻大概再也沒如此期待過慕斐耘可以離開京城。而慕斐耘在京城之內,勢必天天都會進宮,這很大程度上阻礙了慕容澈的行動。他不可能當著慕斐耘的面有什麼舉動。若是私下進行,不免又會耽誤許多。

    「皇上,這該如何是好?」李權眼見四下無人,便在一旁問著慕容澈。

    慕容澈的眉色一冷,道:「慕容修何時離開的?」

    李權想了想,道:「估摸昨日一回道晉王府,便連夜啟程離開。這一路上,似乎都有人暗中幫助,不然不可能如此順利。又或者說,晉王妃早就安排好一切,只等這一刻。是屬下低估了晉王府的人,才會一早派人前去探尋時,發現樓去人空!」李權的話裡,不免的也有一絲自責和不滿。

    「追!見到了,格殺勿論。水洛煙一定要活捉回來!」慕容澈下達了命令。

    李權顯得有幾分猶豫,道:「可這塞北王在宮內,畢竟是諸多不便,動靜太大,傳出去不免……」

    「撒暗衛出去!」慕容澈冷了下眉眼,快速命令道。

    「是。屬下知道!」李權點點頭,便退了出去。

    慕容澈突然叫住了李權,道:「回來。」

    李權停住了腳步,立刻回來。慕容澈這時候又吩咐道:「頒一道聖旨,就說晉王爺慕容修,藐視皇權,自登基起,從不曾參拜,蓄意謀反之心。朕念及兄弟情誼,故廢去晉王封號,流放邊陲!」

    李權楞了下,即刻答道:「是,屬下明白。」

    慕容澈的聖旨自然不可能再傳到晉王府,而是傳給天下人和群臣所知。既然這慕容修已經流放邊陲,那麼,這期間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得而知。這也不違背先皇留下的聖旨,說是要保晉王府安康。在慕容澈及那一日所發生的事情看來,那聖旨,早就已經物盡其用。畢竟,就算免死金牌,也有效用。而非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水洛煙放肆。

    追殺令一出,這動盪四起。

    小七駕馬車,連夜離開京城。在城門口時,遇見守衛阻攔,水洛煙出示了令牌以後,便得以順利的通行。一路上,小七不曾停歇,到了驛站,換了馬匹,快馬加鞭的朝塞外的方向奔跑而去。

    「娘娘,奴婢有一事有些擔憂。」馬車內,薄荷突然開口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看向了薄荷,淡淡問道:「何事擔憂?」

    「這姬夫人娘娘不曾帶上,獨自讓她離開,可否會洩露了我們的行蹤?」薄荷的眉攢在一起,問著水洛煙。

    姬蓮娜在慕容修落敗後歸來時,不到兩天的時間,水洛煙就已經把姬蓮娜打發上了路。姬蓮娜本是拒絕,水洛煙卻說的明白,就算西域王也應該知曉了這京城之內發生的事情,更何況,還有姬蓮紗在宮中,就算姬蓮娜離開,也不會有何懷疑,甚至可以斷言說是,姬蓮娜已經受累於晉王府,被處決。姬蓮娜在水洛煙這般的勸說之下,才起身離開。

    對於姬蓮娜,水洛煙還是心存了感激。姬蓮娜和姬蓮紗不同,雖兩者的動機都不純,但姬蓮娜至少無心害人,只是為了自己的家族。和姬蓮紗顯然相反。這些事情中,若沒有姬蓮紗,也許,水洛煙就趕不及去營救慕容修,也許,一切都會發生逆轉。

    而姬蓮紗在晉王府的事情,慕容澈又怎會不知,水洛煙早就預料到了姬蓮紗的結局如何。也怕慕容澈把主意打道姬蓮紗的身上,這才打發了姬蓮紗。

    更何況,還有一個百里行雲,水洛煙自然不用擔心。無論百里行雲和姬蓮紗什麼關係,至少姬蓮紗離開晉王府還不足十步路的時候,水洛煙就親眼所見十一攔下了姬蓮紗,兩人交談了什麼,不得而知,但水洛煙敢肯定的是,百里行雲定是干涉了姬蓮紗的後半生。

    既然如此,她為何不做一個順水推舟的人情,一舉兩得呢?

    水洛煙是收回思緒,看著薄荷,笑了笑,道:「無需擔心,這對姬夫人是好事。下次若見到姬夫人時,應該稱為姬小姐。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薄荷點點頭,沒再吭聲。

    水洛煙又突然說道:「薄荷,姚嬤嬤,此刻離開京城。我便不是晉王妃,王爺也不是晉王爺了。以後就稱王爺為少爺,稱我為少夫人吧。免得生事端,惹來麻煩!」

    「是,奴婢明白!」薄荷和姚嬤嬤齊聲應和著。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仔細的對著兩人交代,並不出聲,看著窗外的景緻,又看著水洛煙這幾日來的辛苦和疲憊,那小臉浮上的倦意清晰可見,眼底的心疼無法藏住。

    「小七。」慕容修突然開口叫著小七。

    「少爺,有何吩咐?」小七在外也聽見了水洛煙的話,已經改了對慕容修的稱呼。

    慕容修沉了沉,這才開口道:「到村莊的時候,找個客棧休息,再趕路。」

    「這……」小七顯得有些猶豫。

    這裡離京城並不算遙遠。而此刻慕容澈肯定也發現了他們不見了蹤影,勢必也已經派了人追了出去。若被那些追兵追上,以目前姚嬤嬤和薄荷不會武功來看,水洛煙一點三腳貓的功夫,慕容修重傷在身,就他小七一人,定不可能那麼順利脫險。與其如此,小七情願連夜趕路,以盡快到安全之地。

    「修,此舉不妥,萬一……」水洛煙也顯得不太贊同,看著慕容修,但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慕容修截斷。

    慕容修笑了笑,安撫著水洛煙,道:「這西夏之大,哪裡不是慕容家的地盤。慕容澈不傻,定會追上的。早晚都會遇見,無需躲。何況,這裡離京城並不遙遠,京城的消息在這流通的很快,慕容澈反倒不敢下重手,免得落人口舌。若是我們連夜趕路,筋疲力盡,是離開了京城的範圍,但若被慕容澈的人追上,才是無處逃脫。」

    慕容修這麼一說,顯得十分在理。水洛煙本反對的臉色出現了一絲的猶豫。就在這時候,慕容修的一隻手,已經牽起了水洛煙,另外一隻空出的手,擁著指腹,輕輕撫摸著水洛煙的下眼簾,心疼的說道:「何況,我的煙兒臉色這麼疲憊,一直趕路,我會心疼。」

    這時候,姚嬤嬤也口說道:「少夫人,少爺所言極是,還是好好休息下,在趕路。我看在眼裡都心疼,更別說少爺了。這幾日,連日奔波,您都沒好好休息過……」

    水洛煙頓了頓,好半天才開口道:「真怕了你們了!小七,找個地方,大家都好好休息下,再趕路吧。」

    「是,少夫人!」小七在外應著。

    慕容修的手沒離開過水洛煙,細細的摩擦著。姚嬤嬤和薄荷見狀,自覺的轉過身,在他們之間,又拉起了一道簾子,讓水洛煙和慕容修有一個單獨相處的空間。

    「煙兒可是有事瞞著我?」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突然開口問道。

    水洛煙怔了下,下意識的把眼睛看向了別處,隨口說道:「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不免想多了吧。」說著,水洛煙又快速的轉移了話題,道:「這若到了塞外,並不需要擔心太多。修言商舖在塞外有山莊,至於別的,到時候再從長計議……」她絮絮叨叨的開始說了起來。

    慕容修握著水洛煙的手緊了緊,又道:「煙兒可知,若煙兒無事在心時,那眼神一場的清明,見不著一絲污濁。若煙兒存了心思,那眼神之中,閃爍異常,而這手會不由自主的抓著手心,不曾鬆開。」

    就算是這些細微的細節,慕容修也可以牢牢的記於心中,只因為,她是水洛煙,是慕容修要一世捧在手心的珍寶。

    而水洛煙聽到這話,怔了怔,好半天沒開口說什麼。就這麼愣愣的看著慕容修,鼻尖泛起了酸意,但很快,她猛的深吸一口氣,把這湧上心頭的酸意都壓了回去。在水洛煙的心裡,慕容修就是一個隨時能從細微之處觀察你,但卻從不曾給你壓力,讓你主動坦白的人。

    呵……水洛煙突然笑了起來,真有幾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牢底坐穿,回家過年的感覺。

    「笑什麼?」這下倒是換成慕容修對水洛煙突如其來的笑意顯得有幾分莫名,就這麼凝眉看著她。

    水洛煙的笑意不止,湊前幾分,快貼上慕容修時,調皮的開口問道:「少爺,您覺得會是何事呢?」她把這皮球踢到了慕容修的身上。

    慕容修的眉眼微斂,閃過一絲流光,突然冷了神色問道:「是否是煙兒又瞞著我做了什麼危險的事情而不告知?」雖冷著的神色,但是那話語裡仍然帶著淡淡的暖意。

    水洛煙還沒來得及反應時,慕容修的手卻突然放到了水洛煙的小腹之上,那動作輕柔,就像是撫摸著一個得來不易的珍寶,眼裡也帶著幾許淡淡的自責,深邃的眸光落在水洛煙的身上,不曾移動分毫。

    那掌心傳來的溫熱,透過肌膚,一點點的滲透到水洛煙的心裡。大手微微的在她的腹間移動著,似乎在感受著什麼。原本看向了水洛煙的雙眸,也落在了水洛煙的腹部,一言不發。許久,才再抬起雙眸,看著水洛煙,水洛煙幾分不自在的撇過頭,有些不知說些什麼。

    是慕容修抬敏感?還是她的言行透了風聲?

    水洛煙知道,百里行雲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但百里行雲是武林第一聖手,一個脈搏,生命初始時,他就可以輕易的感知。而慕容修並不是,何況,在水洛煙的理解中,男人對某些事情總是顯得後知後覺。可,為何,慕容修卻如此的敏感,如此可以輕易的看穿她想隱瞞的事情呢?

    不是故意為之,是在是逼不得已。水洛煙也想看慕容修知道自己懷孕時,臉上的那一抹驚喜。但是,此刻情況危急,水洛煙卻不想再讓這樣的事情擾了慕容修的心,不免的徒增一份擔心。

    「為何不告訴本王?」慕容修的話裡有著一絲責備,那眼裡有的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責。

    水洛煙笑了笑,道:「我想著,到了塞外,再告訴王爺也不遲。反正還小的嘛。更何況,現在告訴你了,你這心裡不是不免的又多了些事擱著,總是擔心太多,反而壞了正事!」她把自己的理由告訴了慕容修。

    慕容修仔仔細細的看著水洛煙,淡淡道:「煙兒,我欠你的,真的此生也無法還清。」

    「那是來世,來來世也要還。」水洛煙接的倒是極快。

    慕容修擁過水洛煙,兩人靜靜依偎著。任馬車在路上顛簸著。慕容修更多了一份小心,護著水洛煙,免得這顛簸傷到了水洛煙分毫。水洛煙的眼裡閃過一絲無奈,卻帶了繼續的甜蜜,嬌嗔的看著慕容修,嘴裡不免的有了幾分抱怨。

    「我不是瓷娃娃……不用這麼小心的!」水洛煙無奈的對著眼前變得小心翼翼的慕容修說著。

    在她看來,孩子只要是在正常的環境下成長,不過分刺激,都是刻意的。而此刻的慕容修,卻全然的變了個樣,已經把水洛煙當成了一個隨時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的捧在手心,弄的水洛煙有些哭笑不得。

    「有了身子,自然要小心些!」慕容修說的理所當然。

    水洛煙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張口欲言時,慕容修那細細綿綿的吻已經落在水洛煙的唇上,沒有往日的急切,就這麼淡淡柔柔的,由淺入深,一點點的襲捲了水洛煙的全部。熟悉的氣息,縈繞在水洛煙的週遭,空氣中漾著甜意。

    有時候,酒不醉人,人自醉。

    在簾子另外一端的姚嬤嬤和薄荷,自然也聽到水洛煙的話,兩人的眼裡頃刻之間也浮上了欣喜之色,但不免的,隨之而來的卻是緊張和擔憂。

    「嬤嬤……這可如何是好!」薄荷擔心的看了看那簾子,而後又轉向了姚嬤嬤,開口問道。

    姚嬤嬤嘆了口氣,半天沒接上話,眼裡的擔憂也越來越濃。就在此時,馬車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小七跳下馬車,對著車內的人說道:「少爺,少夫人,到了客棧了,先下馬車休息一夜,明日再趕路。」

    「好。」水洛煙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了出來。

    薄荷和姚嬤嬤先下了車,慕容修才小心的扶著水洛煙也一起下了馬車。小七已經安頓好了客房,慕容修便帶著水洛煙一路上了二樓的雅間,並吩咐著小七道:「去鎮上請個大夫來!」

    「是。」小七不疑有他,快速的跑了去。

    而水洛煙看著慕容修的眸光裡卻有著一絲怪異,道:「為何要請大夫?我自己本就懂醫理,身體如何,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淡淡開口道:「煙兒的脾氣太倔強,也太不會讓人擔心。還是找人來確認下,比較好。我不會讓煙兒冒一絲的風險……」

    敢情這就是不信任她了?水洛煙知道慕容修是為了自己好,但是,那種小女子的嬌態不由而來,那悶氣也由心而生。突然,水洛煙有幾分明白,孕婦是不可理喻的道理。好像,是真的有幾分不可理喻。

    「煙兒生氣了?」慕容修擁著水洛煙,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水洛煙,小心的問道。

    水洛煙扁扁嘴,隨口道:「沒有。」但那口氣,分明就是置了氣。

    在收拾的薄荷和姚嬤嬤,立刻接了一句,道:「少夫人,少爺也是為你好。有了身子的人,可不應該這樣。若是你奴婢早知少夫人有了身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少夫人這麼做的……」

    姚嬤嬤也變了幾分絮叨,對著水洛煙不停的說著。慕容修帶著笑意看著水洛煙,擺明了這並不是他的錯。水洛煙臉色變了變,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無奈又好氣,來不及多說什麼時,小七的聲音在屋外響了起來。

    「少爺,少夫人,大夫來了。」

    慕容修應了聲,小七這才推開門,讓大夫進來。大夫對著兩人請了安,慕容修大概說了個情況,大夫便仔細的把脈起來,水洛煙也不反抗,把手放到了桌上。周圍的人,都屏氣看著。唯有水洛煙顯得一臉的無畏。

    畢竟,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若慕容修一定要得到肯定,她自然願意配合。因為,水洛煙可不想那耳朵被慕容修、姚嬤嬤絮絮叨叨的聲音也摧殘。想著,不免水洛煙又笑了起來,至少,在這以前,她不曾想過慕容修會這般的像個老太婆一樣嘮叨。

    終於,大夫放開了水洛煙的手,道:「恭喜二位,夫人有喜在身,已有快兩月。孩兒健康,只需要多加注意些飲食和休息,便能安全待產……」大夫說著一些要注意的細節,仔細的開了些安胎的藥方,小七給了打賞的銀子,他才離開了客棧。

    「恭喜少爺,少夫人!」小七的語氣裡也顯得興奮無比。

    「這下可曾放心了?」水洛湮沒好氣的看著慕容修,隨口問著。

    慕容修看了眼水洛煙,沒回答她的話,倒是逕自對著小七吩咐著:「小七,換輛更舒適的馬車,這路趕不得,還是路上多加注意些!」

    「是。」小七點頭應道。

    水洛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才剛開口,話都來不及說時,客棧下已經傳來了一陣騷亂聲,不免的讓屋內的人心生了警戒之心。小七對著慕容修點點頭,快速的朝屋外走了去,結果,小七才走到屋門口,幾個蒙面黑衣人已經出現在門口,手持著劍,看見屋內的慕容修和水洛煙,彼此點點頭,立刻不客氣的朝內廝打開來。

    慕容修條件反射的把水洛煙藏在了自己的身後。姚嬤嬤和薄荷連忙閃躲著,小七擋在前面,但是黑衣人認準了目標,刀刀斃命的朝著慕容修的方向而來,小七也不是等閒之輩,劍法之快,也讓黑衣人有了幾分分神。

    「小七,小心後面!」水洛煙看見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在小七的身後揮起了劍,連忙出聲喊道。

    小七立刻回身,反手就是一劍,黑衣人應聲倒地。慕容修手中的劍也極快的朝著不斷湧來的黑衣人廝殺著。但總歸是內力不曾完全恢復,還有舊傷在身,慕容修顯得有幾分疲憊。水洛煙眼裡的擔心不言而喻。

    「煙兒,你先走!他們是衝著我來的!小七,帶夫人走!」慕容修很快發現了黑衣人的目的是自己,飛快的對著小七喊道。

    但是小七還來不及走到慕容修和水洛煙的面前,屋頂上也出現了嘈雜的聲響,沒一會,屋頂坍塌了一個窟窿,更多的黑衣人從屋頂內跳落了下來。廝殺便的更為明顯,而慕容修一方的劣勢也變得尤為明顯。

    一行人已經被逼到了最角落的地方,小七的身上也受了傷。而黑衣人來勢洶洶,根本無力阻擋。當利刃對準慕容修時,慕容修正準備奮力還擊,突然,屋頂上跳下眾人,傳來一聲怒吼,道:「王爺,王妃,快走,有屬下擋著!」

    眾人面色一驚,才發現那是趙城。但是來不及多言,慕容修道:「多加小心!」

    趙城沒應慕容修的話,兩派人快速的廝打了起來。小七忍著傷痛,護著慕容修和水洛煙等人,離開了客棧。客棧內的人,早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混亂弄的人心惶惶,本門庭若市的一樓,也頓時冷清的荒無人煙。而掌櫃和小二,早就已經躲在了桌子之下,大氣都不敢吭一聲。看著滿目瘡痍的客棧,水洛煙搖了搖頭。

    小七立刻明白的,從衣襟內掏出了一釘金子,丟到了櫃檯之上,這才匆匆離去。

    馬車又飛快奔馳在道路上。想來那趙城應該是擋住了那些黑衣人來勢洶洶的追殺,一路上,他們不曾再遇見任何殺手,倒顯得安靜了幾分。

    「肯定是慕容澈的人!」水洛煙斂眉深思了會,說道。

    慕容修沉默不已,這些黑衣人是慕容澈的人,早在他們亮劍的第一時間,慕容修就已經看出了端倪。那劍是慕容澈暗衛特有的紫色暗記。那劍劍致命,步步逼近,若非今日趙城到了現場,不知道凶險如何!

    「煙兒,若有下次,就讓小七護著你速速離去。這些人的目標似乎從不曾對著你。要的只是我的命。你若能無事,我也無需在乎太多,放手一搏,也許還有勝的幾率。再修養一段時間,這內力恢復之時,這些人,便不是對手。」慕容修快速的對著水洛煙交代道。

    「修,你這是嫌棄我拖累你了?」水洛煙故作生氣,顛倒黑白的說道。

    「煙兒……」慕容修的語氣裡出現了一絲的無奈,「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水洛煙很認真的看著慕容修,慕容修無奈的嘆氣著。水洛煙打量了許久,才認真的說道:「慕容修,我最後說一次,你在,我在。我們風雨同舟,不離不棄!若再提及別的,我真的會生氣!」說著,水洛煙還真的板下了臉,看著慕容修。

    這是,第一次,水洛煙如此認真的對著慕容修說道。慕容修的眼眸之中有幾分動容,看著水洛煙。就連一旁的姚嬤嬤和薄荷,也不自在的轉過身,有幾分哽咽!

    許久,慕容修才開口道:「好,此生不離不棄!」

    水洛煙這才不再說話,安靜的依偎在慕容修的懷裡。馬車在飛快的行走在路上,一刻也不曾停留。就這麼奔走了好一段時間後,馬車的身後逐漸傳來馬蹄聲。這讓駕車的小七立刻喊道:「少爺,少夫人,小心!」

    車內的慕容修也提起了氣,護著水洛煙。微掀開了簾子,看向了身後,一會,他收回了眸光,鬆了一口氣。水洛煙立刻道:「可是趙城?」

    「正是!」慕容修應和著。

    趙城這時帶著人也追上了小七,小七看見趙城,這懸掛的心才放了下來,只聽趙城道:「小七,前方不遠處有個農莊,暫時在那休息。那是自己人,務須擔心!」

    「好!」小七應和了聲,馬鞭不由加快,朝著趙城所說的農莊奔跑而去。

    一炷香的時間後,快入了子夜,農莊終於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小七這才把馬車給穩下,慕容修扶著水洛煙下了車。農莊的主人老王立刻走了上前,道:「見過晉王爺,晉王妃!」

    「在外無需多禮,免得節外生枝!」慕容修開口說道。

    「是。」老王連聲應和著,便對著慕容修解釋起這農莊的情況。

    一直到老王說完,一旁的趙城才開口道:「這老王是李晟的朋友。正是李晟通知的我們,少爺和少夫人的去向,讓我們一路追隨!少爺被喚到宮中,弟兄們著急,但苦無門路。李晟找到我們,說是已有安排。讓我們追隨著少爺和少夫人來,說著京城之中也不是安寧之地。幸好,我們趕得的及時,若真讓這些人得手,那真是……」趙城不敢想,也說不下去。

    「晟字號的當家李晟?」水洛煙越發的對李晟起了好奇之心。

    她也可以肯定,李晟定是瞞了自己些什麼事情,那些話是實話,但李晟絕對沒把話說全。若只是一個商人,或者說,李晟的父親也就只是梅妃心中之人的侍衛,便能又如此翻雲覆雨的能力,那麼,梅妃心中之人,更是一個厲害之人。若是如此,又為何會讓慕容雲霄當年得了手呢?

    水洛煙發現自己越想越亂,那紛亂的思緒一點點的侵佔著她全部的神經,眉頭也不免的皺了起來。那腦袋不免的疼了幾分,下意識的揉了揉眉間。

    「是哪裡不舒服嗎?」慕容修看見了水洛煙的異狀,立刻緊張的問道,大步的上前,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搖了搖頭,道:「不是,就是想起了一些什麼事,但是卻總抓不到重點!估計是這樣,所以有些頭疼。」她如實的告訴了慕容修。

    慕容修皺起了眉頭,道:「從現在起,不許再想這些!」那語氣裡的霸道,帶著不容拒絕之勢。

    「好。」水洛湮沒拒絕,輕輕應了聲。現在她的身子,也不適宜多想。

    就在這時,老王開口道:「少爺,少夫人,你們就在我這好好休養幾天,再上路。李當家安排穩妥了,這一路有人護送,定不會再出任何差錯。」

    這時,農莊外也傳來一陣馬蹄聲,趙城冷下了眼眸,手放在劍柄處,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幾個塞北打扮的人出現在農莊外,趙城不曾言語,就這麼冷眼看著來人。對方似乎也在打量著趙城。

    在屋內的慕容修聽見屋外無任何動靜,才感覺奇怪之時,這屋內的門已經被趙城再度打開,趙城帶著塞北模樣的幾個男子走到了屋內。男子見到慕容修時,立刻遞上了自己手中的令牌,道:「我等奉我王之命,護送晉王爺和晉王妃。這路上有些耽擱,來得晚了,請晉王爺和晉王妃恕罪!」

    「快快請起!」慕容修連忙說道。

    幾人才站了起身。慕容修吧慕斐耘的令牌還給了帶頭的人,帶頭的人仔細收好,便安靜的站在一旁。

    慕容修轉身對著姚嬤嬤和薄荷吩咐道:「先帶夫人進去休息。」說著,他又看向了水洛煙,道:「現在太晚了,煙兒先去休息可好?」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修,最後同意了他的意見,跟著姚嬤嬤和薄荷一起朝裡屋走去,老王的妻子也連忙招呼著水洛煙,把她安頓好。一直看著水洛煙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慕容修這才換上了冷然的神色,看著眼前站著的一群人。小七雖負傷在身,卻也不曾離開。

    「京城內的情況如何?」慕容修這話是問著慕斐耘的人。

    葛塞很快的答著慕容修道:「暫時西夏皇帝被夫人下的毒給牽制著,不敢有太大動作。塞北王猜測說,只要西夏皇帝的毒性已過,必定會再下聖旨,說是晉王謀反,大肆舉兵追殺,那時便會麻煩的多。所以塞北王命我等一路護送晉王爺到安全之地,再從長計議。」

    慕容修聽著葛塞的話,沉著一張臉,並沒開口說話,而是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思。小七等人在一旁也顯得沉默。

    此去,危機重重。慕容澈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想必接下來會有更多的狂風暴雨。未盡險阻,讓在場的人,都籠罩上了些許的陰霾之色。

    御龍殿內,跪了一地的御醫。慕容澈在主位上坐著,冷著一張臉看著眾人。

    「都是廢物,有著解藥,竟然還研製不出解毒的藥丸!朕要你們有何用!」慕容澈冷聲喝斥著眼前跪了一地的御醫。

    御醫們面面相覷後,頭埋的更低,誰也不敢開口多說什麼。這慕容澈還是太子之時,行事手段就顯得殘忍。登基以後,這一月來的殺戮,更是讓在場的人看的心驚膽顫。每個人都替自己脖頸上的這顆腦袋擔憂幾分。

    慕容澈給他們的藥丸,只是在暫時抑制體內的毒性爆發。就憑這些成分,很難去完整的找出解藥所要的配方有哪些。更何況,慕容澈是九五之尊,誰又敢拿慕容澈的龍體開玩笑。這稍有差池,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最後,跪了一地的太醫,把目光落在了太醫院之首的張御醫身上。張御醫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才道:「啟稟皇上,臣等還在努力之中,這才兩日,不免急躁了些。臣等也不敢拿皇上的龍體開分毫的玩笑。」

    慕容澈冷著一張臉,厲聲道:「告訴朕,還需幾日!」

    張御醫皺眉後,一咬牙,才說道:「七日。七日內,臣一定調配處解藥!」

    「好,就七日。若七日後,還無解藥,朕就讓太醫院的人,全部陪葬!」慕容澈冷酷無情的說道。

    「臣等遵命!」御醫們微微顫顫的答道。

    「滾!」慕容澈厲聲喝道。

    話音才落,御醫院的眾御醫也紛紛的退出了御龍殿,才出殿外,每個人的面色都顯得幾分難看,不斷的搖著頭。

    「這可如何是好!」張御醫也顯得幾分無奈,嘆息後,認命的朝御醫院而去,一群御醫跟隨其後,每個人的心不免的都是幾分忐忑。

    李權見眾人離去,這才走上前,和慕容澈說道:「臣覺得有幾分奇怪。」

    「說來聽聽。」慕容澈看了李權一眼,冷聲說道。

    「臣的祖上對毒也有所研究。按理,若中毒,就算有暫時緩解的解藥壓制,可若是毒發的時候,也不免的回痛苦幾分。可皇上,這幾日來,固定服藥外,只是偶爾毒性發作。但這發作的次數越發的減少,疼痛感也稍顯輕緩,難道,這不奇怪嗎?」李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慕容澈聽到李權這麼說,眯起了眼,冷靜下來,想著李權的話,這幾日的情況確如李權所說這般。不免的,也讓慕容澈起了疑心。

    「臣斗膽想,會不會是水洛煙耍了皇上。用了人心對毒的驚恐,順勢而走!」李權越想越覺得可能,便大膽進言著。

    慕容澈一直很沉默,看了眼李權,李權又湊前說道:「有一個危險的辦法,但卻是最好驗證臣這說法是否準確!只是……」他說著,眉眼裡有了幾分的猶豫,沒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慕容澈揮了揮手,示意李權繼續說下去。

    李權這才說道:「皇上不妨明日不服用水洛煙留下的藥物,便知。若毒性依舊沒有發作,就證明臣的才想是正確的。按理,若沒服用藥物,那毒性應該會越來越厲害。只是,臣唯恐怕猜測錯誤,傷了龍體!」

    李權說的小心翼翼。雖然他對自己的猜測已經有了九成的肯定,但面對慕容澈時,他也不敢妄下定論。

    想了想,李權又補充道:「水洛煙這解藥也在此,若發作,立刻服藥,臣想,應該不可能出太大的差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說完,李權就安靜的站在一旁。慕容澈冷著一張臉想著李權說的話。許久後,才抬頭看向李權,道:「李統領這話,不免有幾分道理,可以一試。若錯過了這個時機,讓慕容澈和水洛煙跑遠了,那以後的事情還真是不好辦。」

    「臣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御醫院的人,也會隨時聽候命令!」李權恭敬的答道。

    慕容澈點點頭,突然,又開口道:「派去的人,情況如何!」

    李權才想說,他也在等消息時,外面的暗衛卻急急的走到了御龍殿內,帶著傷,跪在了慕容澈的面前,道:「啟稟皇上,奴才們,失手了!」

    「什麼?」慕容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慕容修重傷在身,還帶著水洛煙和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奴婢,小七一人,怎麼可能會是這麼多大內高手的對手!他急急走上前,揪起暗衛的領子,厲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暗衛立刻答道:「奴才們本勝券在握的時候,突然殺出了趙城等人,奴才們沒有防備,被殺的措手不及,這才失了手。派出去的暗衛,就只剩下奴才一人。」暗衛快速的把當時發生的情況和慕容澈說了一次。

    慕容澈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起來,就連李權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趙城不是重傷,已經離開晉王府,下落不明了嗎?」李權說著趙城的去處。

    趙城等人被水洛煙的聖旨救下後,李權自然也派了人監視著趙城的舉動。發現趙城很快離開了晉王府,而且深受重傷,都沒等他們的人出手,趙城就已經死在了半途之中,甚至,暗衛還親自確認過,怎麼可能還出現這等差錯。

    除非……李權的臉猛的一驚!

    趙城等人,定是假死!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5 09:38 PM

006

    慕容澈看著李權的陰晴不定,也冷了幾分的眉色。李權連忙把自己所想的一字不差的和慕容澈說了次。慕容澈的眉色更加森冷了些。眸光裡的狠厲凍的周圍的人,不免的打了一個冷顫。

    「就這些人,不成氣候,暗衛再加大人手,朕就不信,拿這些逆臣無法!」慕容澈冷酷無情的對著李權命令道。

    「是,屬下遵命。」李權點點頭,又道,「皇上,若是晉王妃強烈反抗那又如何?」

    這慕容澈要的是慕容修,水洛煙活。可水洛煙那執拗的性子,定是會反抗。以水洛煙的小聰明,若反抗起來,這……

    慕容澈眸光只見的冷冽又冷了幾分,道:「殺無赦!」

    美人固然重要,但江山更為重要。加之水洛容那曖昧不清的說法,更讓慕容澈此番生了疑。水洛煙再吸引人,也不容此刻江山的穩固來的重要。這天下的美人何其多,又豈止是多一個水洛煙。若這西夏的江山穩固,慕容澈身為一國之君,要什麼樣的美女會沒有。

    「是。」李權聽到慕容澈的答案,楞了下,立刻恭敬的點頭應允。

    第二日,天微晴

    水洛煙在床榻上微翻了個身,就是這麼輕微的動靜也可以讓慕容修驚醒。看著在自己的臂彎裡不斷的找尋舒適位置的水洛煙,莫名的一陣心安。大手覆在水洛煙還不曾隆起的小腹之上,深邃的眼裡,不免滿足。

    「修?」水洛煙又翻了一個身後,看著已經醒來,手肘撐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慕容修。

    下意識的看向了窗外的天色,水洛煙皺起了眉頭又問道:「為何不睡?」

    慕容修沒說話,就這麼看著水洛煙,嘴角揚起的笑意,抵達眼角,大手摟著水洛煙,一臉的滿足。溫柔的聲音,從喉間溢出,淡淡道:「剛醒。煙兒再睡會。」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了無睡意。微微撐起了身子,仔細的看著慕容修那張疲憊的臉,皺起了眉,不滿的說道:「該休息的人是你,不是我!」

    「有誰還能比有身子的人更該休息?」慕容修接的極快,笑著捏了捏水洛煙的鼻子,一臉戲謔的說道。

    「貧嘴吧你!」水洛煙楞了下,沒好氣的對著慕容修說道。

    說著,沒了睡意的水洛煙也真的起了身。慕容修看著水洛煙,倒不阻止,反而是接過了她的衣服,細細的幫著水洛煙穿好。水洛煙一直皺著眉看著慕容修,眼裡的光閃過幾分詭異和莫名的情緒。

    「怎了?」慕容修系好最後一個結,看著水洛煙,輕聲問道。

    水洛煙皺了皺眉,答道:「你好像很熟練給女人穿衣服?」

    慕容修楞了下,大笑了起來,接著,那笑聲越發的不可抑制。水洛煙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慕容修笑的放肆。也許是這樣的笑,牽動了傷口,慕容修的手捂著傷口,這才停了下來。水洛煙立刻緊張的跑了過去,一邊仔細的查看著,一邊問道:「怎麼樣了?我看看!」

    水洛煙才想扯開慕容修的衣領,查看情況。卻迎上了慕容修那張帶笑的臉,水洛煙知道,自己被慕容修耍了。她冷哼了一聲,朝屋外走去,慕容修一個大步便追上了水洛煙,把她摟在自己的懷中,但動作輕柔,就怕傷了水洛煙分毫。

    「這樣擁著煙兒,真好!」慕容修頭枕在水洛煙的肩頭,淡淡的說著。

    那呢喃的話,讓水洛煙怔了下,本真生著悶氣的心也漸漸軟了下來,看著慕容修一臉討好的樣子,板著的臉,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其實這樣,挺好的!無權無利,住著小屋,有一個孩,再幾畝田,看看藍天,看看高山。至少心曠神怡,不費腦子!」水洛煙收起了笑,隨口說著。

    「煙兒喜歡這樣的生活?」慕容修怔了下,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點點頭,沒否認,但也沒多說什麼。從小生在豪門,水洛煙見最多的就是為財產,為利益而爭鬥。表面上可以親如一家,背底里卻在暗處給你無情的一刀。一不小心,轉身的時候,面對的絕對不是燦爛的笑容,而是陰險。權利,固然誘人,但終日為了權利而爭鬥,不免的疲乏。

    久了,水洛煙便真的愛上了這樣的生活。心裡不免有了期許,希望有這麼一個人,這麼一畝地。可她也從不曾想過,這樣的生活,會在距離現實社會不知道多早的古代出現!出現在這麼一個全然未知的王朝之中。

    慕容修看著出神的水洛煙,才想開口說什麼時,水洛煙已經回過神來,淡淡說道:「再好的生活,也要有你相陪。所以,為了我,修,你也要好好的活著!一切都可以再來過,唯有心境、生命是再無法來過的!」

    「我知道。」慕容修應著水洛煙,「想去屋外走走嗎?」

    「好。」水洛湮沒拒絕慕容修。

    入冬的西夏,樹木早就凋零,寒風吹過的時候,落在地上的枯樹枝吹起,倒顯得幾分蕭瑟。慕容修仔仔細細的替水洛煙穿上了披肩,小心的把她圈在自己的懷中,兩人就在庭院之中慢慢走著。

    水洛煙深呼吸著,讓那微涼的新鮮空氣竄入鼻尖,身心放鬆,仔仔細細的感受著這些日來難得的平靜。

    慕容修一直帶著笑,在水洛煙的身後看著她,一言不發。兩人一前一後站著,不知過了多久,慕容修才走上前,對著水洛煙說道:「天冷,不要在屋外太長的時間。」

    「嗯。」水洛煙點點頭,沒拒絕慕容修。

    慕容修習慣性的擁著水洛煙,朝屋內走去。那眸光在水洛煙的身上不曾移開,看著水洛煙那一張傾城的臉,突然停下了腳步。水洛煙疑惑的看著慕容修,也順勢停了下來,挑著眉,安靜的等著慕容修答覆。

    「煙兒似乎懂得很多,有些甚至是閨中女子所不知的,煙兒也懂。而據我所致,將軍府的二小姐,應該是一個平庸無奇之人。而煙兒卻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而煙兒先前和我所說的話裡,似乎也意有所指。不知道煙兒是否可以給我答案,以解困惑呢?」慕容修似乎斟酌了許久,才把積壓在心頭的話問了出來。

    水洛煙楞了下,好半天沒回過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慕容修。許久,她才開口問道:「你覺得,我哪裡不對勁呢?」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說的直接,道:「比如,很多事情,似乎一切盡在你掌握之中。再比如,很多事情,別說女子,就連男人遇見了,也會驚慌失措,而你卻從容淡定,這份氣度,絕非將軍府的千金可以有的。再比如,你精通醫理,經商之道,善於與人周旋,懂得運籌帷幄……」

    慕容修仔細著說著水洛煙的一切,把認識水洛煙起的點點滴滴說了個仔細。而後,就這麼安靜的看著水洛煙,不發一言。

    水水洛煙則細細的聽著慕容修的話,一直到慕容修說完,她才抬起眉眼,看著慕容修,道:「那你可是懷疑,我不是將軍府的二小姐?」

    「……」慕容修沒應水洛煙,他曾卻是這麼懷疑過,但是很快把自己這種荒謬的想法給推了翻。

    水洛煙笑了起來,又道:「若我說,我不是水洛煙,你又會如何?」她半真半假的看著慕容修,說道。

    「你是我的煙兒就好,至於是誰,我並不在意!」面對水洛煙的這個問題,慕容修答的飛快。

    水洛煙笑了起來,大眼彎彎,煞是迷人。似乎聽見慕容修這麼說,顯得愉悅的多。慕容修則寵溺的看著水洛煙,並不催促她說些什麼。那迎上慕容修的眸光中,帶著清亮,也帶著幾分猶豫,這猶豫之中,又似有點堅定。

    「那我不屬於這個時空呢?」許久,水洛煙在心裡無數次深呼吸後,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皺起了眉頭,看著水洛煙,不可置信的問道:「什麼?」

    「我在的那個世界裡,觀念朝前,男女關係不這麼矜持,奔放的多。女子要學習生活技能,並不是養在深閨之中。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並肩,不一定比男子差。可以自由選擇婚姻,結婚對象。」水洛湮沒說的那麼直白,顯得含蓄,猶豫了下,又補充了一句,「其實說來,就是個比較超前的世界。」

    這些話,停在慕容修的耳裡,顯得有些天方夜譚。若眼前的水洛煙不是將軍府的二小姐,那將軍府的二小姐又去了哪裡呢?太混亂的思維,佔據著慕容修的大腦,不可思議的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難得出現不解的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才正經的和慕容修說道:「逗你玩呢。要真這樣,不是靈力怪神了!水洛煙就是水洛煙,想什麼呢!」

    她也沒說錯,她本名也確實就叫水洛煙。至於將軍府的二小姐水洛煙,也卻是就是她。她所有的成長經歷,水洛煙都參與過了,甚至會穿越而來,西夏,也是被她的怨念所帶回來。太複雜的事情,聽聽就好,別太當真,不然活的太累。

    「煙兒!」慕容修卻抓住了水洛煙的手,有那麼一刻,慕容修覺得自己的心變得忐忑不安,似乎被水洛煙的這番話給影響到了,有些摸不到邊,更找不到頭緒一般,混亂不堪。

    水洛煙被慕容修突然來的力道,抓的有些生疼,看著慕容修,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不准離開我!」慕容修強勢的對著水洛煙說道,只是這分強勢裡面,不免還有著絲絲祈求之意,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但是水洛煙卻輕易的抓到。

    她笑了笑,用手戳著慕容修的兩頰,才說道:「不離開,你趕我,我都不走!當然,你若對不起我,我就要另覓良婿去了!」

    「永遠不會。」慕容修抓著水洛煙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發誓道,「若我慕容修,此生有對不起水洛煙的事,那麼……」

    後面的話不曾說話,水洛煙的手已經輕輕覆在他的唇上,大眼裡帶著笑意,看著慕容修,道:「不許說不吉利的話。何況,這些,你用說的,不如用做的呢?」

    「嗯。」慕容修怔了下,輕輕擁著水洛煙,點點頭。

    又一陣風起的時候,慕容修皺了皺眉眉,對著水洛煙道:「回去吧,出來太久了。」

    「好。!」水洛煙笑著點點頭,順從的跟著慕容修朝屋內走去。

    姚嬤嬤正好端來早膳,上面全是一些孕婦適宜的食物,姚嬤嬤的眼裡帶著笑,一直止不住,對著水落雁說道:「夫人,趁著休息這幾天,好好的補補,您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禁不起一點顛簸。」

    「姚嬤嬤,我又不是瓷娃娃,那麼小心幹什麼呀,這孩子就要在各種環境下成長,才會茁壯的!」看著那一桌的小菜和那碗雜了各種穀物的粥,水洛煙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自覺的說著現代的那些理論。

    顯然……她錯了!

    不僅是姚嬤嬤和薄荷,就連趙城這些男人也加入的勸說的行列。水洛煙下意識的看向了慕容修,慕容修卻一副沒看見她的架勢。最後在姚嬤嬤半強制下,水洛煙吃完了一桌的食物。這時,慕容修的眼神才有了滿意的神色……

    她要吐了……這是水洛煙腦海裡唯一的反應,接著,就是一陣兵荒馬亂。似乎,新生命的開始,也給這本壓抑的氣氛多了些活力,在場的人,臉上那些戒備悄然不見,浮上的笑容,都是由內外散發出來。

    日子,就這樣過了幾日,風平浪靜。就連京城裡,似乎也沒了聲音。就好似,這一切都已經悄然畫上一個句話。但每個人的心裡都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假象,並不曾真正的結束。在農莊,敢停留,也許只是慕容澈不曾料想到的,他們一旦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定會引起那些大量撒出的暗衛的注意。

    一路艱險。

    而此刻的京城,皇宮內,卻是一片死寂。

    慕容澈憤怒的把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李權大氣不敢吭的站在一旁。而御醫院的太醫們跪了一地。那水洛煙給慕容澈的小瓷瓶,也被他摔在了地上,瓷瓶裡的藥丸灑落了一地。

    「朕竟然被水洛煙那個賤女人給耍了!她竟然敢這麼耍朕!」慕容澈惱羞成怒的吼著。

    李權忐忑的走上前,道:「皇上,請息怒。」

    御醫院的太醫們,頭垂的更低了。那藥丸他們拿回去,不出七日,也已經研究出了這毒性何來,都不免有些哭笑不得。這毒雖然叫紫色曼陀羅,但是卻是無害,全然和大家惡作劇一般。看似兇猛,卻能在幾日以後悄然不見。

    而慕容澈也如同李權所建議的那般,停用了水洛煙給的解藥,也不曾再發生任何事情。一日不確定,那就兩日,三日,結果,情況都是一致的。而這時,御醫院的結果也出了來,一對上,就如同李權猜測的那般,這毒性,不似水洛煙說的這般嚇人。

    而,水洛煙卻用這樣的方式,逃之夭夭。

    這簡直就是在慕容澈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在御醫院真正的確認慕容澈的體內無任何毒素時,慕容澈憤怒之餘,派出更多的暗衛,撒網式的找尋慕容修等人,卻始終一無所獲。畢竟,這京城和京郊沿路都有民宅,水洛煙和慕容修也可能藏匿在這其中,而暗衛們,則不可能隨意的進入這些民宅搜查,以免在慕容澈登基初始,就引的民怨連天。

    「皇上,依臣之見,這水洛煙弒君本就是死罪。現在潛逃在外,已然可以下追殺令,不再放過水洛煙。」李權在慕容澈的耳邊建議道,「何況,這先皇的聖旨也已經救過晉王府一次,皇上也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若是讓水洛煙再跑遠了,或者說,出了邊塞,那麼,一切就更加麻煩了,這些人,留在世上,總歸是個禍害。」

    慕容澈漸漸平息了怒意,冷靜的聽著李權的建議,來回在御書房內走動著。而跪了一地的御醫們,也在李權的示意下,悄然的離去。

    許久,慕容澈才開口道:「傳朕口諭,追殺慕容修,若有反抗,就地正法!」

    「是,臣即刻去辦!」李權得令,立刻朝外走去。

    這就意味著,慕容澈已經撕破這最後一層的保護色,偽善也不再,就算是初登基,他也不存一絲宅心仁厚,大肆的全國範圍內搜捕慕容修,欲趕盡殺絕。

    這一舉動,在西夏掀起了軒然大波。

    西夏建國至今,從不曾有君王在登基初始,就如此大動干戈,血腥四濺。

    西夏建國至今,從不曾有君王在等基礎是,就如此殘忍無情,誅殺兄弟。

    慕容澈,大興元年,殺戮隨之而起,安定的民心,本也逐漸變得渙散。

    「少夫人……」姚嬤嬤在收拾著東西,但眼裡儘是不贊同。

    在農莊才過了七日,水洛煙便提出要早些趕路。小七的傷也好的差不多,慕容修的內力也恢復了八成。休息幾日後,大家的氣色也好上許多。水洛煙認為,這個時候趕路,再好不過。農莊雖然安全,但不是久居之地,以她的計算,估摸著,慕容澈的毒也要解了,勢必會下追殺令,再拖下去,唯恐也會連累農莊的老王,這絕對是水洛煙所不願見的。

    「煙兒,真不需要多休息幾日嗎?」難得的,慕容修變得有些婆婆媽媽。

    水洛煙皺了皺眉,看了眼慕容修,道:「我有事要和你說,剩下的人在嗎?」她說的有些急。

    「怎麼了?他們在外面。」慕容修皺著眉,問著水洛煙,看著水洛煙走的如此匆忙的步伐,不免有些不滿,道:「你走慢一些。」

    水洛煙充耳不聞,朝前走著。慕容修大步向前,把水洛煙抓到了自己的懷裡,水洛煙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似乎慕容修知道自己懷孕後,就一直是一副緊張的模樣。無論她怎麼安撫慕容修,他都不會改變分毫。

    「到底有什麼事情,這麼急急忙忙的!」慕容修不滿的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邊走邊說道:「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徹底解決這些隱患!」

    「什麼?」慕容修有些反應不過來。

    水洛煙也沒再繼續說下去,逕自走到了大屋裡。一行人也早就準備好了行裝,看見水洛煙時,請了安,水洛煙卻逕自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不免的,大家面面相覷,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她身後的慕容修身上,慕容修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都這麼看著我幹嘛?」水洛湮沒好氣的說了聲,繼續道,「來,坐下,我有事和大家商量。」

    眾人面面相覷後,依言坐了下來,水洛煙挑挑眉,看著眾人。似乎她懷孕後,這些人也自覺的把她當成了零智商的人,小心翼翼的。不免的,有些不滿的,水洛煙咳了咳,還沒來得及說話,慕容修立刻緊張的走上前,詢問著。

    水洛煙敗了……無奈的嘆息著,這才娓娓說道:「現在的情況看來,我們顯得勢單力薄,這樣終究不是長遠之計。而慕容澈多次無果以後,定會發追殺令。他定不可能讓王爺活著的。就算我們佔了上風,久了,也會被拖得筋疲力盡。與其如此,不如提前反擊,一勞永逸。」

    眾人聽著水洛煙的話,眉頭皺了起來。小七率先開口問道:「夫人,我們要如何提前反擊,就如同您說的,硬碰硬,我們肯定逃不了好!」

    小七的話,讓剩下的人不免對看一眼,點點頭,小聲的議論著。水洛煙的話,在他們聽來,就好比天方夜譚一般的不顯示。

    這反應,落在水洛煙的眼裡,讓她微挑了眉,笑的幾分自信,道:「死!」

    「什麼意思?」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緊張的問著。

    經歷了生死,似乎,輕易一個死字,就會慕容修便的緊張。水洛煙對著慕容修淡淡的笑了笑,搖搖頭,道:「放輕鬆!」

    說完,她收回了眸光看向了眾人,把自己的計畫說了出來,道:「今日出去,準備兩輛馬車,一輛晚些時候出發,一輛順著正常的路徑走,一輛則避人耳目,走小道。這樣,把慕容澈的人給吸引道正常走的馬車之上,正常反抗,一陣拚殺,把馬車帶到懸崖邊,墜車,這樣一來,對於慕容澈而言,我們就已經死了。」

    水洛煙把計畫仔細的說著,又道:「而目前,慕容澈一定知道趙城和我們在一起,葛塞他是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的。所以,只要,除葛塞外的人,墜崖,讓慕容澈派出的人看見,就好。」

    「夫人,若慕容澈的人下懸崖尋找呢?」趙城提出了問題。

    水洛煙一笑,又道:「下去的只是一輛空馬車,準備一些血漿,隨馬車一起下去就好。慕容澈就算要派人下懸崖,也需要時間,這期間,懸崖下的猛獸早就可以把屍體給帶走了。其實,馬車是空,連駕馬的人,都可以是假的。只要把馬車引到懸崖邊就好。造成一路逃亡的假象。」

    「如果無人駕馬,又怎能控制?」葛塞問了關鍵的問題。

    「這簡單,借王爺的寶馬就好。只需把馬車帶到懸崖邊兩三米的距離時,馬兒就可以掙脫馬鞍,跑去,而接著慣性,馬車就會自動跌下懸崖。這跑的速度,也就只有王爺的汗血寶馬才做的到。普通的馬匹,太容易露餡。當然,這個方法,也顯得危險的多,一旦失手,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就難過了,能不能平安抵達邊陲之地,就不好說了。」水洛煙給了葛塞答案。

    葛塞看著水洛煙,佩服的說道:「夫人的辦法是妙計,葛塞佩服。我們的王一直贊夫人是個奇女子,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過獎了,葛將軍。」水洛煙很謙虛,又道,「這也是不是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因為,馬匹有不受人為控制的時候,也可能發生更多的意外,所以,只能說,姑且一試,至少為了大家將來的安寧而輪。若連最基本的平安抵達都做不到,更不用說,將來的從長計議了。」

    「一切聽從夫人吩咐。」趙城拱手作揖說道。

    慕容修聽著水洛煙的計畫,不免眼裡也是讚歎。擁著水洛煙開口道:「煙兒留在農莊,等著事塵埃落定了再走?」

    「不行!」水洛煙想也不想的拒絕了慕容修,「慕容澈還一個目的,要的是我的人。若沒讓他的人,親眼看見我在,怎可能會信呢?」

    想了想,水洛煙又道:「這出去的馬車,定是我們這些人,一旦把慕容澈的人引來後,我放一個煙霧彈,迷惑下他們的眼,讓假的馬車頂替而上,就好。」

    眾人不斷的點著頭,許久,慕容修開口道:「一切聽夫人的安排。」

    「是。」眾人齊聲應著。

    姚嬤嬤和薄荷也收好了行裝。水洛煙吩咐老王準備個稻草人,穿上小七的衣服,便放到了另外一輛馬車上。待所有的人準備穩妥後,告別了老王,便朝目的地而行。這一路上,所有人都不免謹慎了些。這拿他們做誘餌,把慕容澈的人引出來,卻是有些危險,稍又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馬車行徑在路上,倒顯得一路太平順遂。

    「夫人,會不會是你的料想錯了?」薄荷緊張的問著水洛煙,那砰砰直跳的心臟都快蹦出了喉嚨口。

    水洛煙仍是一臉沉穩,道:「絕不可能。」唯一可能的結果,便是慕容澈變性了。

    結果,水洛煙這話才落下,身後已經傳來了錚錚的馬蹄聲,聲勢浩大,由遠及近。慕容修自然也聽到了,微打開了門簾,看見那熟悉的兵戎穿在身,便能知道來者何人。想來,慕容澈也已經發現了自己被水洛煙耍了,不顧一切的下了追殺令。

    條件反射的,慕容修抓緊了水洛煙的手,水洛煙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神色。慕容修眼裡的擔憂並沒因為水洛煙的自信而變少,那上下飄移的眸光,也讓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煙兒!」慕容修叫著水洛煙。

    「放心吧,我做事什麼時候出過差錯呢?」水洛煙自信的說道。但這話裡,不免的讓她想起了慕容修奪嫡失敗,臉上染上了些許的自責,不自在的轉過頭,不再看著慕容修。

    沒容慕容修再多說什麼,馬車外的趙城大聲吼道:「少爺,夫人,小心,慕容澈的人越來越近了!」

    接著,便是一陣更加明顯的馬蹄聲。水洛煙透過簾子,看著不斷逼近的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粉末撒了出去,頓時,四處的塵土飛揚,模糊了眾人的視線,只聽慕容澈的軍隊裡,有人喊道:「看不清前面的情況,絕對不能讓人給跑了!」

    水洛煙拉開簾子,看了眼外面的趙城和葛塞等人,兩人快速的點點頭,小七的馬鞭一揮,馬車順著預定好的方向跑了去。而另外一輛偽裝好的馬車,在慕容修的一聲哨下,快速而來。等濃煙散去的時候,追兵的眼裡就只剩下偽裝好的馬車,真正載著水洛煙的馬車,已經不見了蹤跡。

    「看見了,就在前方!」禁衛軍大聲的對著李權說道。

    李權皺了下眉,眼裡閃過一絲不對勁,有了片刻的猶豫,來不及多言什麼,身邊的禁衛軍已經和瘋了一樣的衝了上去,因為慕容澈下令,辦完事,重重有賞。唯有李權,一臉冷靜,並沒被這太過順利的事實給喜悅到。

    但是,哪裡不對,他卻始終想不明白。最後,他放棄了自己腦子裡的想法,也許是他太過於高估水洛煙,追上了禁衛軍的步伐。

    馬車就按照既定的路線,朝著前方奔跑。慕容修的汗血寶馬,腳程自然比這些人快上許多。後面的禁衛軍,人數雖龐大,但追的還是有些費力。

    「追!」李權下令道。

    也許是慕容修的傷還不曾好,趙城也不再附近,水洛煙是一個女子,還帶了兩個奴才,就小七一人根本不曾是這麼多人的對手。只能埋頭逃難。想著,李權似乎開明了許多,雙腳用力,馬兒吃痛,向前跑的更快。

    「李統領……」追到前面的禁衛軍傻了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馬兒突然掙脫了馬車,馬車的慣性讓車子就這麼衝下了懸崖邊,而馬兒卻飛快的朝前面繼續奔跑而去,在眾人的錯愕之中,除了那揚起的塵土,就再無任何蹤跡。

    「速速去查看!」李權也被驚到,快速下了馬。

    在懸崖邊上,出了那絲絲的血跡,哪裡還有人的身影。那墜下山谷的馬車,也已然看不見。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似乎這勝利來得太快,也太不真實。但親眼所見的一切,又不得不承認。

    「李統領,這?」副將問著李權。

    李權斂眉下了馬,仔細的看起了這遺落下的血跡,確認這是人的血跡而不是別的動物替代的。但他終究是不曾看見水洛煙和慕容修的身影,就算是先前那一撇,他也覺得有幾分怪異。

    「肯定是死了,這麼深的懸崖,不可能還活著。」副將看了眼懸崖下方,開口說道,「何況那一匹馬我認得,是晉王爺的,晉王爺向來喜歡好馬,這些馬都有靈性,遇見危險,自己會跑也不一定。何況,也許是晉王爺最後一刻鬆了韁繩,自己死就死了,不想再連累自己的寶馬也說不準。」他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權沒點頭,皺著眉在懸崖邊站了許多,才開口道:「派人下去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副將顯然不太贊同。

    這懸崖,先別說深淺,若正常人下去,定是要花些時日,下去了,也不見得看得見屍體,就算見到,也早就腐蝕的面目全非。而這懸崖之下,定是兇猛的野獸居多,聞見血腥,早就前來把屍體給拖走變成食物,加上這四處飛翔的禿鷹,更是喜歡吃腐食……

    「下去,少廢話!」李權下了令。

    「是!」副將就算有不滿,也只能派人下山。

    李權知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行為。若就這麼簡單回京覆命,慕容澈也定是會讓眾人再回來尋找,不免又是一陣斥責。既然如此,為何不先為之。

    「其餘的人,在周圍搜一圈,看看有何可疑的。」李權又下達了一個命令。

    「是!」眾禁衛軍領命,駕馬開始在周圍仔細的搜查起來。

    許久後,禁衛軍回來,向李權匯報了情況,道:「李統領,不曾發現任何可疑人物和可疑行徑。」

    這時,李權心裡的奇怪才略微的放下。若是調虎離山的話,那麼也應該有另外一輛馬車走過的痕跡,但竟然全無痕跡,也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再一次斂眉,皺了皺眉頭,李權道:「回宮覆命。」

    「是。」眾人齊聲應和。

    錚錚馬蹄聲,又慢慢的變遠,從來的方向原路返回。而在皇宮之內的慕容澈,聽到李權的匯報時,和李權的神情一致,一臉的懷疑。

    「皇上,臣已經在附近搜查過,也派人下懸崖去找屍體,定不可能出任何差錯!」他把自己的猜想如實的告訴了慕容澈。

    慕容澈一臉的陰沉。竟然那個慕容修和水洛煙,最後會是這般的死掉!不留一絲骨骸?甚至不讓他有機會凌遲他們?在慕容澈看來,這般的死法顯得太過於簡單和平靜。這不足矣讓慕容澈滿意。

    也聽聞消息的水洛容連匯報也不曾,就衝進了御龍殿,隨之迎上的就是慕容澈森冷的眸光,道:「皇后,這成何體統?」

    「皇上,你說,水洛煙死了?」水洛容沒太在意,急急的問著慕容澈。

    慕容澈皺起眉,道:「水洛煙死了,皇后不是應該很開心嗎?何來現在這種表情?」那聲音裡帶了一絲的嘲諷。

    水洛容在慕容澈的話裡得到了確認的答案時,腳下一軟,有些站不穩,喃喃自語的說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眼見水洛容如此,慕容澈皺起了眉頭,而李權則識趣的退了下去,慕容澈急急問道:」什麼意思?「

    」要水洛煙孩子的血……要血啊!「水洛容說的有些不連貫。

    慕容澈算是聽出了苗頭,冷眼看著水洛煙,道:」說明白來。「

    水洛容看著慕容澈,突然冷笑了幾聲,道:」現在又何須說明白,反正水洛煙死了!但也不是全然沒辦法!皇上想知道,臣妾定會告訴皇上,但臣妾要皇上的親口允諾。「

    」你……「慕容澈的拳頭攥緊,一臉陰沉,許久才道:」說!「

    」立臣妾所生的皇子為太子!「水洛容冷靜的說道。

    」朕允了。「慕容澈會的極快。

    要知道,水洛容的身體,想有身孕是多難的事情。慕容澈自然答的理所當然。說完,他看向了水洛容,道:」皇后這下可以說了吧。「

    」等臣妾生下龍子自然會說。何況,這事,水洛煙死了,現在也急不得,臣妾自然也要去尋找新的辦法!「水洛容說的含糊其辭,又福了福身,道:」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慕容澈也沒阻止,就這麼看著水洛容的身影從自己的面前消失。那眸光之中的狠厲清晰可見。

    一直到確認慕容澈的人離開了,無任何危險後,載著水洛煙等人的馬車才從暗處走了出來。葛塞和趙城等人,對水洛煙的佩服更是多了一分。

    」夫人真是料事如神!想來這下,西夏皇帝定是不會有所懷疑了!「葛塞雙手抱拳,對著水洛煙說道。趙城在一旁附和著。

    水洛煙但笑不語,眼神一直看著不遠的方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所有人的視線便隨著水洛煙的視線看了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馬蹄聲,水洛煙心頭的大石頭才真正的放了下來。
作者: lltu    時間: 2013-7-25 09:39 PM

007

    一匹熟悉的汗血寶馬跑回了眾人的視線,不是別匹馬,正是慕容修的坐騎。馬兒親暱的在水洛煙的臉上蹭了蹭,馬蹄揚起,鼻間冒出白氣。水洛煙輕輕順了順馬兒的鬃毛,很快,馬兒便安靜了下來,在原地站著。

    「夫人怎麼會突然想到不繼續前進,而是躲在這石壁後面的山洞裡?夫人又怎麼知道,石壁後面有山洞呢?」小七到現在都不解的看著水洛煙,疑惑的問道。

    水洛煙笑了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石壁後面會有山洞。那都是湊巧見到了,而且那個山洞隱蔽,空間夠大。而你想,這馬車一路前行,定是又痕跡的,若有痕跡了,難保李權不會懷疑,若真的大肆搜查,就算是山洞再隱蔽,也會被找出!」

    「在下佩服!」趙城恭敬的說道。

    「彫蟲小技,讓各位見笑了。現在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後面的路還遠著呢!」水洛煙淡淡的笑了笑,對著在場的人說道。

    「是。」眾人齊聲應和著。

    慕容修小心的扶著水洛煙上了馬車,馬車繼續塞外走去。也許是水洛煙的計謀奏了效,也許是慕容澈不再懷疑,接下來的路,一行人倒是顯得順遂的多。十天來,不再發生任何意外和追殺,那原本掛在各個城門口的懸賞通緝令也被撤了下來。

    越是接近邊陲之地,則顯得越發的安靜。士兵們看起來,也散漫的多,遠不如在京城的人那般的警戒。

    「晉王爺,晉王妃,我等送你們到這,就先行告辭,會塞北向我王覆命。我王有旨說,等二位安定好以後,隨時歡迎來塞北!」葛塞抱拳,對著慕容修和水洛煙說道。

    「一路辛苦了。」慕容修同樣抱拳,感激的對著葛塞道,「告訴塞北王,本王定回去塞北,和他一較高下,順便叨嘮!只是煙兒有身孕,估摸要讓塞北王等上一陣子了。」

    「晉王爺,晉王妃,後會有期!」葛塞等人說完,便策馬而去。

    慕容修和水洛煙則在原地站了許久,一直到幾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他們才收回了眸光。慕容修小心的擁著水洛煙,上了馬車。

    「等安頓好,我再帶你出來看這些新鮮的小玩意。現在,你還是安分的回山莊。」慕容修一眼便能看出水洛煙眼底的興奮和興味,遂打斷了她的念頭和想法,淡淡的說道。

    水洛煙扁扁嘴,聽起來有幾分委屈,但看著薄荷和姚嬤嬤也是一臉的疲憊,小七的傷雖好了大半,但終究還是要休息,還有一路追隨而來,風塵僕僕的趙城等人,水洛煙妥協了。

    「別忘了哦!」那聲音帶著幾分不捨,不斷的告誡著慕容修。

    「定不會忘。你喲!」慕容修被水洛煙逗笑了,「現在願意上馬車了吧。」

    「當然。」水洛煙似乎恢復了最初認識慕容修時的那種輕快,利落的上了馬車,看得姚嬤嬤和薄荷一陣心驚膽顫。

    唯有水洛煙,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慕容修的心隨著水洛煙上了馬車,才微微放了下,那攢起的眉頭,顯而易見的對水洛煙不贊同的多。

    「我的少爺,笑笑……這置之死地而後生,應該大笑才對!」水洛煙調皮的抓了抓慕容修的雙頰,大笑的說道。

    那心情,真的放鬆了不少。上一次,隨慕容雲霄來到塞北,水洛煙就已經愛上了這片充滿了漠色的地方。幅員遼闊,一望無垠。只要眼見之處,都可以讓人的身心愉悅的多。似乎那些權力鬥爭,爾虞我詐都在這樣心境之中,悄然不減。

    人亦是淡然的多!

    小七也笑著,馬車順著邊陲熱鬧的集市,朝著修言山莊而去。這一次,不再奔波,不再趕路,悠然自得。

    京城,御龍殿

    御龍殿內籠罩著一片陰霾。似乎這樣的陰霾隨著慕容澈登基,一直伴隨左右不曾消散。弄得皇宮之內人心惶惶。加之前十日的大肆搜查,更是讓京城的百姓忐忑不安。對這個新皇不免的多了幾分的恐懼和猜測。

    「你說什麼?」慕容澈不敢相信的在御龍殿內走來走去,質問著李權。

    李權的冷汗冒了一身,被慕容澈這麼一叫,嚇的立刻跪了下來,道:「恕臣無能,沒找到晉王爺的屍體。」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找到馬車,竟然沒找到屍體!怎麼可能!」慕容澈擺明了不相信李權的說辭,那才微微放下的心,頃刻之間又被提了起來,那種被人掠奪和侵佔的恐懼,佈滿了慕容澈的心,疑心又開始氾濫四起。

    李權微微顫顫的跪在地上,解釋道:「啟稟皇上,這馬車跌入懸崖,也有幾日的時間。奴才們下去的時候,也許禿鷹,猛獸早就已經把屍體給拖走。畢竟馬車邊上還有遺落的碎步,血跡,布料看得出那是王爺才可能拿得到的織錦緞,所以奴才斷言,應該不可能有變數,就請皇上寬心。」

    當他們趕到懸崖也花了三日的功夫,馬車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下來,早就支離破碎,除了血跡,再無其他。更別說,還能找人慕容修等人的屍骨。那場面,只要閉起眼睛想想,就知當時會有多慘烈。

    但是,李權仍帶著人在周圍搜查了一圈,沒任何發現後,才回京覆命的。

    慕容澈聽著李權這麼說,面色沒發生絲毫的好轉依舊陰沉的可怕。李權又道:「皇上,現在國事為重,晉王爺這事,交給屬下再嚴加檢查過。皇上才登基,如此大動作,不免讓百姓心中惶恐不安,怕是對江山不利。」他苦苦勸著慕容澈。

    慕容澈終於停下了在御龍殿內走動的步伐,一臉陰沉的坐在龍椅之上,眸光之中的冷意,越發的明顯。水洛煙的一顰一笑,就這麼重複的在慕容澈的腦海裡出現,那手心的拳頭攥的更緊。

    「傳朕口諭,今年的秀女,提前到大年前就送到儲秀宮,朕要親自選過!」慕容澈突然開口對著李權說道。

    李權楞了下,即刻應道:「是。皇上。」

    這秀女,李權明白了慕容澈的意思,要的是和那已故的晉王妃相似的容顏。無論是眼神,還是性子,還是長相,或是風情。西夏國土之大,找到這樣的人,應該不難。這秀女選秀也就是一個噱頭,慕容澈要的,一目瞭然。

    李權嘆了聲氣,這才順從的離開了御龍殿。他的前腳才跨出御龍殿,殿內就傳來了瓷器破裂的聲音,及太監跪了一地求饒的聲音。李權怔了怔,又快速的朝前走著。路過未央宮的時候,李權被水洛容給叫了住。

    「李統領,請留步。」正巧看見李權的水洛容,淡淡的開口叫著。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李權停了下來,恭敬的對著水洛容說著。

    水洛容看了李權幾眼,開口問道:「明年的秀女,可是李統領負責的?」

    「這……」李權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猶豫了半天,他還是如實說道:「回娘娘的話,皇上有旨,明年的秀女提前道了今年大年前。」

    「這是為何?」水洛容皺起了眉,問著李權。

    李權搖搖頭,恭敬道:「這聖意,奴才猜不出。請娘娘恕罪!」

    水洛容皺了皺眉頭,看著不遠處的御龍殿,最後揮了揮手,示意李權先行離開,李權恭敬的點點頭,才快速的消失在了水洛容的面前。而水洛容的眸光一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御龍殿。這李權回報,水洛煙等人已死,而馬車墜入懸崖,也找不到屍首。水洛容雖覺得懷疑,但找不出疑點,便也就信之。

    和慕容澈相識這麼多年,水洛容豈會不知,慕容澈心中想寫什麼。提前選秀,無非再想著,找一個和水洛煙相似的秀女。水洛容的眸光也暗沉了幾分,她豈會讓別人輕易的奪走自己的位置。

    「娘娘,無需擔心。這秀女按照西夏的傳統,皇上見之前,定是要過娘娘這關的,娘娘有的是機會和時間。」梔子在一旁安撫著水洛容。

    水洛容聽到梔子的話時,看向了梔子,說道:「還是你這丫頭最懂本宮的心。」

    「娘娘過獎了。」梔子笑了起來,安分的跟在水洛容的背後走著。

    主僕倆這才一前一後的重新進了未央宮。

    皇宮裡的風雲色變,朝堂之上的結黨營私,京城內的人心惶惶……一切都隨著慕容澈的登基,而逐漸在升溫,終有一日,一發不可收拾。

    而慕容修和水洛煙墜落懸崖已死的消息,也傳到了皇陵。自從慕容澈登基後,就被下旨道皇陵守靈的慕容言聽到此消息時,面色大驚,一臉的不可思議。幾次欲強行離開皇陵,前去查看情況,但苦於皇陵內的重兵把守,慕容言動彈不得。

    那個在慕容言心中無所不能的四哥慕容修,怎麼可能輕易的死去。那個在他看來,比男人還多幾分冷靜,睿智的四嫂水洛煙,又豈會如此輕易的讓自己陷入困境而無法動彈。慕容言不否認,聽聞外面的守衛在討論這個話題時,他的心驚了一跳。

    但聽著他們詳細的說著事情發生的經過時,不免的讓慕容言又皺起了眉。但沒親自得到消息的慕容言,不免的總是有幾分擔憂在心。

    突然,平日一張極為陌生的面孔走到了慕容言的面前,慕容言警戒的看著來人。守衛仍然一言不發,從衣襟裡丟出了一張字條,便飛快的離開了,彷彿就不曾來過一般。慕容言一驚,快速的打開了字條,上面就只有慕容修熟悉的字體,寫著:「等!」

    見此時,慕容言才略微的放下了心,若無其事的燒燬了這張字條,從容不迫的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也許……一切皆有轉機……

    這裡是地處西夏邊境,一線之隔外,便是無數有貿易來往的小國。相較於京城的繁華,這裡顯得簡單的多。但人聲鼎沸,人來人往卻絲毫不比京城差。這裡的稀奇玩意遠勝於京城,商貿往來,達到了鼎盛時期。

    甚至,水洛煙會有一種錯覺,若真的比較起來,京城倒是不如這邊陲之地。也是因為,這邊陲之地,是西夏與外界往來的要塞之地,才更加的惹得周圍的小國,虎視眈眈。而邊陲的貿易越發的繁榮,頗有超過京城之勢。

    「覺得這邊陲比京城秩序更井然有序?」慕容修的聲音淡淡的出現在水洛煙的耳旁。

    水洛煙回過身,放下簾子,笑著看著慕容修,道:「你怎麼知道我心中想寫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煙兒。」慕容修就給了這麼一個答案。

    水洛煙的臉頰微微泛了紅,似乎顯得有幾分羞澀,慕容修笑了起來,一臉戲謔的看著水洛煙。水洛煙轉過身,幾分嬌嗔。慕容修這時才繼續說道:「快到山莊了,要下來走走嗎?」

    「真的?」聽到慕容修這麼說,她的眉眼裡染上了欣喜,顯得有幾分迫不及待。

    「當然。」慕容修給了水洛煙肯定的答案,「先前畢竟是在集市之中,總歸還是有些擔心。雖然這邊陲認識你我的人寥寥無幾,甚至說沒有。但小心為上,總是安全的。現在快到山莊,這條路上,也有不少小販,卻沒那麼複雜。自然就可以下來走走。」他給了水洛煙解釋。

    深邃的雙眸又看了眼水洛煙,笑道:「看煙兒在馬車上,都快憋壞了,一臉嚮往。我還怎能讓煙兒失望呢!」

    看著慕容修那一本正經說話的模樣,水洛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慕容修的手已經放到了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笑著把自己的手疊在了慕容修的手上,任他牽著自己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她知道,這是慕容修最大的讓步。

    若再放肆……別說這逛大街……恐怕未來這幾個月,都需在山莊裡呆著,動彈不得。

    「不該管的閒事不要管,不要惹的人,不要惹,現在小心為上,知道嗎?」慕容修叮嚀著水洛煙。

    「知道,我的大少爺!」水洛煙把這話拖得老長老長。

    小七看見兩人下了馬車,有幾分緊張。慕容修點點頭,說道:「小七,先送姚嬤嬤和薄荷道山莊,安頓好。還有一路跟來的將領也要安頓好,趙城,就麻煩你辛苦一些,跟著我們。」

    「屬下遵命。」趙城不宜有議的說道。

    小七這才重新架上馬車,帶著剩下的人,朝不遠處的修言山莊奔馳而去。慕容修則小心的擁著水洛煙,在熱鬧的街道上走著。趙城警戒的跟在身後,隨時注意著週遭的情況。這邊陲之地,雖然不會再有慕容澈的追兵,但是,不免混亂,各國人群交雜在一起,暴亂,搶劫等偶爾也會發生,現在的水洛煙,可禁不起一絲的閃失。

    水洛煙好似劉姥姥進了大觀園,見什麼都稀奇,見什麼都熱鬧。任何一個攤位,她都不曾放過,甚至走的興奮了,那步伐越來越快。

    「煙兒!」慕容修的聲音裡帶了一絲不滿和警告。

    水洛煙這才轉過身,吐吐舌頭,道:「知道啦。我慢慢走還不行嗎?」說著,那腳步還真慢了幾拍,但沒一會,又快了起來。

    慕容修無奈的搖了搖頭,寵溺的眸光不曾離開水洛煙分毫,最後放了手,任水洛煙興奮的在各個攤位只見游竄著。但,他始終不曾讓水洛煙離開自己的視線分毫。

    突然,一陣騷亂傳來,慕容修立刻警戒了起來,快速的把水洛煙拉到了自己的懷中。水洛煙來不及驚呼,就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幾個異域膚色的人種似乎和小販起了爭執。從繁華的街道那頭一直一直吵鬧到了街邊。顯然,外域人種的人高馬大,讓小販有些吃不消,加之態度蠻橫,語言不通,更是火上澆油,越發的態度惡劣了起來。

    水洛煙細細的聽著外域人的話,那白色人種應該是附近的俄羅斯人。但也會說些英文。那話裡,分明就是俄羅斯語夾雜著英文,大體的意思無非就是小販強買強賣,沒給夠錢。而小販的話裡意思則是他是看著外域人的數字給的銀兩。接著,兩人就越繞越離譜,最後打了起來。

    西夏的民族還是顯得團結的多,眼見自己的人被外域人打了,周圍的小販也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場面更加混亂了起來。水洛煙很安靜的站在原地,生意場上的鬥爭任誰都無法免去,不該管的閒事自然是管不得,何況是現在的情況。

    但外域人腰間掛的吊墜,卻讓水洛煙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那是她在現代的水家,最疼愛自己的祖母生前唯一給水洛煙的掛墜。水洛煙一直掛在脖子上,從不曾拿下來。那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翡翠,雕刻成了一直栩栩如生的鳳凰。雖小,卻精細無比。

    你那時候的祖母,經常看著水洛煙道:「奶奶的煙兒一看就是享福的命,會好運的!」那眸光裡不免的深遠的多。

    那個吊墜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是水洛煙放在手心把玩的東西。對那吊墜的模樣,早就已經刻入腦海,絕對不可能認錯。而祖母當時給水洛煙時,也說過,這個吊墜是族上傳下來,獨一無二的。不一定是給長子長女,但一定是給有緣的那個子孫。而水洛煙便是祖母認為的有緣人。

    水家,在祖上,也確確實實有俄羅斯的血統,只是道了水洛煙的這代,已經被淡化的看不出而已。

    莫非,有關聯嗎?水洛煙的眼裡閃過了無數的念頭,越發的混亂了起來。下意識的,她開始掙脫著慕容修的禁錮,朝外域人那飛奔而去。慕容修想也不想的扣住了水洛煙的手腕,低吼道:「煙兒!」

    「不,放開我,我要看看那吊墜!」水洛煙仍然還在奮力的掙紮著。

    有部分的人,因為水洛煙的掙扎和叫喊已經朝這邊看了過來。趁著慕容修一個不注意,水洛煙掙脫了慕容修的禁錮,飛快的朝著外域人的方向跑了去。慕容修即刻追了上去,但,兩人的距離太近,沒一會的時間,水洛煙已經在外域人的面前站定,趙城也回過神,追了上去。

    外域人仍然在不斷的對著小販怒吼著,小販糾集了眾人,準備大動干戈。場面危險,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水洛煙開口問道:「你是俄羅斯人嗎?你叫什麼名字?」那話裡是標準的俄語。

    這也多虧了祖母,硬是讓水洛煙學下了俄羅斯語。當時的水洛煙諸多埋怨,她一不是水家名正言順的婚生子,只是一個私生子而已,就連水家的孩子都不曾如此強迫的學下俄語,為什麼她偏偏如此。但所幸的是,水洛煙的語言天分極高,多一門語言並沒對她造成多大的困難,何況也不算是壞事,久了,便也習慣了下來。

    周圍的人,包括小販在內,聽到水洛煙地道的俄羅斯語,都楞在了原地。慕容修的眼裡閃過了一絲驚訝,就連趙城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洛耶夫也看向了水洛煙,一臉的驚奇。

    很快,他用俄羅斯語回著水洛煙,道:「我叫洛耶夫,俄羅斯人。來著西夏邊境做貿易的。你會俄羅斯語?」

    洛耶夫顯然看見水洛煙說出了標準的俄羅斯語也顯得有些錯愕。他會幾句簡單的中文,相對而言,溝通也已經足夠。但是碰見會說俄語的中國人,則少之又少。就好比經常交易的幾個小販,會俄語,但也就像自己一般,簡單的交流。於是,就有了現在的矛盾。

    水洛煙把剛才洛耶夫在咆哮的時候說的話,翻譯成了中文,說給了小販聽,又把小販說的話,翻譯給了洛耶夫。本囂拔弩張的場面頓時平靜了下來,雙方的臉色上都出現了片刻的安靜。又重新把帳再算了一次,這才彼此滿意的點點頭,不斷的對著水洛煙道謝著。

    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所有人都楞了下。趙城和慕容修立刻緊張了起來,看著來人,二話不說的拉過了水洛煙。無需等人來到面前,就只這麼一眼,便能看得出,那是西夏的軍隊。慕容修不想有任何節外生枝的事情,尤其在目前,局勢如此不穩定的情況之下。

    「何事如此喧嘩吵鬧?」當熟悉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水洛煙和慕容修都有些愣住了。

    那是龍邵雲。

    慕容修的全身緊繃了起來。龍邵雲始終效忠慕容家,這是他們龍家的傳統,根深蒂固。在位者是誰,便是效忠於誰。想來慕容修和水洛煙的死訊,龍邵雲自然也知曉。這若是讓龍邵雲看見了水洛煙和慕容修,誰也不能預料會發生什麼。

    「少爺,你帶著夫人先走。龍將軍不認識的屬下,我來應付。」趙城立刻對著慕容修說道。

    慕容修點點頭,水洛煙還有幾分猶豫,但很快,她收起了猶豫。也許,這個洛耶夫是和水家有關係的人,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現在的情況來的危機。水洛煙不再遲疑,隨著慕容修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顯然,洛耶夫看見水洛煙要走的時候,急忙開口叫住了水洛煙。

    本龍邵雲並沒注意到水洛煙和慕容修,被洛耶夫這麼一叫,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了過去。慕容修的肌肉緊繃了起來,水洛煙也顯得幾分忐忑不安。但兩人都沒回過身。

    龍邵雲就這麼看著兩人的背影,眉頭皺在了一起。那背影太過於熟悉,熟悉道他每當深夜,閉上眼睛時,腦海裡迴蕩的就是水洛煙的背影,漸行漸遠。但卻永遠無法替代。那種植入骨髓的記憶,哪能輕易的抹去,更不可能隨意的認錯。

    龍邵雲斂下了眉,對著身後的隨從道:「想來就是小販之間起了爭執,回去吧。」說著,又看向了前面的小販,道:「若是讓本將再看見當街鬥毆的事情,本將定不寬恕。」

    「謝謝龍將軍!」小販連忙感恩的說道。

    龍邵雲身後的隨從也得令,不疑有他的快速離開。洛耶夫乾脆直接走上前,想抓住水洛煙。但是卻被慕容修一個用力,差點折斷了手臂,在原地一陣亂叫,中文夾雜著大部分的俄羅斯語,開始咒罵了起來。

    慕容修沒在意這些,擁著水洛煙朝前走著。趙城警戒的跟在身後。但兩人的步伐還沒邁出一步,龍邵雲就已經開口淡淡叫道:「站住,轉過身來,讓本將看看!」

    這一叫,兩人都怔在原地。慕容修緊繃的肌肉越發的明顯,蓄勢待發。水洛煙不免的有幾分自責,若她能安分些,也許就不會遇見龍邵雲。兩人在猶豫之時,趙城對著慕容修點點頭,彼此交換了個神情,還買來得及有任何動作,龍邵雲的聲音再度傳來。

    「煙兒。我知道是你。何不轉過身。」龍邵雲這一次,不再隱晦,直言的說著水洛煙的身份。

    這邊陲的民風相對樸實的多,少了京城裡的八卦,並沒人對眼前的情況起了興趣,很快便散了去。在場的,只剩下不甘心的洛耶夫,還有等待答案的龍邵雲。

    水洛煙的心,有幾分掙扎。環繞在自己腰身的慕容修的手卻越發的緊了幾分,臉色更加的難看。沉默了,水洛煙伸出手,握緊了慕容修,搖了搖頭,這才從容的轉過身。

    水洛煙在賭,賭龍邵雲不會出賣自己。

    「許久不見,龍將軍。」水洛煙的話雖顯得正常,卻不免的帶了幾分的戒備。

    龍邵雲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水洛煙,似乎在確認著她真的無恙。那眼眸之中,閃過的不是驚訝,而是放鬆,徹底的放鬆。就好似緊繃了許久的神經,鬆懈下來後的神情。

    但很快,龍邵雲看了眼慕容修,又道:「此地不易久留,若方便的話,留下地址,我稍後便去拜訪。當然,若不便的話,龍某今日會當不曾見過二位!」

    簡單的話,卻已經表明了龍邵雲的態度。水洛煙的心真正的放了下來,先前的緊張也消失不見。倒是慕容修冷然著一張臉,看著龍邵雲,不免的還有幾探究之意。龍邵雲也不催促二人,就這麼站在原地。

    「龍將軍稍後可到修言山莊來。」許久,慕容修開口說道,「現在就不叨嘮了,後會有期。」說著,他頭也不回的帶著水洛煙朝山莊的方向走去。

    龍邵雲楞在原地,滿眼儘是驚訝。他也是到了這一刻,才反應過來,慕容修是修言山莊的人,那麼,那個言,可指的是睿王爺慕容言?但龍邵雲很快就恢復了如常的面色,拱手作揖後,重新躍上馬匹,朝相反的方向奔馳而去。

    一場看似驚心動魄的相遇,卻變得幾分迷離和難以揣測。就連水洛煙看向慕容修的眼神裡,也不免的多了一些的驚訝和不解。慕容修卻沉默不語。

    「修……你……」水洛煙開口問著慕容修。

    慕容修只輕輕回了句,道:「只要是煙兒信任的人,便是我慕容修信任之人。」

    水洛煙笑了,笑的傾城。那笑裡有著濃濃的滿足。慕容修則有幾分別扭的轉過身,不免的酸意氾濫。

    水洛煙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時,一直在一旁的洛耶夫立刻追上前,道:「你是?」

    看見洛耶夫,水洛煙一拍腦門,立刻指著他腰間的掛墜開口問道:「這是從何而來,是商品貿易所得到的嗎?」

    洛耶夫楞了下,沒想到水洛煙說了半天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掛在腰間的玉墜,皺了皺眉,許久,洛耶夫才道:「先祖從東方大陸得來的,據說是從一個巫師手上得到的。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夫人對此有興趣?」

    「不,我有一個似曾相識的吊墜,只是被弄丟了。」水洛煙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

    沒想到,洛耶夫便從腰間解下了吊墜,道:「那這就贈予夫人,你們西夏的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就當緣分,在下送給夫人!」

    「這……」水洛煙的心跳了一下,一旁的慕容修也皺起了眉頭。

    洛耶夫到是說的隨意,道:「就算是夫人替在下解圍的贈禮。我洛耶夫一直在這邊塞之地經商,若夫人常駐於此,以後丁也有機會常見。現在,就不到打擾了。」

    說完,洛耶夫就離開了原地,獨留水洛煙拿著吊墜楞在原地。

    「煙兒會的外族語言很多。」慕容修這才開口說道,這話裡沒有試探,只有稱述一個事實。

    水洛煙笑了笑,道:「從小有興趣,自然有學了些皮毛。」

    說完,她的視線又落在了手上的吊墜之上。也許,只是她多心了。穿越的機會本來就渺茫,這更何況,穿越後還能遇見先祖的機會更是渺茫。也許,祖母覺得這是獨一無二的玉珮,但是,這個世界上,就有可能出現一模一樣的。何況,這時間變遷,很多事情,並不足被外人道之。

    「煙兒若喜歡,回頭我讓小七給你找些來。」慕容修看著一直沉默的盯著玉珮看的水洛煙,開口說道。

    水洛煙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們回去吧。」

    慕容修點點頭,也不再多言。就這麼一路擁著水洛煙走向不遠處的修言山莊。一路上,水洛煙的眼神都不曾離開這個吊墜,仔細翻轉,突然,水洛煙驚呼了起來,道:「怎麼可能,真的是這個……」

    「煙兒?發生了什麼?」慕容修緊張的問著水洛煙,反應極快。

    水洛煙不斷的搖著頭,看著吊墜的裡面刻的那個y的字母。她的吊墜上也有著一模一樣的。是因為這樣,還是祖母早就知道些什麼,才會如此經常的和自己說,她就是這個吊墜的主人,從頭到尾都是。

    又或者是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是她所不知曉的。水洛煙發現自己的腦袋開始有些生疼,太多的線索繞著腦門,一觸即發,卻怎麼也抓不到一個重點。

    慕容修看著如此模樣的水洛煙,立刻緊張了起來,騰空攔腰抱起了水洛煙,腳下一點足,飛快的朝修言山莊的方向奔跑而去。趙城緊隨其後,沒一會的功夫,慕容修就已經帶著水洛煙穩穩的落在修言山莊內。

    姚嬤嬤和薄荷早就收拾好,看見被慕容修抱著回來的水洛煙時,也緊張了起來,立刻上前問道:「少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候,水洛煙已經緩過神來,淡淡道:「抱歉,讓你擔心了。估計是這一路上有些累了,我躺一會就好。」

    「真的沒事,我去請大夫。」慕容修顯然並不放心,仔細的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安撫著慕容修,道:「別忘了,我就是大夫。」

    慕容修再三的確認後,親自的把水洛煙抱回了房間。水洛煙無奈的嘆息著,就這麼任慕容修抱著自己。也許真的是累了,躺在床上沒多久的水洛煙,便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慕容修就這麼在床邊看著水洛煙,看著那本晶亮的大眼之下,也覆上了濃濃的黑眼圈,這心疼,更是亦然。

    此刻,風景依舊,人依舊,心境缺已經截然不同。

    「煙兒,我允諾你的十里紅妝,江山為聘,定會實現。」慕容修堅定的對著已經昏睡的水洛煙,說道。

    而熟睡中的水洛煙,皺了下眉,翻了個身,又繼續沉沉的睡了過去。

    「您是?」姚嬤嬤打量著站在屋前的女子,皺著眉頭小心的問道。

    女子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裙,不似邊陲的打扮,倒是正經的京城官家小姐的打扮。豢養在深閨,舉止優雅,輕聲細語。那嬌柔的面龐,任誰看了,都會顯得小心翼翼,就怕擾到了她分毫。

    若飛雪笑了笑,輕柔的對著姚嬤嬤道:「您是姚嬤嬤?」

    「正是奴婢。」姚嬤嬤沒否認。

    「聽師兄說了多次,師兄的母妃邊上一直有這麼一個一直伺候著的嬤嬤。」若飛雪柔柔的開口解釋道。

    師兄?是王爺嗎?姚嬤嬤在心裡打了一個顫,不免的下意識看向了屋內的水洛煙,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若飛雪又笑著開口說道:「聽到師兄把嫂嫂帶了回來,所以我專程過來看看嫂嫂,就是不知方便不方便。」那淡淡柔柔的聲音,讓姚嬤嬤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

    就這麼站了半天,姚嬤嬤才開口道:「夫人在休息,恐怕有所不便。」沉思了片刻,姚嬤嬤還是拒絕了若飛雪的要求。

    若飛雪笑了笑,也沒強求,道:「嗯。改天我再來看嫂嫂。嫂嫂要住在這,想來以後是方便的許多。」

    姚嬤嬤點點頭,福了福身,並沒多說什麼。倒是若飛雪扶起了姚嬤嬤,繼續說著:「姚嬤嬤,客氣了,這裡是修言山莊,無需多禮的。我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更無需承受這份大禮。」

    說完,若飛雪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姚嬤嬤不免的看著若飛雪的身影,有了幾分的好感。這樣懂事理的小姐,確實不多見。想了想,姚嬤嬤這才離去,去準備水洛煙晚膳要吃的食物。

    而若飛雪才走到門檻處,就看見了正巧走進來的慕容修,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了下。若飛雪落落大方的福了福身,道:「師兄,許久不見,可好?」

    「你呢?可好!」慕容修少了平日的冷漠,笑問著若飛雪。

    「托師兄的福,飛雪很好。」若飛雪的話聽不出一絲別的意思,正兒八經的。

    慕容修點點頭,而正好跟來的小七,和慕容修打了一個照面,正巧看見了聽見動靜走了出來的水洛煙,臉色錯愕了幾分,突然顯得不自在了起來。

    這都什麼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奪嫡失敗,受傷,逃亡,不止是小七,就連慕容修想來都忘記了若飛雪這麼一個人存在於邊陲的修言山莊內。這也本不是什麼事情,只是現在加上水洛煙,似乎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這女人和女人之間,不免就容易多想。

    小七,皺起了眉頭,看著慕容修,不斷的使著顏色,慕容修這才回過了身,亦然看見了站在屋門口的水洛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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